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朱祁钰停顿了一下,即便是喜宁、郭敬这等为虏前驱的二鬼子,说起什么也是,暗通中国某人。
中国二字,本身就是中央之国。
何为中央之国?
就是天下文化中心、科技中心、经济中心和军事中心。
这就是中心之国、中央之国的含义。
大明无比的强大,强大到京营一战溃败如斯,兵败如山倒,依旧能崩掉瓦剌一颗大门牙。
“但是我们却是长期的处于一个停滞的状态,这种停滞状态,会因为战乱、会因为百姓起于阡陌,慢慢向滑落。”
这是一个很违背经济学常识、很违背客观规律的事实。
大明处于一个高速发展和经济停滞的叠加态,当朝廷观察的时候,大明是在停滞的,但是在朝廷不观察的时候,他的确是在高速的发展。
在这停滞不前的社会里,是不可能看得见的现象。
但是大明就是如此的神奇,始终处于一种可持续崩溃,而不崩溃。
可持续停滞状态,在不进则退,退则立亡的经济学中,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模型,是违背客观事实的。
大明,却始终处于可持续的停滞状态。
朱祁钰说道:“你不可能在瓦剌找到足够的劳动报酬,来养育自己的子女,交趾、满者伯夷、朝鲜、倭国,亦是如此。”
“因为他们也在停滞,他们的人口会慢慢的减少,战乱、土地荒芜、短暂有一两个强人,统治数年,国进,之后再次开始衰退。”
“如果我们能够提供两倍以上生活所需费用的报酬,那么我们就可以阻止大明的倒退。”
“如果提供四倍以上生活所需费用的报酬,那么我们就可以让大明高速发展。”
“如果提供六倍以上生活所需费用,那么大明终将天下无敌!”
朱祁钰依旧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
由耕地荒芜、马政荒废、东南大乱的现象为切入点。
发现大明此时政策的问题,随后给出了原因,那就是劳动报酬给的不够,随后提出了解决的方案,增加劳动报酬的给予。
胡濙拿起了笔,快速的写道:「景泰元年十二月戊申日,上于讲武堂聚贤阁与群臣议马田政,总论二政得失也。」
「上言:民进则国进,国进则民强,民强则国泰,国泰则民安。可为万世不移财经之法矣。」
胡濙犹豫了片刻,将万世不移四个字去掉,又斟酌了一番,把万世不移写到了上面。
胡濙斟酌再三,又继续写道:「上有好生之德,惓惓以生灵为念,民所求资费倍之,则安居;再倍之,则知礼仪廉耻,再倍之,则万夫一力天下无敌。」
「盖睿质天纵,文翰并美,而不矜其能,尝有开辟之举。国家之制,宽严有制,烦简有则,帝实始皇明之财经事务之章。」
「假日时日,官吏称其职,戎政得其平,法纲纪修明,仓储庾充盈,闾阎安乐业,岁不能灾,蒸然有治平之象也。」
朱祁钰看着胡濙写了半天,问道:“你写什么呢?”
胡濙勾完了最后一笔,感慨万千,他今年已经七十有五了,能在垂垂老矣,半个身子进了土的年纪,再次看到大明又再起之势,感触良多。
他将写好的纸张说道:“呈陛下御览。”
朱祁钰当然能看得懂,他皱着眉头看了许久说道:“怎么都学武清侯那般,拍起了马屁?”
“后面的都删去,前面做好注解为佳。”
“比如保证劳动报酬是生活所需的二倍、四倍和六倍,这一段可以用俗字俗语,通俗易懂,还不需要别人去注解,省的误读。”
“而且这什么万世不移财经之法?自始皇帝鲸吞六国,至今已有千余年,天下可曾有万世不移之法?删去。”
一个盐法用了七百多年而不变,那不是万世不移之法,是怠政、懈政。
朱祁钰的皇位说到底是篡来的,他不能后退,每往前走一步,身后都是悬崖。
这胡濙平日里也就洗洗地,这怎么拍起马屁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于谦坐在次席,他看了半天胡濙写的内容,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句句肺腑,明明说的很有道理。
于谦又递给了金濂,金濂摇头,又传了下去。
君有命,胡濙自然不能不从,他将重新写好的会议题本,递给了兴安。
兴安将两份比对之后,立刻了然于胸,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兴安却是及其清楚。
陛下对陈镒,就是跑去张秋,跟徐有贞组队治水的那位右都御史陈镒,那天在燕兴楼说的话,还是放在心上了,而且非常忌惮。
陈镒酒后狂言:太阳下山之后继续干;夸,夸上天去;夸他一个如临九霄;夸他一个飘飘欲仙;夸他一个不知东南西北;夸他一个大踏步;夸他一个一意孤行;这些话,陛下始终放在了心上。
陛下虽然之前不屑那些话,仅仅将陈镒外派为官,申饬了都察院。
但是陛下始终对任何夸赞的话,都不假辞色,甚至还怀有警惕。
陛下不擅长阴谋诡计,甚至有些钩子太直了,也一直钓不上什么大鱼,只好开始京察,把每条鱼都拿出来看看。
但是陛下极其擅长阳谋,走的是阳关大道,正因为陛下走的阳关大道,才会忌惮这等夸赞的阳谋。
兴安不由的感慨,陛下不接受的这些夸耀,不是陛下正在做的事吗?
只可惜了,陈镒和徐有贞,怕是要在地方继续巡抚了,反正天下河道众多,慢慢治理便是。
工部尚书石璞是个很能干的人,他立刻提出了对石景厂的工匠们,提升劳动报酬。
石璞早就察觉到了石景厂的劳动强度极高,却得不到相匹配的报酬,现在他对于石景厂的工匠的劳动报酬,有了估计。
石景厂工匠工钱几何?
其实一直沿用的是最开始王恭厂的月盐银制度。
比如学徒月一两二钱,工匠为二两四钱,住坐工匠月五两四钱,大工匠为月九两。
石璞终于有了指导性的意见,石景厂四司的效益,很不错。
尤其是钢铁司的农具销量极好,煤井司的煤炸卖的更好,虽然有卖不了银子,但是可以换到粮食,价格也很公道。
石景厂、王恭厂,定到四倍生活所需,完全不成问题。
朱祁钰和朝臣们讨论了良久劳动报酬的标准之后,关于劳动报酬之事,终于接近了尾声。
太仆寺卿夏衡,立刻开始了构思大明马政改制,应该从什么方面入手,但是这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查,才能与新的结论。
胡马不可用,是不可倚重,还是需要大明有马,如何养马,如何供给马户足够的劳动报酬,才是夏衡要考虑的事。
他也做出了表态,明年春节之后,一定将新马政之策拿出来。
“最近官邸官员可有怨言?朕挪用了太仓银币,放了赏。”朱祁钰对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
大明又欠俸了。
不过这次的欠俸,是因为兵仗局的银币产能不足,导致陛下要借太仓的银币,定下的期限是春节之前归还。
这一借就是五十万两,京官直接得停发了两个月的俸禄。
“没有吧,上次发的也没花完…”王文眉头紧皱的说道,他确实没有听闻谁抱怨,难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又胡言乱语被抓到了?
陛下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李宾言蠢是蠢了点,但是这种事,李宾言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大明银币的购买力极强,而且供不应求,兵仗局打出来的那点银币,就如同小石子投入了大海之中一样,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平厘七钱,能当二两银花了。
现在坊间对银币有追捧之势,多数都是持币观望,而且京师铸币是六月末,第一次放是发俸,是八月中旬。
这两个月了,其实没花出去多少。
“朕还以为大家多有怨怼,朕打算赶紧还了,不欠债,心不亏啊。”朱祁钰点了点头,他打算还钱了。
五十万银币,说多不多,说少,那也是兵仗局一个半月的产量了。
朱祁钰可是知道户部的这些钱,可不仅仅是发俸,还有官署开支等等,都需要从户部支钱。
这一直欠着,朱祁钰说话,就不硬气,就不能站着把这个皇帝给当了。
现在正在京察,这可是罢黜升迁之大事,他可是要好好盘查一遍,这一年来京官到底有没有懈怠。
那欠着钱,自然底气弱,还不如赶紧还了钱,心安理得的京察。
帝不动,我不动,帝一动,我惶恐。
陛下这还钱的话,一开口,整个聚贤阁如同一阵阴风扫过一般,一片寂寥。
金濂第一次生出了陛下还是欠点国帑比较好的想法。
这好不容易安稳了一些,大家乐乐呵呵的住着京师官邸,最近暖阁的炭火也烧了起来,少了许多的烟火气,但是却十足的暖和。
这又要出什么大事了不成?
只有李宾言左顾右盼,他不太理解,为何大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陛下还钱,户部有钱发俸,这不是好事吗?
王文看着李宾言一脸迷惑的模样,叹了口气,这都四品官了,整日里迷迷糊糊的。
朱祁钰也感受到了一丝肃杀的氛围,叹了口气,自己整日空军,那是有理由的。
鱼成精了,抽干水,也是滑不留手。
金濂坐直了身子,十分严肃的说道:“陛下,京师最近有屯币之风,兵仗局还是得想想办法,一个月三十八万枚银币,不够用,远远不够。”
这次换朱祁钰眉头紧蹙,他满是疑惑的说道:“一个月三十八万枚银币,大约等同于七亿六千万铜钱,一年超过大约等于九十亿铜钱,你告诉朕不够吗?”
金濂点头说道:“陛下,缺钱啊,建国八十二载,都没有大范围御制铜钱,洪武年间发钞,永乐通宝海贸,宣德、正统年间就没怎么铸钱。”
“宝源局有铜就锤两下,没铜就停工,一年不到两千万钱,合计不到两万缗。这欠的太多了…”
洪武年间还稍微好点,毕竟有大明宝钞可以凑合,御制银币敞开了造,得先把前八十年的窟窿填上,再算每年铸多少银币合用才是。
朱祁钰一愣,瞬间头皮发麻,这兵仗局累死,也还不起啊。
八十年的大窟窿啊!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一十七章根本还不起
“容朕缓思。”朱祁钰示意金濂先不要说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大明的户部尚书,怕是算错账了。
朱祁钰没有紧皱在心里快速的算账,然后开口问道:“八十年,得铸银币几何才能还得清?”
内承运库太监林绣赶忙开口说道:“陛下,八十年是两千四百亿铜钱,折算下来是一亿两千万大明银币,按照现在兵仗局的铸币,月产三十八万算,再加上自然增速,大约需要三十年左右。”
“陛下,这只是还账。”
大明朝廷欠天下百姓的铸币,既然弄好了磨坊,那自然要把这个磨坊好好的维持下去,那货币是维护磨坊的重要工具。
但是大明欠下了八十年的账。
而且这东西不能不还,朱祁钰虽然有一张朱祁镇禅让诏书,但那东西是给礼部洗地用的。
朱祁钰喊出了继承列祖列宗的遗志,那就得继承这笔庞大到恐怖的欠债。
林绣给出了一个三十年,大明可以还八十年账的数字。
但是这三十年呢?这三十年,大明人丁会不会增多,按照每人五十枚新钱的标准,大明这三十年欠多少?
若是陛下春秋鼎盛,一直未曾懈怠,三十年后,大明每年需要铸币多少,才能保证坊间物价和银钱的平衡呢?
朱祁钰人都傻了。
新货币政策,的确是个良政,看大明上下的反应就知道了,但是这欠的朱祁钰触目惊心。
“一亿枚银币,两千四百亿枚的铜钱,怎么会需要那么多啊?”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眉头紧皱。
金濂其实想说,前元那九十多年,天下生灵涂炭,元朝也没什么稳健的货币政策,更没有大规模铸铜钱,这还有九十多年的账。
但是毕竟那是前元的烂账了。
但是大明这八十年,那是必须要还的,这至少是一百八十多年,朝廷未曾大规模铸币的欠账。
钱荒,这一个荒字,其背后是惨不忍睹的大明财经事务,百姓缺钱少钱,血淋淋的现状。
朱祁钰看着兵仗局太监、讲武堂提督内臣,笑着说道:“永昌啊。”
“臣在。”李永昌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他还为兵仗局的产量洋洋自得的时候,盐铁会议告诉他,他需要在三十年内,至少铸造两亿枚以上的银币,甚至更多,陛下才不会欠天下银币。
天地良心,一个月三十多万枚,一天一万枚,那已经极限了!
“这事儿,交给你办了。”朱祁钰笑着说道。
李永昌满脸惶恐,最后还是俯首说道:“臣…办不到啊!”
“只需要把产能扩大一倍就好了。”朱祁钰十分确定的说道:“一倍,一倍就好了。”
朱祁钰转过头来问道:“林绣,内承运库还能给两分的火耗给兵仗局吗?”
提高劳动报酬,可以有效的提高积极性,可以有效地提高生产力的飞速提升。
林绣从桌子底下抄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半天说道:“可以,但是最多让两分了。”
度支部大使王祜也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然后和金濂耳语了几声。
金濂看了看账目,和度支部的大使王祜又聊了许久,才俯首说道:“陛下,臣这里也可以拿出两分来。”
这样一来就是兵仗局一枚银币,可得一钱四分,而朱祁钰的内承运库只得八分,而太仓也只得八分了。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那这样,朕给兵仗局一枚奇功牌,每年有提高工艺、缩减流程,却能保质保量的提高产能的工匠,授予奇功牌一枚,暂定十年吧。”
“但是千万不可舍本求末,还是得多培养工匠,扩大基数。”
扩产一倍,再建一个兵仗局的分厂,不就好了吗?
但是大明没那么多的银匠供朱祁钰霍霍,限制产量的不仅仅是机器。
提高劳动报酬,也是招揽天下银匠。
李永昌深吸了口气俯首说道:“臣领旨。”
多给钱、给奇功牌,这是无上的殊荣,足够那些个工匠,不眠不休的改进工艺了。
林绣和度支部大使王祜互相讨论了半天,又算了半天,最后叹息的说道:“陛下即便是如此,三十年后,至少还欠一千亿枚铜钱,大约五千万银币…”
度支部大使王祜补充说道:“这还不算历年盐引欠下的,前事不算,每年超发盐引,也要有三十多万枚,三十年大约九百万枚银币,也就是两百亿左右的铜钱。”
林绣十分保守的估计了大明人数的增长,十分保守的增减数字,但是最后还是得到了一个让人颤抖的数字,一千亿铜钱,亿吊铜钱。
度支部大使王祜,则是补充了之前盐铁会议的钱引,那也是货币,那也是欠账。
多少?不多,两百亿铜钱,不过两千万吊而已。
加起来不过是五千九百万的银币罢了,相比较一亿两千万的银币欠账,确实不算多了。
朱祁钰看着林绣的账本,最终叹息的说道:“尽力而为吧,你们难,朕也难,都难,咱们啊,都勉为其难吧。”
欠的太多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还得清。
大明一旦开海,这欠账会不停翻番一样,涨到天上去!
盐铁会议结束了,于谦留了下来,陪朱祁钰下兵推棋盘,这次玩的是岭北之战的地图,就是洪武五年的岭北之战。
于谦执北元,朱祁钰执大明,这一把四百多个回合,玩起来太慢了,至少要半个多时辰。
兵推过半,兴安叹了口气说道:“其发和林始于一处,旁及四隅,凡在东西南北者,皆知其所自也。震浅则大,而所及者近,涌泉溢水,三百里人烟几绝,摧折无遗。”
“地陷。”
“陛下胜。”
于谦呆滞的看着兴安,上次陨石的事儿,他已经十分的惊骇万分了,这次提前说好了不用陨石,居然搞起了地陷?!
这还是浅震,涉及范围很近,正好把于谦手中的北元主力消灭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兴安伸手将于谦中路军主力旗,一一拔掉,叹息的说道:“天灾人祸,非人力也。”
“诶,不是,你这个大珰,怎么能这样呢?这怎么会有地陷这种事呢?!”于谦终于忍不住了,下棋就下棋,这已经不是黑哨了,这是强行结束!掀棋盘了。
这路子太野了,以至于,于谦都呆滞了。
他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了,好了,不下了。”朱祁钰示意于谦稍安勿躁,把棋盘收了起来,聊起了正事。
于谦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把自己激荡的心,安稳了下来。他饮了一杯茶之后,心态终于平定了下来。
于谦又饮了一杯茶,越想越气。
“陛下以为,京察何物?”于谦要聊的是眼前的大事,京察。
兴安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听着陛下和于谦论证,这是他的学习的最佳良机。
唐朝有名宦高力士,有千古第一贤宦职称,唐玄宗李隆基晚年怠政,几乎所有的事儿都是高力士在处理,算不上井井有条,但是的确是维持了很久。
但是随着杨国忠的权柄越来越大,高力士也失去了权柄,这煌煌就立刻败了。
对于兴安而言,他需要成长起来,倘若哪一天,陛下也开始怠政了,司礼监就必须履行其当初高力士的责任,而且要做的更好。
朱祁钰对于京察为何物,认真的思考片刻说道:“纠察官员是否懈怠、贪腐,乃是京察设立之初的用意,庸者下,能者上。”
于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陛下,京察不必拘泥于形式,早先陈情疏京察,京察失效,这纠察官员,是如何维护?”
“自然是各官署擅权,朋比为奸,在燕兴楼、太白楼里京察,只不过考评的不再是勤政、廉洁、才能,而是考评谁的人脉更广,谁的银子更加厚重,谁的家世渊源。”
“陛下办了官邸,那这京察之法,就得大办特办。”
于谦的意思很明显,三杨辅国的时候,以正统帝幼冲,数年之内,每朝只准奏请八事,可是从皇帝这里,弄走了不少的权力。
比如这京察的权力,就是在那个时候从皇帝手中失去的。
但是京察的手段,并没有消失,而是散到了群臣的手里。
这必然滋生贪腐,必然滋生朋党,必然导致朝堂乌烟瘴气,想做事的人,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同流合污。
“长久下去,必将国之不国。”于谦叹了口气,颇为感触。
这大明的吏治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变了一个风气,这和陛下不断的收回权力,再一拳拳的砸下去,有很大的关系。
陛下做是始终张弛有度,不疾不徐,却把这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办得极为稳妥。
朱祁钰点头说道:“所以京察之事,定然有些人乱喊乱叫,狺狺狂吠,朕不会理会。”
于谦喝了口茶说道:“陛下,朱见澄多重啊?”
“六斤六两,足月。”朱祁钰笑意盎然的说道。
外廷是不知道泰安宫诸事儿的,王直上次请旨移宫皇宫居住,朱祁钰训斥,自此以后就没人敢问泰安宫的诸多安排了。
于谦一听也是眼角带着笑容说道:“六斤六两好,很好,足月,也很好。”
他颇为欣喜,大明皇帝只有一个孩子朱见济,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只有一个孩子,国本之位不稳。
陛下俩孩子,那就是让人十分欣慰的事儿了,孩子这东西,还是多多益善,顶多闹出点汉王朱高煦之乱之类的小乱子,不是什么大事。
尤其是陛下正在推动诸王勋戚一体纳税。
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分保障,朝臣们的心思就能多安定几分。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朕宁愿欠账
于谦忽然问到孩子的事儿,并不是无的放矢,他下面要说的话,涉及到了国本二字。
陛下有孩子,大家才能拧成一股绳,这大明的新政才不是无源之水,才能源源不断,才不会人亡政息,才会万世之法不移。
一个孩子还是不太稳,还是得多生几个才是。
于谦俯首说道:“还请陛下独掌铨柄,谨防党祸之事横起。”
铨部,就是吏治大权,铨有衡量之一,吏部有铨部之称,铨柄自然是握着官员升迁、罢黜的权力。
这也是皇权的重要组成部分。
于谦继续说道:“惜前宋亡也,莫过于朝堂党祸四起,从大宋国初,南北之争,再到王钦若与寇准争相,至五鬼登台,再至元丰、元祐党人,莫过于鼓噪声势,外敌不及家贼,从政见不合,至使动辄生死的党锢,虚耗国力。”
王钦若与寇准争夺宰相之位,是围绕着澶渊之盟而展开的,澶渊之盟本就是城下之盟,寇准有大志却被宋真宗冷落。
五鬼登台则是宰相王钦若、三司使计相丁谓、礼部郎中林特、崇文院检讨陈彭年和宦官刘承珪,他们忽悠着宋真宗搞出了泰山封禅。
自此之后,皇帝羞于泰山封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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