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儿19
老鸨把玉儿带到生意人面前,要玉儿鞠躬感谢,玉儿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照着做了,老鸨告诉玉儿,这位先生出钱把你给赎出去了,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玉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生意人告诉她这是真的的时候,玉儿撒丫子就跑,因为‘玉花搂’离家不远,她认识回家的路,很快她回到了家里。
然而,回到家里不久,好赌的父亲再次把玉儿卖给了欠赌债的人。
谁会把一个当赌债还的人当人,玉儿是从一个鬼门关出来又进了一个鬼门关。
玉儿进的这家钱倒是不缺,就是家里有一个‘精神病’的儿子,十几岁,叫大贵,身块挺大,犯起病来几个大人都按不住,为了腾出时间家人好躲心境,他们让玉儿二十四小时的看着大贵,他们在大贵的屋里给玉儿支起了小床。
玉儿并不知道,什么是‘精神病’,‘精神病’发作是什么样。
晚上,玉儿吃过饭后,躺在小床上睡了,睡的正香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绑自己的手和脚,她睁开眼睛一看,是大贵,不知他从哪找来的绳子,把玉儿的手脚和身体胡乱的捆绑起来,并发出瘆人的笑声。
玉儿害怕了,她本能的大叫起来,这个时候,大贵又用手捂住玉儿的嘴,由于用力过猛,玉儿差点晕过去。
别看玉儿年岁小,多少也经历点事,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大叫,大贵很可能把她给捂死了,她停止了反抗,大贵见玉儿不反抗了,就把捂着的手拿了下来。
捂着的手是拿下来了,可是玉儿被绳子捆住了手脚,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冷静下来跟大贵找话说,一开始,大贵眼睛直直的,根本不听玉儿说话,后来在玉儿不厌其烦的说教下,大贵坐在了地上。
玉儿问大贵饿不饿,大贵点头说,饿,玉儿借机会说,如果大贵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她就可以为大贵做饭,大贵信以为真,就把绳子解开了,玉儿告诉大贵,不要到处乱跑,她要去厨房端饭,大贵答应了。
玉儿来到了前院,见房门都是关着的,玉儿猜测,可能是因为有她看管大贵,这一家人外出了,玉儿想,这可是逃跑的好机会,于是她打开了大门又一次跑回了家。
没成想,回家后就病倒了,大贵的家人找到玉儿时,玉儿连炕都下不了,本来是想把玉儿拽回去,看玉儿病成这样,还会给自家添累赘,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后来,父亲又把病重的玉儿骗出来扔到了大街上,最终被大虎救了回来。
听了玉儿断断续续的讲述,恨得大虎牙根痒痒,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当赌资,用的时候就卖钱,用不着的时候就仍在大街上。
大虎恨不能马上找到玉儿的父亲,好好的教训他一下,可玉儿说,她父亲也被追债的人给打死了,大虎说了一句,这种人就活该这样的下场。
不知怎的,听了玉儿的讲述,大虎突然改变了要把玉儿送人的想法,他实在太心疼玉儿了,他担心收养她的家庭不知根不知底,对玉儿不好,玉儿不能再经受惊吓的生活了。
为了让玉儿尽快恢复身体,大虎让玉儿睡在小西屋住,自己则抱着被子到院子的石桌上歇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师父借着到厨房准备了早饭的空当告诉大虎,师母为了小姑娘的事跟自己吵了一宿,师母现在还在屋里生气,他要大虎赶紧想个办法安置小姑娘。
大虎跟师父说,给他一天的时间,他会给小姑娘找个家,师父只好答应了。
大虎跟着师父给人家做活,可大虎的心思全在给小姑娘找家上,师父担心大虎走神,干活时误伤了自己,他让大虎放下手里的活,专心想小姑娘的事,大虎在常家庄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谁家能收养小姑娘。
突然,大虎想到了自己沙峪村的家,想到了昌元,他记得在金昌元的腿被郎中诊断为残疾的时候,金昌元的母亲担心金昌元因为残疾,将来娶不上媳妇,悲痛万分,大虎当时就下决心,要帮助金昌元。
现在,小姑娘需要有个安稳的家,金昌元又面临将来娶媳妇难,如果让小姑娘到金昌元家做童养媳,就同时解决了两个难题,而且金昌元是个信得过的人,小姑娘有金昌元的保护,在家里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
大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父,师父也觉得靠谱,但大虎提出,按照学徒时定的规矩,三年之内,他是不准回家的,可为了给小姑娘尽快找个家,大虎就得破了这个规矩,亲自把小姑娘送到金昌元家。
害怕会因为这件事,师母跟师父大发脾气,大虎提醒师父,要不要先请示一下师母,师父则拍着大虎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师母的工作由他来做,别看在别的事情上师父唯唯诺诺,在这件事上居然敢打包票,是因为师父已经给师母把准了脉,在规矩和小姑娘这两个选项里,师母肯定选择赶紧送走小姑娘。
大虎放心了,跟师父说,明天一早就带小姑娘去金昌元家。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大虎就把小姑娘叫醒了,他告诉小姑娘要带她去新家,小姑娘睁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大虎,因为小姑娘在这里只逗留了两晚,对什么新家旧家的没有概念,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有吃有喝,有睡觉的地方,那就是家,所以,她很爽快的答应了要跟大虎去新家的事情。
带了路上吃的喝的,大虎领着小姑娘就上路了。
这是大虎学徒后的第一次回家,难免有些兴奋,兴奋起来话就多:
“玉儿,我跟你说说你要去的新家的情况吧。“
“大虎哥,你说,我听着。”
“你要去的新家,有爸爸、妈妈、哥哥和弟弟四口人,加上你就是五口人了,你在他们家排行是倒数第一。”
“大虎哥,什么叫倒数第一?”
“傻玉儿,就是家里的老末。新家的哥哥叫金昌元,比你大几岁,人特别好,字也写得漂亮,你到了他们家还可以跟着哥哥学写字,不过,前年哥哥去煤窑干活的时候,把腿给砸坏了,你到了他们家,要多关心哥哥,遇到什么事情要多跟他商量,他一定会帮助你的。”
俩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走边聊,途中,担心玉儿路远吃不消,多半的路程都是大虎背着玉儿行走的,傍黑儿的时候,俩个人赶到了沙峪村。
大虎带着玉儿,先回了自己的家。
金光正开门时,冷不丁的看见大虎带着个小女孩回家,惊喜中还有点蒙,当父母听完大虎的解释时才明白,大虎这是做了件好事,都表示支持。
既然是件好事,金光正希望金昌元一家也能早点分享一下,于是,金光正让大龙把金昌元和他的父母请到家里,商量收养玉儿的事情,一会儿的工夫,金昌元和父母就到了,当得知大虎是为了金昌元把玉儿领到家当童养媳时,金昌元父母非常高兴,金昌元更是满意。
一家人围着玉儿左看右看,稀罕的不得了,而玉儿好像跟金昌元很有缘分似的,见到金昌元并不陌生,还吵着要哥哥教她写字,看到玉儿跟金昌元一家第一次见面就如此融洽,大虎放心了。
考虑到天色已晚,玉儿和大虎都还没有吃饭,金昌元父母邀请大虎去他家吃饭,大虎谢绝了,他准备跟家人好好的聚一聚,金昌元父母理解大虎的心情,领着玉儿回家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和家人团聚的机会,大虎仔细的端详着父母,一年不见,大虎发现,父母苍老了许多,特别是父亲,身体状况比大虎走的时候还要差,接触短短的几个钟头里,父亲就因为哮喘病不停的咳嗽。
大龙的变化是最大的,大虎走的时候,大龙矮大虎半头,现在大龙高出大虎半头,一年的时间,大龙整长了一头,不光是个头,大龙的身板也壮了很多,这让大虎感到欣慰,至少大龙能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接替他顶起家里的重担,母亲最关心的是,大虎在师父家里的生活,面对母亲的询问,大虎是报喜不报忧,而父亲坐在一旁,听着大虎轻松的讲述,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大虎在师父家日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担心大虎学徒的艰辛,更担心师母对大虎的态度。
大虎不愿在有限的和家人相聚的时间里,总是谈论自己的事情,他故意把话题转移到大龙身上:
“大龙,我走的这年春节,你有没有给乡亲们送春联呀?”
“哥,别提了,春联是送了,可没全送。”
“为什么没全送?我走的时候,家里不是留足了红纸和墨吗?”
“纸和墨是有,可是隔壁李家的小胜子,故意找茬跟我打架,我心想,反正是免费送的,又不欠他家的,就没给他家送。还有老韩家,昌元哥不让送,所以也没送。”
“大龙,不是哥埋怨你,你现在也不小了,应该知道,你答应哥的事情就应该做到,送春联是爷爷临走时的嘱托,咱们在爷爷面前也答应过的,你怎么能因为个人的好恶,来决定给谁送不给谁送,你这样做,让没得到春联的人家怎么看咱们老金家,如果爷爷地下有知,他会对咱们多失望啊!”
“哥,你不要老拿爷爷说事,这一年你又不在村里,你知道,跟我一块玩的小伙伴是怎么说我的吗?人家说,大年三十,别人都是往家里拿年货,你倒好,拿了一捆春联绕世界送,跟个大傻子似的,要不是因为我答应过你,我才不干那傻事呢。”
“大龙,我现在真有点看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孩子的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些什么,送春联的事情,爷爷坚持了几十年,在村里的好口碑也延续了几十年,这么善意的举动,怎么到了你们孩子嘴里,就成了做傻事啦?”
“大虎,大龙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现在他们这些孩子凑在一块,不琢磨怎么把庄稼和果树打理好,到年底有个好收成,就整天做着不受累还能赚大钱的梦,大人的话他们也听不进去,哎!我是说不服他啦,没办法。”父亲接过大虎的话茬。
“大虎,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别跟你弟弟较真了,大龙还小,有些事情等他长大了,会想明白的,我最担心的是你在外面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母亲不愿看到,大虎为了大龙而不愉快,赶紧把话题岔开。
大虎还想再跟大龙聊几句,可当他看到父母的态度时,他还是犹豫了,毕竟自己不在他们身边,陪伴他们的只有大龙,如果自己跟大龙继续较真,弄不好还会影响父母的心情,更何况自己顶多在家住一个晚上,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不快乐。
此时,大虎想起了被金昌元家带走的玉儿,他觉得有必要请母亲帮他做一些事情:
“妈,玉儿的命实在太苦了,我之所以让她给金昌元当童养媳,就是因为我信得过昌元,昌元能给玉儿一个幸福的家,可是我婶的脾气,也让我多少有些担心,我明天走了以后,您要隔三差五的到昌元家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情,您也好帮帮玉儿,万一玉儿在昌元家受了气,我这心里不落忍的。”
“这没问题,我和你婶本来就过话,你婶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万一她和玉儿闹脾气,我肯定会管的,不会让玉儿吃亏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有了妈妈的态度,大虎的心里踏实多了,因为第二天一早,还要赶回师父家,大虎便和弟弟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虎背上妈妈给他准备的干粮和衣物,又踏上了返回师父家的路,继续他的学徒生涯。
木匠 第七章 心系着师父的安危
一九二零年的秋天,大虎跟着师父幸运的接了一大活。
男主人姓李,年近六旬,经营着五个煤窑,先后娶了三房媳妇,生了四个女儿,就是没个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财主决定再娶第四房,立志要在有生之年给李家留个根。
据说,因为李财主经常爱去园子听戏,兴致来了还能上台哼上两嗓子,这一来二去的,就和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戏子鸳鸯好上了,他要娶鸳鸯进门,鸳鸯提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打一套全新的家具,如果时间充裕,鸳鸯提出的条件一点也不高,可是架不住财主急茬,先后找了好几拨木匠,人家都嫌时间太紧而放弃了,常师父也是通过朋友介绍的这单活,一开始常师父也想拒绝,担心完不成,但一想到马上要到年底了,家里需要一笔钱来置办年货、添置一些木料,所以咬牙接下了这单大活。
为了赶工期,李财主把大虎师徒俩安排在他家的后院,管吃管住。
师徒俩个粗算了一下,做完这套家具,应当一个多月的工期,而李财主只给了师徒俩二十天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一半,为了保质保量的完成,师父和大虎做了明确的分工,粗活、重活、力气活,以大虎为主,轻活、细活、技术活,以师父为主,师徒俩除了吃饭和解手的功夫,白天黑夜都在干,睡觉就少之又少了。
晚上干活没有光线,大虎就挑技术性不太高的活干,凿榫子组装家具等细活就放在白天干,常师父负责在衣柜门上雕龙刻凤的技术活,师徒俩没日没夜的苦干了半个月,一套新的家具只差一道工序就基本完成了,李财主把鸳鸯找来看家具,鸳鸯对师徒俩的手艺赞不绝口,四姨太满意,财主当然高兴,接下来,师徒俩进行最后的工序打磨上漆。
白天已经打磨了一遍漆,晚上,待漆干了以后,师徒俩准备再给家具打磨一遍,这时,大虎感觉到,师父有些疲惫,动作也有点不协调,大虎赶紧把师父扶进屋里,自己到院子里打磨家具,大虎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干活上,没有留意师傅。
突然,大虎听见‘哎呦’一声,赶紧放下手里的砂纸跑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师父已经坐在了地上,由于天黑,大虎看不清楚师父到底伤在哪里,但直觉告诉大虎,师父伤的不轻,大虎抱起师父进了屋,借着油灯的光亮,大虎看到,师父用手捂着右脚脚腕子,鲜血不停的顺着脚腕子往下流,大虎来不及追问受伤的原因,为了缓慢师父伤口出血的速度,大虎把自己上衣撕成布条,使劲紧绑在师傅脚腕子的上端,完后跑去找财主求救。
谁知,敲了半天的门,财主才不情愿的把门打开,当听说是求他帮忙请郎中,脸立马耷拉下来了,财主告诉大虎,他没有义务给帮工请郎中,至于伤不伤的跟他没有关系,可有一样,要是因为受伤延误了工期,耽误了他娶四姨太,工钱不但一分拿不到,他还要大虎师徒赔偿损失。
大虎给财主立下保证,保证按时交工,但乞求财主先预支一些工钱,用于给师父请郎中,结账的时候再从工钱里扣,可财主就是无动于衷,最后还叫家丁把大虎轰出了门外,面对财主的冷漠无情,大虎跑回屋里背起师父就离开了财主家。
黑夜里,大虎背着师父漫无目的朝山下跑,他也不知道哪里能碰到给师父治伤的郎中,但他坚信,只要他不放弃,师父就有希望,奔跑的途中,师父因失血过多几近昏迷,终于,大虎隐约看见前面好像有个大车店,大虎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背着师父就冲了进去。
大虎冒冒失失的背着师父冲进大车店,被一个正在大车店巡夜的人给拦下了:
“爷们,你们是住店的,还是歇脚的,怎么不打招呼就硬往里闯啊,这不合规矩吧。”
“师父,救人要紧,我师父的脚脖子被砍伤了,流了很多血,求您想办法帮忙治治吧,他已经昏过去了。”大虎子背着师父,哀求那个人。
一听说是人命关天,那人没有怠慢,赶紧把大虎师徒让进屋,并安排师父躺下,那人拿了一床被子给师父盖上,转过脸来向大虎询问师父的伤情,这时,令大虎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就在那人抬头看大虎的一瞬间,两个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是刚子哥?”
“你是大虎?”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大虎简直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一块在煤窑挖煤又被周扒皮差点打死的刚子。
“我还想问你那,你怎么会来这里?”刚子也和大虎一样疑惑。
“刚子哥,一会有空,咱哥俩再好好聊,现在,你得赶紧想办法,把我师父的血止住。”大虎边说边让刚子看师父的伤。
“大虎,实话跟你说,我只能算是半拉兽医,我的这些药不知用在人身上管不管用。”刚子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没事的刚子哥,只要能给师父止住血,你就放心的给师父用吧,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有了大虎的话,刚子去柜子里取出止血药,在上药之前,刚子小心翼翼的用棉絮沾着清水,一点点的擦拭伤口,然后把止血的白药面,厚厚的撒在师父的伤口上,又用干净布条将伤口缠上,才解开大虎给师父绑的布条,刚子告诉大虎,幸亏他在师父伤口的上端绑上了布条,起到了延缓出血的作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看到师父伤口的血慢慢的止住了,大虎才从师父的口中了解到他受伤的经过。
半个月的日夜苦干,让师父的身体出现了严重透支,在晚上给家具打磨的时候,师父疲惫的要命,大虎让师父休息一晚,自己把余下的家具打磨完,可师父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还有几天就该交活了,担心活出问题,起身又来到院子里。
哪知,师父刚拿起砂纸,还没走到柜子跟前,腿一打软就要倒下,他下意识的去扶放在凳子上的工具箱子,结果凳子倒了,箱子里放着的一把斧子掉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师父的右脚腕上,师父的叙述让大虎心疼,看着师父暂时没什么大碍,大虎让师父先睡一觉,自己则跟着刚子哥来到院子里,俩个人聊起了从煤矿分手后的情况。
“刚子哥,我们三兄弟过去在煤窑,对你做了蠢事,也差点害你丢了性命,为了这件事,我的心里一直自责,在你被周扒皮扔出大门以后,我晚上,偷偷的扒着大门缝往外看,结果发现你人已经不在那了,今天能意外碰到你,我是又高兴又羞愧,你不但没有怪罪我还救了我师父,跟你相比,我简直就不是人,刚子哥,你干脆打我一顿解解气,我心里还好受些。”大虎道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
“大虎,说句实话,当时在煤窑被周扒皮手下打的时候,我真是恨死你们了,说来也是我命不该绝,那天,我被周扒皮手下扔出大门以后就不省人事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这个大车店里了。”
“刚子哥,你遇上了贵人。”大虎说。
“可不,据救我的师父也是我现在的岳父讲,那天,他去给离咱煤窑不远的一户人家的牲口治病,在返回的途中发现了我,师父见我浑身是血躺在大门外,就用手在我的鼻子下面试了试,发现我还有气,就把我装上了他的马车,拉回了大车店。师父见我伤的很重,就把我留了下来,还请郎中治好了我的伤。”
“师父人真好,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大虎关切的问。
“当然,他老人家现在身子骨挺硬朗,当师父得知我是个孤儿以后,就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我,还把大车店留给我们小俩口经营,我也从师父那学会了给牲畜治病的手艺。也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们三个岁数那么小就到煤窑卖苦力,已经很不易了,我还欺负你们,现在想来,我做的也真不是爷们该做的事。”
“刚子哥,你可别那样说,我更没脸在这待着啦。”
“我说的是实话,要说道歉,我也应该向你们道歉。”
“刚子哥,我们走的时候,工友们拿吃的拿钱来帮我们,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再去看望他们。”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我听我的同乡讲,在你们哥三离开煤窑以后,那个煤窑发生了一起倒塌事故,捂死了十几个工友,听说原本他们是可以活命的,就是那个狠心的周扒皮见死不救,命手下封死窑口,结果十几个兄弟,都捂死在里面了,那个周扒皮可真是狼心狗肺,说句不该说的,要不是你们哥三当年‘黑’了我一把,我也不会离开煤窑,不离开煤窑,说不定被捂死的工友里就有我一个。”
“刚子哥,你别吓我,那个煤窑,真的捂死十几个工友吗?”
“大虎,你说这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能瞎说吗?”
刚子的回答,让大虎异常的悲痛,他抑制不住自己,捂住脸痛哭起来,大虎的悲痛,只有他自己能够诠释,就是这些工友在他们最难的时候,把省下来的辛苦钱和粮食,无私的奉献出来,帮助他们逃离苦海,也是靠这些工友的善举,支撑着他们,不畏艰难险阻,终于与家人团聚。
而如今,这些好心人却遭此大难,永远的被埋在了地下,都说苍天有眼,可苍天应该睁开眼,解救这些善良的人,惩治周扒皮那样的恶人,可是没有。
大虎用自己痛哭的方式,发泄了心中的悲痛。
回到现实,他知道无力改变,只有振作精神面对。
大虎跟着刚子哥回到了屋里,师父见了刚子,强撑着身子要站起来答谢,被刚子按住了:
“您可别见外,大虎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帮这点忙不算什么,不过,我给您上止血药的时候留意了您的伤口,砍的太深了,我的止血药也只能暂时缓解病情,至于伤没伤到筋骨,还是得找个郎中给诊治一下,不然落下残疾就晚了。”
“师父,刚子哥说的对,咱爷俩得赶快回家,找个好郎中给看看。”
“要不这样,我这有一辆马车,我让伙计赶着马车送你们回家,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刚子边说边吩咐伙计套车。
“刚子哥,大恩不言谢,等把师父的伤治好了,再回来看你,你要保重。”
师徒俩坐着马车,没用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家。
大虎背着师夫刚进院,师母从屋里跑出来迎接,当她看到老伴脚上裹着的厚厚的还渗着血的纱布时傻眼了,一边掀门帘,一边开始发牢骚:
“你们俩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留我一个孤老婆子在家死活都没人问,现在可好,一回来还就带着伤回来了,真有你们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