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一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正义的贼婆娘
承君一诺
作者:正义的贼婆娘
微信聊了一半就没了下文,电话讲了两分钟就匆匆挂断。
不知道你在哪儿,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现。
你曾说,奈何七尺之躯,既已许国,再难许卿。
不是这样的。
只要你爱我,我就坚信,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承君一诺 1. 十年之前(1)
2oo5年6月4日。
今天天气真好,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阳光直射大地,产生滚滚热浪。对于机体而言,每当环境温度高于体表温度时,辐射、传导、对流不再有散热作用。此时,蒸便成为皮肤惟一有效的散热方式。
站在食堂门口,陈航眯着眼抬头看天,心里默念着曾在考卷上出现过的内容。这样的大热天,实在配不上本应阴雨连绵的梅雨季节,他嫌弃地摇了摇头,低头扫了眼手里的打包盒。大热天里,吃来吃去就这几样菜,实在是让人看着都没有胃口。拿起筷子拨弄了两下饭菜,他露出鄙夷的神情,耷拉着拖鞋往寝室走。
前方五米处,一对小情侣正共打一把伞愉快地走着,不时还能听到伞下传出女生的娇嗔。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他们已在伞下腻歪地抱作了一团,这样酷热的天气,靠那么近,会不会长痱子?陈航的眼里充满了自嘲,活该自己还是单身,连个打伞遮阳的理由都没有。抹了把脖颈处,他非常嫌弃地想要甩干沾满汗水的右手。汗液随着离心力被抛在地面,混杂着灰尘逃离了陈航的视线。
陈航是石家庄人,考大学到武汉已是第三年。这三年中,他已经愉快地接受了热干面和油焖大虾,唯一无法适应这里的天气。一年两季一季半年,夏天热死冬天冷死,说的就是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与陈航的家乡不同,只是六月,今年的武汉已经异常炎热。下午一点,阳光直射大地,地表温度过百叶窗1o度以上。每当从室内步入室外,空气里饱含着的高温水分子便会扑面而来,迅堵塞裸露在外的每一个毛孔,让你随便走上一会儿,便感觉像是蒸了一段桑拿。医学院食堂11点开饭,这会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校园里行人不多。大家都想赶紧回寝室,即便没有空调,至少能脱掉衣服,享受一下没有太阳的阴凉。
偶尔行色匆匆的,不是去同济医院实习的学生,就是回实验室做科研的研究生。
早上从寝室出门时,何倩霖带了两个电扇,此时它们正立在板凳上,匀转动着扇叶。活动室在阴面,通风不错。然而高温带着闷热均匀分布,纵然电扇无比尽忠职守,何倩霖的后背仍旧透出湿意。她扯了扯黏糊糊的t恤,擦了把脸。两个多小时,她已经将毕业晚会宣传海报的底样勾完,准备按着配色调颜料。
“6宇,我记得上回买的钴蓝颜料有五瓶的啊,怎么一瓶都找不着了?”何倩霖在柜子里找了一圈,眉头微皱。
旁边一个肌肤白润的男生闻声抬起头,他的眼睛大而圆,笑起来格外有神彩,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恤,趴在另一幅巨大的木板前,手里同样握着笔。
“应该在吧,没人动啊。”走到储物柜前,6宇在原本放颜料的最下层仔细找了一遍,果真没有。
他抬头看了看最上层,柜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小箱已经开封的颜料,他从里面找到一瓶钴蓝递给何倩霖。
何倩霖道了声谢,沾了一块钴蓝对了底白,加水,熟练地调色。
6宇走回大木板跟前,拿着排笔继续上色。
这是一块用三夹板做成的,约2米长1.3米宽的长方形木板。表面的白纸用稀释后的浆糊装裱得异常平整。大家叫它宣传板,多少年来一直是学生会宣传部的门面,每次大型活动总要来那么一两块,吸引学院里学生老师的注意。可能作用并不大,但下达的任务还是得完成,一群喜欢画画的人聚在一起,并不觉得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从进宣传部的第一天开始,6宇便跟着高年级的正副部长学裱板。关于大白板的装裱工作还有一个说法,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据称,这个说法从医学院宣传部成立一直流传到现在,已然是个典故。大一在东校区干了一年,本可功成身退,但大二搬到江北的医学院,苦于没有大一的学生,干活的仍是他们这群辈分最小的学生。昨天裱板到半夜,6宇被周一诺赏了一个睡懒觉的恩典,而和他搭档的周一诺则起了个早床,先来描底。
不同深浅度的蓝色在何倩霖手下晕染开来,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水粉蓝色不容易做出好的渐变,看着自己的成果,这个周末其实花得挺值。十一点直接从寝室来的6宇只觉饥饿无比,宣传板的下边缘快要揉到体内,与自己合二为一了。
“哎呀,老这么硌着我的肚子,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实在很难受啊,我快不行了。”6宇站直了身体,由于一直保持趴卧姿势,他的衣服上出现了明显的褶皱。他找了个椅子坐下,四仰八叉占去活动室很大一片面积。
“哎哎,你这话说得可没良心,这是部长分配给你俩的任务。一诺赶了个大早过来,底都描得差不多了你才来,她说出去买饭你也没跟去帮忙,这么大热天的,让一小姑娘干那么多体力活,你糟心不糟心啊。”何倩霖为周一诺打抱不平,举起排笔对着6宇龇牙咧嘴。
“哎哟,姐姐,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嘴欠,”看着何倩霖手中快要滴下颜料的笔,6宇呵呵地赔笑,“其实我也没多饿,只想着她能买点冰饮料回来就好了,这天实在太热了。”
“赶紧干活吧你,不是说晚上要赶回家给爷爷过生日?既然要早点走,这会就好好补偿一诺,多干点活。”何倩霖脸上有两个酒窝,笑起来格外甜美。
6宇点头,不再玩笑,用袖子抹了把脸,趴在板上仔细地画起来。他认真起来会不自觉地抿起嘴唇,精力集中的他与平时插科打诨的模样相去甚远。当初招新时,部长许佳完全不信这个嘻哈青年能安静坐下来画画,直到看了交上来的作品,才决定招他进宣传部。后来现,他不仅画画的功夫不错,边画画边讲笑话的功夫更不错。只要他在场,活动室就有停不了的笑声。6宇为人仗义,大伙若是有事,没少找他换班。作为一个本地生,他周末回家倒真不是特别勤,说是给大家换班,可轮到他自己的工作,从来也没找人替过。
在宣传部做了快两年,6宇成为了部门内公认的好人缘、大逗比,大家都乐意跟他合作。而要说好人缘的6宇最喜欢跟谁合作,那必须是周一诺。跟其他志在当大医的同学不一样,6宇学医纯粹是被亲娘给逼的,其实他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想呕。胸无大志的他,从没想成为在世华佗,最大的愿望不过找个胸大腿长的妹子做女朋友。无奈从前东校区女生虽多,一年时间太短,没能碰上个有缘的。自从搬到医学院,女生基数变少,更没遇上合适的,无奈之下美好的愿望只能搁浅。由于家境不错,画画倒是一直没落下,勉强能算半专业,不然也唬不住部长大人,稳坐宣传部最受欢迎头把交椅。
周一诺对医学专业不是特别执着,属于错打错着进了临五的一类人。画画纯粹只是爱好,小时候学过三年,后来因为学业繁忙放弃了。当初交作品时,6宇得分第一,周一诺排第二。看到周一诺的画,6宇笑眯眯地说,你要是学学系统手法,没准能当画家,并拿手指着自己,迫切表现出收她为徒的意愿。无奈只换来周一诺淡淡一笑,画家一般都穷困潦倒,还是想办法靠这个专业混口饭吃,至少看上去比较靠谱。
在6宇看来,周一诺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特别上心,但什么都还能干得不错的小姑娘。大一拿了一等奖学金,看样子今年应该也没问题。去年谈了个男朋友,叫王什么来着,他仔细想了想,实在是记不住那个男生的路人名字和路人长相。
真不知这丫头看上他什么,就那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想到这里,6宇摇了摇头。要是周一诺胸再大点,腿再长点,没准自己勉强也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她的脾气还不错。想到周一诺这会儿在烈日下四处奔走,6宇心里便生出些不忍。他站直身子,晃了晃酸软的右手,掏出手机给周一诺了条短信。
到楼下了响我电话,下去接你。
从活动室出来,周一诺径直去了食堂,进门之后,现窗口关得只剩两个,盛菜的盘子里歪歪斜斜躺着些充满负能量的菜,实在是令人一丝食欲也无。抿抿嘴,她决定去校外买。
何倩霖的电话响起,接通之后,那边传来周一诺均匀的呼吸声。听闻改吃校外小炒,6宇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还嚷了一声,记得给我买两瓶可乐,要冰的,级级冰的。
挂了电话,何倩霖一记眼刀飞过,堪堪划破6宇的脸皮,落进他的心里,凉得他浑身一颤。
实验楼里经常有因为做实验错过食堂饭点的师兄师姐,往往他们一两点钟才到校门口寻觅些吃食。今天本是周末,饭点就更不正常了,以至于周一诺去点菜时,现都一点多了,居然还要排队。考虑到饮料买早了便不凉了,她便一直等在店里,等老板把三个小菜全都打包好,才走到附近的奶茶店买冰饮。当然,她还不忘去了第三家店,给6宇买了级冰的可乐。
承君一诺 2.十年之前(2)
晴天出门必备太阳伞,在武汉这个火炉里,这几乎和每天早上出门要穿鞋一样理所当然。 据调查,要不是因为打伞显得太娘,大多数男生也十分想撑伞出门。这毕竟是一个能把非洲留学生热得要回国避暑的城市。如果男生想打伞又觉得不好意思,那么就去找女朋友吧,在长达半年的夏季里,不用晒太阳还可以搂妹子,多么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在6宇的想象中,此刻周一诺正举着伞,所有手指全被占用着,两条腿拼命加快频率,以摆脱在室外逗留的时间,带着饭食和饮水向他们奔来。
而事实和想象总会有些不同,昨晚叮嘱何倩霖带电扇,周一诺却换了小包背底稿材料,阳伞放在书包里忘在了寝室。所以这会儿她只能尽量找阴凉处前行。每当树荫下吹过热风,汗液蒸,暑热带来的难受还能稍稍减缓一些。
周一诺抬头看天,恳求一场大雨来浇透这令人难以承受的热浪。
她两手拎着提袋,右手装了三份饭菜一共六个打包盒,左手提着一瓶可乐和两个大杯柠檬绿茶,手上还握着一瓶百事可乐。水瓶座的6宇是个大水缸,一瓶根本不够喝。冰可乐正好充当降温神器,冰凉贴近之后无比舒爽,只可惜接触面太小,只能先敷敷额头,再敷敷脸颊。这天热得,让人连冲进冷库的心都有,只可惜那地方闲人免进。至于回去之后可乐还剩多少凉气,那就管不了了。
和其他医学院一样,同济医学院有自己的附属医院,其中同济医院与学校一体,让附近的交通苦不堪言。尤其早上**点,进出的医患已经无法用川流不息来形容。所谓再高档的轿车,都比不上双腿移动的度。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彼邻着这座城市最大的商圈之一,周围吃货街和公园齐全,唯一不足的就是校区实在小得可怜,在东区住了一年搬过来,大家都觉得不适应。
如今大半年过去,医学生们从周边繁华的环境获得了之前没享受过的便利。校区小还有一个好处,走路不用太远,在热气蒸腾的夏天,这简直是极大的地利因素。
抬手擦了把脸,周一诺的余光现身边开来一辆车。黑色的奥迪a6沉闷而低调,唯一显眼的便是前方带着红字的军牌,周一诺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每次看到和部队有关的东西,周一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会儿,比如路上飞驰而过的军用吉普,火车站蹬着作战靴执勤的武警,公交上制服笔挺的军校生。爷爷是抗美援朝老兵,周一诺从小就被他带着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各种军旅题材故事没少听。爸爸从前也当过几年兵,就连姨父都是转业军官,虽然没能长得又红又专,但至少是被熏陶过的,是对部队有着根深蒂固情结的,所以周一诺从小对军人有天生的好感。而且最关键的是,军装制服什么的,看看就觉得很美嘛。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多看了两眼,这车居然停在了自己身前。紧接着,车窗被摇下,一股凉意喷薄而出。
真想凑过去感受一下空调的凉爽啊,周一诺心里默默地想。
“同学你好,麻烦问一下,学子苑5o2怎么走?”驾驶员探过头来,右手搭在副驾驶座的背椅上,短短的头,一副墨镜遮挡住了他的眉眼,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礼貌的笑意。
此刻这声问路,对周一诺而言无异于天籁,她半俯下身子,脸对着车窗,感受着车内外溢的凉意。她面带微笑看着对方,无比认真地抬起右手比划该如何转弯,无奈右手的大提兜提供了足够的重力,无法精准地表现前后左右具体方向,一直以拴在她手指的那个点为圆心晃荡。
男子好像听得不太明白,他微微皱起眉,带着疑惑点了点头,并没立即驾车离开,而是停在路边,耐心地等周一诺用舌头润了润嘴唇,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直到很多年后,程梓明都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周一诺是怎样的场景。那是一个六月周末的午后,饭桌上姑姑说起6宇还在学校忙学生会的事,晚上赶过来参加爷爷的寿宴。吃过午饭,他闲着无事,答应长辈们去接6宇。不明白那天究竟搭错了哪根神经,他就这么开了大伯警卫员的车,奔驰几十公里,去学校接表弟。他们兄弟几个一直从小闹到大,小时候6宇可没少受程梓明欺负。或许是想起这个表弟虽然贪玩,但足够乖巧。或许是因为那天爷爷生日,他更希望一家人早些团圆,希望6小活宝能早些回去逗爷爷开心。或许是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学校去部队,要离开时,才现留给家人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
于是他就这么带着复杂的心情出了门,疯狂到一路上连6宇的电话都没打一个,就直接出来找他。时间很富余,堵了一小会并无大碍,一想到等会能将小宇吓上一吓,程梓明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如果现他不在学校,转眼间,他已经想好了三种方法折磨那小兔崽子。
进了校门,程梓明现,想靠自己转悠找到6宇的寝室,实在比今天不打招呼狂奔而来更加愚蠢,他看到了路边一个拎着饭的小姑娘,便在她身边踩住了刹车。
那是一个将短挽在耳后,露出耳朵笑得甜美的小姑娘,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牛仔短裤和帆布球鞋,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阳光直射后,她的脸颊有些红,额角有汗迹顺着脸颊滑下,手里提着好几个塑料袋,大大的眼扑闪扑闪,面对一个陌生青年的问路,表现出了足够的热心和耐心。
看这陌生男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周一诺绕到车前,看了眼车牌号,然后走回门边,笑了笑,“要不我带你去吧,我也去5o2。”
程梓明有些诧异,现在的姑娘怎么如此没有安全意识,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万一遇上打劫的,该怎么办。转念一想,自己并不是劫犯,她也看过车牌,不算太没心没肺。短短两秒钟,他的思绪已经转了一大圈。
看他不点头,周一诺以为他不同意。
“你要是赶时间的话,我带你去会比较快,”周一诺再次露出笑脸,几颗白牙整整齐齐,她摆摆手,有些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不过是个单纯无害的热心女孩,程梓明嘴上没立马答应,却下意识地按了门锁键。他扶了扶墨镜,朝周一诺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坐进车内,周一诺瞬时被冷气包围,久热逢凉意,真真通体舒泰,人生乐事,不过如此。她把提袋放在脚边,掏出手机看短信。
“前面路口左转,”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那头6宇把响铃声掐断,周一诺果断挂机,把手机塞回兜里。
医学院校区虽小,拐弯却不少,有了向导,路变得好走许多。一路上,除了周一诺指路,二人默契地没有出任何声响。车还没停,程梓明便看到6宇站在一楼大门口左右张望,不知在等谁。这小子,头留得真长。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清明节扫墓。虽然是表兄弟,两人见面的频率其实并不太高。
车刚停稳,周一诺便笑着说了感谢,告诉来人这就是5o2,不过车最好停到一边,不然门口会有些堵。
原本打算先喊住6宇,身边的女孩却先礼貌地道了谢。程梓明微笑着对周一诺致谢,待她下车后,他转头一边倒车,一边留心6宇的动向。
6宇站在台阶上,只顾着看路上的行人,他没想周一诺会从车上下来,还以为这姑娘逗他玩,故意骗他在楼下多等会儿。他掏出手机,现时间才过去三分钟。
周一诺两手满满,冲着楼梯口喊,“小宇子,这边!”
看到周一诺,6宇大步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提袋,他笑得一脸谄媚,“辛苦了哈,天那么热。”
“呐,你的可乐。”周一诺将手上那瓶可乐递给6宇。
6宇接过,怪叫起来,“死糯米,你又玩我的冰可乐!”
周一诺嘿嘿笑着,笑容狡黠,目光灵动,“可以喝的好么!走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有个凉点的东西,柠绿要的大杯,我根本抓不住。”
眼见二人准备上楼,程梓明按响了喇叭,成功引得6宇和周一诺同时回头。
现是那辆奥迪,周一诺有些懵,好像已经谢过他了?低头搜一搜,手机和钱都还在,并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哦嗬!!”身边的6宇已经无比激动。
他蹭蹭跑到车驾驶位边,“拐子!你么样来了!”
程梓明仰头看着小三岁的表弟,“上来说话,外头蛮热。”
看着6宇上了车,周一诺才明白过来车里的男人找的是6宇。他戴着墨镜,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也不知怎么能让6宇吃惊成这样。周一诺想上楼去活动室洗把脸,想起吃的喝的全在6宇手上,不知他还要和墨镜男讲多久,无奈掏出手机给6宇打电话,说自己先上去。
“哦,好的,我马上就上来。”挂了电话,6宇还沉浸在程梓明突然出现的震惊中。
“好了,什么颠。姑姑让我给你带了个空调扇,在后备箱,我给你拿上去?”程梓明把墨镜推上头顶,笑着看6宇。
“我得先把饭给她们送上去,要不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会吧,我去跟她们说一声。”回家时间要提前,今天的任务对周一诺一个人来说,可能有点重。
“梓明哥,你能不能等我会儿?”6宇不好意思地问。
“几长时间?”
看了看显示屏,已经一点半了,算上吃饭的时间,去爷爷家那么远,怕堵车肯定得早走,6宇合计了一下,说道,“差不多得两个小时,任务有点重,我要是现在走了,糯米一个人估计得干到晚上。”
“糯米?就是刚才给你们买饭那个姑娘伢?”程梓明问。
6宇点头,估计刚才梓明哥看见自己从她手上接东西,“她是我搭档,我们一起画块大板子。今天我干活时间短,她帮了我不少忙。”
“哦,那你去忙吧,我找个地方停好车睡一会,你好了给我打电话。”程梓明打了个哈欠,四十分钟的路开了一个多小时,真的有点困了。
6宇关门下车,程梓明想起什么,摇下车窗,“对了,替我谢谢你那个糯米同学,如果有机会,我请她吃饭。”
回到活动室,6宇才得知,刚才周一诺在路上遇到了问路的程梓明,并把他带了过来。转述完程梓明的话,6宇重重叹了一口气,哎。
“干嘛叹气?”何倩霖嚼着鱼香肉丝,十分不解。
“没什么,就是我哥这么优秀的人居然没有女朋友。”刚才见程梓明,好像比四月份又瘦了些。
想起刚才那个墨镜男,周一诺往碗里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吃饭什么的就不用了,不过,衷心祝福你哥赶紧找到女朋友。”
6宇腮帮子鼓鼓囊囊,不住地点头。
三人火吃完午饭,继续开工。为了赶时间,6宇连笑话都没讲,只是埋头作画。
窗外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楼下墙边停着的车里,座椅放平,程梓明已经睡着。此刻的他享受着午后的闲暇时光,这些短暂的平静在他人生之后的十余年内变得极为稀有。而这十年之前的点点滴滴,则以不可预想的方式,给他整个人生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变化。
承君一诺 3. 归否归否
1o月中旬,按预定计划上了一次南海某岛。≥ 十数天后,到东北进行一个多月的抗寒训练,这边刚一结束,再跑一趟韶关山里。朱碧波嚼着槟榔,冲程梓明和季晓晨笑得一脸褶子,他转过身,带着一脸邪魅的笑容,打算顺带安慰其他几名营连一级干部。
“今年年末,陈导给大家导演了一部名叫冰火两重天的电影,这部电影里呢,咱们每个人都能有镜头,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有机会尝试一把真人秀,哈哈哈。”朱碧波挑着眉,似是一脸春色。
并非所有人都敢像朱碧波这样编排陈旅长。大家都知道,无论多变态的训练计划,基本也是老朱亲手拟的,陈旅长不过签个字,好让命令执行而已,如此转移目标,不过让大家伙不敢埋怨。朱团副讲了笑话,多少得捧个人场。大伙只能扯着嗓子干笑,冰火两重天,从零下三十度跑到零上二十多度,的确是爽到不能再爽。
玩笑归玩笑,任务还得严格执行,一丝折扣都没打。训练结束时,元旦假期已过,今年的冬训成果不错,趁着特战旅大校陈政看完演习报告心情好,朱碧波在电话里悠悠地哼了句,离过年挺近了,真想早点回驻地让大伙拾掇拾掇啊。
于是,回来的时候,程梓明的小队坐上了米171。
飞机到达驻地上空时,约莫下午三点,冬日的阳光和煦地洒满了训练场。与一个多月前离开时相比,这里的陈设几乎没有生任何改变。此刻,就连米黄色办公小楼的轮廓,都变得格外柔和起来。南方的冬天比东北令人好受许多,一扫登机时的无精打采,小伙子们兴奋地嚎叫着终于回来了。背靠着机舱壁,程梓明缓缓睁开眼,他舔了舔嘴唇,仍旧抚不平唇上那些因缺水而引起的脱皮与开裂。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