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平仄客
所以沈家除了给沈华善、杭州本家、溪山俞氏送了信去报喜之外,根本就不曾有什么庆贺之宴,沈家人都闭门不出。完全就不像家里有人高中传胪一样,就连探花郎古家,似乎都是一片沉寂,这样一来,沈家人又给人低调懂进退之感,反而获得了不少官员的好感。这个世上,锋芒毕露并不艰难,韬光养晦才是难得啊。
每次殿试过后,京兆还会出现一种非常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官媒私媒都会变得非常忙。今天去东家为探花郎说亲,明天去西家为二甲进士保媒,说的都是婚姻嫁娶之事,就连京兆府,也因为互换庚帖备案的事情忙了许多,婚嫁物品,在殿试过后也十分畅销。
每届的进士及同进进士,经过殿试之后也增添了许多资本,会受到极大的青睐,有家世相当的、官等相当的家族联姻。也有不少官员看中贫寒的士子的升职潜力,将嫡次女或庶女下嫁,端看各人的考虑。
沈俞氏开始庆幸自己早早就为沈余宏定下婚事,免了这一则麻烦,不然,光是接待上门的媒婆,就是一件极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啊。听说沈静华家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他的小儿子沈筠棠在这次殿试中,也考了个好名次,二甲第八名。以沈静华身为吏部郎中的影响,沈筠棠必定能够进入集贤殿的——这样的青年俊彦还不让人抢破了头?沈静华夫人一个头两个大呢,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这里面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啦。
大理寺主簿成方圆的家也是一片喜庆的,成方圆拈着须微微笑了起来,为自己早前的决定感到满意,好在下手得快,提前订下了沈余宏这个女婿,不然,就凭沈家的家世和沈余宏的传胪之名,就不知有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啊,说不定成家还争不过别人家呢,当沈余宏殿试的成绩出来之后,还有人语气含酸地跟他说:“成老弟真是好眼光,这东床快婿名副其实啊 ……”想起师兄卫复礼对沈家和沈余宏的评价,成方圆再一次笑了,还好当初夫人带着燕燕去京郊庄子消暑啊,这才遇见了沈家一行人,所谓姻缘天定,大概就是说这样了。
成家后院里,成燕燕一脸害羞地听着嫂嫂的打趣,心里有欢喜和甜蜜,未来夫婿考了二甲第一名,仅在三鼎甲之下,她都感到与有荣焉,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肯定很欢喜吧?成燕燕胖嘟嘟的脸升起两朵红云,开始想象沈余宏的样子。闺中少女,哪个不怀春啊……
三鼎甲的婚事自然也是备受瞩目的,往次的三鼎甲在授职的同时就会有赐婚的旨意下来了,毕竟排名前三的人才,谁家都想要啊,皇家也是一样啊,况且公主、郡主、县主也不少,皇上也要为她们谋个好婚事啊。所以往年三鼎甲大多尚了主,状元配公主或者郡主最爱探花郎等,都是一时传颂的佳话——长泰帝的六公主就下嫁了三年的前的状元苏凌笙,如今那苏凌笙正携六公主在苏州刺史府任职呢。
本来大永礼制规定,为了防止朝臣利用公主威势弄权,因此士子尚主之后,只能授驸马都尉这样的虚职,可是能够考上三鼎甲的哪个不想有一番作为的?不说入主中书、门下,却也不能止步在从五品这样的等级啊。因此,大永士子对尚主这样的事情躲避不及,在他们参加春闱之前,他们的家族还要忙碌一件事,那就是赶紧定亲,免得到时不幸被皇帝看中,做了驸马那就苦了,就算贵为公主也乏人问津——对这样的情况,育有公主的妃嫔和公主当然有意见了,因此,早些年长泰帝就改了规矩,除了长公主驸马还是授驸马都尉职外,其他尚主的士子该任何职还是任何职,此后“皇帝女儿不愁嫁”这话才算事实。
可是今年情况就有些特别了,长泰帝没有适龄的女儿,该出嫁的已经出嫁,剩下的还小,其中年纪最大的只得七岁,皇室宗亲里倒是有年纪合适的,不过因为状元楼盛怀在未参加春闱之前就说了,说早已定下婚事了,剩下的就只有榜眼和探花了,尤其以探花古文澜最受欢迎。
三鼎甲巡街之时,扔在他面前的瓜果鲜花都挡住路了——世人都爱探花郎啊,古文澜那副样貌,恨煞了旁人。可是没多久,古家就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古文澜二十五岁前不宜成亲的,不然不仅他会有血光之灾,还会阻碍姻亲两家的运数,据说这是天宁寺的常真禅师为他批命时说的。常真禅师是得道高僧之一,他的批命十之八九是确有其事的。十年,黄花菜都凉了,加上若是娶了宗亲女,妨碍的就是皇家气运了,事关重大,也没有人敢冒这个险,所以吉祥巷的古家风平浪静。
“都安排妥当了吧?”沈则敬在书房问沈余宏、沈宁和古文澜三个人,这连日来的事情,都让他十分紧张,在收到沈华善书信之后,他和叶正纯商量的结果是,沈家现在势盛,恐成骑虎难下之局,他一定要稳住沈家的步子,撑到沈华善从台前回来再说。
“消息都放出去了,顾高邑已经被赐婚了,娶的是幼王的嫡次孙女,估计这里面没有我什么事了。”古文澜里满意极了,他可不想娶一尊菩萨回家供着,动辄看她脸色,这日子没法过,拼爹也拼不过人家,秘书郎怎么和幼王比啊?要是尚主,这个亏吃大了,所以沈则敬建议他不要尚主的,他赞成到不得了,只是没有想到舅舅家动作这么快,在他还烦恼怎么才能不尚主的时候,沈家已经利落将事情办妥了,他暗自心惊,看来舅舅家不仅仅是人多而已啊。
“多亏了常真禅师的批命,不过,我真的要等到二十五岁才能成亲吗?那我不成了个老头子了吗?”古文澜有些苦恼,妻子儿子孙子这样的词语,离他颇为遥远啊。
“常真禅师从来不打诳语的,他说是这样,那就一定会这样,我看你还是得再逍遥十年啊……”沈余宏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心里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拜访常真禅师。楼盛怀高中状元之后曾回天宁寺上香礼佛还愿,天宁寺的香火就日益鼎盛了——不过还是比不上护国寺和报恩寺。
“我明天就会上表,请求游历,不打算出仕了。”沈则敬的另一定计就是沈余宏不出仕,沈家官声现在够盛的了,不差他这一个,况且他还有如流处的事情要忙,集贤殿那里,有古文澜就够了,不,还有另一个。
早前,状元楼盛怀手持帖子拜访沈家,沈则敬这才知道,原来和楼盛怀定亲的就是溪山俞氏,在楼盛怀出发前来京兆之时,他就和俞正道的嫡长孙女定了亲,俞正道,正是沈俞氏的长兄、沈则敬的大舅哥啊,名义上来说,楼盛怀还得称呼沈则敬为姑祖父,也就是说,楼盛怀是沈余宏等人的表侄女婿了——这关系,乱得!
状元和探花都和沈家有关系,沈则敬理清了其中关系,不由得觉得满头黑线,这个大舅哥眼光也太毒了吧!找了个状元做孙女婿,还好那楼盛怀也不是个二愣子,这事也没敢让别人知道,估计这婚事还能瞒个一年半载的,似乎沈家把好处都占尽了,这得让多少人眼红啊,皇上会怎么想?沈则敬不敢再想下去了,开始庆幸沈余平和沈余宣没有上榜,不然的话,非得要父亲返回京兆坐镇了。
嫡长女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相见 啸三声
因为有沈则敬和叶正纯等人的关系,沈余宏的上表很快就被吏部通过了,传胪不出仕的消息也很快被大家知道了,这个消息,在新科官员中引起了一阵谈论。
历来高中而不出仕的人,都被赞颂是淡泊名利的隐士,这实在是不容易。这样一来,沈余宏赢得了不少声望。有不少官员都觉得他不出仕浪费了,这样的人才,去集贤殿累积经验也好啊,不然闲在家里作甚?
有不少资老的官员深思,沈家这一步棋走得很对啊!风头火势之时就应该冷下来,况且那沈余宏年纪也不大,再压几年,各地游历还能累积经验和声望,局面只会比现在更好。
进一步是不难,难得的,是退三步的勇气和决心,这沈家,不简单啊!——以韦景曜为首的官场大佬这样想道。
因为沈余宏中了传胪,沈俞氏决定前去天宁寺上香礼佛还愿,打点准备供品香火什么的,忙碌异常。沈亦兰听说这个事情之后,也打算一同去,再添添天宁寺的香火。不只是为了古文澜高中探花,更是为了常真禅师为古文澜批命一事呢!
这两个因素之下,沈亦兰就更要去天宁寺答谢了。再说了,天宁寺初夏的景色也甚为可观的,山花烂漫,苍松青翠,正好平息一下沈家人的紧张和愁虑。
于是,五月十二这天,沈俞氏和沈亦兰姑嫂两人,带着沈、古两家的女眷,前往天宁寺礼佛上香了。
天宁寺比上次沈宁来的时候热闹多了,香火的气息远远就能闻得到,看来状元的名头比得道高僧的称号有用多了!这是因为今年的状元楼盛怀曾隐居在天宁寺,受职之后。他又前来天宁寺上香还愿。似乎是猛然间,天宁寺就被众人所知道了,往天宁寺上香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世人皆愚,只见眼前繁华,入宝山而不自知;世人却又皆直皆简,哪个于我有裨益哪个能护佑我。我就前去拜求哪个,或许这就是人间意趣所在!——站在天宁寺山门前,沈宁不由得感叹道。
沈宁等人依然拾级朝山门而上,山道两侧的石榴花开得火红火红的,稍远处还有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树枝,红白相映成趣。空气中还有槐花素雅的清香。
正是诗上所说的“郁郁芬芳醉万家,浮香一路到天涯。”,这样的景色,让沈宁等人心醉,连脚步。都舒缓了许多。忘忧脱俗,这是美景之功。
这次,常真禅师没有出门相迎了,因为信众不少怕引起骚乱,他都很少露面了,对外则称道云游去了。
领路的僧人对沈俞氏等人道:“住持正在钻研佛法,怕是没有时间与各位施主相见了!请各位施主见谅!”说罢还作了个佛礼。
沈俞氏等连忙回礼道无妨无妨,她们都知道常真禅师不便露面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愉快的情绪。常真禅师自从云游回来之后,就已经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或许沈华善等人来了,他会出来一见吧。
按照计划,沈俞氏一行人这一次是会在居客堂住一夜的,家中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操心的,何况沈安氏还留守家中,沈俞氏放心得很。
一行人跟着寺僧来到居客堂安置了下来,还好这里没有多少人,与前面几个大殿的热闹相比,这里安静许多。想来前殿那些香客,很少会在这里过夜的。居客堂里除了沈家,只有两个房间里是有人走动的,院子里还有一两个丫鬟在走动,看样子,许是哪个官员家的女眷。
因为居客堂房间有多,这些小姑娘们倒是能带着自己的丫鬟一人一间房,比庄子上要舒服不少。沈俞氏、沈胡氏和沈亦兰是打算斋戒沐浴在天宁寺供奉的如来佛像前跪拜念经一晚的,小姑娘们就不必了,难得来到这山间幽静之地,这里又少男客,沈俞氏也不拘着她们,让她们自己安置好,赏花、礼佛或者房中休憩,都随她们去。
小姑娘们自是很兴奋的,尤其是沈宛和沈慧等年纪小的,更是蹦跳了起来。平时在家中,上午去族学听课,下午还要做做女儿家的手艺,如刺绣作画等,她们都难得出门一趟,如今来到了天宁寺,她们觉得这美景怎么也看不够,对礼佛也觉得有趣好奇,纷纷表示赏花要去,礼佛也要去,倒没人想着去休憩了。
沈宁倒想去藏经阁看看书,天宁寺的藏经阁平时也对外开放的,只是来礼佛的百姓很少会去藏经阁,那些佛家至宝对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来说是艰涩无味之物,根本就看不懂,还不如去听寺僧的传道讲解更余意思。
刚刚路过藏经阁的时候,沈宁就注意到那里没有什么人,也不怕会发生什么逾礼之事,去藏经阁,倒是一件乐事!
待她把意思向众姑娘一说,却没有人愿意去藏经阁的,连一贯内向害羞的沈宓都说要去赏花,沈瑶更是直接说:“姐姐,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你看那槐花开得多好啊,我都想去摘几朵来戴戴了,你同我们一道去玩呗。干嘛又把自己关在书阁里啊,你又不去考试,何况这殿试都完了。”
她这一说,几个小姑娘都吃吃笑了起来。古文华和沈瑶感情最要好,自然也在旁边帮腔说:“表姐,去赏花吧,那槐花和榴花开得多好啊。我们还可以作诗相和一下呢!“她语气轻快,显然很高兴也很期待。她大哥古文澜中了探花,她可高兴了,也想让大家跟她一起开心,姐妹在一起赏花,多好玩的事情!
沈宁拗不过众人,只得笑着点点头,答应了。于是几个小姑娘带着各自的丫鬟,往居客堂右侧的山道行上去。听寺僧介绍,这山道的左侧有一个小山坳,栽种着不少的槐花和榴花,是极好的赏花之地,而且信众也不多。最适合姑娘家去赏花了。
山道之上,还栽种着一排琼花,山风徐来,那琼花飘荡漾下,纷飞似雪。这景象,这情致。和始伏大街的花溪流金之景颇为相似。看到这景色,沈宁不由得想起了应南图,那句“此香与卿共赏”,似乎也随着花香飘荡了出来,却不含半点旖旎情思。
他应该已经回到京兆了,早前的书信中。他就说过五月回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想一想,自去年九月之后,她就没有见过应南图了。说来也奇怪,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书信往来。两个人之间就仿佛多年相交知己一样,谈的都是正事,比如考功,比如春闱,比如蜀地风物,比如京兆人情,两人竟然绝口不提情爱之事了。
不知道应南图是如何想的,反正沈宁觉得这样相交淡如,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她却没有想到在这天宁寺的小山坳里,再次见到了他。那么意外,而惊喜。
沈宁一行人来到小山坳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香客在赏花了,有结伴的年轻人,也有相约的老妇,当然也有夫人带着小姑娘。沈宁看见的应南图,就在其中,还是带着上次那个小厮,主仆二人坐在琼花树下,意态悠闲。
应南图没有看见沈宁。他正和小厮在品说着这雅致清香。这大片的红花和白花,还是比不上安靖的红枫林啊,应南图这样想。渐渐地,他觉得到这山坳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喧闹,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样想着,他便站起了身,打算返回禅房去找常真禅师聊聊天,比这里的喧闹要好得多。就这样,他随意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猛地发现了沈宁,她正和去年在始伏大街一样,正含笑看着他呢。
她比上次高不少了,容貌倒是没什么差别。她这次没有穿绿色了,是一袭天蓝的襦裙,因为是五月了,天气渐热,那褙子倒像是纱织的,衬着象牙白的帔帛,也不知梳了什么发髻,上面有几朵桃红的珠花,倒显得整个人很精神,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经历了安靖镇的事情,他对她有太多的感激和好奇,反而先前那一点心动那一点绮思,仿佛都散去无踪了。
应南图朝沈宁点了点头,微微笑着,就带着小厮离开了。这种场合之下,就算是应南图有满腹的疑问,也不可能和沈宁有什么接触的。还是要想办法和她见一面才是,走出小山坳的时候,应南图回望了一眼沈宁,这样想道。
入了夜,观音殿旁边的石阶上,应南图和沈宁正缓步而上。夜色皎洁,在两人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华,应南图能看清沈宁脸色舒缓的神情,显然,她很享受这山间静夜的月华。
应南图有些失笑,这个小姑娘每次都让他意外,就算他贸然相约,她也敢欣然应赴,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呢,还是为她的信任感到高兴呢?
“我们走走吧。”站在观音殿前,应南图说道,他不想进去观音殿,向沈宁提议就随意在山道上走走。
应南图原本有满腹的疑惑有太多的好奇想问,然而此景此情,清凉的山风、雅致的花香、皎洁的月华,眼前这恬静人儿,应南图觉得再也没有问的必要。知道了结果又怎样,那些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适合的,就是这山间月下漫步,再无别的所求!
沈宁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他会问她关于应贵的事情呢。月光之下,他眉目深远,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仿佛是专门约了沈宁来月下散步的一样。
沈宁笑了,忽然觉得也不必说什么了,两人就在山道上慢慢走着,身后,跟着的是秋歌、秋梧和应南图的小厮半夏。
“天宁寺受人间香火,倒变得白日喧闹了。唯有这夜晚,才有宁静禅意。”感受着这山间的自在,沈宁悠悠一叹,仿似陈述,又似感慨。
“若心之安宁,就不在乎是白日还是夜晚,是喧嚣还是寂静了,心安处即是寂静处。风动幡动心不动即如是。”应南图和常真禅师相交多时,也颇得禅理。
听着这样充满禅意的话语,沈宁正想向应南图说什么,却见他已站定山道边,伸手向上,似乎想在做什么。
猛然间,应南图对着这山间清风、云上明月,狂啸了三声!这三声狂啸,一时惊奇了不少林中宿鸟!“扑扑”声响起,他才转过头来,带笑望着她,眉目间甚有得色。
这样随心所欲,何等快意,何等自在!看得沈宁怔忪不已——她一直以为这是古诗的意趣,却真切地呈现在她面前:
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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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感谢庄子的打赏!感谢潇潇和糖水两位好基友!
虽然心酸,但是一定要加油!
嫡长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国有丧
应南图的三声狂啸,和着山间的清香,让沈宁头脑一醒!是了,从心所欲,快意自在,任它风急雨横,我自岿然不动,为人处世,不正应该如是吗?这些想法,当初在看见思过处的梅花时,我不也是这样想的吗?沈家势盛这算什么危局?
为什么会在来天宁寺之前会觉得有重重忧虑积压?是应该放下这些烦忧的啊!
此行,不虚矣!
她看着犹在怡然自得的应南图,微微地笑了起来。随即,也学着他那样,伸手向上,气沉丹田,也狂啸了三声,高旷辽远,清脆响亮!这下,林间宿鸟扑扑声音更多了!
她这个举动,令应南图目瞪口呆,身后跟着那三人,更是石化了,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沈宁见这几个人石化了的情状,特别是看到应南图那个呆愣样,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所有的担忧思虑一扫而光!这天宁寺,实在是个令人忘忧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沈瑶还在咕哝:“昨晚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在寺里又吼又叫的,搞得我都睡不好!”“就是!半夜三更的,有什么好叫的?!”一旁的古文华答话道,语气也多有埋怨,她昨晚也是睡不好啊。
沈宁听了神色如常,还优哉游哉地点点头,笑着说道:“是啊,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呢!”她双眼还笑得眯了起来,可见心里是真高兴。反而是秋歌,眼神躲了躲,觉得这都是姑娘和应南图一起疯癫造成的结果。
因沈宁解了心中郁结,觉或许前路会柳暗花明,心情一直都很好。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果然,沈家的危局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朝堂发生了一件大事,上至皇家,中至朝臣。下至百姓,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这件大事上,根本就没有人再想到沈家的事情,这件大事无形中解决了沈家的危局!
七月十三,沈宁一行人甫回到沈宅,就听得沈安氏说了太后再度昏迷的消息。这个消息,还是叶正纯从尚药局的孙伯扬那里听来的,绝对真实可靠。叶正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则敬,就是为了让沈家早作准备!
太后醒来后才短短十日,又陷入昏迷。这下尚药局的太医都暗道不好,却碍着圣意,也不敢明着和长泰帝说,只得暗中提点了礼部和太府寺的官员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沈俞氏听了沈安氏的汇报后,略想了想,很快就下了决定,她吩咐针线房的人将先前准备的粗麻布从库房里拿出来,赶制孝服;同时吩咐各房各人多准备素雅淡静的衣着;更让人去珍宝斋购买了一批银钗、玉钗等素色的首饰。至于她自己,也吩咐俞妈妈将绚丽夺目的金钗、各色宝石物件收拾妥当压在首饰盒子底下了。就这样静静等待着事情的到来。
长泰三十七年,五月十三晚,月初亏,至五月十五晚,月全蚀。
不少人看到这个天象都面色惊变,尤其是司天台的官员,吓得坐都坐不住了,听说春秋五官正连茶杯都捧不住了,衣裳也顾不得整,急匆匆往司天监大人家里赶!
闲坐在家中的沈余平更是破天荒地主动找了大伯沈则敬。告诉他这个天象的含义:月生三日而蚀,是谓大殃,国有丧!
果然,月生三日而蚀,是谓大殃,国有丧!长泰三十七年五月十六日辰时,太后高氏崩于慈宁宫东暖阁,寿终正寝。
太后崩于慈宁宫的噩耗传到长泰帝耳中的时候,他刚刚下了早朝,正和几个皇子商量给太后侍疾的事情——这次上官永平和上官长治学乖了,太后再次昏迷的消息刚传来了,他们就表示要侍疾,尽孝床前了。这不,下了早朝,长泰帝父子几个人正在商量着高太后的病情呢。
听到这个噩耗,长泰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上官承佑唰地流下眼泪,嘴里哀呼:“皇祖母!”,痛哭流涕!再看到其余几人都是一样的举动,眼里都是含着泪!
长泰帝这才反应过来了,就连朝服也来不及换,脚步踉跄地往慈宁宫方向奔去,几个皇子也是一样,一路经行处,大永后宫哭声震天。
长泰帝气喘吁吁地赶到慈宁宫东暖阁的时候,看到高太后双眼紧闭面容安详,如果不是那一片冷硬死白,他还以为太后只是睡着了!短短一年的时间,精神矍铄的母后就已经去了,长泰帝忍不住哀叫了一声:“母后!”,凄然落泪。
慈宁宫东暖阁里,皇后、太子妃、穆太妃、德妃、贤妃、慕妃和李贵嫔等人都围在太后的床前,个个泪流不止神情哀绝。皇后见到长泰帝凄然的样子,连忙抹了眼泪劝慰他:“皇上请节哀。万望保重身子才是。”,德妃等后宫妃嫔和上官承佑等皇子,都纷纷劝慰他节哀保重,一时间,慈宁宫的哀伤重重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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