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七十二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祭酒
然而,这大胡子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提起女子便扔上马鞍。从地上抓起一堆烂骨头,胡乱塞进布袋中,捆上放在纸马上。
“去。”
这纸人纸马便应声向东而去。
做完这一切,燕行烈便拉着马儿,潜入道旁的树林子,同时,不忘清理足迹。
不多时。
道上,响起骤雨般的蹄声。
大群鬼骑蜂拥而至,粗粗估算,不下百骑。
它们在几具残骸间略微停驻,便在带头的鬼骑号令下,顺着纸人方向往东追逐。
此地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断断续续轻微的虫鸣。
又不知过了几时。
道上,忽然泛起了雾气。影影约约,雾气中传来缥缈的鼓吹声。
这鼓吹声愈来愈近,越来越大。
忽的。
雾气中突兀走出一支鼓吹乐队。
接着,便是手持长幡、牌子、旗帜的仪仗。
然后,一根根长兵搅动雾气,一队手持大戟的士兵列队而出。
再之后,便是甲胄周备的武士,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终于,一辆漆成黑色的华贵撵车从雾气中浮现。车撵上载着个巍冠博带,手持玉如意,神色肃穆的男子,在一旁侍立着一员金甲大将。
车撵上大旗飘扬,上书四字:嶓冢太守。
端的是千骑拥高牙,好一副封疆大吏出巡,威风凛凛模样。
然而。
世上哪儿有专挑晚上出巡的高官,更加没有个名为嶓冢的州府。
这嶓冢有是有,不过乃是汉中一名山。只因山中险胜,幽林蔽日,瘴气重重,素有“鬼府”之称。
而前些年,山中出了一个擅长役鬼练尸的鬼修,借着战乱绵延,被它拘走许多战场孤魂,学着生人开府建牙,号称鬼中太守。
可谁也不知,这鬼太守生前不过衙中小吏,死后却享有府君威仪。这他次应邀出山,未尝不能在这乱世中更进一步。
想到此,这鬼太守神色间便有了些志得意满,他扫了眼撵车旁,那里跟着几具身披黑衣的僵尸。
“那姓胡的老鸹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但依旧不是我这尊鬼将的对手。不仅自个儿身死道消,连手上的僵尸也一并落在我手里。只可惜,那一屋子镇抚司好手的尸身,竟被这老鸹子给烧了,当真可恨……”
“太阳煌煌。”
“什么”鬼太守猛地从思绪中惊醒。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又快又疾。
“顿开金光,通天彻地。”
他没由来感到毛骨悚然,只来得及大叫一声:“鬼将!”
那声音斩钉截铁。
“射杀不祥。”
接着,鬼太守只看到一根箭,不,是一道光,穿透了推开并挡在他身前的鬼将,接着,他手中最强大的鬼将,瞬间便被灼成了飞灰。
鬼太守咬紧牙关,扭头看去。
一个雄壮的身形手持铁胎弓,跨出深林。
………………
一箭将那金甲大将射杀,燕行烈眼中却殊无笑意。若再有一支“赤乌”,他定能将这鬼太守一并射杀。然而,回想起一向大方的指挥使拿出“赤乌”时,仿若幼而失怙、老而丧子一般的神色,他这辈子估计也难见到第二支。
手头寻常符箭已是无用,所幸,此行之前,他还从卫中扒拉出另外一件宝贝。
他扔下铁胎弓,手中已握住一块白玉为底,金线描出的玉符。
出自天师府的金光神符。
“咔嚓。”
玉符碎裂,金光骤现。
………………
燕行烈深知,自己那纸人纸马的把戏根本瞒不了多久。方才,那些鸟儿也回报,先前过去的骑士已然快要归来。
介时,必然是鬼兵四下搜索,一旦暴露,便是陷入重围,脱身不得。
所以,他打一开始,就是以纸人纸马做诱饵,伺机袭杀,这些鬼兵不过是法术役使,操术者一死,鬼军自然不攻自灭。
所以,“赤乌”若能建功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便得在四下合围前,突入群鬼中,斩杀那鬼太守。
究其时间,不过三息。
燕行烈长吸一口气,拔剑出鞘。
………………
第一息。
燕行烈浑身披起厚重金光,舍身撞入最外围的戟士阵中。攻其不备之下,所过之处,长戟摧折,鬼兵披靡。
鬼太守端坐车撵
第六十七章 豺狼
“禽兽。”
摔倒在地的老者涕泪横流。
刀兵,鲜血,狞笑,惨呼。
一场兽行在小小山道上上演。
丈夫鼓起余勇扑向官兵,迎接他的却是一柄雪亮的钢刀。
年幼的孩子哭喊着“阿爹”,却被那嫌吵闹的军汉,一把抓起掼在地上,眼看便出气多进气少。
在官兵脚下的妻子还没来得及哭喊,便被抱起一把扔在板车上,紧接着,一具臭烘烘的躯体便压了上来。
她声嘶力竭胡乱抓挠,可血肉做的手指如何胜过铁铸的甲衣,只是徒劳地抹上一道道血痕。
直到那官兵终于不耐烦。
他扯下头盔,猛地砸在女子脑袋上。
“碰。”
闷沉沉一声,女子额头鲜血直流,眼神中已然散乱。
但这官兵由嫌不足,抓起女子双手摁在板车上,又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
“噗。”
雪亮刀尖穿透了木板,将女子一双手掌牢牢钉在板车上。昏昏沉沉中,女子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
那官兵却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褪下裤子,正要一逞兽欲。
“噗。”
一模一样的声音,然而这次钉在板车上的,却是这官兵的头颅
紧接着,一只登山靴踩在了这颗头颅上,将剑刃拉出来。
顿时,红的白的脏了青锋。
短发的道士弯腰取下女子掌上的匕首,又从这官兵的尸身上割下块布来,慢条斯理擦拭起剑上污浊。
“祖师爷说:福祸无门,为人自召。
道士自认也不是个遇到事儿,赶趟子往上凑的人。
昨夜里,城里杀得火光冲天,连道士我的酒都给染浊了。
兵战凶危嘛,区区贫道惹不起还躲不起。
今儿一大早,我特意放着好好大道不走,专门费力吧唧翻山越岭绕小路,结果还是撞着了你们这帮腌臜货色。”
李长安将剑锋擦亮,抬起头来,看着围上来的这些名为“官兵”的豺狼,好奇问道:
“莫不是道士我几天没洗澡,专召你们这些蝇蚊虫蛆”
“宰了这牛鼻子!”
回应他的是一片刀枪剑戟。
……………………
一帮人里面,总有性情鲁莽,喜欢打头阵的。
一名壮实的官兵吼叫着,当先一步,挺抢刺来。
李长安反应迅捷,身子一矮,便切进身前。
使长兵的自然怕被短兵近身,他神色一变,就要退后,却被李长安抢先一步,踩住脚面,尔后狠狠一记膝撞正中脐下三寸。
“咔嚓”一声,鸡飞蛋打。
他方因剧烈的疼痛弯下腰来,李长安已顺手将匕首捅进了他的脖子。
眼见壮实的官兵一个照面,就被这短发的道士给宰了。
官兵群中一个马脸,大声叫到:
“当心,是个好……妈的!”
话到半截便换作一声咒骂,原是那道士杀人后,连气也没喘上一口,直楞楞就往人堆里冲了进来,当头的目标就是这马脸。
“哪儿来的莽道士!”
他骂骂咧咧一刀劈过去,手上用力七分,心里却松懈了三分。
这道人身手好是好,却是个傻子,只要自己缠住他几息,介时七八柄刀子围上来,还不是被斩作肉泥。
可不成想。
那道士手中剑仿佛有灵性般,绕过刀锋贴住刀身,只是一引一绞一划,马脸便被划伤了手腕,走脱了兵刃,被道士近了身来,顺手一剑柄砸在太阳穴上,顿时两眼外凸,鼻血飞溅。
而后,李长安一把拽过这马脸官兵的领子,扯过来身形一缩,便躲进了他怀里,七八柄钢刀收势不及,乱糟糟劈在这官兵的背上,血肉横飞,顿时就活不成了。
而此时,一截锋锐的剑尖却鬼魅般,从这马脸官兵右肋处刺出,一名官兵便惨呼着,捂着腹部踉跄而退。
剩下官兵一惊,齐齐拿刀砍杀过去,可李长安早已转过身形,又从左边闪出,一剑划过一名官兵的喉咙,而后撑着马脸尸体奋力一顶,这尸体便横飞出去,砸在了两名官兵的身上。
待这二人手忙脚乱将尸体推开,眼前所见,便是一名同袍被劈开面目,立毙当场。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行人围攻,转眼间,便只剩下两人。
两人胆战心惊,犹疑不前。
道士却是毫不犹豫,揉身抢进。
“道长当心!”
忽然间,耳边传来几声警示。
李长安侧目看去,原是六个弓手打扮的见势不妙,早早退缩下去,聚在一起张弓搭箭,浑然不顾道士身旁的同袍。
“砰。”
六张弓弦响作一声。
双方之间,不过五六十步,重弓平射之下,箭矢追星赶月转瞬即至。
电光火石间。
李长安却不慌不忙,将长剑贯入一名因见到弓手举动惊慌失措的官兵胸口,这才伸手作剑指,喝到:
“风来。”
一声令下,狂风平地而起。
……………………
说起御风这门变化,不知是这方世界灵气更充裕,还是自个儿修为又有精进。虽不说如使臂指,但大致区域内,刮歪几根箭矢还是绰绰有余。
就算不能尽数刮走,剩下一两根到了身前,也已经软绵无力。
随手接过一根,从容捅进身边最后一个官兵的喉咙里。
这官兵便捂着箭矢,抽搐倒地。
道士震掉剑上残血,正要上前结果了那几个弓兵。
“妖、妖……妖术。”
几个弓兵哆哆嗦嗦一脸惊恐,其中一个更是尖声叫出这么个词儿来。
李长安莫名其妙。
妖术我这算什么,你家堆人头塔养鬼卒才是正儿八经的妖术。他却不知,昨日攻城之时,鬼卒轻而易举地屠杀了城中叛军,却也把一些旁观的官军吓破了胆。所以在屠城掠夺时,这帮胆怂的,才连城也不敢进,只敢在周遭搜寻些“边角料”。
结果运气不好的,正撞上李长安。
“不要过来。”
几个弓兵尖叫着,仓惶中又射出一轮箭来。
然而惊恐之下,颤抖的手自然射出软绵的箭,李长安唤起风来,便被卷得没影了。
眼见这一幕,他们终于承受不住,扔下武器转身就逃。
可没跑几步,便被几个咬牙切齿的青壮扑倒,拳打脚踢也挣脱不开。很快,更多的人就扑了上去。
贪残的狼没了爪牙,软弱的羊露出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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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白莲降世
巨木争高,摩云蔽日。
密林小道上颇有几分晦暗阴惨。
李长安打量着对面那个男人。
对方身量极高,怕是有两米开外,体格却又及其壮硕。
身似熊罴
脸上一团浓密的大胡子,发髻散乱,昏暗光线下,远远的也看不清具体什么模样。
面似钟馗
“就是此人”李长安心里有些嘀咕,“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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