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那是瓦剌人的地盘,若不是出了郭敬这么个镇守太监,里应外合,石亨现在还是大同总兵官,但是石亨因缘际会,到了京师,却做了京师总兵官,在清风店,让也先吃了大亏。
但是所有试图挑衅杨洪,甚至擅入杨洪镇守之地的草原部落,全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能找到的只有零星的战报,斩敌几何,埋葬何处。
当真正面对杨洪的时候,也先才终于明白了,这是何等的压制,什么是杨王。
连一兵一卒都没看到,他的斥候和信使全都折在了这片草地上。
连一兵一卒都没看到,他已经畏惧不前,就地扎营,不敢前进一步。
而这种无声无息,像是小碎石落入了捕鱼儿海之中,不曾起一点点波澜,实在是让也先,焦虑异常。
这种焦虑,实在是太过于熬人。
即便是在京师城下,他面对于谦那种事事料敌于先的时候,都没有多么的惊慌,打不了,我可以走。
但是此时也先始终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是走错一步,自己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焦虑和心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盛,直到天亮了,也先也没有等到和硕特部的消息。
投石问路,却是毫无反应。
他连饭都没吃,一直在等待着和硕特部分支的消息传来,一直等到了暮色沉沉,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波澜。
整个宣府前面这不到五十里的平原上,就像是死亡之地一般。
也先一直在等,终于熬不住睡下,再醒来时,再次天亮,依旧是…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五千人定然被灭了。
即便是战败,也应该有逃兵才对!
但是他站在高处望远,东风吹拂着春耕后的麦田,麦子才刚刚两扎高,整整齐齐,像极了草原。
唯独没有人的踪迹。
也先放下了千里镜,回到了中军大帐,他忽然萌生了撤军的想法,这种想要拿下宣府的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
找个软柿子捏不好吗?非要跟大明在宣府碰一碰?直接拿脱脱不花开刀不好吗?
可是大明干预,他又怎么办?
还是得先打大明。
“我们进攻这里!”也先点在了万全都司的地名上。
压力太大了,也先只好选择了一条还有生路的打法。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谈笑间,强虏狼奔豕突
“来得好!”杨洪收到了墩台远侯的情报,立刻说道:“速度令全军整军备战!”
杨洪深吸了口气,也先选了一个最稳妥的打法,那就是打万全都司。
他开始调度军队,首先就是守城的军士,这部分的铳手、火炮手、弓箭手为主,而城门附近准备了随时准备破城后接战的大明步战。
这些步战人人披着多层牛皮制作而成的皮甲,只有一个眼睛露在外面,只要城门被洞开,推着塞门刀车的步战,就会立刻一拥而上。
而步战之后,是重重叠叠的骑卒,他们将会随时出城,衔尾追杀或者做策应,来牵制敌军的主力。
战场一片肃杀。
而怀安、宣府的军卒立刻出城而来,向着万全都司包围而来。
只要怀安、宣府的军队形成了合围,瓦剌人连最后撤退的契机都不存在。
即便是见到事情不对,在合围之前撤退,大明追剿,瓦剌人也会损失惨重。
也先带着大军前进,不断有斥候回禀着探查到的情报,而也先却是眉头紧皱,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报!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的敌人。”一个斥候再次高声呼喊着冲过过来。
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大明军队,仿若是大明军队已经全都溃逃了。
安安静静。
大军缓慢的接近了万全都司,也先看着安静到了极点的万全都司城池,对这边伯颜帖木儿说道:“让杜尔伯特部派遣两千人做先锋。”
“这是我的配刀,若是击鼓不进,则斩。”
“进兵!”
即便是他异常的担忧,但还是下了进攻的命令。
号角声和敲鼓声重重的响起,瓦剌大军中的杜尔伯特部的两千军,从大军之中缓缓而出,向着安静的万全都司而去。
战争一触即发!
在瓦剌人还没有通过堑壕之时,漫天的箭雨,就已经落在了敌方阵中。
随后炮火齐鸣,碗口大的铅弹,带着呼啸之声,砸在了军阵之中,轰隆隆的响声在万全都司的城墙上响起。
瓦剌人艰难的推进着,他们带了一些攻城器械,比如他投石机,比如缴获的大将军炮,可是他们的投石机和大将军炮,射程上远不如对手。
大明的火药强力,火炮的射程更远,投石机和炮阵,还没走到预定战场,就在大明的饱和轰击之下,淹没在了重重尘土之中。
也先坐在大撵之上,侧着身子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大明的火炮实在是太多了!
当军卒终于接近护城河的时候,也先终于松了口气,大明的火炮和火铳的杀伤力十足不假,但是已经到了护城河边上,按照以往的估算,火炮和火铳声就会骤减,大明火铳和火炮都是有射击角度的。
但是很快,也先就通过千里镜,看到了让他略微有些呆滞的一幕。
一个缓坡就在护城河外,而且步兵的前进速度变得缓慢了起来,在缓坡上向上走,就像是活靶子一样,被火铳一排排的击毙。
杨洪其实想到了,会这是样,他没想到的是火铳在火药改良之后,威力会这么大。
一把火铳要二两三钱银子,如果再填上七钱银子,就有三十发铅弹和火药。
火铳的准头并不好,但是敌人密密麻麻的站在缓坡上,前面被一排排的击倒,后排的军士速度越来越慢,三十发铅弹,至少能打死打伤五个人。
被火铳打伤的基本活不了,铅子打进体内,就是豁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口,血流不止,很容易就溃脓,最后高烧而死。
三两银子,五条性命。
这对杨洪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大明给西虏人头定价每一个是五十两,这是自永乐年间的规矩,而且价格一直没怎么变过。
这个定价很合理,因为培养一个军士杀掉一个西虏的成本,大致相当。
而且这仗实在是太富裕了!
十年熬硝,不够将军一炮,但是现在宣府城头上岂止是大炮一响?
轰隆隆的炮声从来未曾断绝过,炮弹、火铳、弓箭,砸在了敌阵之中,将一片片的敌人轰倒在地。
也先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军士一排排倒下,他派出的试探的两千人马,已经被消灭的七七八八。
战场上遍地血污狼藉,倒在血泊中的一具具尸体,有的断肢残腿,厥状之惨,不忍目睹。
哀嚎声混合这火铳的尖啸声与火炮的轰鸣声,在也先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他刚打算再派一些人,结果伯颜帖木儿面色巨变,赶忙说道:“大石!”
“怀安、顺圣川、宣府、贾家营方向,烟尘滚滚,敌人的军马正在快速赶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也先面色变了数变,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大明的主力在哪里,似乎每个方向都是主力,似乎每个方向都不是。
“有多少人?”也先攥着拳头问道。
伯颜帖木儿挤了挤眼睛,颇为无奈的说道:“烟尘遮天蔽日,看不真切。”
“每一路都是如此。”伯颜帖木儿又补充了一句。
这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也先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兵力。
也先面色变了数变,立刻震怒的说道:“会不会有大明京师的京营,也在其中?不好,上当了!撤!快撤!”
“前段时间大明皇帝以开山修路为由,京营从京师调往了宣府,虽然事后都说,京营归营了,我看呐!上了这大明皇帝的当了!”
“撤!”
石亨在清风店给也先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明明都是一群备操军,预备军队,怎么可能维持那么好的军纪,怎么可能抵近杀敌之时,依旧维持战阵不乱。
也先稍一琢磨,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他立刻就是一个激灵,下了大撵,翻身下马说道:“带上几日的草料和吃食,前锋殿后,后队变前队,撤回集宁,快!”
杨洪在城门上看到也先如此果断的撤退,反而犹豫了。
这跑的也太快了,让杨洪误以为,这其中有诈。
毕竟你大动干戈的来一趟,这才上了个开胃菜,就开始逃窜了?
但是杨洪千里镜里,看着也先军队的牙旗都是歪的,甚至还有些军卒们,推搡踩死,这完全就像是溃散的模样。
杨洪犹豫了片刻说道:“打开左右城门,骑卒掩杀而去,城门不闭,稍有不对,就立刻回撤万全城!”
杨洪十分谨慎,他用兵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试探了一下,就要逃跑的,这是来打仗,还是来踏青的?
杨洪并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也先着想。
也先自从走过了山道,来到宣府五十里城外之后,也先的大军就成了聋子、瞎子,没有任何的情报,更没有任何的敌军的部署。
每走一步都是胆战心惊,一听说遮天蔽日的烟尘,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在京师被打的抱头鼠窜的模样,能不跑吗?
这丢人事儿小,这要是再损兵折将下去,连鞑靼人都打不过了!
只是也先不知道,那遮天蔽日的烟尘,是杨洪特意下令,鼓噪声势,吓唬人罢了。
他也就五六万军,也先带了至少十万兵马来攻打宣府!
大明军队追杀了出去,随着两个侄子率军赶至万全都司,加入了追杀的队伍,漫山遍野都是撤退不及的瓦剌军队。
胜负已分。
这场大明高度重视,甚至动用京营开山修路,运送物资至宣府,在轰隆隆的炮火声中,因为也先像惊弓之鸟一样逃窜,而告终。
杨洪写好了军报,开始打扫战场,最主要的是,预计这打一场持久的守城战的物资,还需要运回京师。
这么的粮草军备堆积在宣府,杨洪自己都不放心,万一皇帝心里犯了嘀咕呢?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而杨洪的军报奔向京师之事,朱祁钰正在和于谦对弈,依旧是兵推棋盘。
朱祁钰是个臭棋篓子,他这次手执瓦剌,那用兵自然是肆无忌惮,十三万左右兵马,被他一顿乱拳,居然将整个宣府团团围住。
于谦和石亨一样,是因为不能赢陛下,所以才让着朱祁钰吗?
其实不是,于谦手中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五六万的边军之中,有四万能战就不错了,现实里会更低一些。
再加上兴安在旁边,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大风,搞的于谦颇为挠头。
“唉,这围是围住了,这打不进去啊。”朱祁钰试着指挥瓦剌军进攻了几次,除了留下了尸体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于谦手中的火炮很多,火药充足,粮草极多,他守城那是游刃有余。
他笑着说道:“大明的火炮和火铳,乃是守战利器,革故鼎新,因势利导,战略战术,也都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变了。”
“朕输了。”朱祁钰掷旗认输。
于谦满是笑意的摇头说道:“非陛下输了,是瓦剌人这次赢不了。”
这就是典型的读书人的偷不算偷,是窃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了。
“农庄法推行的怎么样了?”朱祁钰问到了正事,这也是他特别关心的事儿。
于谦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陛下之前让五城兵马司拿了城里的在籍乞儿?”
“是,正好试试于少保的法子,是否能够行得通,于少保怜悯他们还算个人,朕是打算把他们饿死的。”朱祁钰没有掩饰自己的严刑峻法。
懒汉地痞为祸乡里,朱祁钰哪有那么多的手脚去处理?
“怎么于少保要他们有用吗?”朱祁钰笑着问道。
兴安小心的收起了所有的旗子,认真的听着陛下与于少保论政。
这对兴安而言,每一天都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作为司礼监的提督太监和东厂的提督太监,他是宦官里的实权人物,参与政事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他显然方方面面都远不如于谦。
于谦连连摇头说道:“臣不要,陛下可千万别把这些人放回乡里去,那才真是一片烂肉坏了一锅汤。”
“就像是城里有丐籍的乞丐,总是为虎作伥,随盗行劫,但是那些没有丐籍的乞丐,还是很愿意编户齐民,而不是做乞儿的。”
“其实乡野也是类似的。”
“目前大部分的少地薄田的农户,都加入了农庄,各里正也都选了出来,以春耕的积极程度来说,臣以为还是极好的。”
“只是这些富户们,抵触情绪很大,他们现在也招不到佣户为他们耕田,但是又不想参加农庄。”
于谦叹气的说道:“他们托人屡次请求,可以租赁农庄佣户为其耕田,或者说反加入农庄后,以租赁的形式,分得财货之物。”
朱祁钰认真的想了很久,才明白了富户的请求,他嗤笑的说道:“不就是不干活还想把田种了吗?”
按劳分配还是按资分配,曾经是朱祁钰和于谦,关于农庄法的一个争论焦点,最后还是朱祁钰确定了按劳分配的大方针。
他摇头说道:“不加入,膏腴之田荒芜,也不是个事儿。这样,令缇骑京营出动,炸了他们的碉楼,占了土地不就好了?”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陛下。”于谦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
陛下严刑峻法,于谦并不反对,任何一个时代,任何时候,变法,就没有不流血的,这一点,于谦当然知道。
商鞅变法,最后作法自毙,王莽改制,天下大乱,王安石革新,一地鸡毛。
如何才能变法成功,对于于谦而言,陛下的这种严刑峻法的态度,是有利于变法的推动的。
但是对待百姓也严刑峻法,在于谦看来,反而是不利于新政推行的。
于谦俯首说道:“这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臣工万民,陛下乃天子至尊,更礼以教百姓。”
“应以德为本、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是故内圣外王之道,反之则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
于谦这话并不是儒家经典,而是脱胎于《庄子·天下篇》。
讲的核心理念,就是内圣外王的道理。
对内要以德行为根本、用仁善布施恩惠、用礼义来规范行为、用音乐来调理性情、用法规区分事理、遵从大义确立标准、反复比较获得验证、凭借调查作出决策,才是内圣外王之道。
反其道而行之,就乱套了。
翻译翻译就是,朝堂,不是打打杀杀。
德、仁、义、礼、乐、法、名、参、稽,才是帝王之道。
这和陈循的道理颇为相似,但大相径庭。
陈循只讲仁义礼智孝,却从来不讲德法名参稽。
朱祁钰却摇头说道:“道理都是好道理。”
“可是于少保,这富农现在还在观望,稍有鼓动必然破坏方兴未艾的农庄法,介时,有如何是好呢?”
“成事不足,但败事却是处处有余。”
“那于少保看,这些富农会如何呢?”朱祁钰反问了一句。
于谦俯首说道:“其实也简单,他们有地,但是无人,只要朝廷朝纲不乱,自然无碍。”
“陛下所虑,其实陛下已经有答案了。”
“陛下在城里做的就很好,抓丐籍,抓盗寇,这就断了缙绅势要之家的手。若是陛下的官邸营建好了,就断了他们的脚。”
“势要之家,无法操持富户,这些富户又如何敢擅动呢?”
“最后富户就会发现,还是得加入农庄。”
“正如陛下之前说的那样,缙绅们离开了百姓是活不了的,但是百姓离开了缙绅,反而会活的更好。”
“最近各村寨里正们,都带着农户们,开垦荒田,就是缺少牲畜,若是能够每一里,都有一头牛,那开垦的就极快了,要是有两头…”
于谦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若是每一里有两头牛,那城里的这些老爷们,人人都有牛肉吃了。
朱祁钰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报!报!报!捷报!”一个锦衣卫举着一个镖旗手里拿着红色的军报,跑进了讲武堂的主楼里。
“宣府大捷!阿噶多尔济率鞑靼人未曾接战,仓皇逃窜。”
“贾家营斩首一千一百人,俘三千九百三十二人,抓敌酋额尔勒克!”
“万全都司斩首两千两百二十三,杨信、杨信、高远率卫军追杀三十余里,斩首不计,也先仓皇而逃!”
“大明,大获全胜!”
朱祁钰看着自己手中的棋盘,他这个臭棋篓子,都能把于谦逼到龟缩到宣府城内,他带领的瓦剌,落下了一个【饱掠而归】的结果。
结果也先却是…被打的丢盔弃甲。
难不成也先比朱祁钰下棋还要臭?
于谦看完了军报,却将自己的堪舆棋盘上的旗子,全数拔掉,颇为兴奋的说道:“阿噶多尔济逃跑,导致了瓦剌人无法刺探我军主力,不得不派出了和硕特部,试探贾家营。”
“这也先,差一点,只要再往前走半天,他就会被杨洪和杨信,从怀来和万全方向,全面包围。”
“到那时,也先插翅难逃!”
“也先进攻万全。”于谦又拿了一个小旗插在了万全城下,无不感慨的说道:“万全城下,损兵折将,瓦剌人,狼奔豕突!”
“好,好一场大胜!昌平侯杨王,真乃是,用兵如神!”
于谦的神色颇为兴奋,杨洪实在是太老练了,这一战,实乃边镇大胜!
“陛下,棋盘兵推,也只是兵推,这战场士气错综复杂,比如阿噶多尔济,疫病一起,立刻就跑了。”
“也先见烟尘如云,以为中伏,撤退转进其疾如风啊,还是跑得太快了,否则一战打的瓦剌人,三年不得动弹!”
于谦也是蛮遗憾的,围三缺一已经形成,就等着扎口袋,结果也先居然靠着自己的战争嗅觉,闻到了危险的气味儿。
“这打了一天,就打完了?”朱祁钰挠了挠头,这期待了五个月,就这一天就…大获全胜了?
于谦却是摇头俯首说道:“瓦剌狡猾,遇敌不敌立刻溃逃,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他们也跑习惯了。”
于谦十分隐晦的提到了过往战果不丰。
他没有对太宗文皇帝不敬的意思,但是太宗皇帝五次北伐,战果其实并不多,这才是大明对草原部落的常态。
大明京营到了,草原人望风而逃,千里之内无马鸣。
于谦继续说道:“陛下,这一仗,岂止是打了一天,是整整打了五个月啊。”
“自陛下定策以来,京营发动以山石为敌,开山修桥铺路,征调民夫运粮军备,而怀来、顺圣川、贾家营、万全都司、宣府,皆是人人出力,加固城墙、组织百姓。”
“这以一件件,无不是在起大势,有大势可以为天下正!天下,大势之所趋,非人力之所能移也!”
“非一日之胜,乃数月辛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战之胜,绝非一日之功。”
于谦的意思很明确,战争发展到今天这个阶段,已经不单纯是纯粹的军事行动,更是一次政治行动。
朱祁钰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于谦说的有道理,这不仅仅是军事胜利,同样是政治胜利。
“瓦剌人狼奔豕突,胆气已丧,再接战,则畏缩不前,士气不足,他三年之内,敢再度南下的几率小之又小。”朱祁钰用力的吐了口浊气。
“他们可以获得短暂的胜利,但是胜利终归是属于大明的!”
“瓦剌人要与我大明争国运,这争来争去,天命依旧在我大明!”
朱祁钰的这个皇位,在削掉了太上皇帝号后,虽然礼部尚书胡濙反复找补,但说到底,还是篡来的。
但只要他一直获胜,就没有人可以审判他,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这是一般的公理。
只要不断的获得一个接一个的胜利,那朱祁钰这个皇位,就像当年朱棣的皇位一般稳固。
当然,朱祁钰在剥皮揎草这件事上,则是继承了当年的太祖高皇帝。
总体来说,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继承了列祖列宗的意志。
宣府胜了,国运之争,大明赢了。
那另外一件事,也可以办了。
“于少保给太后贺礼准备点什么?”朱祁钰笑着问道,既然宣府之战如此迅速的获胜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朱祁钰为何不住皇宫?
除了风水上对生育率的影响之外,他不能向也先一样,跑去别人的主场作战,尤其是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
瓦剌人这次一头扎进了杨洪的口袋里,因为宣府是杨洪的主场。
朱祁钰愣头青一样冲进皇宫里,那不是跑到太后的主场去撒野?
于谦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摇头说道:“两袖清风。”
于谦不会送礼,也没送过礼,正统年间,他一次万寿礼都没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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