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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平仄客
沈则敬站在风潮大街的街口,心想这个名字果然贴切,风潮大街的尽头,是一座天然的山峰,甚是独特。当年司马皇族建城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平了这座山峰。山峰并不高,却是分层险阻,峰顶之上有瀑布留下,飞流不止,当风吹过的时候,就算站在街口也能感觉到凉意。——西燕炎热暑长的时候居多,这样也算是造福街众。一众官员都对风潮大街的景象表示了赞叹——瀑布见得不少,但是在闹市街道之上的瀑布,就很少见了。
沈则儒也和众官员一起顺着街道在走,当他看到某个店铺的名字时,不由得多看了几下,“粟中醉”三个字明显是个酒肆的名字,名字起得也蛮有深意的,不错不错。





嫡长女 第八十一章 蛰伏和危前
方从哲和许慎行的事情办得很顺利,联合出兵的事情和互市的事情不一样,没有利益的争论,所以大永和西燕在这上面并没有耗时太久,意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这次只是商讨出兵的方式和时间,谁也没有多一分少一分利益可言。说到底,都是为了各自的边境。大永和西燕的官员最后的意见是:两国商定了明年开春之后冰消絮雪融之时就共同出兵,开春之后,突厥在经过一冬的苦熬,马乏人弱,必定容易取得出兵的成果。
两国就联合出兵的事情约定了细节,还游玩了燕都的名胜古迹,到了十一月中,大永使团此行出使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也就开始商量返回京兆的事情了。
司马真自然也为大永使者举办了饯别国宴,国宴之上,施纶还安慰了沈则儒几句,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节哀云云。
原来是到了西燕没有多久,沈则儒带来的仆从和小厮就开始水土不服,前些日子终于熬不住过世了,没能再返回国土,这真是让人悲伤的事情。
沈则儒的脸色有些难过,说道客死异乡实在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正如棋局一样无可推测啊,于是两人又顺理成章地讨论起棋局来,施纶还说可惜可惜,沈则儒一回大永,他就无对手了,沈则儒谦虚说道哪里哪里,还承诺说若明年使团还出使西燕,他必定要跟着来,和施纶连喝了数杯不论。
风潮大街的“粟中醉”是个刚开张没多久的酒肆,酒肆不大,据说东家是个从坡垄来的老头子,五十多岁了,说的,倒是一口流利的燕都话,他还有个孙子,十五六岁的样子,平时也比较少说话,打理着酒肆的前后事务,倒是利利索索的,酒肆还雇了三个伙计,生意不算顶好,却也过得去,想来东家的也是有积蓄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风潮大街开起酒肆来。因为酒肆的招牌酒“垄山酿”清冽甘醇,卖得也不贵,所以每日这里都有不少人在这里消遣时光,那东家也乐呵呵地在柜台坐着,也不计较这些人把这里当做闲话的场所。
“那大永使团今日离开燕都了,唉,说来,上次那次棋艺比试,我还输了一贯钱呢,损失大了去,谁曾想那大永使团有那么厉害的棋手。”有酒客在说道,语气是肉疼得紧。
“那使团离去的时候,身后是一车车的礼品呢,据说都是朝廷赠送的。”另一个酒客如是说。
“唉,那曼山的百姓还没度过灾荒呢,这使团一来,也没干什么事情,就拿走这么多东西,不能比啊。”还有酒客如是说,语气甚是感叹。
“莫谈国事,还是饮酒吧。店家,再来一壶垄山酿……”有酒客叫起了酒,转换了话题。
“好咧。就来。”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利落地打来一壶垄山酿,往他们这一桌送过来,还语气好奇的问道:“客官们,曼山灾荒是什么事情?我和爷爷从坡垄刚来燕都没多久,什么都不知道呢……”一副好奇请教的样子。
“曼山灾荒啊,就是……”那酒客先抿了一口酒,还享受地唧了舌头一下,才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整个十月,沈家都十分平静,月中的时候沈宁过了个简单的生日,请了沈宓、沈宛、沈瑶等妹妹来青竹居贺了一贺,也收到了她们的礼物。
当然,沈安氏和沈余宏等人也有不少表示。到了月底,沈家为沈庆泽举办了满月宴,这已经是沈则敬第二个孙子了,又是到了考课的紧张时期,只请了和沈家走得最近的几户姻亲,比如大理寺主簿成方圆家和礼部员外郎张澍家等,连叶正纯也给了面子来喝了酒。
十一月中,沈则敬的考课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官员的定等评语都已经标注写好了,考功司众官员正忙着最后的核对,连御史台的官员这几日往考功司走动的次数也多了不少,他们也要抽检一部分官员的考第情况,没有发现问题。
尚书左仆射萧厚仁和吏部尚书徐友元对沈则敬的办事都感到很满意,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生什么差错,接下来考功司就忙着封卷和报送门下备案等事宜,剩下的,就是等长泰帝的御批通过了。总的来说,这些都是手尾,所以沈则敬也轻松不少,在卷宗报送门下省之后,他还在京兆最著名的酒楼望京楼宴请考功司诸官员,以犒劳他们这一年的辛苦,连岑笑白和沈静华都参加了这次宴请,工作终于快要完结了,真是不容易啊。
大永立国二百一十多年,考课工作最先是太祖上官伏提出来的,经过几代皇帝的完善和更新,已经形成了考课和监察相互相成的制度,除了御史监察之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互申”制度,所谓互申,就是官员之间互相监督,大永规定,要是官员发现别的官员有枉法的事情,可以密信告诉监察御史,御史台在各道各州各县都设置了保密信使和保密信箱,用以传递官员的互申密信。
这本来是个极好的制度,但是,二百一十多年来,“互申”制度已经从开始的卓有成效变成了如今的形同虚设,官官互相监督已经变成了官官相卫官官包庇,御史台设置的密使和密箱根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甚至有不少偏远的县,连密箱都撤掉了。
因此,考功司对京外官员的考察监管很艰难,也很容易出现漏洞,只能根据考功令史搬回来的施政记录和大体访察的民情来进行定等,顾梓程的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
官员定等的具体情况,是机密的,必须要等到长泰帝御批之后才能对外公布,所以就算是沈宁在沈则敬书房随伺,她也不知道定等的具体情况,沈则敬没有和她透漏过一言半句,可是沈宁却知道,在前世长泰三十六年的考课中,考功司员外郎顾梓程却是出了事的。




嫡长女 第八十二章 考第之危
大永立国二百一十多年,考课工作最先是太祖上官伏提出来的,经过几代皇帝的完善和更新,已经形成了考课和监察相互相成的制度。除了御史监察之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互申”制度了。
所谓互申,就是官员之间互相监督,大永规定,要是官员发现别的官员有枉法的事情,可以密信告诉监察御史,御史台在各道各州各县都设置了保密信使和保密信箱,用以传递官员的互申密信。
这本来是个极好的制度,但是,二百一十多年来,“互申”制度已经从开始的卓有成效变成了如今的形同虚设,官官互相监督已经变成了官官相卫官官包庇,御史台设置的密使和密箱根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甚至有不少偏远的县,连密箱都撤掉了。
因此,考功司对京外官员的考察监管很艰难,也很容易出现漏洞,只能根据考功令史搬回来的施政记录和大体访察的民情来进行定等,顾梓程的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
前世时,在考功司的定等考第当中,顾梓程把西宁道桂州属下的贺县县令邹经亘评为上中,考评语也是根据邹经亘的施政记录来写的,有不少肯定和赞美之词,御史台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将卷宗报送门下省。结果到了年底,有贺县百姓千里迢迢来到京兆,趁年底长泰帝例行参拜护国寺之际,冒死御前告状,状告那邹经亘谋官害命,鱼肉百姓,状告那桂州刺史张凯如包庇渎职,官官相卫。
贺县百姓将冤情具体禀告长泰帝,原来那邹经亘是罪大恶极之徒,他买凶杀死了前任贺县县令李瑾瑜一家,又将与他竞争县令的贺县前任长史傅浩一家杀了,不仅如此,还凭借县令的权力,在贺县大肆搜略民脂民膏,邹家族众横行霸道,与当地盗匪勾结,百姓稍敢反抗,便是入屋肆虐,掳人放火,已经是贺县最大的祸害,百姓日日心惊胆战苦不堪言,十月的时候,邹经亘下令全县百姓都要上缴过年税,这下日子实在无法再过下去了,无奈之下,才冒死上京兆告御状。
长泰帝震惊且震怒,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火速派了金吾卫士兵和御史台官员前去西宁道调查,结果百姓状告属实,再一审查考功司的定等,竟然还将邹经亘定为上中,这不是明摆着考课舞弊吗?
邹经亘的事情一出,长泰帝的处理旨意很快就下达了:西宁道观察使何可道失察调离,西桂刺史张凯如包庇罢职下狱,邹经亘罢职处死、家产充公,邹家族众一一下狱问罪,顾梓程渎职下狱,沈则敬失察罚俸,并且下令:考课重定。
事情至此,还没有完,考课重订之时,结果还是查出了关内道河南、湖北也出现了类似邹经亘的事情。由吏部尚书徐友元、御史大夫龚如熙住持的考课竟然出了这么多这么大的问题,长泰帝震怒不已,追究考功司的责任。
考功司郎中沈则敬连降三等,贬职为南岭县令,考功司主事凌云高、秦澈、唐谷南等也都被贬或下职,吏部尚书徐友元、御史大夫龚如熙任职失察罚三年俸禄,还牵扯到吏部和御史台的不少官员,其中吏部郎中岑笑白、沈静华都是三年不得升等,御史中丞杨简锐等人也是同样的处罚;同时也追究河内道相关官员的责任,河内道观察使卫良查调离,河南刺史、湖北刺史下狱,此事还牵涉到不少地方的县令、长史等,自上而下,诸多官员被问责被处罚,影响极大。
这就是后来史称的“经亘之案”,发生在长泰三十六年,发生在沈则敬任执行考课期间。
前世考课重订之后,沈则敬就被贬职南岭,直到长泰三十八年沈则敬以七品县令之身立下平韶之乱的奇功,才官复原职,沈家才又重新返回京兆官场,然后是沈宁和五皇子上官长治定亲,沈华善献《承平八策》,最后是沈氏灭门。
这就是沈宁所记得的考课之危,前因后果之所以都能想起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沈家来说影响巨大,就连沈宁在闺阁之中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一世,“经亘之案”不会发生了,沈宁心想,微微一笑。自从去年沈则敬任考功司郎中以来,沈宁就在思考化解这事的办法,直到今年年初,才想出了一个办法。
事情倒回到今年年初,在开春吏事讨论之前,沈宁就给秋梧和蚍蜉下达了一个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令监察御史去贺县一趟,这一个事情,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这个事情,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做了。非常紧急,也非常重要。你可以从监察御史身上下手,具体怎么做,还是你想办法吧。”沈宁想了想,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关于监察御史,她似乎隐约听人说起过汪直这个监察御史,但是具体是什么,他这个人是怎么样,她还真的一无所知。只能提供这样一个线索,让秋梧自己去想办法。
秋梧听了沈宁的话,已经很习以为常了。这个小主子就是这样,总是会时不时下一些奇怪的命令,在刚开始的时候,秋梧想不明白这些因由,却也尽力去做了,最后才发觉,这个小主子种种奇怪的命令,都是有因由的。而这些因由,都被事实证明了很正确的。
秋梧是顺从地接下了这个命令的,甚至还是极其乐意的。但是,当他拿过舆图一看,顿时满头黑线了,觉得是压力山大。
贺县,是西宁道西桂州属下的一个县,人情风物是怎样就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地处偏远,离京兆那算十万八千里也不夸张啊,监察御史没事怎么可能会去那里呢?去那里做什么?还有监察御史汪直,汪直是谁,怎样从他身上下手啊?秋梧苦逼了,偏偏那小主子又说此事关系极大,要他一定要想办法了。
“办法,什么办法呢?汪直,汪直是谁啊?”秋梧皱着眉头,这样自言自语道。




嫡长女 第八十三章 解危和仁政
蚍蜉多番打听之下,知道汪直是一名普通的监察御史,再说了监察御史官职本来就低,也没有发觉他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若硬要说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汪直是个孝子,大孝子。
汪直早孤,母亲林氏是寡母养大儿子,其中艰辛自是不必说,还好汪直争气,成为了正八品的监察御史,汪直对他的母亲,也最为孝顺,只可惜林氏早年操劳,身体一直不好,汪直为了调理林氏的身体,时常四处找访名医好药。
知道了汪直的具体情况,秋梧又跑去和颜商闲话了半天,颜商那时刚从西宁道回来,秋梧就是去找他了解西桂州的事情的,他们年纪相仿,说话倒也谈得来。
颜商其实对贺县也不熟悉,他们经过的地方并没有贺县,但是他知道贺县最出名的就是黄精和银杉茶。当秋梧听到贺县最出名的就是黄精之后,就知道沈宁说的话没有错,那汪直是最好的入手。
没两天,汪直就听胡氏安和堂的大夫说起西桂州贺县的黄精最出名,是难得的姜形黄精,自然药效也最好,对治疗体倦乏力精气不足有奇效,正正符合了林氏的调理要求,听到这样的话,汪直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贺县一趟了。
趁着考课尚未开始,御史台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汪直就告了假,直奔贺县而去,准确地说,是直奔贺县的黄精而去。
谁料汪直去了贺县,还没有找到姜形黄精,就发现了非常严重的情况,贺县的百姓个个对县令邹经亘是恨之入骨,他也在大街之上看见过邹族众欺压百姓的恶行,身为监察御史的敏感让汪直意识到这贺县异常不对劲,黄精也不敢再找了,迅速返回了京兆。
汪直在向御史中丞杨简锐请示过后,就连同监察御史许中、邓正悄悄去了贺县,小心避开邹家的耳目,收集了邹经亘和邹家的不法事情和证据,到了年中,御史台已经掌握了贺县的实际情况,上报了长泰帝,于是在考功司定等之前,邹经亘已经伏诛,张凯如已被夺职下狱了。
邹经亘的事情出来之后,顾梓程出了一身冷汗,想道差点犯了大错了,看来京外官的施政记录和百姓民情还是有错漏的地方,也不敢再有半点大意,联同御史台官员人一起审查外京官的情况,又查出了河南、湖北案,直到考功司和御史台的官员再三审查确认无误了,考功司才开始进行定等事宜。
所以沈则敬接下来的定等、送省,沈宁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来。
贺县的事情,表面上看来是一个小波澜,被沈则敬等考功司官员很轻易地避过了,但是隐藏在底下的风险,却是沈宁连同蚍蜉,暗中化解了。如果没有重生,没有沈宁曾经的经历,那么这一切就会按照前世的轨迹在前行。
祸兮福兮,这也说不准了。
十二月的时候,京兆开始渐渐热闹起来,普通百姓在忙碌过年的事情,但是京兆官场的热闹和过年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关注的是三皇子的事情,在安北都护府任监军将近一年的三皇子,即将回到京城了。
在最初被谷大祖震慑之后,三皇子就改变了安北策略,一方面加紧讨好拉拢谷大祖,一方面用钱财收买安北的兵将,还在北疆民众之中一力推行他的“仁政”——免了北疆百姓的军户税。
军户税是北疆之地特有的税种,规定北疆百姓除了上缴基本赋税外,还要另外上缴一定数额的钱粮,用以供养安北都护府的五万士兵。军户税是上任安北都护谷鸿猷根据北疆的实际情况,向长泰帝建议开征的,已经在北疆实行了十多年。
本来北疆百姓和安北都护士兵都觉得军户税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安北都护府的士兵正是为了保卫北疆百姓的安全镇守此地,此地条件艰苦物华不丰,加上朝廷对安北的后勤补给时常不到位,安北都护府能在北疆驻扎稳定,军户税功不可没。
可是上官永平是谁?是三皇子,是监军啊,代表天子巡狩北疆啊,他既然说要免了北疆百姓的军户税,北疆百姓也就认为是朝廷的意思了。在上官永平的幕僚造势和游说之下,北疆百姓渐渐开始多了心思,是啊,凭什么在北疆开征军户税,安北的五万士兵每年都有朝廷供给和俸禄的,为什么还要北疆百姓另外出钱粮供养?这明摆是苛政啊,这明摆是安北都护谷大祖在搜略民资民膏,以万民之利来肥他自己的野心啊。
这样的想法在北疆百姓的心中一日一日累积和发酵,又加上三皇子的带来的下属大肆宣扬免税之后也不会给北疆百姓带来危害,那突厥来侵的时候,安北五万士兵定然也会奋力杀敌的,北疆百姓完全不用担心云云。
这个“仁政”的宣扬影响越来越大,渐渐的,北疆百姓开始对征收军户税不满了,认为这个是不合民情的,最后发展到许多百姓聚集在安北都护府前,要求免除军户税,北疆百姓和安北士兵因此发生了冲突,军民两方对峙,情况混乱而危急,好在谷大祖及时阻止了事件的进一步扩大,不然北疆必然会发生动乱,局势将变得不可收拾。
其实上官永平的想法很简单,他受了谷大祖等人的威吓,又对安北兵将收买不成,安北都护府甚至不把他这个监军放在眼内,他才将眼光转向了北疆的十五万百姓,寻思着必须从这十五万百姓身上着手,才能打开安北都护府的局面,不然他就白来一趟这里了。
最后他和幕僚将眼光落在了军户税这里,免了军户税,这是仁政,十五万北疆百姓必定会对他感激归顺的,至于北疆都护府五万士兵的供养问题,他都想好了,之前是蒋博文从中作梗,现在就凭他是三皇子作监军,兵部的粮草辎重等也再不敢怠慢了,这实在是有利无害的决定,只除了冼茂信反对之外,其余的幕僚和随从都是极力赞成的。
于是三皇子就趁着谷大祖和郑闲带兵肃边的时候,在北疆百姓之中宣扬他的“仁政”,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嫡长女 第八十四章 军户税事件
三皇子想要在北疆推行仁政,免了北疆百姓的军户税。这是他自以为是的仁政,一是为了赚民望,一是为了拢军权,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是造成的后果却是严重的。因为他低估了军户税对安北都护府的重要性,都护府的五万士兵,大部分是靠军户税养活的,如果免除,这影响有多大,他没有预测到。
在这几年,安北都护军时不时都会和突厥交战,虽然是小范围的战争,可是辎重的损耗也非常厉害,更不用说为了这些交战而进行的大大小小的演练,那军队的消耗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就凭朝廷发给的军饷物资,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安北五万的生存和发展。
现在三皇子要在北疆推行免除军户税的“仁政”,那就等于断了安北士兵的衣食来源,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这下安北的五万士兵都哗动了,对三皇子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当北疆百姓在安北都护府们聚集的时候,这些热血暴躁的士兵终于按捺不住了,带着对三皇子的仇恨,和对百姓的怨怼,就在都护府门前对峙起来。妈的,老子辛辛苦苦镇守北疆就是为了你们,老子死了多少兄弟才换来北疆的安宁,你们还在这瞎嚷嚷,还在这闹事,真当老子是用纸糊的不成?!——这是大部分安北士兵的真实想法,本来一物换一物,他们辛苦镇守,百姓钱粮供养,本来都好好的,都是这个三皇子胡闹台!
谷大祖是杀了上官永平的心都有了,在阻止了冲突之后,在劝阻了北疆百姓之后,他也没有理会上官永平,而是和副都护郑闲召集了都护府的官员,商量如何平息此事,至于三皇子在北疆的所作所为,他会在报告书信中如实禀告长泰帝,如何处置,就由长泰帝来定夺了。至于士兵们对上官永平愤恨的目光,他就当看不到了。
“真不知道三殿下怎么会有如此天才的想法,军户税,那是能随便乱动的吗?简直是找死!还要拉上按北都护府一起找死!”郑闲说得咬牙切齿,被三皇子这么一搅,北疆百姓的心思都变了。
谷郑几代在北疆的经营也受到了百姓的诟病,认为是“家都护”体制,郑闲不敢想象,若是这样的言论传到京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更重要的是十五万百姓,那才是都护府的坚强后盾和力量之源,若是百姓都对他们都不支持,那么……那么……郑闲越想越心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谷郑几代的功绩都要被抹杀了,北疆必定发生动乱!
显然谷大祖也想到了这一点,本来就恶煞的脸色更是吓人,那怒目仿佛要挣脱眼眶一样,令在场的官员噤若寒蝉。良久,谷大祖才吐出一句:“老子早该带他去肃边的,本来认为他才疏能庸,没想到会惹下这样的麻烦,大意了,大意了!”语气是说不出的悔恨。
“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平息了百姓的心思,一定要想办法转移了百姓的视线,使得百姓认识到安北士兵的重要性,这样,才能彻底解决了军户税的事情。”这是都护府司马沈则思在说话,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悔恨也是无补,关键是要想对策平息这件事情,可惜他也暂时想不出什么法子。
怎么才能转移百姓视线?没多久,谷大祖和郑闲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有了一个决定,他们示意众官员退下之后,就开始商量起来,商量内容之隐秘,连议事厅的蚊子都听不到。
“现在是秋季,突厥马肥草壮……”郑闲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谷大祖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宁可牺牲掉一部分兵将和百姓,也要维护整个大北疆的稳定和安全。
“只能这样做了,只有这个,才是最有效最快速的办法。你吩咐下去……”谷大祖狠下了决心,开始吩咐郑闲执行这一件事情,开始调动安北的五万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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