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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平仄客
期间,御史大夫龚如熙带着几个监察御史也来考功司了解过情况。御史台官员协助吏部考课,却并没有一直和沈则敬等人在一起工作,只有等到最后考评定等出来了,才会一一核实情况。除非是发生极其明显和严重的失实,比如一州主官连管内人口脱漏、田畴荒芜数目都不清楚还能擢加一等的,那御史台就要过问了,不然御史台也不会过多干涉,说到底,还是吏部和考功司的事情。
尚书左仆射萧厚仁、吏部尚书徐友元、吏部侍郎楚炎也都来过考功司几次,对沈则敬等人也多有勉励和慰问,也提出了不少期待,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什么岔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实无过就已经是考课的最高标准了。
沈则敬等人自然都说会尽忠职守,又向几个人报告已经进行到派出司令史阶段了,后续的事情也会有安排等等。
沈华善和沈则远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管理如流处的事情,所以如流处的事情就全权交由沈余宏和沈余益两兄弟了。他们两个一方面想办法提升如流处的实力,一方面也在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多日推测无果之后,这个事情已经成为两兄弟的游戏了。
“难道是大哥?可是他整天神神叨叨,看样子也不像思虑周详的人……”这是沈余益托着下巴在想,随即又在这个人名上斜画一笔,不可能是他的,想起沈余乐的表现,他都叹了一口气。
“益儿和平儿已经去国子监读书了,每日里也都很忙,他们都没有时间来培养自己的势力啊……不会是他们……”沈余宏也在在这两个人名上斜画了一笔,猜不出啊。
“守儿跟在二叔身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二叔和颜商最为可疑……”他们在外,又是从事庶务商业之事,道道窍窍最多了,沈余宏在想,是不是应该和沈华善说一声,将如流处的事情和二叔通通气?
在沈家兄弟在玩“猜猜我是谁”的时候,五皇子上官长治也和幕僚许三思等人在做着差不多的事情。
花朝节一事、京兆府一事,引起了上官长治的警觉,他想做的事情没有成功,准备做的事情也被人抢了先,他隐约觉得有一股不同以往的势力活跃在京兆。凭着直觉,他认为这股势力是敌非友,很有可能是针对他的,不然不会那么巧,接连发生花朝节和京兆府的事情,难道五皇子府被人监视了吗?可是这些事情他做得都很隐秘,没有几个人会知道的,难道五皇子府出了内奸?
他不着痕迹地用眼神扫过李可安、许三思等人,这些都是可靠忠心的人,是从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就跟随在他身边了的,多年来为他鞍前马后也做过许多事,觉得内奸又不太可能。难道是老二、老三他们的手笔?可是他安插在这两处的探子都说没有异动,三皇子去了安北,二皇子正和侧妃蜜里调油似的恩爱。
想起上官承佑纳了礼部侍郎姜选的庶女为侧妃,竟然还对姜氏宠幸有加,不由得暗叹这个二哥真是个傻蛋,放着兵部尚书的嫡孙女不理睬,去宠爱礼部侍郎的庶女?不抓紧笼络兵部尚书的势力,反而去亲近礼部侍郎?有可比性吗?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想到这里,他觉得这个傻蛋似的二哥就没那样的本事来培养这样的势力了,那么究竟会是谁?
难道是太子?想起太子潮白的病容,上官长治马上就否决了这个人选,他培养势力也没有什么用啊,如果他健健康康的,这天下都是他的了。
剩下的皇子又都还小,都还没开府出宫呢,都还跟着他们的慕妃日日在深宫里头呢,连宫门都少出,哪有什么本事来谋划这样的势力?
京兆官员太多了,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每一个官员都有可能,又每一个官员都确定不了。上官长治和幕僚们都悲剧了——他们明明知道有这样一股势力,也知道这股势力来意不善,可是就是不知道这个势力的背后是谁。
“等着吧,只要是狐狸,总会有尾巴露出来的,事情一多,自然就有迹可寻了。”最后上官长治只能这样说了,再想下去也是想不出,就只能靠时间了。





嫡长女 第三十九章 衍嗣和祭祖
沈家忙碌的不只是沈华善和沈则敬,连沈则远和颜商,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下个月就是四月新茶大规模收获的时候了,和西宁道茶商行会的交易就要进行,这是第一次交易,两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有时候会把已经讨论过一遍的事情再拿出来细细推敲一番,连沈则远近日的都宿在龙井斋了。
对此,沈胡氏也是没有意见的,她自己也忙得够呛——沈家第四代嫡子沈庆德小朋友就满周岁了,这个是怎么样都要请姻亲故旧来聚一聚的;另外沈俞氏也快要生产了,要准备的事情也不少,奶娘虽然都备下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还要准清明祭祖的事宜,偏偏沈安氏害喜严重,沈宁等人又年幼,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来处理这些事情。
好在沈华善发话了:沈庆德周岁礼从简,就和洗三礼差不多标准就好了。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的。正值考课之时,官员们正愁没有名目往沈家送礼呢,沈家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低调再低调;再说沈俞氏就快生了,比起已满周岁的嫡孙来,沈则敬更关心沈俞氏胎里的幼子能否安全产下啊。
沈安氏对这个决定是支持的,她最近害喜得厉害,根本没有精神去招呼各宾客,不如一切从简,落得清静平和。倒是沈俞氏觉得委屈了嫡孙,不过她也实在没有做不了什么,根据经验,她也知道自己很快就生了,只得让俞妈妈给六和院送去贵重的周岁礼,表示以后再作补偿。
所以沈庆德的周岁礼进行得很简单,只请了本家的亲戚开了几桌,沈则儒等人自然也是来了的,张澍家也来人了。抓周的仪式倒是热闹,沈庆德已经走得很稳当了,会说几个简单的话语了,他一会抓这个红溜溜的串绳,一会又抓那支细长的毛笔,都觉得不甚喜欢,最后拿起一个青玉三镶如意,乐呵呵地蹦出一个字“爹”,就再也不肯放手了,表示抓周就结束了。
如意又称“握君”、“执友”,其意头是相当好的,沈华善和沈则敬都很满意,觉得这个曾孙子/孙子或许将来会有大造化也说不定,于是两个人还脑补了沈庆德长大后的种种不论——长辈的期待,有时也很犯傻的。
沈余宏、沈宁等人也给自己的侄儿准备了周岁礼,贴心有之,贵重有之。
在沈庆德过完周岁后第二天,沈俞氏就作动了,和鸣轩上下忙作一团。沈宁这次倒没有去和鸣轩添乱了,她安安分分地待在青竹居里等消息,还请了沈宓、沈宛来作伴,其实她是很担心很紧张,只好让这两个妹妹来分散注意力。
这个前世并没有出现的孩子会不会平安降生?沈宁脑子乱哄哄的,虽强作镇定却还是呆呆的,连沈宓的询问都没有听清楚,原来沈宓也是在担心沈俞氏的生产。
“母亲会没事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你们看,我织了这个,到时送给小弟好不好?”沈宛倒是快人快语,她年纪尚小,心性好玩,对生产也不了解,只觉得多了个弟弟是个好玩的事情。这下终于有人比她小了,她正举起手中的小玩意儿给沈宁她们看呢,原来是一个胖墩墩的娃儿,煞是逗人。
可是沈宁还是没有心思看,不住地想着沈俞氏怎样了。
没有过多久,和鸣轩就有人来报了:沈俞氏生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这比沈安氏生产时快多了,这时沈宁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安放好了,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沈则敬也是放心了,自古女人生产就是过鬼门关,想当年陈知浩的夫人就是难产最后一尸两命的啊。沈俞氏年纪也这么大了,沈则敬是担心不已啊,待听得下人来报母子平安,他差点都要老泪纵横了,真是老了啊,想当年宪儿出生的时候我还睡得很安稳啊,他胡乱地想着,走出书房打算去看幼子,还要想着要给岳父等姻亲报喜,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沈华善听到这个消息,本就和善的连更是亲切和蔼无比,双眼都眯了起来。人丁兴旺,很好,这很好啊,对沈俞氏这个媳妇也更加满意起来了,又是查古籍又是翻史书,给这个嫡孙取名沈余宸不论。
刚过沈余宸的洗三礼,沈华善和沈则敬便商量清明祭祖的事情。慎终追远是大事,虽说杭州有沈开善和沈得善在,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但是在京兆的沈华善一房也要派人返回杭州祭祖的。往年也是这样的惯例,只是今年工部和考功司的事情忙杂,沈则远又要忙着西宁交易一事,他们都脱不开身,看来要从孙子辈里派人前去杭州了。
人选其实也很容易就确定下来,沈余益和沈余平每日要到国子监报到,沈余文和沈余韬也去京兆官学就读了,剩下的人就不多了,沈华善和沈则敬觉得由沈余宏大带着沈余乐、沈余守前往杭州。一来为祭祖,二来也是锻炼开拓眼界,对他们都有好处。
当沈余宏几个人得知这个消息时,自然是欣然应允的。沈余宏就不用说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去杭州祭祖顺便去江南游学,江南的名胜风景和文人风貌,对他明年的春闱也是极有好处的,如流处也有沈余益在京兆看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沈余乐一直以来的愿望是游遍大山名川,堪舆它们的风水,验证周易连山易的真伪,现在有了机会亲自游历一番,高兴之余也在忙不迭地准备这罗盘、五帝尺、舆图等物品,看得沈瑶额冒黑线,这个哥哥!他们是去祭祖不是去看风水啊……沈余守倒有些兴趣缺缺,他刚跟二叔接触了庶务不久,觉得这一切都甚为有趣,正想通过新茶交易一事学多一点商道之事呢,这下要去杭州就错失了这么宝贵的观摩机会了。
沈俞氏和沈胡氏知道了这几个人将去杭州,多少也有些不放心,一个劲儿地叮嘱他们要注意路途安全,又各自吩咐了他们要到外祖家拜访,她们是礼品都准备好了的等等,等到沈余宏和沈余乐一见那一大堆礼物,额冒黑线了:要不要这么多啊……
所以在沈余宸洗三礼后第三天,沈余宏他们就出发了,南去杭州祭祖。
沈宁和沈宓等姑娘家对于沈余宏等人的离去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这三个人,一个平时大多时间在前院,一个平时神神叨叨,一个又小孩心性,总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唯一不足的只是外带的小食和玩意儿少了很多了。
沈宁正在和鸣轩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才几天大的沈余宸还是皱巴巴的,也看不出像谁来。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闭着眼睛睡觉的,也不吵不闹,看来是个乖巧的孩子,连他的奶娘都表示带这样的小孩极其省心的事情。
沈俞氏脸色有些苍白,毕竟是这个年纪再生产,损伤还是有的,只待时间来慢慢调养了,好在沈胡氏一力保证将家事办妥当,她这才放心修养。见沈宁来了,又问了大孙子沈庆德几句,知道他在六和院一切都好,才问起别的事情来。沈余宸还没有满月,和鸣轩还是属于“暗房”,沈庆德年纪这么小,自然是不能来的,沈俞氏对他也颇为挂念。
李姨娘和何姨娘对于沈俞氏自然是羡慕的,羡慕之中还有几丝期待:沈俞氏怀孕生产期间,沈则敬宿在她们房里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沈俞氏都能老蚌生珠了,她们也要抓住机会才行,说不准还能有个儿子傍身呢。怀着这样隐秘的心思,两个人的小厨房连不少温宫助孕的药都煮上了,对沈则敬那也是热情如火温柔似水,让沈则敬也有点吃不消了,考功司的事情又多,于是也找了借口宿在书房不论。
沈俞氏听到俞妈妈的回报,心想这两个人也算地道,那些药也只是煎来自喝,要是给沈则敬吃那等壮阳的药,她可饶不了她们。机会她是给了,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也睁一眼闭一眼,有没有这个福分就看个人造化了,不过敲打敲打也还是必要的,免得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过了几日,等李姨娘和何姨娘来请安的时候,沈俞氏淡淡地说了几句:“你们的小厨房里,煮着的东西可要小心了,不该出现的东西可不能入了老爷的口。”李姨娘和何姨娘听了心里一惊,心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沈俞氏,脸色也有些羞红,好在沈俞氏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各自回去后,就把下厨房的药给停了,但听天意吧。这么多年和沈俞氏相处下来,两个人都是知道的:沈俞氏是温和谦顺不假,可是杀伐果断之气,也从来没少半分的啊。
当冬赋和夏词把两个姨娘小厨房的事情告诉沈宁的时候,姨娘们也早停药了。沈宁暗暗佩服自己的母亲,明明没有做多少事情,可是偌大的沈家却硬是和睦昌乐,看来管理后院的本事,她也要跟母亲学习学习啊。




嫡长女 第四十章 天宁寺踏春
沈俞氏在和鸣轩安心坐着月子,沈胡氏却觉得有些为难,皆因一年一度的上香踏春之时又到了。往年都是由沈俞氏带着大家前往天宁寺上香顺便踏春的,今年她还在坐月子,沈安氏情况也不太正常,今年还去不去?沈胡氏也拿不准。
她把这个事情和沈则远说了,沈则远正忙着西宁道交易茶叶的事情呢,对于这等小事自然是不愿多说的,只对沈胡氏说了一句:“你去找大嫂参详参详。”就匆匆出门去了龙井斋,他还要和颜商过一过相关茶叶的相关事宜。
沈胡氏一想,是这个道理,往年都是沈俞氏做主,还是去问问她吧。她去和鸣轩向沈俞氏说了这个事,还抱着沈余宸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脸蛋。小家伙忒是可爱,让沈胡氏起了多生一个的心思,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把自家那几个小祖宗拉扯大了,这一两年才闲暇下来,何必自找罪受,就又歇了这心思。
“我道你这两天紧着眉头是为什么呢,这事好办!你带着宁儿、瑶儿几个前去天宁寺上香兼踏春,反正老太爷他们几个朝中都有事,宏儿几个也回杭州去了,你带着她们离开个一天半天。我这儿有俞妈妈和奶娘,都可以的,哪就不行了呢?”沈俞氏说道,想起今年沈华善有工部之事沈则敬有考课之事,怎么都要去天宁寺上香求个心安才是。
沈胡氏一想正是这样,去天宁寺上香求个心安才是主要的。再说乐儿他们几个还远在杭州,四月沈则远还要去一躺西宁道,家有远行之人,上香求平安可不能马虎了。她最后决定带着几个姨娘、小姑娘们前去天宁寺上香,因为不放心沈俞氏和沈安氏等人,沈胡氏决定不像往年一样在天宁寺过夜了,打算当天就回转,连行李都不带,一行人轻便很多。
天宁寺位于京兆西郊,是沈家每年上香礼佛的地方。天宁寺香客一向不多,一来是因为位置有些偏远,二来是因为京兆城中有护国、报恩两大寺。护国、报恩这两大寺香火鼎盛,在大永建立之初就是皇家礼佛的地方,一直到现在,皇亲国戚和京兆百官礼佛上香的时候,绝大多数都前往这两个寺去了,京兆百姓更是相信这两大寺的香火鼎盛会护佑他们。此消彼长,这样一来,来天宁寺的人自然就少了。如果不是因为天宁寺上任住持无嗔禅师和沈家前任族长沈积安交好,现任住持常真禅师又和这任族长沈华善交情甚笃,估计沈家也不会舍近求远前往天宁寺。
去天宁寺上香礼佛的都是沈家女眷,由沈胡氏带队,三个姨娘和六个小姑娘一起跟随,这一路往西郊行去,沈胡氏一行人也情绪高涨。三月末的京兆草长莺飞,带着暮春特有的幽深和舒缓,那花未落春仍在的景色让众人都有了郊外踏春的写意。
借问春光谁管领,一双蝴蝶过溪桥,这桃红柳绿,这春风拂面,这暮春的景色实在别有一番味道。沈家一行人一路上欣赏了京兆的春景,暮春时节外出赏春的人也不少,马车行进得缓慢,沈宛和沈胡氏的小女儿沈佳强忍着兴奋,努力维持着端淑的表情,那故作严肃的样子逗得沈宓和沈瑶两人差点笑出声来。
边赏景边行进,一行人慢悠悠的来到天宁寺。她们到的时候,常真禅师已经等候在山门外了,他早前已经接到沈华善的书信,知道沈家一行要来的事情,以常真禅师和沈家的交情,他怎么着也要来山门接一接沈家人的。
常真禅师已经七十多岁了,和沈华善算得上是忘年之交。许是山林之气养人之故,他虽然年纪很大了,却不显老;脸色红润精神抖擞,胡子雪白而长,一身简洁的僧衣在春风中微微飘动,仿佛要凌风而起,给人仙风道骨之感。沈胡氏和沈宁等人连忙按照佛家的礼仪给常真禅师行礼,便恭敬地跟在常真禅师后面,在他的带领下,踏进了天宁寺的山门。
和许多古刹旧寺一样,天宁寺依山而建,却并不巍峨,反而含蓄温蕴,极得深山藏古寺的质朴之风。正面中路为山门,山门左右为钟楼和鼓楼,山门后面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和藏经楼,僧房、斋堂和居客堂则位于藏经楼的后面。沈家诸人每年都会来居客堂住上几天,因而对天宁寺布局也是熟悉得很,常真禅师也并不解说,只领着沈胡氏等人先在居客堂安置好,再上香礼佛,他就不奉陪了。沈胡氏连忙谢过常真禅师的厚意,转达了沈华善对常真禅师的问候,道今年有事就不住下了,只等上香跪拜过后吃过斋饭就回转京兆等等。
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啊——品味着这宁静的禅意,沈宁在心里感叹道。前世里,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曾天天出现在天宁寺。当年她嫁给上官长治之后不久,中书令韦景曜家的老太君就长居天宁寺礼佛了,沈宁也就天天出现在天宁寺了,和韦老太君谈佛法论禅理,渐渐获取了韦老太君的好感,使得中书令韦景曜转向支持上官长治。
而现在,沈宁虔诚地跪在大雄宝殿,心中百味不可言说。前世礼佛论禅,每怀忐忑讨好之意,根本就抱着别样心思,言那云在青天水在瓶也不过是为了取得韦家的支持罢了,何来诚心?何来虔真?无皈依虔诚之心,无戒恶修善之意,前世落得那样的下场,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和报应?
而如今,她望着佛祖慈悲的笑容,那眼眸仿佛阅尽万千世态,又仿佛容纳万千世情的静默,所谓慈悲,乃是默默无言。她都知道了啊,这一世能够重生,是怎样的饶天大幸,是佛祖怜悯又或是佛祖开恩?
总之,我绝不枉了此生。沈宁恭恭敬敬地九叩首,一下一下,都顿得极重,不知道是感恩佛祖还是忏悔业障。
斋饭过后,沈胡氏就带着沈宁一行去和常真禅师辞别了,她还是记挂着沈府的事情,实在不敢逗留太久。
常真禅师那里还有客人,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比沈余宏大一些,眉目深远的样子,正一脸认真地听着常真禅师在说佛理。沈胡氏连声称打扰,道是家有要事特来和禅师道别,没想到反而打扰禅师了请勿见怪。
“无妨无妨,这是我的小友,清平侯应家的公子,南图,这是工部尚书沈家的家眷……”常真禅师乐呵呵一笑,为沈胡氏等人介绍那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也含笑和沈胡氏等人打了招呼,接着就坐在常真禅师再不言语。
应南图?!沈宁低着头眼睛微睁,复又抬起头来快速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面生得全无印象,果然是没有见过的。应南图,清平侯应朝阳的嫡长子,二十岁就死了,死在长泰三十六年,所以在公侯权臣里,沈宁没有见过他,只听过这个名字,听人说天妒英才。
眼前这个眉目深远的年轻人,就是那个早夭的应南图?说起来,他名义上还是上官长治的表哥呢,清平侯的继妻李氏正是李贵嫔一母同胞的妹妹。沈宁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个人,前世没有任何轨迹可寻,怎么会遇到这个将死的人呢?
她又抬起头看了应南图一眼,有些心惊,应南图她也只听人说起过一两次而已,怎么今生里会遇到这个人呢?
怎么她的目光这么奇怪?沈宁抬头看他的动作也引起应南图的注意,怎么像是惊骇?又像是不可置信,他好像不认识她吧?沈家的小姑娘……管她呢,还是跟常真老头说说哪里好玩更有意思,只稍稍疑惑,应南图便不再想了。
不管沈宁心里是如何百折千回猜测应南图的事情,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沈宓看着沈宁这样心神不定的样子,颇为奇怪,回程的途中还悄悄地问了一句:“姐姐怎么了?”神色有点担忧。这将近一年时间相处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沈宓会这样问也是应有之义。
“没事呢,只是觉得天宁寺的风景越发好了,只是为什么人还是那么少呢……”沈宁想起了这是在回程马车上,忽而有些想笑。怎么回事呢,那应南图是活着或者早夭,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是感应到佛祖的慈悲,一时也想多了,遂丢开此事,脑中所想,仍然还是韦老太君的事情。
这一世,韦老太君还会不会来天宁寺?这一世,上官长治要找谁来讨好老太君?怎么取得韦家的支持?她对这一点,很是期待。
沈余宏等人早已到达杭州了,捎了信回来,言及已经祭了祖,又拜访了外祖家;又说西湖景色天下无,在孤山旁边整个人都宁静致远,还附上几个人在西湖边上口占的几句诗,当中有“当时春落处,忽忽百年秋”“梦尽风流去,孤山几小楼”几句,最后请求在杭州多待一段时间再回来。沈则敬回信应允了,顺道还点评了几句,道气象尚可,勉励他们多多感应自然顺乎天道发乎心间云云。




嫡长女 第四十一章 家事和家事
沈华善的工部事情在持续忙碌中,沈则敬的考课工作也进行得很有序,沈宓和沈瑶等人都做着闺阁功课,绣绣花啊什么的。沈宁日子过得清闲,没有去打扰沈俞氏,所以沈俞氏的月子坐得也很平和,不过这一日,这种平和被打破了。
晚膳还没有过,沈胡氏匆匆地跑来和鸣轩,有点着急地附在沈俞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心想反正都已经告诉她了,又加了这一句:“这事我也做不得主的,该怎么办还是要你拿个主意。”又想到这大伯这事办得真不厚道,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就把人抬回了呢,这下可怎么办。
原来晚饭前有个轿子在沈家后门停下,附了沈则敬的手书,让门房放行。门房因见着沈则敬的手书,自然就放轿子进来了,等轿子抬进来一看,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姑娘!那姑娘自陈是刑部主事专门送来伺候沈则敬沈老爷的,门房这才知道事大了,偏偏沈则敬晚上又应酬去了,只得匆匆来禀告了沈胡氏。如今那轿子连同那姑娘正在前院呢,一时找不到沈则敬,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来告诉沈俞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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