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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七十二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祭酒

    李长安只得把刀口转向虫躯。

    可这一次。

    妖虫所有的触须都同时蜷缩,那泥魃在剧痛之下,竟险些挣脱了封禁。

    这状况真如同刺猬,教李长安无处下手。

    旁观两人,薄子瑜瞧得直嘀咕,冯翀沉吟了一阵,忽而开口。

    “用刀不成,可否用药”

    “道友是想以毒攻毒”

    冯翀没急着回答,反倒先抛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道兄可知人面疮”

    巧了。

    这个人面疮李长安非但知道,还治过。确切来说,是跟着便宜师傅刘老道撞见过一




第三十八章 试药
    一阵忙活。

    临时手术台又变了一个简陋法台。

    冯翀双手捧着一支朱砂笔,念念有词。

    俄尔。

    “薄兄弟,静心凝神!”

    对面局促不安的薄子瑜赶忙闭上眼,摆出个五心朝天的姿势。

    冯翀已然提笔上前,在对方眼皮上点起朱砂,口中同时喝道:

    “一笔封眼。”

    手腕一抖,又在鼻端一划。

    “二笔封鼻。”

    笔头再转,点向双耳。

    “三笔封耳。”

    手腕回转,在唇上一抹。

    “四笔封口舌。”

    最后点在眉心。

    “五笔封神魂。”

    朱砂点敕完毕,薄子瑜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一变,脸上的皮肉松弛下来,像是进入了最深层次的睡眠。

    冯翀又取了两支香,一支插在薄子瑜发髻上,一支插在妖虫身上。随即点燃,但古怪的是,两注香上青烟没有飘然上浮,反是彼此吸引,慢慢飘向对方,最后混绞作一处。

    一人一妖隔着大半个案台,以身上香,香上烟,彼此勾连。

    冯翀又赶紧捻决。

    “渡魂!”

    话音方落,就瞧见两股纠(和谐)缠的轻烟一阵急促地抖动,似有什么东西透过烟气传渡而来。稍后,颤动平息,烟气又变回那袅袅轻盈浮动模样。

    而烟气两头的双方,寄生妖虫好像愈加僵死,薄子瑜沉睡的脸上也似乎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紧接着。

    冯翀用笔端作刀,在薄子瑜嘴前虚虚一划。

    “口舌开。”

    做完这一切,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神态也萎靡了不少,却又马上打起精神,捧出一本药材纲目,紧盯着薄子瑜,念到:

    “黄芪。”

    室内寂静。

    时有灯芯噼啪轻响,两股香烟袅袅纠(和谐)缠扭动。

    三四个心跳之后。

    “黄芪。”

    薄子瑜的声音含混响起,吐声迥异与平时说话腔调。

    但冯翀眼中神采反而一定,继续念:

    “杜仲。”

    薄子瑜再度学舌。

    “杜仲。”

    “决明子。”

    “决明子。”

    ……

    十来个药材的名字之后。

    “紫萱。”

    这一次,久久没有回应。

    冯翀耐心等候了几秒,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赶紧在书页上勾画作记号。

    又念:

    “三七。”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两炷香已燃得只剩三分之一。

    冯翀的眉宇之间疲色难掩,但他还是勉力支撑着,将下一个药材的名字念出。

    “桑寄生。”

    这一次没有回应,冯翀习惯性地下笔去勾记,可冷不丁瞥了薄子瑜一眼。

    但见捕快松弛的神态下,嘴角居然藏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顿时。

    一股酥麻蹿上头皮。

    “快动手!”

    他忽而大叫。

    “法败矣!”

    话声方落。

    薄子瑜突然昂首将嘴巴张大到了极致,舌(和谐)头伸直探出嘴来,而后,两道牙关猛然一合,便要咬断舌(和谐)头。

    千钧一发之间。

    一只手将将赶到,掐住了他的牙关。

    却是旁边护持的李长安早一步察觉到了蹊跷,一手救人,同时,一手掐断了发髻上的香头。

    但见空中纠(和谐)缠的轻烟突兀一抖,接着如同长鲸吸水,所有的烟气倒卷而回,缩进了寄生妖虫身上的法香里,而后被冯翀一把拔掉。

    …………

    道士和医生这两个职业通常是联系在一起的。

    青萍真人在潇水偌大的名望,除了本人道学精深之外,还与她常年在左近义诊有关。

    所以水月观中常备药材也是很正常的事。

    冯道士抹下老脸,把道童无忧给请了回来,许下了果子几包、糕点若干、故事几则后,才让小道童从药材库里取出紫萱、龙葵、重楼、景天、长卿、雪见各一份。

    这六味药材,都是方才被妖虫附身的薄子瑜没有说出口,或说,惧怕说出口的。

    药材到手后,几乎精疲力竭的三人也没那闲心去熬煮。

    干脆把药材磨成粉,捏成了一个大大的药丸。

    因着泥魃被封禁,不能吞咽,当然也无法口服。便只好把药丸从其肛(和谐)门里塞进去,再拿筷子捅进妖虫体内。

    人事已尽。

    接下来,就只有静待天命了。

    ……

    长烛烧短,短烛烧尽。

    又挑过几次灯芯。

    时间便在沉闷中流逝了老长一段。

    可那妖虫却始终没有动静。

    失败了

    不得不让人如此作想。

    疲敝与无果的等待让李长安禁不住的哈欠连天。

    “快看。”

    冯翀突然叫道。

    这法子可是他提出来的,别人可以稍稍懈怠,唯独他不肯放松神经。

    李长安打起精神,赶紧盯过去。

    却瞧见,那妖虫猛然打了个颤。

    盘成一团的虫躯突而抖开,除了头尾还埋在泥魃体内,细长的躯干通通拱出腹腔,不住地摇摆、颤栗、狂舞。

    触须也随即拉长蜷曲,扯得泥魃整个身子,由内脏到肢体、皮肤都不住抖动,浸出细密的血珠。

    很快,鲜血染红了案台。

    “糟了!”

    冯翀慌了神。

    “快把药丸挤出来!”

    他忙不迭要上前,却被李长安伸手拦住。

    “别慌,再等等。”

    冯翀无奈,只得在旁急得直跺脚。

     



第三十九章 恶少年
    “贱人!”

    “贱人!”

    “贱人!”

    夜色浊沉,室内一灯昏黄。

    灶台前。

    男子瞪着赤红的双眼,牙关锁死,颊上肌肉一束束抖动,将刺耳的字眼一次又一次从齿缝间挤出来。

    手中厚实的屠刀上血锈斑驳,反复扬起又砍下。

    剁。

    剁。

    剁。

    砍得案板震颤,震得灯火晃动,飞起血点四溅,扬起肉末骨屑。

    许久。

    也许是气力耗尽,男人眼中的癫狂之意慢慢削减。他扶着灶台歇息了一阵,又揭下旁边大锅的盖子。

    顿时,便有浓稠水汽蒸腾直上,须臾烟散,便瞧见锅中褐色的卤水正烧得滚烫。

    他默不作声,将刚刚斩好的肉块一股脑儿推入锅中。新鲜的血肉被沸腾的卤汁一撩,便有浓郁的肉味儿混着老卤香气一并滚滚出锅,勾得人喉头大动。

    这时。

    “咚、咚。”

    门外突来传来敲门声。

    “谁!”

    男人的面皮一瞬间又紧绷起来。

    啪。

    房门被轻拍一记。

    “憨贼。”门外人笑骂了一声,“大半夜的还能有谁是我哩。”

    “娘子!”

    男人绷紧的神态眨眼就松弛了下来,眼中迸出狂热的欢喜,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赶忙缩回来,脱下围裙,洗去血污,这才又欢欢喜喜奔门口而去。

    而在他身后,在大锅里。

    随着卤水翻滚,一颗人头悄然浮出。

    在昏黄灯火与蒸腾水汽交织中,依稀能瞧出是一个女子模样,五官柔媚,面皮因失血和烫煮愈显白净。

    她在沸水中放恣而娇媚的笑着。

    眼角处,一颗泪痣裹上汤汁儿,愈加惹人垂涎。

    …………

    近日来。

    潇水城里颇不安宁。

    衙役们整日翻街倒巷、挨家挨户查人饭量,还悄悄兜售起一种古怪的药丸。市井间风起传言,说是城中闹了妖怪,还混在人家之中,难以辨识。

    要往前推一段时日,这消息非得掀起轩然大波,闹得人人惊惶不可。可现在么,酒神祭一过,家家酒坊都在忙着赶工酿酒,人人忙得昏天暗地,哪儿有功夫搭理什么妖怪

    什么

    你说妖怪要吃人!

    吃人便吃人,耽误了工时,酿不出好酒,发不出工钱,来年挨饿,咱能把妖怪给吃了。

    所以嘛,也只有些长舌的妇人和没家业的浪荡鬼还揪着这事儿不放,还煞有介事传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来。

    譬如,某个衙役向某家强卖了十颗药丸,索走了三两银子,结果那主人家一时激愤,当场吞尽药丸,变成了妖怪,反倒先把那衙役给吃咯。

    再譬如,某家老人虽岁数高但身体棒胃口好,他那不孝子就悄悄禀告了官府,当即就引来了一个道士,第二天,整户人家都没了踪影。

    又譬如,某坊出了个孩童模样的妖怪,专爱钻女人的肚皮。于是某个不良的媒子就打起了主意,把城里一些个皮松肉驰的暗门子用黄花大闺女的价钱介绍给乡下汉,要是问完婚那夜缘何不见血,就推说让妖怪给钻破了。

    如此荒唐不经的传言还有许多,城里的正经人听了,哪个不得啐上一口:

    这清平世道,tui!

    ……

    “花阎罗”张通一口老痰吐出去。

    不巧落在街边路人的鞋面,没待人家发火,他倒是先把一对怪眼瞪过去,吓得路人面皮一颤,狼狈窜走。

    这才志得意满往街面上一扫,“识趣”的行人们纷纷掩面避走。

    他嘿嘿一笑。

    看来即便“歇息”了几天,自个儿仍旧威风不改嘛。

    顿时心情大好,仿佛手里的拐棍都轻了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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