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双方互相见礼。
解刳院的常客卢忠都有所误会,更别提坊间了。
「陛下说这两个案犯,按照惯例,还是灌孟婆汤。」卢忠特意交待了下,仍按旧例处置。
解刳院是岐圣门庭,医者刳腹是医道,大明的太医们,不是刽子手,送解刳院更不是真的凌迟,说是凌迟,不过是为了收威吓惩戒之效,但是在朱祁钰眼里,这医者从不是贱业,冉思娘,宠冠后宫的冉宁妃,都在解刳院里当值。
陆子才当然知道陛下给魏景阳计数的事儿,物理意义上的千刀万剐,可谓是暴戾至极。
其实解刳院做好了准备,陛下的意志是至高无上的。
可陛下到底是不把解刳院当凌迟场,专门拿了圣旨,告知解刳院依旧遵循旧例。
卢忠一回头就笑了,那个在皇帝面前叫嚣着爷爷就是魏景阳,爷爷就是景泰王的人,此时已经吓得屎尿齐流了。
陆子才也不在意,这都是小场面,胡濙次子胡长祥拿着两个碗,缇骑们扣住了两人的下颌,把袜子抽了出来,这孟婆汤就灌了进去,动作熟练,配合默契。
很快,孙毓和魏景阳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舌头耷拉在外面,翻着白眼。
卢忠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场面了,立刻说道:「陆院判,衙门里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院判留步!」
卢忠带着缇骑走了,只不过走的比跑的还要快。
「留下来喝杯茶,我这里还有新到的.."陆子才伸着手说话的时候,卢忠已经消失在了拐角的地方。
魏景阳、孙毓被送进了解刳院之时,远在康定,也就是撒马尔罕的王复,正在和伯颜帖木儿、和硕、阿史那合霍、隔干台吉发脾气。
王复非常愤怒的说道:「将阿史那仪和王永贞送到大明去,是因为王永贞要就学了,早在王永贞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的事儿明面上是就学,实际上就是质子,西域诸国畏惧我们,是怕我们,还是怕我们身后的大明西征?」
「你们若是要反对,早些说话,玩弄这般鬼蜮伎俩,又是为何?凭白让大明看去了笑话!」
伯颜帖木儿、和硕、阿史那合霍、隔干台
吉,看着王复一脸暴怒的模样,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这人到底是不是大明的墩台远侯。
若说是,王复做的所有事,完完全全是为了康国的利益。
可若是不是,但收到的所有消息,无不表明,王复的的确确是墩台远侯,大明王朝里最狂热的一群人。
「康国公,我还有一个女儿。」阿史那合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试探性的说道。
王复一甩手,哭笑不得的说道:「这是女儿的问题吗!」
「我的意思是很明确的,若是要反对,你们就大声的讲,我又不是不听,还是我堵着你们的嘴,不让你们说话了吗?既然不反对,我送走之后,你们又把这件事告诉了陕西布政使孙毓,还被大明皇帝给查了出来,大明皇帝会怎么看待我们康国?」
「这个本身就是一盘散沙的康国,果
然是一盘散沙!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又当又立!」
「尊严,从来都是自己争来的,不是别人施舍的!」
阿史那合霍硬着头皮说道:「我真的还有一个女儿,比阿史那仪漂亮。」
伯颜、和硕、合霍、隔干并不知道该怎么让康国公消气,只能说这个了。
王复一甩袖子,余怒未消的说道:「不用了!阿史那仪把王永贞留在了康国公府,和王越等一道回康定,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合吧!」
「若说有愧,是我有愧刘氏,可是你们这一闹,大明皇帝就得处置,现在好了,康国公公世子,被大明嫡母养着,这日后,王永贞是跟大明一条心,还是跟康国一条心,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吗?」
「本来这事不闹起来,阿史那仪和王永贞都能留在大明,公世子是国公夫人养着,即便是在大明,也是和咱们康国一条心。」
「做什么事之前,哪怕是不跟我商量,能不能动动你们的大脑袋想一想?」
「现在咱们跟陕西三司的联系也断了,日后想弄点钢箭火羽、铁锅、茶叶、盐巴轻重之物,都得看大明的脸色!」
王复其实对事情的结果,从政治去思考,非常满意。
王复知道自己对不起刘氏,也对不起两个孩子,可是忠孝自古不两全,在大明利益和自己的私利上,王复选择了前者。
这在当初,他做了夜不收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必然。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九百四十四章 太阳照常升起的安心
王复骂他们的话很难听很难听,可伯颜帖木儿、和硕、隔干、阿史那合霍就只能听着,办了坏事,被发现了,挨几句骂反而是好的,就王复那肚子里的主意,真的要收拾他们几个憨货,根本不用细想,他们统统都得倒霉。
康国公把他们叫来骂一顿,总比康国公暗搓搓的给他们下套要强得多。王复的手不停的点着这几个人,厉声说道:「我为什么把王永贞送回康国,因为大石要西征,要去拔都萨莱去可汗,我们和大明交恶有什么好处?我们这边去西征,那边大明的长征健儿们就得踹了我们的老窝,这撒马尔罕以后就只能叫康定了!」
「去岁,大明皇帝北伐,为何要让刘安、孙镗调到轮台,是看似是防备阿刺知院西进,但有没有在防备康国驰援阿刺知院?你们再用你们的大脑袋想一想,想一想,如此调度,大明是不是要为西征做准备?」
「坏我康国好事!」
「康国公,大石西征,不是什么好事吧。」伯颜帖木儿非常小声的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也先西征已经成为了一个执念,可就连伯颜帖木儿都不愿意西征了,在伯颜帖木儿、和硕、隔干台吉看来,康国这地盘已经足够大、足够富,足够他们挥霍了。
隔干台吉小声的附和的说道:「我也不是很赞同,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我也不赞同。」阿史那合霍说话就底气硬的多,他女婿是康国公,也先当大汗,对昭武九姓而言,那是一丁点好处没有,阿史那合霍非常不赞同西征,从一开始就是。
「你们忘记了当初我们为什么西进?」王复面色一变,眉头紧蹙的看着这几个人,他终于完全理解了,为何会达成一致,把阿史那仪和王永贞的消息透露出去,其实根本目的就是不愿意西征。
用尼古劳兹的话说,大明有高道德劣势,用伯颜帖木儿的话说,大明的规矩太多,用大明的话说,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师出无名非王师,如果公世子极为顺利的抵达大明,而且没有任何的波澜,表现出了康国的恭顺之心,那大明便是师出无名。
没有了东边的威胁,康国就可以正式准备西进之事了。
可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再追随也先,实现也先那个野望了,也先要去拔都萨莱做可汗,其实就是心中追随的大元旧日荣光,可对于伯颜等人而言,重现大元旧日荣光,毫无意义。
隔干试探性的说道:「当初西进,不是因为害怕大明报复吗?大皇帝那么凶,我们还待在和林,大皇帝怕是要御驾亲征。」
也先是对的,整个康国,除了王复还把也先当大石,连伯颜帖木儿这个亲弟弟,都不把也先当大石了。
王复对这种情况非常熟悉,从正统初年,主少国疑,群臣不把稽戾王当回事正统末年,王振僭越神器,群臣就更不把稽戾王当回事了,只要讨好王振便可以为所欲为。
王振是稽戾王的大珰,讨好王振不就是在讨好稽戾王吗?
可王振和稽戾王终究是两个人。
伯颜帖木儿又补充说道:「大石年事已高,这再长途奔波,路途遥远颠簸,兵凶战危,恐有不妥啊!」
「我们不趁着国力振奋西进,若是大明打过来怎么办?」王复立刻反问道。
伯颜非常坦然的说道:「打来了,就继续西进呗,反正奥斯曼的法提赫说的厉害,在我看来,也就普普通通,打不过大明,还打不过法提赫吗?」
和硕和隔干连连点头,相比较全身上下都是火器的大明军,法提赫的实力就和绵羊一样。
对于草原人而言,打不过就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打不过硬拼,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吗?
东边丢了,在西边找补回来就是了,就像和林丢了,这不
又有撒马尔罕了吗?从匈奴开始,千余年的时间,草原人都是这么过来过来的,早就形成了路径依赖,现在大明势大,逃跑不是个丢人的事儿。
只有康国公这样的汉人,才会觉得一寸山河一寸血,因为中原王朝在千余年的历史上,国力就是天朝上国,所以才会有故土之说,长久而稳定的统治,才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伯颜、和硕、隔干,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说不定祖上还是被掳掠的汉人,也先的母亲就是汉人!
阿史那合霍非常干脆的说道:「我们是昭武九姓,真的论起来,我们可是地道的大唐遗民,是有当初大唐皇帝的圣旨的,明承唐制,大明是会认得,我们不用跑。」
王复被这群家伙直接干沉默了,他们说的如此有道理,王复这巧舌擅辩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了,跟他们谈论长治久安,是王复思维定式下的失误。
王复这头还在思索如何长治久安,伯颜帖木儿、隔干、和硕等人早就打算好了怎么吃散伙饭了。
「你们自己跟大石说去。」王复一甩袖子离开了,懒得再言语,康国表面上看,像个国家,其实仅仅靠康国自己,根本不可能长治久安,要想长久,就得跟大明搞好关系,但是这帮人压根就没有长治的概念。
王复回到了康宫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处置康国事务,而是拿起了大明来的塘报,将这个案子从头到尾的分析了一遍。
孙毓最大的问题,是时间错了,是在朝中没有明公做他的后台,才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孙毓的后台是吏部尚书王翱,再把时间往前挪动十二年,那么孙毓这些事,压根就不叫个事儿,甚至连奏疏都不会有,最后由魏景阳承担所有罪名,出清陕西地面旧账。
魏景阳一个山匪,他自己一个人担不起这个罪名,可要是十个、二十个、数万个魏景阳呢?
吏部可以养几个孙毓这样的人,孙毓可以养上百个推官为数万个魏景阳这类的山匪充当后台,出了事,直接平叛剿灭,把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扣在这数万个魏景阳身上就可以了。
民乱真的是民乱吗?
福建百万之众民乱、戥头案,都是这个道理。
王复收起了塘报,开始了处置康国国事。
南下的帖木儿王国派遣了使者,希望可以和康国重修于好,承诺永不北上,并且非常坦率的说,北上没那个实力,南边的贤豆人,非常容于统治,南下之后就像回家了一样,使者带了一堆的礼物,这些礼物丰厚,让人瞠目结舌,显然,卜撒因南下后,海阔天空。
贤豆人,就是天竺人,这是一种蔑称,对天竺人矮小如同豆子一样身形的蔑称。
王复不吝赞美之词,恢复了帖木儿王国的邦交,而奥斯曼王国的态度非常有趣,法提赫对康国那肯定是除之而后快,康国本身的实力,并不是奥斯曼王国的对手,可是康国的背后是大明法提赫投鼠忌器,只能和康国往来不断,维持着表面和睦。
二月天里,对康国而言最重要的事儿是春耕。
王复在康国的威信极高,因为自从王复主理政务以来,康国这个冬天,奇迹般的没有大规模的冻死人,在这之前,康国的部族,整个部族整个部族在冬天的白毛风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是家常便饭。
王复走到哪里,都是跪在地上,不停念叨着天悯福安的康国人,王复在他们心目中,就是人间行走的神使。
伯颜帖木儿反复斟酌后,来到了兰宫寝宫,找到了也先。
「见过大石,大石,这咨政院议西征事,没有通过。」伯颜帖木儿一脸为难的说道,他手里拿的压根不是咨政院所出议帖,伯颜帖木儿一直以为也先已经看不清楚字了,所以才随便拿
了一个题本糊弄。
也先也不揭穿,略显无奈的说道:「去年我就说,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没法成行了,能躺着收银钱,怎么肯再拼命?毕竟不是在和林了,穷的连口吃的都没有,现在富了,也怯战了。」
「意料之中。」
伯颜帖木儿低声说道:「还有个事。」
伯颜帖木儿把康国公公世子入明的事儿,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遗漏的分说了一遍,这刚说完,也先就举起了拐杖砸在了伯颜帖木儿的腿窝上,这一下并不是很重。
「糊涂!」也先顿着手中的手杖说道:「王咨政骂得对,你们就是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又当又立,又想要好处,还不想大明手伸的太长,管得太多,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就你们几个摞起来,有王咨政一只手那么大的本事,我还用为你们操心?一群蠢货,王咨政这是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坑害他的妻子,他要是动了杀心,你们几个谁是他的对手?」
「草原上有句话:野狼看到了牧民的猎犬,不会主动挑衅,是因为野狼知道,猎犬身后有牧民,大明就是那个牧民,我们就是猎犬,西域诸国就是野狼。」
「野狼看到了猛虎也会绕道而行,因为野狼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王咨政不是猛虎,是天上的雄鹰,是雄鹰里的海东青,你们连野狼都算不上。王咨政的妻子没出意外,你猜出了意外,你们几个会是什么下场?」
也先站了起来说道:「当年汉宣帝故剑情深,许平君被霍光妻子毒害后,汉宣帝并未公开此事,若非霍光妻子在霍光死后,宣扬她杀害了许平君来彰显霍氏的权威,又怎么会逼迫汉宣帝族诛霍氏呢?」
「这次,海东青没有怪罪你们既然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就不要自己说出去,不要逼王咨政动手。」
「你,隔干、和硕,甚至是阿史那合霍,你们死后,你们的位置,有人可以替代,可是王咨政无人可以替代,你明白吗?」
伯颜帖木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也先这哪里有老糊涂的样子,他赶忙俯首说道:「谢大石教诲。」
「我老了,若是王咨政要收拾你们,我也护不住你们了,好自为之,回吧。」也先拄着拐杖从天井向着寝宫而去,也先是个聪明人,这康国的肉食者里,谁都能够被替代,包括他这个大石,唯独王复无可替代。
也先在兰宫里不视事,也是不想和王复的矛盾激化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因为闹到那个地步,也先在兰宫如此奢靡的日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以前的瓦刺很穷很穷,稽戾王在迤北时,瓦刺人连供养一个皇帝的资财都没有,现在,也先的日子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奢靡。
就这兰宫内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美人,悉心照料。
也先真的很想很想西进,重振大元荣光,可是没有人支持,他又怎么西进呢?
反对西进的是康国公、咨政大夫王复吗?也先清楚的知道不是。
因为王复是个重信守诺之人,君子一诺,重若千斤,王复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去做,反对的是和他一样堕落的伯颜帖木儿、和硕、隔干台吉。
这么些年,唯一没有忘记初心的反而是墩台远侯的王复,这是个莫大的讽刺。
如同蓝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耀下的康宫熠熠生辉,几乎整个撒马尔罕的人都能看到康宫的闪耀,看到穹顶的闪耀,会生出一种太阳照常升起的安心。
咨政大院的圆顶咨政大厅里,传来了阵阵的吵闹声。
「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咨政大臣面红耳赤的大声喊着,他对着王复大声的说道:「康国公,您不能离开康国,若是康国公前往大明,大明皇帝扣押了康国公,那康国怎么
办呢?」
「康国公不会以为我们可以打理好康国内外事务吧。」
王复提了一个康国上下都无法接受的议题,他要亲自前往大明,和大明修睦边安,这么做,堂而皇之的理由是为了康国西进,主要原因是王复想回家看看。
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咨政院咨政大臣们的全票反对。
伯颜帖木儿站起来说道:「当初签订大***的时候约定,除提议者外,三分之二的咨政大臣通过,则必须推行,全部咨政大臣反对,便不可以推行,这是康国公亲自草拟并公布的***。」
「那么同意的前往左厅,反对的前往右厅,保留意见的留在大礼堂之内。」
「我明确表示反对!」
王复看着空无一人的左厅和大礼堂,只能摇了摇头,拿起了手中的小锤,轻轻的敲在了铜鼎之上,此时此刻的王复,深刻的理解到了作法自毙这个成语。
大***是王复亲自草拟,并且成为了康国的立国之本,现在咨政大夫们用大***来阻止王复。
王复也只能落锤。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九百四十五章 六十六车的儒教经典
王复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回来,咨政大臣们一直反对,其实不算意外,就连瓦刺人之中都有大量的人,对重塑大元荣光不感兴趣,也先的个人野望,并没有得到广泛支持,而康国公,在康国得到了广泛拥戴。
「天悯福安。」
咨政大臣们将左手放在肩膀上,弯腰见礼,颇为诚恳的说完之后,才肯坐下。
王复打开了另外一本议帖说道:「前年起,至去岁十二月底,编民齐户,康国内外两道十三州府共有户两百七十三万,丁口共一千零四十二万余人,赋税粮三百一十二万余石、果酒二十五万五千四百二十六桶、牛一万三千二百余头、羊五万六千余头、驽马两万四千匹、战马四千匹、丝棉绒十六万两千余斤、金五千四百两、银八万一百四十二、宝石两千斤、铜铁铅朱砂共十二万斤。」
两百万户一千万人丁,仅仅正赋就超过了三百万石,而其他实物更是数不胜数,而牛羊马果酒更是对大明贸易的重要货物,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康国公践位至今的成果。
「天悯福安!」不知道哪个咨政大臣站了起来,大声的喊道,引起了众人的附和,这种不可思议的成就,是他们看着,一点一点的从无到有。
是那个不可名状的真神带来了这些?是长生天带来了这些?是康国公带来了这些。
王复其实对这些数字并不是很满意,以大明为例子,除了牲畜外,赋税比陕西还要低。
景泰十一年十二月,户部奏闻:大明仅正赋就有五千四百七十五万一千五百零三石,仅从正赋而言,大明约等于十八个康国的正赋,康国的藁税有且仅有正赋,可大明国帑内帑收入的大头是钞关市舶司、官厂、宝源局,折银核计一千二百三十四万余银。
大明景泰十一年的正赋,比永乐元年的正赋仅少了三石,也就说在正赋上,景泰十一年刚刚恢复永乐元年的标准。
如果以江南粮价折算,大明国帑、内帑岁入大抵等于五十个康国,康国面积广阔,大抵等同于两个陕西大小,其余不论,正赋堪堪和陕西平齐。
王复不觉得自己做得好,但是康国地面所有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粮草堆积在仓库之中?
「两道十三府共设大学堂两座、府学十三所、州县乡学二百六十七所,今岁蒙学四万两千余人大学堂共有儒学生一千二百众,此为兴文教之功···」王复在对咨政大臣们说明在读学子数量,值得注意的是,这学子只有男子,没有女子,像豪奢户还可以东施效颦弄个家学,普通人家,别说女子,连男子都读不上书。
又是一阵天悯福安的呼喝,这个数量相比较大明以千万计的读书人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可对康国而言,那是开天辟地的大事。
王复敲了敲桌上的铜鼎继续说道:「今岁进方物以上章···就是我们康国作为大明的藩属国之一,承蒙陛下不弃,赐下敕书,荷天地之大泽,需要进献一些财货,米粱五十万石,牛羊驽马各五千,战马两千匹,银四万,以仰副圣训、息刀兵安民,这是礼单,诸位请看。」
「就是朝贡对吧?」伯颜帖木儿疑惑的问道。
王复摇头说道:「这是进献,和之前朝贡不同,大明皇帝应该不会恩赏,如果不进献,大明那边以兵凶闭关,我们的果酒就没地方卖了,相比较果酒所获,这些进献不值一提。」
朝贡体系,以前是大明会加倍恩赏,可当今大明天子的泰安宫里,灯盏就只有一颗灯芯,当然也有回礼,可与过往相比,等于没有。
「大明皇帝也看不上咱们进献的这点东西,进献以示恭顺,我以为并无不可。」伯颜帖木儿听明白了意思,还是赞同了王复所说。
大明轮台城一锁,果酒最大的市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康国这几乎等同于没有的财经事务立刻就会崩塌,受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这些肉食者。
进献?藁税罢了。
这点财货眼下的大明当然看不上,可是长此以往下去,康国迟早会变成大明的形状。
陕西、甘肃、西域、康国,这些穷困之地的赋税,对大明国帑真的可有可无,但是这些地方对大明而言可有可无吗?
税收是***之一,这些地方的归属,直接影响到了大明西北方向的国家安全,即便是赔本买卖,大明也要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若有异议者,可以提问了。」王复看三位咨政大夫不反对后,开始询问咨政大臣们的意见,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商议,王复最终落锤,通过了进献事儿的议题。
王复宣布休息一刻钟后再继续议题,而后拧开了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处置着手中的议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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