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一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正义的贼婆娘
他摇了摇头,将纸慢慢摊开,又看了一遍。
通常每天忙到熄灯后才有空给她打电话,令程梓明感到奇怪的是,这姑娘好像日程很满,打过去的时候不是在跳操,就是在洗衣服,也有几次像这样,拨过去时没人接,事后她再打过来。
程梓明心里有点酸溜溜,也会偷偷担心这姑娘能分出多少时间给千里之外的自己,话语间不由带了调侃,“挺忙的嘛。”
周一诺躲在房间吃吃地笑,一本正经地安抚他,“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刚洗完澡,在吹头发啊。”
一个长长的尾音,带着亲密和撒娇。程梓明也笑了,“我就说怎么比我还忙,都没空接电话了。”
周一诺不依,“谁说的,我立马就给你回过去了。”
程梓明的笑容里含着落寞与歉意,“对不起,跟你开玩笑呢。”
周一诺摇摇头,即使他根本看不到,“不用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别觉得亏欠,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这个人。之前的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过来了,如今只要想着这世界上,有个人像我念着他一样地想着我,就很好。她在信里写,我又不是靠你寄生生活的病毒,我也是个给点养分就自产自销的细胞啊。
“话说,你家底不错嘛,”窝在被窝里,想起下午拐到atm机上查到的大额数字,周一诺十分惊讶。工作已经七年多,自己的存款只有他的五分之一。虽然不及他工龄长,但若算起工资和出差补贴,有时他的月工资还比不上自己。周一诺不由衷心感叹程少校的存钱能力,如果他去美院啊,武音啊,随便包个年轻漂亮、胸大腿长的大学生,感觉都妥妥的。
程梓明被逗笑,“她们?买几个包就没了吧?那我可养不起,我这可真的全是血汗钱。”
近来在网上恶补了相关知识,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周一诺对军人的血汗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轻轻叹了口气,“那还都给我,真不怕我卷了钱跑了?”
“你要真跑了,叫小宇去帮我把卡拿回来,他拳脚不怎么样,跑得还算快。”程梓明挑眉,因为笑着,面容在台灯下更显柔和。
“哈哈哈,你又埋汰他。”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毒舌的表哥,太坏了。
“说真的,一诺,别再纠结卡的事儿了,”这些天偶尔谈到这个话题,她总表现出想将卡还回来。程梓明轻咳了一声,脑海里闪过姑娘的笑靥。说实话,他明白这样的做法其实有些无耻,总觉得这样,一诺就不会嫌弃他没办法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样随叫随到,每天相伴,嘘寒问暖。既然时间上没法满足她,就想在经济上补偿她。手里拿着她的信,感受着每笔每划写下的温度,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不过一张工资卡,也没多大用处,你又不买什么奢侈品,每个月工资也不少,但是,但是,我想说,或许,我的性命给了国家,但至少身家给了你。”
也许是不见面便不尴尬,也许是分离加速了两人的相互了解,两人都在为对方调整着心态,为长久的异地做准备。一直把那张存有巨额的银行卡当作烫手山芋的周一诺,在这天晚上,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动人的情话。
他说他把性命给了国家,身家给了你。如果哪天他牺牲了,抚恤金都留给你。
周一诺呆住了,没发出任何声音。
没见电话那头有反应,程梓明很担心,一诺一诺喊了三四声。
周一诺咧着嘴笑了,看着窗外不见星星的夜空,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好啊,我等你。”
程梓明百感交集,听到她的笑声,自己反而胸口发紧,他捏着手机,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信我?”女孩的笑声再次响起,“别忘了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一诺千金么。程梓明苦笑着摇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深深地印下了这个名字。
临床平台主管经理黄振年前辞职去了上海,据说他和一个姑娘网恋了两个月,恋情强烈升温到突然有了非卿不娶的念头,于是他便跟去了那姑娘工作的城市,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留下一群人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幸好他的临时离开没给部门工作带来太大影响。作为资历较老的员工,周一诺渐渐被推出来代管,某些总结性的东西,邵聪都交给她来做。好在小师妹性格沉稳,经验也够,邵聪在高层会议上提议给她升职,被领导们压下说再考察一段。
周一诺对此并不知情,工作量的增加,让她比从前更加忙碌。邵聪给在广西出差的她打电话,下周一省药监局的人要来,而那天ra唯一能陪同的员工正好不在,希望她能帮忙接待。
答应下来,周一诺暗叹自己超人附体,还没回公司呢,日程就已经被安排得如此之满。世间工作大抵如此,干活的人干得累死,不干活的人闲死。想想程梓明那个危险系数更高的工种,周一诺瘪了瘪嘴,还是老老实实地干活吧。
这次到广西出差仅用时两周。工作结束后,她特地绕到广州探望了正在坐月子的张云梦。母子平安的一家三口温馨无比,曾帆小心翼翼逗弄襁褓中的儿子,让他朝周一诺喊阿姨。
周一诺扶额长叹,你们家这个,是想比哪吒还逆天么,哪有没满月就能说话的孩子,那是妖怪。
幸好这孩子还算正常,只是闭眼睡觉,丝毫不理会在一旁傻笑的神经质父亲。张云梦笑称,升级当爹这些天,曾帆的肾上腺素一直高水平稽留,抱着儿子不撒手就算了,简直是有了儿子就不要老婆。
周一诺笑骂,你这才刚当娘,就吃老公的醋,以后有了儿媳妇可怎么办!
张云梦点点头,是啊,想想就发愁,现在还是我的小亲亲,养他二十几年,到时候就属于别的女人,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承君一诺 27. 新人旧人
武广高铁回程。周姑娘坐在广州南站候车室,望着窗外的蓝天,与张云梦电话告别,手机那边的声音满是幸福感。挂完电话,看着旁边人来人往,这一刻,周一诺突然十分想念程梓明。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忙不忙,累不累。像他说的,特种兵其实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神秘,一样是人,丢在人堆里没什么异常,一样吃喝拉撒,一样训练受伤。百度了他部队的番号,居然能查到驻地大致方位,这让周一诺觉得很惊恐。她真的以为所有一切都需要保密,一丁点都不能让人知道。
特种部队呐,听上去就觉得牛逼轰轰的。
程梓明只是笑,驻地是在那不假。但一年中我们真正在那的时间不多,如果去别的地方,就要保密了。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周一诺总觉得心里压着一个念头,一个奔到他驻地三日游的念头。
回想曾帆的举动,她禁不住想象,如果程梓明有了孩子,会不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孩子,这貌似是个很遥远的话题。才刚和男朋友交往一个月,现在就想到结婚生子,会不会被人笑?周一诺自嘲地摇了摇头。
已经12天没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了,对她而言,上次和男朋友这么久没联系,还是和王凌成分手。现在倒不担心程梓明会犯同样的错误,就算半年不见,他也没条件劈腿找女人,看,军人的优势不就显现出来了么。按照电视里演的,消失的这些日子,他没准去了哪个深山老林,也可能去了某河某海,动不动来个野外生存大考验什么的,只是,想想就觉得伤身体。
上一封信已经寄出去了,这一封,马上也要写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三月底的武汉依旧阴寒,公司没有暖气,周一诺穿着毛呢半裙,依旧觉得有些凉。
当药监局的车停在公司门口时,一阵横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约莫二十来岁,一头长发,站在男子右后方两步。男子中等身材,微微腆着的肚子,像是提示着他的身份地位。
邵聪迎上前去,握住那男子的手,“王科长,欢迎欢迎,感谢您莅临我们公司指导工作。”
周一诺原本眯着的眼,在看清那男人的脸之后,瞬间睁大。但她极快恢复了自然表情,带着礼貌的微笑迎上前,伸出手,跟王科长打招呼。
看清眼前的女人,王凌成愣了愣神。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她十年前的模样。仍旧明亮的大眼睛,时刻带着一脸笑容。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发型不一样,竟没看出其他变化。
周一诺大方做了自我介绍,退回邵聪后方,跟着一行人进了会议室。
王凌成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公司,但他第一次在这遇见周一诺,尽管事先没有任何准备,他也并没失态。主要接待者是邵聪,针对即将进行的审核,双方交换了意见。整个讨论期间,王凌成的目光仍不经意飞向坐在对面的周一诺。
周一诺大方回视,并不闪躲。六年,昔日内敛的群众青年已经成了科长,她不太熟悉体制内的升职制度,想必这期间,朱琴琴家里出力不少,王凌成这一路也算顺风顺水。平步青云的王科长,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十足的领导派头。
逛完新的生产线,王凌成并没急着走,而是回身找邵聪要名片。
邵聪笑着答应,叫一诺回办公室取。
接过邵聪的名片,王凌成似笑非笑,抬眼看着周一诺,周经理的,可否也给我一张?
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滚粗”,周一诺眨了眨眼,刚想开口拒绝。邵聪回身拍拍她,赶紧的啊,别让王科长久等。
师兄的面子总得给。于是她面带微笑地掏出名片,毕恭毕敬地双手递给他,心想,以后我又不跟你打交道,要我名片干什么。
哪里哪里,说起来我还得称邵总监一声师兄呢,师兄这样说就太见外了。王凌成的脸比六年前圆了不止两圈,笑时脸上相当光滑,一个褶子都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又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周一诺。
程梓明大笑的时候脸上会有褶子,体脂含量不高,水下训练多,一定程度影响了皮肤松弛度。据他自己说,后来为了耍帅,总是不敢大笑,那样太显老。
都在体制内,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有的人各种饭局酒局只长膘,有的人成天流血流汗,一年下来家都回不了两次。如果拿他们俩的bmi指数比一比,啧啧,没准王凌成现在连入组受试者的资格都没有了。
送走这尊大佛,周一诺跟在邵聪身后回了办公室,庆幸老邵没有问起什么。这么多年,早忘了王凌成在药监工作,要知道这帮忙的活会遇到他,就不接了。
“明天有面试啊,别安排别的活。”进门前,邵聪再次叮嘱。
“嗯,知道了。”拐回自己的工位,周一诺猛灌了一大口水。现男友不知去向,前男友时隔几年偶然出现,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这次招新面试一共来了七个人,三男四女。考虑到女生的婚孕问题,周一诺建议招男生。
邵聪乐了,女生不见得比男生差啊,你不是干得挺好?
周一诺摇摇头,不是每个女生都跟我一样,单身那么久。
两轮面试之后,最终决定留下韩鹏。小师弟去年临七毕业,出去游历了一番,下半年才开始投简历。周一诺不明白他为何不去考博士,毕业出来,就算进不了三甲,也能去个不错的医院。
韩鹏呵呵笑着,笑里有些酸楚。虽然从医很有成就感,大多数病人其实也很好沟通,但亲眼看着老板被患者家属打了四次,还有一次住院半个多月,心就凉了。这个行业风险实在太高。
周一诺点点头,医患关系实在一言难尽。把韩鹏带到新工位,带着他认识了一圈同事。找了研发总监郭铭,郭铭没做具体安排,只让韩鹏暂时跟着周一诺做实验。又去别的部门串了串,交代他有问题随时提。如此一番,换来小师弟特别阳光的笑容和感谢。
白天上班时还好,忙着工作没时间想别的。到了晚上,尤其是晚饭后,周一诺就会习惯性地想念那个并不在身边的人。
抽出一张新a4纸,取了铅笔和直尺,周一诺继续打格子。
也不知吃饭了没有,夜里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急行军,多少公斤的负重,会不会在水里一泡就是七八个小时,能不能洗澡,会不会受伤。普通部队的营级干部,哪里还用和士兵们一起练得那么辛苦。什么都不知道,一点消息都没有,这种感觉以前从没有过。在没有对象回答这些疑惑时,或多或少会加入主观想象,想象时,思念和担忧同时被放大。
等待,确实是一场心焦。
毫无办法的她,继续一笔一划写着自己想说的话。明明信息已经如此发达,一下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擦擦额角的黑线,周一诺无语问苍天。
又是一夜过去,手机没有响起,周一诺拍拍自己的脸,起床上班。
刚入职的韩鹏比周一诺小四岁,年轻人工作热情高昂,走路步伐都明显轻快许多。领着韩鹏领了实验记录,两人并肩往回走。周一诺向他解释他职位的大致任务,药物临床试验质量管理规范要学,证书得考,出差时多学多看,很容易上手。在大部分不用出差的日子里,他们也不能闲着,需要按照不同项目要求,以及研发部门的人手安排,进行实验操作。其中尤以血清抗体检测和细胞中和试验做得比较多。
对实验不太感冒,却对临床监察有着浓厚的兴趣,韩鹏问起下次出差什么时候,是不是能跟着一起去。
周一诺笑了,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就是劲头足,有个挺喜欢出去跑的师弟,以后工作就好办了。之前来过一个本科应届毕业生,没干上半年就离职,把负责带新人的周一诺郁闷了好几天。
小师弟点头,眼神诚恳而专注,“很想去没去过的地方走一走,体验不同的生活。”
“出差多了,人会烦的,但愿你到时候不会觉得想吐。”推开门,周一诺示意韩鹏先过。
韩鹏停下脚步,撑着扶手,示意周一诺先走。
谢过韩鹏之后,周一诺回到工位上,揉了揉酸疼的肩周,她拿起台历,在日期右下方标记了一个小小的18.
和程梓明已经失联十八天了。
韩鹏性格很开朗,虽比不上从前陆宇爱讲段子,短短几天内,也和部门员工融洽地打成一片。小伙子手勤快,嘴也甜,男生统一叫师兄,女生全部喊师姐。李娜拿他打趣,我们都是你师姐,那周一诺是你的什么啊?
韩鹏的视线并没离开手里的6孔板,他举着细胞刮,咧嘴笑得十分开心,一诺姐?她是我的亲师姐啊。
承君一诺 28. 凌晨谈话
冒菜,毛血旺,钵钵鸡,香辣牛蛙,麻辣小龙虾,烤羊腿,孜然羊肉……张哲的嘴唇有节奏的开阖着,他无声地反复念着他心爱的辛辣系菜肴,试图告慰自己贫瘠而空洞的胃。
旁边的三期士官胡敏敬吞了口唾沫,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任凭副营长勾引馋虫,我自岿然不动。
秦文东从侧面捅了捅张哲,用眼神示意他,哲哥,你够了,真的够了。
四名成员构成突击小组b,等待着前方突击a组的行动信号。
连续深夜伏击渗透,张哲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已经两晚上没合眼了,旁边这几个,没人能好到哪儿去。
扮蓝军不能给点好待遇么?撇开还在新训的娃子们不算,两个特种作战营加一个装甲团,合起来挑对方两个重装机步团加一个师侦营。谁不知道作战营的营编制根本不满员啊?同样是扮蓝军,别人一个旅打一个旅,我们这是啥?两边一起练?那不能太偏心啊,红军战损达到规定比率,导演组还动不动让他们来个满血满蓝原地复活,再来一轮!
红军重火力覆盖,蓝军绕着路线往对方后方突,一轮接一轮,简直就是轮奸。就这还得玩命的上,不然被红军端了,回去又得挨训。
真******烦啊。
最令人烦躁的不是漫长的等待,而是在等待的某个拐点,突然收到进攻指令时,身体跟不上大脑反应。平日里那么多训练,为的就是让肢体反应成为本能。这次带出来的都是练了四年以上的兵,其他的正在陪着娃子们新训。七个月的新训结束,马上还有夏训。为了磨合多人配合度,惯常的小组被打散,程梓明和张哲、李东石分开,各自带队。张哲埋怨归埋怨,不可否认,这样的实战模拟,能让大伙对战斗的认识迅速提高。
想当年我第一次参加实战模拟时,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石头在背后呢,再难啃的敌人都能啃下来,那个软绵绵的脾气和异于常人的定力交杂的奇异生物,却是心里最踏实的依靠哇。
张哲打起精神,探查好附近,继续隐蔽。
收到程梓明的信号,张哲迅速给出手令,小组全员出动。跑动中,除了背囊和身体接触产生声响,就只剩脚下与地面的摩擦声。张哲默默估算了时间,信号给出时间貌似比预期早出许多。头儿那个组的方向隐约传来空包弹的声响,零碎,步枪居多,大多都是短暂交火,然后恢复平静。
看来营长大人也是烦了,眼见这一轮比前几轮猛多了,根本不给对手留喘息的余地。哎,只能说,谁碰上他那组,谁倒霉。
小红红们,自求多福吧。
接近红军阵地,张哲示意停止前进,粗略估算对方火力,张哲气得直想骂娘,对方阵地人数明显比情报上显示的多,又是硬骨头!小组全员分散包抄,一边交火一边向侧后方转移。第五轮了,红军杀红了眼,一个排打完,剩余的兵力和张哲硬拼。胡敏敬眉头越打越紧,张哲越打笑得越开心,在李东石的火力压制下,张哲小组终于顺利完成任务。
组里年纪最小的秦文东被红方击中,光荣牺牲的他一脸沮丧,直呼哲哥我错了。张哲无奈,也算是老兵了,怎么这样呢。回程时,张副营长拉着他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
得了,别哭丧着脸,扮蓝不意味着不会牺牲,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嘛。平时训练的时候给我练勤点,上了战场就不会死得那么快!什么?都是25公斤?你不会30公斤啊?!哎哎,干嘛,还要哭鼻子吗?好了好了,回去给你买红牛,大老爷们儿,别娘们唧唧的。轮奸了五轮才死一次,不错了,真的。不信整完队你问问,肯定有死三四回的。
秦文东泫泫欲泣的眼神里,饱含了对副营长的感激与信任,盯得张哲怪不好意思。
可不是么,当年我一上来就死了,当年还没这么多轮呢。
夜视仪下,程梓明全组端掉对方两个暗哨。被俘的战士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中尉宇航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笑了笑,死人不要出声哟。
靠在树上的俘虏满脸愤懑,嘴里骂了句脏话。
宇航还想跟他理论,程梓明回头小声喝了句,跟上。
宇航颠颠儿地持枪追上去。
这一轮又在无声无息中结束了。
五轮,两次成功袭击红军指挥所,全面渗透红军部队后方及侧翼。折损主狙三人次,所有行动小组伤亡人次未超预期目标,红蓝战损比达到11:1。
对于二营的这个结果,朱碧波表示满意。
集合时,张哲拿手肘撞了撞程梓明,嬉皮笑脸,“头儿,你后两轮速度越来越快,是想虐死他们吗?”
“没想太多,就想赶紧结束,”程梓明摘了帽子,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和张哲往帐篷走去,“哎,波哥在哪你知道吗?”
“可能和领导们在一块吧,还有红方的大佬们,总得安慰一下。”回到帐内,张哲红着眼打哈欠,坐了一会,觉得无趣,撒丫子寻吃的去了。
程梓明灌了两口水,将水壶里剩余的水倒出来搓了把脸,早春凌晨时分,凉意袭来,一丝睡意都没有。他坐在简易床上,开始发呆。
消失了将近一个月,一诺一定生气了。想起她,程梓明柔软的心里满是歉意。可道歉有用吗?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之前还能每天聊聊微信或者打个电话,虽然不多,但至少有联系。而这大半个月不知所踪,没叮嘱她好好吃饭,没照顾她的情绪,不知她又埋头写了几页纸?那个爱笑的姑娘,她在信里写,你会给我回信吗,就像阿甘那样,在越南的雨林和艳阳里,一封又一封地写给他的珍妮。
对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一想到她失望的表情,程梓明猛地闭上眼。
她一定生气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生气?
舌灿如花的张哲,去年没挽留住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对方一句我要你有什么用,弄得三十岁的小伙夜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年都要上演。
原本没有女朋友的,每天汪汪叫几声,自嘲是只快乐的单身狗。
原本有女朋友的,坚持不住,大多也变成单身。
程梓明的目光定在应急灯上,整个人放空走神。
脚步声靠近,蓬帘被掀开,朱碧波走了进来,“怎么了,听说你找我?”
“嗯,”程梓明心里有事,说话声音不太大,“确定什么时候带回了吗?”
“还没定,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朱碧波开始翻找程梓明的背囊,“烟呢,给我来两根,非要我陪他们在导演部待着,还不让抽烟,憋死我了。”
“没带。”程梓明抬头看着朱碧波。
“我说,有事你就说,要请假?我批行了吧,别为了这个难为我,不给我烟抽。”朱碧波斜睨他一眼,语气轻松自在,全没在导演组办公室以一敌三的傲气。
“真没带,”程梓明一脸坦诚,“我抽屉还有半条,回去给你行了吧。不过只有软珍品。”
“也行吧,哎,跟你呆久了,嘴都养刁了,”朱碧波转过身,笑得奸邪,一脸褶子,“以前多少带一点的,这是怎么了,要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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