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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平仄客
“为什么?只怪你迟迟没有取得世子之位了,我原本以为跟着你会有享不尽的富贵,却没有想到十几年了你都这个样子!侯爷已经要请立二少爷为世子了,我自然是识时务的,只能投靠了夫人了!”应贵想着身后的十来个人武功高强的人,有恃无恐,末了还说一句:“少爷,对不起了。只怪你挡了夫人的道!”他说的夫人,正是清平侯的继室李氏!
说罢,也从腰间抽出了利剑,和十来个黑衣人一起,一齐向应南图刺去!
就在这时,忽然从靠着山边的窗外轻巧地跳进了一群蒙面人,挡住了黑衣人的利剑,碰碰??的声音响起,那一群人和黑衣人激烈地交战起来,为首的,正是秋梧,他带着蚍蜉几个人,还有刘鞍的马队护卫,也有十来个人。
交战双方都没有说话,就在这狭小的房间,就在这寂静的夜里,用手中的兵器和激烈的打斗来表达意思,双方相持不下,应贵看见这些蒙面人,就知道事情要怀了,不由得气急败坏,心中也开始慌乱,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往应南图那边杀去。
“喂,大少爷,你还在发呆?!这都什么时候了?!”秋梧一边挡着黑衣人凛冽的攻势,一边看见应南图竟然在发呆,连忙大声喝道,拜托,这都生死攸关了,还在想什么啊?
应南图这才回过神来,那些黑衣人的武功高强,招招都是杀着,秋梧这一边已经有人受伤了,他朝最近的黑衣人拍了一掌大辟棺,夺下了他的利剑,加入了打斗之中。
秋梧的武功不错,刘鞍的护卫也有几分本事,很快,黑衣人就开始落入下风,他们也有不少人负了伤。应贵见此,脸上渐有冷汗,他知道这次精心策划就这样泡汤了,这次是拿应南图没有办法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开始准备逃走了。
可是应南图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唰唰几下,他快速地挑杀了几个人,向应贵这边冲来,应贵大惊失色,慌忙地转过身往门边奔去,企图让黑衣人救他,那剩余的几个黑衣人仿佛也听见了应贵的呼救,也往门边冲了过来。
就要靠近应贵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利剑往前一刺,利落而狠厉,直直没入应贵的胸口,这才冲出房门,四散了去,遁入浓浓的夜色当中。
应贵倚靠着门边倒下,睁大了双眼,眼中有疑惑惊惧和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他帮夫人设了这个局,可是,他的胸口怎么会有一把利剑插着?富贵荣华他还没摸着边啊,怎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这是背主之人的必然结局,就算是前一世,他也是落得这个下场的,在应南图遇害之后不久,清平侯府就查出了正是应贵在安靖引来盗贼杀了应南图,最后应贵是被京兆府判了斩立决的,所以京兆人才会知道恶仆应贵杀了他家大公子。
应南图也没有想到那些黑衣人会如此心狠手辣,刺杀不成还要杀了应贵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尽管他前一刻也想斩杀了这个背叛他的应贵,可是如今看着他倚靠在门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的惨状,应南图还是不忍了,这是陪伴了他十几年的贵叔啊,他快速上前扶起了应贵,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觉得有些眼眶发红。
应贵似乎也清醒过来了,他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利剑,又看了看应南图发红的眼眶,嘴里还是噗噗吐着鲜血,他忽然间悔恨不已,那荣华富贵就是镜中影水中月啊,他怎么就被糊了眼睛,做出这等事情来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情也哀,只见他嘴里还流着鲜血,断断续续吃力地说:“少爷……黑衣……黑衣人,五皇子……五皇子,对对对不起……”那个起字还没说完,他就断了气,倒在了应南图怀中,倒在了他陪伴了十几年的年轻人怀中,带着满腔的悔恨……
应南图哀痛不已,抱着应贵的尸体大叫一声:“贵叔!”,忍不住落了泪,也不知道是继续责怪他或是已经原谅了他,或是为他不舍难过,对不起这三个字,何其轻,又何其重,人都已死,苛责或是宽恕,都没什么意义了。
秋梧看见应贵的惨状,倒没有为他惋惜,他和他又不熟,只是震惊于黑衣人的心狠手辣。应贵最后的说话他也听到了,身为蚍蜉的首领,他自然知道五皇子府和应南图之间有什么联系,没想到表面一向平和的清平侯府的水原来也是这么深啊。想起沈宁对五皇子府和春熙宫的特别关注,无形中,他也对五皇子府起了戒备之心,这些黑衣人又这么厉害,他心下有些凛然,想着以后蚍蜉的人手必须要加强武功修为了。
为了避免麻烦,应南图不打算将此事报官,与秋梧等人将黑衣人和应贵的尸体处理掉,又清洗了房间的血迹,除了闻到一丝血腥味之外,这场半夜刺杀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秋梧想着此行来安靖镇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打算返回京兆了,他告假已经十几天了,回去还得想个过得去的借口呢。





嫡长女 第七十八章 霜重秋色浓
客栈的血腥清洗干净之后,应南图和秋梧就分道扬镳了。应南图还要去给老友祝寿,就没和秋梧他们一同回去,他郑重谢过了秋梧等人的救命之恩,没有多说感激报答之类的话语,大恩不言谢,他自有计量。
秋梧临走的时候,应南图还让他给沈宁捎了信息,仍旧是薄薄的一个信封,虽然早前沈宁说过不再收他的书信,但是经过安靖一事,秋梧和应南图有些惺惺相惜,也就接过了那信封,就和来时一样,和刘鞍走近道返回京兆了。
应南图没有再在安靖逗留了,他已歇了感受安靖风物的心思。当他在安靖镇外看见那一片红枫林依然红艳如作日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讥诮的笑容,世子之位?他从来就没有稀罕过,没想到她却这样等不及了,竟然能买通他身边的人来设了这个局,既然她想玩,那么他就好好陪她玩一玩吧,老鼠撩猫玩,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这十几日,沈宁的日子依旧如往常一样,早上去和鸣轩给沈俞氏请安,顺便逗逗侄子沈庆德和弟弟沈余宸,晚上在书房随伺沈则敬,父女说说经史之事,中午或是在青竹居练字,或是去半闲居和沈宓作作画。只是晚上临睡之前,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应南图在安靖的事情。
不知道秋梧是否能赶上应南图,不知道应南图是否收到了她的预警,更不知道应南图是否像前世那样身陨安靖,所以她晚上也睡不好,每每梦见前世在长春宫的时候,醒来又是一阵大汗,这样的状态,看得秋歌是焦急不已。
好在,秋梧等人已经回到了,沈宁也就知道了应南图安然无恙,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终于还是能救到他,还是打破了前世的轨迹,自是轻松不已。
当她打开应南图的书信,里面掉下来了一片红枫叶,形状完好,那红艳也还没消去;再看那信笺,也只五个字:霜浓秋色重。那笔画依然气势磅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见此五个字,沈宁笑了,她和应南图之间,只要不谈情爱,这样的相处,是愉悦而熨帖的。
与沈宁的愉悦相反的是清平侯夫人李氏铁青的脸色,她面前站着的正是从安靖回来复命的黑衣人,没想到这个小杂种这样福大命大,这样天衣无缝的设计都不能灭了他,好在那应贵已经身死,若是他反口,恐怕她也难以脱身。
李氏虽然和李贵嫔一母同胞,却和李氏轻轻柔柔的长相不同,她长得大气脱俗,此刻她正问着黑衣人:“那些人是谁都看清楚了吗?”
黑衣人摇摇头:“没有看清楚,夜太黑了,再说他们也蒙着脸,这些人是突然从窗外跳进来的。”顿了一顿,黑衣人又说道:“五殿下让属下转告夫人,此事不可再急。”黑衣人没有说的是,上官长治本来也认为这个事情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事未如愿还折损了不少人手,语气也不太好呢。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轻举妄动的。替我多谢你家主子。”对于上官长治这个外甥,李氏也是很恭敬的,完全没有身为长辈的倨傲,对于他的话,也能听进去,心想等那个小杂种回到京兆再慢慢图谋吧。
话说大永使团从京兆出发之后,沈则儒就一直很苦恼,一路上都无心欣赏景色,直到临近西燕了,才开始打起精神来。
在经过岭南和西宁两道之后,使团踏进了西燕的地域,边境之上,早有西燕的镇边兵将在守候了,在兵将的护送和带领之下,使团穿过了西燕吉布、坡垄等城镇,风尘仆仆之后,历时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西燕的国都燕都。
使团刚入燕都,就见到了熟人司马真,原来他是这次的接待正使,想起去年饯别国宴之上司马真醉得死猪的样子,方从哲和沈则儒等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司马真还是那副倨傲却又眼珠辘辘转的样子,都是熟人了,彼此哈哈大笑一番,一方说着辛苦辛苦一方说着没事没事,方从哲就带着众人在使馆安置下了。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西燕逗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时间也相当充裕,联合出兵的事情要等接待国宴之后才能商谈了,现在嘛,就是休整再休整。
西燕的接待国宴也很隆重,和大永去年也是差不多的规格,西燕皇帝司马政要比长泰帝年轻一些,也高壮不少,虬须浓眉,看样子像个大将而不像个国君,沈则儒想起这个司马政正是靠军功问鼎帝位的,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次的国宴倒没有比试才艺这样的流程,而是多了拼酒这样的环节。司马真因是主场作战,表现奇佳,将大永使团的官员都灌得七零八落,总算报了去年在大永的醉酒的仇恨。
胡氏安和堂的人已经在燕都著名的商街朝晖大街安顿好了,沈则学和沈余璋也跟在安和堂这里,等待沈则儒的消息。他们此次带来了不少药材和茶叶,也是通过了茶马司默许的,估计这一趟下来也能有不少利润。
朝晖大街这里原本就有不少大永的商人在这里经商,这些大永商人也有不少人娶了燕都当地的女子,所以多年混杂下来,朝晖大街这里的商人子女有着大永和西燕的特征,甚至有的也领了燕都的户籍文书,只是燕都士兵对这些人还是审查得非常严格,多有监视之举动,倒没有大永商人敢做那种刺探消息的事情,大永王朝或许会有渗透的行为,只是当地的商人也都不知道,所以沈氏胡氏安和堂这一行人想要在燕都打开局面,那真是困难重重,沈则学和沈余璋也只是来协助的,真正主事的还是沈积和与沈余益。
沈积和年纪要比沈华善大一些,在思过处待了十来年之后,对于西燕,他现在也不太熟悉了,一切都要从头拾起。好在西燕的口音是没怎么变的,他长得也颇为高壮,再在脸上修饰一番,一时也看不出他是大永人,看到沈积和的装扮,沈则儒也大为惊奇。
国宴之后,这三人在商量怎样才能谋划到燕都的户籍文书。使馆里虽然守卫森严,但是西燕也不敢对大永官员明目张胆地监视和跟踪,况且就算是监视,主要焦点也还是在方从哲和许慎行身上。沈积和拉拔出行李,从中拿出一个箱子递给了沈则儒,这个箱子比寻常的首饰盒子还要大上一倍,说道:“此事能不能成,就靠它了。”
沈则儒打开一看,也笑了,是了,此物,不管是大永人还是西燕人,都十分喜爱它,也很想得到它,日日筹谋,说不定也是为了它——那箱子,满满装的全是银票,整整一箱。




嫡长女 第七十九章 燕都棋局
沈则儒与沈积和三个人都在看着那箱金银,一时无语。
“要想办法和燕都户部的官员接上线才是。”沈积和说道,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沈则学已经打听出,燕都户部郎中施纶是个棋痴,自诩棋艺天下第一。
“棋艺?天下第一?”沈则儒轻笑,那笑容是说不出的促狭。忘了说了,沈则儒在棋艺一道上的造诣可比他对对联的本事强多了,如果有棋局一事,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这祖叔孙三人在使馆内嘀嘀咕咕了大半夜,一条计谋就渐渐形成了。
没多久,在方从哲和许慎行等人和西燕为了联合出兵的事情紧张讨论的时候,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增进大永和西燕两国的情谊,沈则儒说服了方从哲,向西燕使团提出了比试棋艺的建议。
西燕这边因为有号称天下第一的棋痴施纶,当然应允了,司马真还派出属下在燕都造势。渐渐地,这个本来是寻常的棋艺比试,发展成为了燕都的盛事,成为百姓最为关注的事情之一,燕都百姓自然希望西燕能把大永比下去,最好能狠狠杀一杀大永的风头,朝晖大街有不少人就心情复杂,当然心思灵动的人,私下开起了盘口,做起了这一事的赌局来。
下棋一事,讲究的是人心和布局,这其实是个见识和经验的累积过程,与天赋倒没有太大的联系。总的来说,人的年纪越大,棋艺修为就越高,因而布局也越发不落痕迹。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能在少年之时就成为棋艺大家的,比如大永年早年的蓟州人士苏海就在十五岁之时就获得了棋艺大博士的称号。不过这样的人,是百年难出一个,所以对待这次棋艺比赛,沈则儒倒不太紧张。
在比试开始之前,他见到了施纶,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了,头发也白了,双眼湛然有光,想必是多年下棋苦思,脸上也有几条长长的皱纹。
大永和西燕流行的,都是象棋,这次的棋艺比试,自然是象棋比试。这次的比试,没有在使馆进行,没有在礼宾院进行,而是在司马政的大殿之上!这还是司马政自己要求的,原来司马政也深好棋艺一道,闻听沈则儒和施纶将开棋局,自然是要看一看的了。于是西燕官员、大永使者都紧紧盯着大殿中间席坐的两个人。
白玉棋盘之上,九竖十横交错,陈列着红黑双方的圆棋,沈则儒和施纶相对而坐,一西一东,两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棋艺是道,下棋就是论道,这两个人都不敢稍存轻慢之心。
只见施纶伸出手掌向上,对沈则儒说道:“请。”这是为表示主人家的诚意,施纶让沈则儒执红子先行,沈则儒也不推却,拈起了一个“炮”往棋盘上移动,行了开局第一着。
施纶见沈则儒先起了一个“炮”,略一思考,没有多大迟疑,就拈起一个“马”对了上去,当头炮对屏风马,这算是时下最复杂的象棋开局了。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十五六个回合了,不少官员都看不清楚这双方是什么路数,许慎行不通棋艺,听着身边的官员小声地说着“开局”“官着”“宫顶线”“究竟到中局没有啊,这样的路数不对啊。”这样的话语,觉得是云里雾里,根本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那红黑双方的棋子在变来变去,再一看,沈则儒和施纶的神色都相当凝重,他就当是看热闹了。
施纶神色凝重,心里紧张,两个人都已经下了十六七回了,他还看不清对面这个中年人的布局,究竟是开局末了还是中局先了?他分不清楚,只觉得中间要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棋子下得也越来越慢,而对方好像还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心里暗呼不好,看来这个人不好对付啊。
其实沈则儒也不好过,施纶的杀着越发厉害,他觉得渐渐吃力起来。他往棋盘上一看,红黑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占上风,而这样僵持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沈则儒想起此次来西燕的主要目的,想起必须要在棋艺上打败施纶,只有棋高一着,按照施纶棋痴的性格,他一定会主动找他,这样,两个人的交往才会顺理成章。
沈则儒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回忆起在京兆的时候,自己闲着捣鼓出来的棋谱,那棋谱尚未完成,连名字都还没有呢,如今在这博弈之时,他想起了它。凤凰涅??,死地后生,生生不息,他有了一个决定。
随即,他拈起一个“兵”,做了个“献”的举动,接着又将“马”移动,还是“献”,接连几着,都是这样的举动,一一都往施纶的“将”身边逼近,周围的官员发出一阵抽气声,有人低呼:“他这是自寻死路啊。”,更有西燕官员轻蔑地笑了一声:“求胜心切,还是太年轻了啊。”
施纶没有理会周围的官员的声音,他感到奇怪,更不敢掉以轻心,怎么原先两个人还在僵持不下,怎么对方突然似乎像想不开一样往死路上走呢?
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在接连几个“献”之后,沈则儒的棋风一变,移动了几个棋子,一个红“炮”已经来到了“将”的后面!马定将,杀王法,至此,棋局已定,红子胜。
而这一切,不过说转瞬间的事情。
沈则儒微笑起来,生生不息,前赴后继,正是由于前面的置诸死地,才有后面的一线生机,正是为了后面的一线生机,才有前面的不顾生死!原来是这样,他想他可以将那棋谱命名为《不息棋谱》了。
棋如人生,他若有所思,对沈华善的做法开始有了认同感和使命感。
沈则儒微笑,其他官员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说,沈则儒胜了?大永胜了?
施纶面色苍白,盯着那棋局,明白了沈则儒的局数,原来是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旋即也大笑起来,对沈则儒深深一揖:“施某棋艺不精,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和沈则儒两人相视而笑,留下殿上官员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




嫡长女 第八十章 棋局之后
在棋艺比试过后,连司马政都对沈则儒赞赏有加,说他棋艺高超出奇制胜等,亲授了他棋艺博士的称号,还往使馆赏赐了不少物品。
这下沈则儒又扬了国威,大永使团都觉得与有荣焉,方从哲深深觉得带着沈则儒来西燕是正确的决定。
比试过后,施纶时不时来使馆找沈则儒,两个人在讨论棋艺的事情。当施纶得知沈则儒自己还创作了一本《不息棋谱》之后,更是心思浮动,要沈则儒无论如何也要将那棋谱写下来送给他,为此几乎是日日前来使馆。
当沈则儒表示那棋谱还在京兆时,他都听不进去,仍然天天出现在使馆。好在他也只是去找沈则儒,时间一久,大永使者和西燕官员都当没看见了,继续商讨联合出兵的事情,谁愿意理会下棋和棋谱这种微末小事?
事情正如沈则儒和沈积和所估计的那样,在被施纶纠缠了五六天之后,沈则儒似乎终于受不住施纶的喋喋不休了,口气无奈地说:“把《不息棋谱》默写下来给你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现在也还有个难事没有办好呢,哪里还有时间来帮你写棋谱啊?”
施纶见沈则儒一直拒绝的心思终于有了松动,想到那《不息棋谱》,他一定要得到它!他原本以为还要大费周折的,现在听沈则儒的意思是,只要解决了这个难题,就会有时间来给他写棋谱?施纶不由得好奇地问:“是什么事情啊?”暗想一定要帮他把这事办好了,这样沈则儒才有时间来帮他默写棋谱。
施纶听完沈则儒的烦恼事后,一拍大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我道是什么事情啊,不就是两张户籍文书吗?这是多大的事情啊?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啦?放心,这事我过两日就帮你办妥了。”
所以说棋痴就是棋痴,在象棋面前,施纶没有了平时的精明和谨慎,他根本不会去想沈则儒为什么会要这两张文书,为什么会这么巧地在他面前提到这个苦恼事,他只心心念念他的棋谱去了。人就是这样,一旦爱好成了癖,就眼里心里只看到那样事物了,旁的,绝对不管了的。而沈则儒等人,看中的就是施纶这种入迷入痴的爱好。
果然,不出两日,施纶就拿来了两张燕都的户籍文书,那印鉴、那名字,显示的这两人的的确确就是燕都的原住民,是一对祖孙,原本是住在坡垄城的,是为了生计,近日才从坡垄迁入燕都的,来历都一清二楚,家世也清清白白。
施纶对沈则儒得意一笑:“这下你的难题解决了吧?现在有时间来写《不息棋谱》了吧?”语气十分期待,自从上次比试棋艺失败之后,他就想挽回一局,没想到沈则儒次次都赢了他,还给他摆了不少残局死局,害得他苦苦思索都勘破不了。
“这事没让别人知道吧?你知道,我那亲戚可是在坡垄犯过事的,不然也不会想着改头换面一番了。”沈则儒问道,他对施纶编了个谎话,说这两个人是大永商人和西燕结亲的后代,自然施纶也没有多作探究,这样的人,在西燕城镇也有不少的。
“这事是我直接办的,不是想着快点看到棋谱吗?也没有经谁的手,你那亲戚安全得很。”施纶拍拍胸口保证道。反正户籍文书是拿到了,沈则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默写棋谱也要不少天数,怕有错漏,须得小心谨慎,让施纶五天后再来拿棋谱。
沈则儒将户籍文书交给了沈则学,沈则学又通过朝晖大街的商人去燕都府备了案,再根据西燕习俗说文书上的两个名字意头不好,还在备案的同时改了名字,连那在燕都住址也改了几次,后来文书的主人又不小心将户籍文书烧了一个大角,只依稀还有印鉴可辨,就去燕都府换了两张新的户籍文书,原来的,都当废纸了。
这样经过几番折腾倒换之后,连沈则学都快要最初文书的姓名了,这样,沈积和与沈余益的合理身份就在西燕备下了。
当然,施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捧着沈则儒默写下来给他的《不息棋谱》,爱若珍宝,根本就不曾想起户籍文书的事情。在拿到《不息棋谱》之后,他的整副心思都在棋谱之上了,只觉得那棋谱变换无穷,一招一着之间蕴涵着无限深意,似是怎么看也看不完。
下棋之人,穷尽心思,很快就心力衰竭了,在大永使团返回京兆的第二年,施纶就过世了,死的时候据说还是抱着《不息棋谱》不放,这是后话了。
总算不负沈华善所托,解决了户籍文书的事情,沈则儒觉得甚是轻松,他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接下来就是沈积和与沈余益的事情了。他开始有心思游玩燕都了,除了方从哲和许慎行身负重任之外,其余使团官员大多都是来打酱油的,这日,他就和大永一众官员跟着接待副使司马安来到燕都最著名的风潮大街,司马安也是司马政的侄儿,不知道司马政是出于什么考虑,接待的正副使都是司马皇室的人,不过沈则儒是不会理会这些的,反正使团很快就要回国了,他不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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