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陌上伊人
“当时此案牵连甚广,阙山王逆党在朝中盘根错节。当今皇上宽厚仁德,除对阙山王和几个首犯进行严惩外,对一些摇摆不定的朝臣并未过多深究。十七公主夫妇洗脱了嫌疑,凌大人也因查无实据给放了出来,与凌大人情形相同的官员,也都免于追究或降级使用了。”
听完紫烟的讲述,书瑶陷入了沉思。
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书瑶知道萧宝隽是三年前获封的安乐侯,自己是两年多前嫁过来的,嫁过来就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据说婚礼当天,盛况空前。圣上不但御赐了凤冠霞帔,车马仪仗,还御笔亲书贺词,真可谓皇恩浩荡,羡煞旁人。
从时间上来算,三年前也就是崇圣四年。
崇圣元年江淮发大水,崇圣二年先帝三皇子常山王李耀淙谋逆被镇压,自裁谢罪,子孙被革除宗籍,发配哈密,永世不得返回中原。
崇圣三年,南蛮宣抚使土司勒布叛乱,庐陵王李峻熙领兵平叛,大获全胜。
崇圣四年,又发生了先帝九皇子阙山王李耀煊意图谋反一案。
九皇子与十七长公主若仪同为舒皇贵太妃所生,意图谋反事情败露,九王被废为庶人,举家发配南疆九荒驿,无诏不得擅离,皇贵太妃自请出家修行。与九王交好的八皇子祁山王李耀堾、十一皇子荆山王李耀棱被褫夺封号,交宗人府监管。
九王母家魏国公府累世公卿,门生故吏众多。意图谋反事发,朝中近半数以上官员被牵连在内,最终皇帝只赐死了魏国公,削去舒家世袭封爵,族人籍没为奴。
凡被牵连的官员,证据不足者,或不予追究或降职留用。
这倒让书瑶颇有些意外。按理,自古帝王最痛恨的就是藩王结交大臣觊觎国器。历朝历代天家骨肉相残,继位者对兄弟痛下杀手,甚至赶尽杀绝的例子比比皆是。可崇圣帝竟然放过了这两起谋逆案中的兄弟及家人,真的可用仁德宽厚来形容了。
而萧宝隽,在这种万分敏感的时期,竟敢公然纳嫌犯的女儿、十七驸马的庶妹为妾,皇帝对他的倚重可见一斑,而他本人要不是义薄云天,就只能是色胆包天了!
书瑶正想的入神,就听紫陌小声提醒道:“夫人,那边好像是侯爷来了!”
“嗯?”书瑶顺着紫陌的目光看去,只见沿着荷塘边的碎石小径上,萧宝隽身着绛紫色蟒龙袍,腰缠玉带,足登官靴,春风满面的负手而来。
不得不承认,萧宝隽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身材修长匀称,五官英挺俊朗,一双锐目总像是能看进人的心里去一般,加之少年得志,浑身自然散发着居高临下的气势。这是多少春闺少女心中期许的良人啊!
可面对如此出众的郎君,书瑶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你道为何?自书瑶醒来后,宝隽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夜间时常被噩梦中的书瑶惊醒,却总是温言安抚,从无半句怨言。
据下人们说,杏花坞发生火灾时,侯爷已经几天没回府了,正在协同内务府、内卫及各有司衙门,处理坤宁宫皇后寝宫失火的善后事宜,听闻自家失火夫人受伤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候在夫人身边,寸步不离。按理说,这是很让人感动的了,可书瑶不知为何,对宝隽总有一种莫名的戒备和抗拒。
为此,她曾私下里旁敲侧击的分别问过桂嬷嬷和紫陌几人:“以前自己是不是很不喜欢亲近侯爷?是不是侯爷曾经做过什么令自己十分寒心的事?”
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那为什么自己对他就是亲热不起来呢?甚至还有种隐隐的抵触情绪!
就因为他有“十二金钗”吗?还是他在娶了自己才一年,就又纳青/楼女子为妾?
总之自己也搞不明白!所以这些天来,书瑶一直以自己肩上的伤还没好为由,拒绝他过分亲热的举动。
宝隽也并不以为忤,反而十分体贴照顾她的情绪,除了喜欢缠着她腻歪外,只要书瑶略作推阻,他就会立刻住手。这让书瑶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们是夫妻,可又不愿意违心的虚与委蛇,两人就这么“相敬如宾”的同在一个屋子里住了十多天。
书瑶也曾经希望宝隽去别的姨奶奶处歇息,但宝隽并不当回事,一有空就与书瑶在一起。与她一起回忆以前的往事,介绍本朝的历史,讲解萧家和甄家的基本情况给她听,这让书瑶更加的不安,可偏偏奶娘丫鬟们却开心的不行。
今天看这样子,准是一下朝,衣裳都没换就过来了。往日穿的都是官服,今日却为何穿赐服?
“在做什么呢?”宝隽进得亭来,书瑶忙起身迎接。
宝隽笑着紧走两步,上前亲昵的牵着她的手坐下,紫陌奉上茶,紫菱急忙打扇。
书瑶随口回道:“没做什么!在听紫陌她们给介绍府里的人员情况。”
宝隽一边喝茶,一边抬眼看着书瑶似笑非笑。
书瑶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解的看着他,用眼神质询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这下宝隽觉得更加的有趣了,放下茶盏,伸手去握书瑶的手,被书瑶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宝隽挑眉不错眼的看着书瑶,吩咐了一句。
看着紫陌她们施礼后走远,书瑶心中开始突突的跳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忙拿起紫菱丢下的扇子,对着宝隽一边扇一边道:“天气真热啊!侯爷今儿怎么穿的是赐服?一定很热吧?要不要先回去把衣裳换了?”
宝隽玩味的笑看着书瑶,轻呼一口气道:“不用,每天回来能看到你就很开心!今天有鞑靼的使节来访,陛下令我去接见,所以穿了赐服。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要叫我侯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
关于称呼的问题,书瑶曾经专门问过桂嬷嬷,自己与宝隽之间是如何称呼的。桂嬷嬷十分肯定的告诉书瑶:“侯爷平日称呼您为夫人,偶尔唤书瑶,您一直称呼侯爷为侯爷,偶尔称呼夫君。”
可这会儿,宝隽却说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称呼他的,于是猜想是不是夫妻间还有一些私密的昵称,是桂嬷嬷不知道的。
思及此,书瑶立刻觉得别扭起来,红着脸埋头使劲煽着手中的扇子。
宝隽见书瑶羞红了一张脸,也不说话,只笑眯眯的盯着她看,享受着她给自己煽凉。
书瑶偶一抬眼,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更加窘迫了!只好假意看着亭外的一池荷花。
一阵微风吹过,亭中凉风习习,与心爱之人相对而坐,闲话家常,这是他渴望的生活,简单而真实,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阳奉阴违,没有虚情假意,自然中透着惬意。
宝隽起身走到书瑶身后,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书瑶一下全身僵硬,任他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肩窝处。
颈项处传来一阵麻酥酥的感觉:“瑶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做官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归隐田园,寄情山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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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吟 4.燕娘翩翩
4.燕娘翩翩
安乐侯府,潋香居。
窗前还淅淅沥沥的滴着屋檐水,空气中的潮湿闷热被午后一场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不时有凉风习习吹过,带来阵阵清凉。
一位青丝如墨,秋瞳剪水的绿衣佳人,手执团扇,斜倚在滴水檐前的美人靠上,双眼盯着院中蜿蜒而出的青石小径出神。
那个第一眼看见就再也无法忘怀的人,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在这个院子里了?
那年的春天,草长莺飞。
苏州来的黎大官人包下了整个倚红楼,据说当夜要宴请一位京中来的贵人。妈妈早早的就来交代过,今晚可是个大主顾,出手大方着呢!谁要是得了他的意,替他伺候好了那位京里来的贵人,必定重重有赏。
末了,专门拉着倚红楼的当红舞娘:“翩翩,黎大官人说了,今晚要你压轴献舞,好好把握,可别又让渺渺给压过头去。知道吗?
那天倚红楼里里外外站了好多的官兵,把守着各处道口,严禁闲杂人等随意走动。
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老爷们都来了,一个个或正襟危坐或小声交谈,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亲近随和。
小姐妹们也被这从未有过的阵仗给吓得不敢轻狂嘻笑,妈妈和龟奴们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官兵给拿了,踮着脚儿抻着脖儿在那儿等着听候吩咐。
因着翩翩要压轴献舞,得以理直气壮的以熟悉场地为由,躲在大厅小戏台的纱帘后,悄悄窥视这位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渺渺也是今晚指定陪酒的红倌儿之一,见翩翩偷窥,嗤笑道:“别看了,所谓京里的贵人,不过就是朝中的高官罢了,掩人耳目!一个个不是肥头大耳就是七老八十。上次那个什么文老爷,据说还是武英殿大学士,那一身的肥膘,差点没把我给腻死。我看今天这位啊!也差不到哪去,要不就是个糟老头子,否则怎能做到这么大的官儿?连应天府的孙大人都亲自来作陪!”
上次那位大学士原本是翩翩去伺候的,渺渺奉茶时,不小心摔倒了,文大学士亲手将她扶起,那夜就变成了渺渺陪寝。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外面小厮飞跑进来通报:“萧公子来了!”
厅中的诸位大人呼啦啦全部起身迎了出去,片刻功夫,孙大人、黎大官人等老爷们簇拥着一位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的华服公子走了进来。那位公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慑人的威势,虽面带微笑,却让人不敢亲近。
“好一位翩翩佳公子!”翩翩吓了一跳,身后站着的是渺渺,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厅主位上的华服公子。
那夜,翩翩的舞跳得如梦似幻,惊艳了所有在场的大人老爷们,连她自己都非常满意自己的表现,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敷衍了事。那位被大家众星拱月般奉承的“萧公子”,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的翩翩,舞罢只是象征性的拍了两下手,并未如其他人般大加称赞。
黎大官人亲自点了翩翩来给“萧公子”敬酒,渺渺也殷勤的帮着执壶。期间不小心把酒洒在了“萧公子”袍子的前摆上,“萧公子”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锐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渺渺如受了惊吓的小兔,扑闪着一双妙目,满脸羞怯怯地看着他,真是我见犹怜。
在场的老爷大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孙大人忙出来打圆场,连说要渺渺自罚三杯赔礼,再服侍“萧公子”去更衣。翩翩闻言急忙双手捧上一杯酒,盈盈跪倒在地,娇声请罪:“都是翩翩服侍不周,翩翩愿自罚三杯谢罪,还请公子不要责怪小姐妹!”
“萧公子”邪魅地笑着摆摆手,示意不用去更衣。对翩翩勾了勾手,翩翩赶紧膝行上前,“萧公子”俯身对她说道:“你和你的小姐妹都很调皮呢!哈哈!哈哈!”
第二日清晨,当翩翩浑身酸痛的醒来时,小姐妹们和妈妈都来向她贺喜,说那位“萧公子”为她赎了身,不日将带她回京。黎大官人为此专门送了翩翩一个妆奁做贺礼,里面是满满一匣各色首饰,说恭喜她飞上枝头成凤凰,希望她以后好好服侍“萧公子”。
从那以后,翩翩成了安乐侯府的燕姨娘。
燕姨娘住进侯府,才知道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规矩多的数不清,说话做事行止起卧样样都有要求,教习嬷嬷态度生硬粗暴,可燕姨娘一样样的都欣然接受了,很认真的学习,因为她知道侯爷至今还无子嗣。
侯爷是宠爱她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侯爷将她安排在了静心山房旁边的潋香居。这里精美雅致,花木葱茏,空气中总有一阵阵的暗香浮动,侯爷几乎每晚都会宿在这里。
以自己的得宠,原指望能够早些为侯爷生下长子或长女,那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就算稳固了,自己的后半生也就有靠了。谁曾想,侯爷的一句话,就把燕姨娘的所有梦想给扼杀了。
“侯府的规矩,长子长女不能庶出!”侯爷丢下这句话,临出门前,又吩咐了送药的嬷嬷一句“服侍姨娘喝完汤药!”
燕姨娘噙着眼泪喝下了汤药,难怪府中这么多位姨奶奶,没有一个生下个一男半女,原来如此,这是要给夫人让路啊!
可这位夫人也太不争气了!嫁给侯爷都快三年了,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燕姨娘对夫人是又羡慕又嫉妒又恨。
羡慕她竟有这样出众的夫君呵护!同样身为女人,凭什么她可以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而自己却要倚门卖笑!明明她的姿色平平,却可以明媒正娶嫁进侯府做正室夫人,自己姿容俏丽,能歌善舞却只能做妾侍!凭什么大家都伺候的是同一个男人,却偏要等她先诞下嫡子或嫡女,其他人才能怀孕生子!更可恨的是,她竟如此无用,老也没个动静,她若早些生个一男半女,也不至一天天一年年的拖大了这些姨娘的岁数。
自己虽然还在锦绣年华,可如花娇颜怎经得起岁月的磨蚀,一朝红颜老去,没有儿女傍身,要怎样渡过这凄苦的余生。
每每思及此处,燕姨娘就觉得胸中有团火。也许夫人不在了,她们这些姨娘才能出头!她真的很想给他生个孩子。
如今到好,原本侯爷对夫人还不咸不淡的,一场大火后,不但把她搬进了侯爷视为珍宝的子归园,还声称是专门为她建造的。
哼!若真是为她建造的,当初为何连她也不让进?偏生失火烧了杏花坞后,就这么说了,可见男人的这张嘴有多靠不住,偏偏这个傻女人还自以为得意!
丫鬟小桃端着一碗冰镇银耳汤挑帘出来,见自家姨娘正看着院门出神,知道是在想侯爷了,轻轻走近:“姨娘喝碗银耳汤解解暑吧!”
“搁那吧!不想喝。”燕姨娘娇脆的声音懒懒回应。
“姨娘也不必如此,想来夫人的伤势也该好的差不多了,侯爷应该很快就会来看姨娘了!”小桃安慰着燕姨娘。
妖娆的眉间颦着一缕忧愁,幽幽的叹道:“侯爷起起落落已经快一个月没来潋香居了,杏花坞失火前他人虽未到,还不时的叫人送些东西来,如今侯爷是一颗心都在夫人身上了!小桃,你说她到底使了什么摄魂法,把侯爷给迷成了这样?自己明明不能服侍侯爷,还霸着不让别人亲近,哪儿是正房夫人该有的做派!”
“兴许,侯爷是见夫人受了伤可怜呢?”小桃也想不明白,以前侯爷是根本不愿意去理会夫人的,否则也不会放任姨娘给夫人甩脸子,放任她不去夫人跟前立规矩,可如今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呢?
“上午奴婢到如意轩去领咱们这个月的月钱,听乌尽孝家的正在给凌姨娘回事,说侯爷吩咐的,若侯爷以后不在府中,有什么大事小情要请夫人的示下,听夫人的决断。”小桃试探着告诉了燕姨娘这个消息。
果不其然,燕姨娘一听,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圆睁着一双杏眼看着小桃:“你说什么?夫人不是从来都不管府里的事吗?”
“谁说不是呢?当时乌娘子说完这事,连凌姨娘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凌娇奴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早起回事的媳妇婆子多,凌姨娘就忙其它的事儿去了!”
“哼!我看这凌娇奴管家的日子也快要到头了,看她还怎么张狂!平日里以为自己管家,就拿自己当夫人了。官家小姐了不起吗?还不是一样给人做妾!”燕姨娘有些愤恨又有些幸灾乐祸,手中的扇子也不似先前那般煽得飞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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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吟 5.夏日清荷
5.夏日清荷
盛夏的午后,烈日当空,酷热难当,抄手游廊上挂着的鸟雀都歇了,只有知了在不胜其烦的一声声高唱。
雕刻着万字不到头的窗上,由于糊着月影纱的缘故,光线照进屋内时已变得十分柔和。紫檀雕花落地罩上垂挂着的水晶珠帘,幽幽折射着微光,为屋内平添了一丝清凉。房中除了能听到西洋钟表的滴答声外,素日爱嬉闹的丫鬟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些个丫头,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看来平日对她们是太宽厚了些!”书瑶午睡醒来,见房中空无一人,自己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喝了,正预叫人,就听窗下有人在小声说话。
一时童心大盛,书瑶想看看是哪两个在偷懒说悄悄话。
放下茶杯,踮着脚轻轻走到窗前。透过窗纱,见廊下是紫陌和紫菱背对着窗户在做针线。想是两人在说体己话,既怕吵着夫人,又担心夫人醒来叫人听不见,就坐在窗前一面小声闲聊一面留意聆听屋内的动静。
看清楚情况后,书瑶顿觉没了兴致。刚想走开,就听紫菱声音压得极低的问紫陌:“咱们杏花坞失火前,不是说皇**里也失火了吗?不知道皇后娘娘伤着没?听说娘娘的寝宫都被烧没了。”
“不知道,侯爷那晚从宫里赶回来,就一直守着夫人,一家子人都把心操在这儿了,哪有功夫去打听那些啊!”
“这倒是。对了紫陌姐姐!你说,要是皇后受伤了或是不在了,是不是咱们家姑奶奶就能当皇……
“别瞎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口没遮拦!说这话可是诛心的大罪,要是被侯爷知道了你存着这个念头,不乱棍打死你才怪!”紫陌赶紧打住紫菱的话头。
紫菱似乎是吐了下舌头,辩解道:“我就是跟你在这闲磨牙,有什么打紧,要是真被侯爷知道了,那就是你去告发的我,我若被侯爷打死了,就是你害的!”
“小蹄子你还有理了?还敢编排起我的不是了!今日我还真就想去说给侯爷听听!看侯爷会不会让乌管家揭了你的皮!”
“好姐姐!好姐姐千万别去,我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你好歹饶过我这一遭!”
“怎么!这会子知道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乱嚼舌根子!”
“不敢了!不敢了!姐姐你教训的是!你就是那学堂里的老夫子,你说的都对,这总行了吧!”
“我说不过你,懒得理你!你呀!就是我的天魔星!是专门来克我的!”紫陌点着紫菱的额头咬着牙小声数落。
随后传来紫菱小声吃吃的笑声和讨饶声。
“你就是我的天魔星!”这话听着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是谁跟我说过的呢?书瑶琢磨着这句话,走回床边坐着发呆。
是宝隽说过的?想来不是!这样的话,应该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之间的玩笑话,若是夫妻间,那必定是感情非常好才会这样相互调笑,可就目前所知来看,宝隽以前与夫人似乎并不是很亲密。
正想着,紫陌走进厅来,隔着水晶帘见书瑶坐在床上,赶紧放下针线笸箩,进到里间问道:“夫人,您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是否要喝茶?”
书瑶淡淡应了声,“刚喝了,这会儿正回想刚才做的梦呢!”
“夫人又做恶梦了?”后脚跟进来的紫菱问道。
“净胡说!夫人已经许久没做恶梦了!夫人您梦见什么了?能不能说给奴婢听听,也好替您排解排解!”紫陌说笑着取下架上的衣裳与紫菱一起服侍书瑶更衣。
书瑶见紫陌拿的是套水绿色的绫绸褙子配褥裙,光看着就觉得热。跟紫陌说:“别穿这个,你去把那套藕粉色双纡绉的裙子和窄袖衫子拿来给我换上就好。
换好衣裳,两个丫头觉得太过素淡,显得有些纤弱,书瑶又配了条烟青色飘带挽于臂上,“夫人还是应该穿得再明艳富贵些,这样才衬着身份!”紫陌一边给书瑶挽发一边建议到。
书瑶在镜中对她一笑,知道这丫头是为她好,可她不喜欢那种刻意为彰显什么或迎合谁而做的装扮,她只喜欢为完美自己而装扮。
紫陌从首饰盒中挑选了一只丹凤朝阳金步摇和一朵珠花给书瑶簪上,书瑶自己从盒中选了一只白玉双蝶扭股钗递给她,“还是戴这个吧!”紫陌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替她换上了。
书瑶让紫陌把眉毛给自己描了描,又淡淡的涂了点胭脂在唇上。很好!淡扫蛾眉,轻点朱唇,配上一身素色的裙衫,整个人看上去既清爽又精神。
刚刚收拾停当,门口就传来一阵嬉笑声,紫烟和紫薇领着柳枝几个小丫头唧唧喳喳的进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东西。
紫烟捧着一把荷花,紫薇拿着几张荷叶又兜着些睡莲,柳枝、梅梢、梨蕊、桃叶每人提了一串莲蓬,全部献宝似的拿给书瑶看,一个个小脸红扑扑汗津津的。
夫人以前性格沉闷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留神惹人耻笑,令侯爷反感,因而律下甚严,要求身边的下人行必有规,坐必有矩,搞得一个杏花坞成天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
自从大火受伤后醒来,夫人的性格全变了,对下人的态度也宽松了,人也活泼爱笑了,整个子归园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中午趁着夫人午睡,紫烟、紫菱和紫薇就撺掇着紫陌,想去侯府西北角的碧莲湾采些莲蓬来。紫陌先是不肯,架不住一群姑娘的软磨硬泡,实在拗不过,只好拉着紫菱陪自己值守,让紫烟和紫薇带着几个小丫鬟去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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