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儿19
“我把话撂这,要是让我发现,做的不是做棺材,而是赚钱的家具,咱可就不在这谈话了,后果是什么,你们应该清楚。”韩****没有抓住把柄,只好放下了狠话。
韩****离开大虎家的时候,还告诫李有亮,要时刻关注大虎的动向,一旦有情况,立即报告,这场风波,暂时化解了。
大虎的俩儿子初衷毕业后,回到了沙峪村务农,山子也已出徒,这时,无产阶级**********,已经不像前些年那样,如火如荼了,各行各业,逐步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也就在这个时候,大虎所在的公社,要开办木器加工厂,需要大量的有木工技术的人员,特别是需要老手艺人的加入,进入加工厂的技术人员,将享受社办企业职工待遇,按月挣工资,这种优越的条件,吸引着众多的有技术的人,纷纷报名应聘,厂领导了解到,大虎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木匠,他决定请大虎出山,为厂子培养人才。
厂领导来到大虎家,向大虎发出了邀请:
“老哥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利平,是公社木器加工厂的厂长,今天冒昧的来您家拜访,希望您能给我这个薄面,早就听说,您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好手艺人,今天,我是来请您,到我们厂当技术顾问,为年轻人进行技术指导,不知您意下如何?”
“您太客气了,您能来,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说心里话,我是非常愿意去的,可是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走路都费劲,去您那,也帮不上您多大的忙,还给您添麻烦,我于心不忍。”大虎说出心里话。
“这您不用多虑,如果需要,我会安排司机开车接您。”厂长表明了态度。
“王厂长,我看出来了,您是真心的要我去,那我就不见外了,能斗胆的跟您提个请求吗?”大虎问。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厂长说。
“我有个侄子,叫山子,一直偷着跟我学艺,我掌握的那点东西,山子都学会了,可以这么跟您说,山子的手艺,已经不再我之下,这个孩子,干活踏实,为人厚道,我打心里欣赏他,如果您要是没意见,我想推荐他去您那工作,保证是您厂里难得的技术骨干。”大虎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您推荐的徒弟,肯定错不了,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见他。”厂长说。
“方便,方便,兰珍,去把山子叫过来。”大虎说。
不一会儿,山子就到了,厂长问了山子技术方面的问题,山子回答的条条是道,为了打消厂长的顾虑,大虎提出,要带厂长看看山子的活,再做决定,他们来到了存放棺材的杂物间,山子撩开了苫布,露出了山子做的衣柜、五斗橱、梳妆台、角柜和茶几等家具,这些家具,都是榫子活,柜面上刻着木花,样式新颖,做工细腻,典雅又不失古朴,把厂长给看呆了,这种高水平的木活,这些年是很少看到了,即使有,也是钉子钉、胶粘,不美观、不耐用的家具,厂长当即拍板,录用山子。
临走的时候,厂长拉着大虎的手说道:
“老哥哥,您收山子这个徒弟,一定是下了血本了,不然的话,我是看不到,做的这么好的家具的,现在,不要说年轻人,就是我这岁数的人,也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漂亮活了,不愧是名师出高徒,但是,我对老哥有个请求,您也不能闲着,如果我们遇到了技术上的难题,您还得出山,帮助老弟。”
“那还用说,有什么事,您就让山子给我带话,山子进了您的厂里,还请您对他严格要求,年轻人必须经得住摔打,才能成才,我把他交给您了,山子,快,谢谢厂长!”大虎说。
“谢谢厂长!我会记住大伯的话,好好在厂里干,保证让您满意。”山子当即表态。
厂长这趟来,收获不小,他告诉大虎,山子的入厂手续,明天就能办,后天,山子就可以去厂里报到了。
送走了厂长,山子想对大伯,说些感谢的话,立刻被大虎止住了,大虎了解山子的性格,他不愿难为孩子,他叮嘱山子,不要停止不前,还要继续钻研技术,干出好成绩,永远记住,‘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山子被木器加工厂招工的事情,被大虎的俩儿子知道了,他们全然忘了当初,父亲母亲哀求他们学木匠,被他们无情拒绝的事情,大儿子震英火冒三丈的指责父亲:
“我问您,是山子是您儿子,还是我们哥俩是您儿子,您明知道我们哥俩在生产队,不是开山就是砸碎石,一天到晚累的跟三孙子似的,也挣不了几个工分,您却把木器厂拿工资的美差,让给了山子,您这是里外不分呀。”
“我哥说的对,您就是向着山子,眼里根本就自己的儿子,既然这样,将来您就让山子,为您养老送终,有病有灾的,甭想找我们哥俩帮忙。”小儿子震雄的话,更伤父亲的心。
“都给我住嘴,当初是谁说的,就是要饭都不学木匠?现在看人家山子,被招到厂里了,心里不平衡了?又开始抱怨耍混了?告诉你们,晚了,提醒过你们,再这样耗下去,你们自己会毁了自己的。”大虎气得直抖。
“你爸说的没错,让你们学的时候,你们俩推三阻四的,坚决不学,现在红眼了,晚了,人家山子,就是比你们俩能吃苦,要我说呀,还是少抱怨吧,先踏踏实实的在生产队干活,兴许以后还会有机会。”兰珍帮着大虎说。
俩儿子见父母,没有一个替他们说话的,摔掉碗筷,走了。
大虎被两个儿子气得,一口饭也吃不下去,猛的咳嗽起来,而且一阵比一阵厉害,兰珍连忙拍大虎的后背,大虎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兰珍见状,起身想去叫儿子,被大虎拉住了,大虎绝望的冲兰珍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叫那两个混球,让他再多活几天,兰珍一边伺候大虎躺下,一边掉着眼泪。
兰珍想不明白,她这六个孩子里,四个女儿从不让她操心,家里的活,也都是女儿在干,有了好吃的,却紧着儿子吃,从来轮不着女儿,如果家里只有两块糖,俩儿子一人一块,连最小的六丫头也没有份吃,就这么偏疼儿子,却疼了两个不懂事的混球,真应了那句话,‘偏疼的果子不上色’。
说白了,俩儿子到如今的地步,大虎和兰珍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重男轻女是其中的因素之一,在儿子的潜意识里,我得到的,是应该应份的,得不到,就是父母不公,遇到困难,便怨天怨地怨父母,如今明白了,也晚了,他们都没有能力再弥补了,一向要强的大虎,已经是有气无力了,如果再置气,恐怕连老命也保不住了。
兰珍瞒着大虎,把三个女儿叫回了家,大虎在见到女儿后,情绪激动,他拉着震华的手说:
“你是咱老金家,也是沙峪村,唯一的一名大学生,爸爸一直以你为骄傲,你的俩个弟弟,让爸惯坏了,今后,还需要你帮助教育他们,我是无能为力了。”
“爸,你安心的养病,他俩的事情您放心交给我吧。”震华说。
木匠 第四十五章 最后的心愿
大虎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有两个月下不了炕了,请了医生,也吃了不少的偏方,不见好转,为此,兰珍着急上火,她能做的,就是变着花样的给他做些可口的,但是,他却一口也吃不下,看着躺在炕上,整天对着天花板犯愣的父亲,震华难过极了。
那天,学校放假,她从学校回到家里,对父亲说:
“爸,我这几天都有时间,您想干什么就对女儿说。”
“爸倒是有个愿望,就是担心误了你学习。”大虎说。
“没事,再有一年,我就毕业了,我决定回到母校教书,到时候,我会天天陪着您,您说吧,想实现什么愿望?”震华说。
“爸只在村里的私塾念过书,还没去过大学学府,当年,我给一个有钱人家做活的时候,听人家说过,大学学府气派,有一大屋子的书,还有高楼,当时我就想,要是这辈子,能有机会去大学学府,亲身体验一下,这辈子也没白活,我要说的愿望,就是让你带我去你的学校看看,让我也体验一回当大学生的感受。”大虎说。
“爸,我答应您,这两天我就安排,不过,听我妈说,这些日子,您总是吃不下饭,您要是答应我,每天强撑着把饭吃了,我就带您去,您不是想去看看,一大房子的书是什么样的吗?那你就得把身体养好了。”震华说。
“爸听你的。”大虎答应了。
震华评估了父亲的身体以后,她找到了要好的同学李想,李想的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她想让李想帮忙,借一部吉普车,拉着父亲去大学,李想在听了震华讲述的父亲的心愿的时候,爽快的答应了,她找到了父亲,讲述了震华的父亲的心愿,她父亲听了,答应借一部吉普车,这就像个爱的接力棒,一环连一环的传递着爱。
震华又找到学校图书室的管理员,管理员在听了父亲的心愿以后,答应让父亲来图书室做客,并为父亲准备好了舒适的椅子。
震华的同学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纷纷以自己的方式,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准备工作做好了以后,震华回到了父亲身旁,她告诉父亲,明天一早,有车来接,此时的父亲,眼睛已有些迷离,但他的思维还是非常清楚,他用微弱的声音对震华说:
“爸可能走不动了,到了学校,会给你添很多麻烦,能行吗?”
“爸,您这一辈子,为了大家和小家,付出了全部,那个时候,您嫌过我们麻烦吗?现在,您女儿有了点能力,能帮您实现心愿,这是女儿的应该做的,明天,我就是背着您,也要让您把大学看个遍,您要是再跟女儿说客套话,女儿生气了。”震华说。
“好女儿,我再也不说了。”大虎说。
第二天一早,李想带着从父亲那里借来的车,进了沙峪村。
沙峪村的乡亲还很少见到吉普车,大家好奇围着吉普车看,震华背着父亲,从家里出来,玉儿看见大虎,上前问道:
“大虎哥,你这是要跟女儿去哪?”
本来身体已极度虚弱的大虎,听到玉儿的问话,又看到众乡亲的围观,精气神回升了,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说道:
“女儿带我去大学看看!”
“大虎哥,你是咱沙峪村有文化,有见识的人,你的女儿更有文化,更有见识,你是有福气呀,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去大学看看,等你回来以后,一定得把在大学看到的都学舌给我们,让我们也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子。”玉儿说。
带着乡亲的期待,大虎上了车,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到了学校。
令人感动的一幕出现了,几个男生推着轮椅走到了车前,他们帮着把父亲搀扶到轮椅上,推到了学校的食堂,食堂一角的桌子上,已经备好了午饭,震华被感动的只顾掉泪,他问周围的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学告诉他,帮助父亲的实现心愿,不光是她个人的事情,而是大家的事情,他们曾经说过,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父亲完成心愿,他们这样做,都是发自内心的。
父亲在同学的搀扶下,坐在了餐桌前,当他抬头看见食堂的墙上,挂着的标语的时候,禁不住老泪纵横,标语上写着‘亲爱的父亲,您的心愿,我们帮您实现’,想想自己,一个平庸的人,何德何能,受到如此高的礼遇,看到老父亲流泪,在场的人也很受感染。
吃完了午饭,同学们跟着震华,把老父亲带进了‘一屋子全是书’的图书室,图书管理员安排父亲,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父亲随手从身旁,拿起了一本书,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书,管理员告诉老父亲,这里的书,他老人家可以随便看,老父亲却笑着说,这么好的书,他舍不得翻,怕给弄皱了,老父亲的话,令在场的人,感触颇深。
从图书室出来,震华又带着老父亲,参观了学校的礼堂、操场、宿舍,所到之处,同学们都准备了惊喜,这让父女两个感动不已。
参观结束了,父亲跟每一个接待的同学,都握了手,他说,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回到家的大虎,意犹未尽,乡亲们听说大虎从大学回来了,都来到了他的家,由于地方有限,他家的炕上、地上坐满了人,他半躺在炕上,给乡亲们讲述着他在大学里的所见所闻。
玉儿第一个提问:
“大虎哥,大学有咱们沙峪村大吗?”
“差不多,不过,那地平房少,几乎都是大高楼。”大虎说。
“学校的学生,有咱沙峪村的人多吗?”李永泰问
“那可没法比,多的不是一星半点,看着一水的年轻人,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里,真是打心里羡慕,孩子们赶上了好时代。”大虎说。
“你爱看书,那的书一定很多吧?”昌硕问。
“这你说到点上了,我去了学校的图书室,那里到处都是书,数都数不过来,不瞒你们说,人家管理员让我随便看,可是我一想,就我这满手的老茧,要是把那么好的书,划坏了多可惜呀,我就摸了摸,没敢翻。”大虎说。
“震华住的地方,一定很好吧?”‘小快嘴’问。
“震华的宿舍在三楼,宿舍里有六个学生,她们个个都很优秀,对我很好。”大虎说。
知道的,是大虎在跟乡亲介绍学校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在召开新闻发布会,有问有答的,还非常认真,兰珍担心大虎的身体,他小声的提醒大虎,有话明天再说,该歇着了,大虎却对她说,乡亲们想知道大学的情况,他就有义务跟他们介绍,这是他应该做的。
乡亲们看大虎的精神状态不错,又问了很多的问题,大虎都一一作了回答,在他们的问题得到满足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让大虎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是,他的关节居然不怎么疼了,住着拐杖也能自己走路了,这个反常现象,他也解释不清,他还对兰珍说,可能是因为心愿达成了,疼痛也跟着走了。
接下来,他要再干几件事。
他拿了瓶酒,柱着拐杖来到了祖坟,坐在爷爷和爸爸的坟前,他倒了三杯酒,一杯倒在了爷爷的坟前,他对爷爷说:
“爷爷,您生前的最大愿望,就是要您的孙子好好念书,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把您友爱相邻、恪守本分的精神发扬光大,我可以自豪的跟您说,您的孙子做到了,在几十年的人生中,我倾尽了全部的心血,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我没有放弃努力,在沙峪村面临危险的时候,我能挺身而出,我所做的一切,到今天为止,我认为是值得的,我最自豪的一点,就是没有给您老人家丢脸。”
他把另一杯酒,倒在了父亲的坟前,他对父亲说:
“爸爸,是您给了我生命,您就是我的第一任老师,都说父爱如山,当年,您做出要我拜师学艺的决定,我就认定了您是爱我的,也让我明白了,父子之间的爱,不停留在语言上,而是敢于放开,让他经历社会的摸爬滚打,哪怕是遍体鳞伤,直到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您的话不多,但对我一生的影响不小,我以有您这样的父亲,感到自豪、骄傲。”
他又把第三杯酒端起来,喊了一声:
“爷爷,爸爸,咱们共同把这杯酒干了吧!”
说完,大虎一仰脖,干了。
他把爷爷和父亲坟头上的杂草拔了拔,然后找了块阳光充足的地,躺下了,他甚至想,要是能永远的这样,该有多好,没有疼痛,没有烦恼,还能陪在亲人身旁。
天渐渐的暗下了,他起身柱着拐棍往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上了昌硕,昌硕带给大虎一个好消息,他说,他的儿子回来告诉他,韩****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大虎忙问是怎么回事,昌硕说,给韩****撑腰的,县指挥部总指挥倒台了,新上任的头头,对韩****不感冒,他还听儿子说,靠打打杀杀当上头头的那些造反派,都触霉头了,韩****的主任是当到头了。
昌硕带来的消息,无疑给大虎打了一针强心剂,平心而论,他倒不是看着韩****倒台,非要扔一块石头,但是,每每想起李永根,想起永根双目失明的母亲,想起被韩****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玉儿,他的心,就跟针扎了一样,那种痛,比他现在生理上的关节肿大的痛,要多上百倍,像韩****这样的人,如果没有遭到任何报应,那才是对好人的不公,他不信命,但是,在极端无助的情况下,在他无法开解的情况下,他也曾祈求老天,早点‘恶有恶报’吧!
他回到了家里,鬼使神差的要兰珍,把山子叫到家里来,他有话要对山子说。
山子没敢耽搁,一路小跑来到了大伯家,大虎半倚在炕上,拉着山子的手,坐在他的身旁,
山子见大伯,比前两天气色好了不少,就开玩笑的对他说:
“大伯,您找我来,是不是想跟我切磋技艺?”
“山子,大伯找你来,是有事跟你说。”大虎说。
“大伯,我就跟您儿子一样,有事您就只会一声,山子立马就做。”山子说。
“山子,从家族论,你是我的侄子,从师徒论,你是我的徒弟,我看好你,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只是放不下,你兰珍大妈,她自打嫁给我,没享过几天福,今后,你要是有空,就来家多陪陪她,我的俩个儿子,能孝顺她更好,要是不孝顺她,你就多担待点,还有,咱们爷俩打的那副棺材,这两天,你在给它油一遍漆,我要躺在新棺材里走。”大虎交代着。
“大伯,好端端的,您说这些话干嘛,您得好好的活着。”山子哭着说。
“生老病死,谁也逃得掉,没什么可害怕的,你只要答应我这件事,我就放心了。”大虎说。
“大伯,您放心,我一定照您的话去做,但是,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那。”山子说。
大虎之所以急于把山子找来,交代油漆棺材的事情,他对自己的身体是有预知的,前些日子,他浑身的关节,没有一个地不疼,偏方用了不少,成效却不大,可是从打从学校回来以后,他的疼痛,明显减轻了,本来不能走路的他,柱着拐杖也能下地走路了,他为什么要去坟地,对爷爷和父亲诉说心里的话,也是想趁能动换,跟他们做最后的告别,他担心,关节再次疼痛起来,他没有机会去了。
他记得,爷爷和爸爸走的时候,都是病情突然有好转以后,他也听说过,人是有‘回光返照’现象的,因此,他对自己突然的不疼痛,有了预判,他要利用老天给他的‘回光返照’的时间,交代完他想要做的。
在山子答应了他的要求以后,他如释重负,他对兰珍说,他累了,要躺下睡个觉,要兰珍不要再打扰他,兰珍铺好被褥,扶着大虎躺下,没一会儿,大虎就睡着了。
山子向厂长请了假,把棺材油了一遍漆。
大虎是真的累了,他睡得好香,好香,女儿的哭叫声,兰珍的呼喊声,都没能叫醒他,他的精神以及整个人,轻飘飘的,离现实,越来越远,他经过了沙峪村最高的‘处女峰’,看到了爷爷和父亲正在向他招手,他还看见,李永根和他的老母亲,梅子和裁缝,也在那里。
在回身的瞬间,走的时候才几个月大的他的儿子小七,也朝他走过来,他奋不顾身的向他飞奔而去,他一把抓住了他,他大哭着对小七说,爸再也不离开你了,咱们祖孙四代,永远的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翻过‘处女峰’,到了该来的地方,他看见,这里的天,仍然是晴朗的,飘着白云的,山是绿的,水是湛蓝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体,没了疼痛,心里没了纠结,一辈子都没有过的轻松愉快,通遍了全身,他舒服的飘了起来。
一九七八年二月五日,七十三岁的大虎,一个普通的木匠,走了,永远的走了。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参加他的葬礼,村民自发的,为他摆设了灵堂,烧香磕头,悼念他,三天以后,他被安葬在了祖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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