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陌上伊人
一群小姑娘,冒着大毒日头采了这一大堆东西回来,要多兴奋有多兴奋,搞得满院子都是欢声笑语,一屋子的荷花莲蓬。
紫陌和紫菱赶紧叫人去拿了大瓷瓶来把荷花插好,又配上两支小点的荷叶点缀,放在高脚几上,“夫人,您看看这样可好?”
“不错!雨过天青釉的美人瓶,配上白色的荷花,娇艳又清雅!回头把粉红的那几朵也找个瓶插上,给侯爷送去摆在书房里。”书瑶坐在花梨木的圆桌前,一边吃着梨蕊给剥的新鲜莲子,一边称赞。
“是,梅梢快去把库里那个粉彩的观音瓶拿来,我这就插上,待会儿叫人就送过去。”紫陌高兴的应承着,赶紧照办。
“对了紫陌,咱们有没有大点儿的水盂或浅盆儿,要不荷花缸也行,找一个来,把这些莲花养起来。”书瑶见大家忙得开心,自己也跟着兴趣高涨,出谋划策的处理那一堆睡莲。
“玩什么呢?这么热闹!”宝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屋内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一众丫鬟全都低头垂手不敢吱声。
书瑶手里刚拿起一个莲蓬要剥,闻声抬眼望去,见宝隽身着鸭青色云纹织锦缎长袍,腰束玄色剔边绣金腰带,脚穿鸭青色粉底云头鞋,手中拿一把泥金折扇敲着掌心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宝隽进来见到书瑶,顿觉眼前一亮,径直走到她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复杂地抬手抚向她的脸颊。
书瑶有些迷惑,不知为何宝隽的眼中会出现类似久别重逢般的喜悦,本能的向旁边让了让。宝隽见状,嗤笑一声,执着的用指背在她的脸上轻抚了几下才作罢。
向四周扫了一眼后问道:“才刚听你说要什么荷花缸?荷花缸养莲花固然好,就是矮了些,不便观赏,我记得曾经得过一只碧玺冰盘,差人拿来盛上水,把莲花飘在上面,放于桌上,岂不更好?”
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被摸脸,再是夫妻,书瑶也觉得脸臊得火辣辣的难受,听宝隽这么说,脑子都没来的急过,就点头道:“好,的确不错!”
不一会儿工夫,侯府的总管乌尽孝亲自捧着一个大锦盒,跟着紫菱从外面进来,这还是书瑶醒来后,头一次见到大管家乌尽孝,觉得很眼熟,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乌尽孝眉眼方正,身材敦实,衣着光鲜,不似普通奴才。给宝隽和书瑶见过礼后,解释道:“冰盘在库中已存放多年,因价值较高,又未得爷当面示下,不敢擅假他人之手,故而亲自给爷送过来了,还请夫人见谅。”
“乌鸦,你现在花花肠子越来越多了,难不成还怕紫菱诓骗于你不成?记住!以后夫人的吩咐,就是爷的吩咐,只管照办就是。还不快打开,给夫人看看是否合适!”宝隽看着乌尽孝一顿的奚落。
“是!这就打开!”乌尽孝连忙去拆解锦盒上的丝带。
书瑶听说过乌鸦这个浑名儿的由来。据说是多年前,宝隽的一位挚友给还是宝隽小厮的乌尽孝起的,如今府里及场面上只有宝隽这样叫他,其他人见面都尊称一声乌总管!
盒子一打开,取走衬垫包裹的杂物,乖乖!难怪乌鸦要亲自送过来。
只见一个红绿黄蓝多色相间,直径约一尺,晶莹剔透的碧玺圆盘呈现在眼前,书瑶忍不住起身上前观看。先不说这如此之大的器形好不好制作,单是要找到偌大一块碧玺石料已非常之难,更别说颜色还如此丰富艳丽,这绝对是件一般人享用不起的异宝啊!
“真漂亮!”书瑶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这个是不是更适合养你的莲花?”宝隽走到书瑶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嗯!是的!谢谢!”书瑶欣喜的对着宝隽直点头。
宝隽的笑容略一迟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跟我说谢谢!”
“哦!对不起!我忘了!”
“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书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怔怔的看着刚刚还笑颜如魅,现在却面沉如水的宝隽不吱声。
见书瑶这样看着自己,宝隽的面色微微放缓,牵起书瑶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以前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彼此都生分了,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书瑶惊奇的发现,宝隽的眼中竟然有水光在闪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竟会让这个在朝中呼风唤雨的男人,如此介怀!
=====作者有话说=====
在各位亲的鼎力支持下,陌陌的《凤鸾吟》又重新出现在首页的pk榜上了!(撒花)陌陌拜谢各位好友!就不一一点名致谢了!o(n_n)o...有书友问陌陌,为什么身为朝廷重臣、世宦子弟的宝隽,会娶一个商人的女儿呢?要知道,在古代“士农工商”商居下品,是最没有社会地位的阶层啊!陌陌只能告诉大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大家耐心等着,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凤鸾吟 6.女人的戏码
6.女人的戏码
沈嬷嬷从账房出来,往后宅的如意轩而来,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正坐在院门槛上玩翻绳。远远见沈嬷嬷回来,赶紧收了起身,“嬷嬷您回来了!”
“可不,这大热的天,走一趟就大汗淌,姨奶奶歇晌起了没?”沈嬷嬷一边用帕子煽着凉,一边气喘吁吁的问两个小丫头。
“早起了,在屋里呢!”
凌姨娘杏眼琼鼻,脸似盈月,穿一身家常的秋香色折枝玉兰绵绸斜襟窄袖衫,头发随意挽了个倭堕髻,簪了一朵绒花,正与流苏、璎珞坐在榻上对鞋样子。
见乳娘从外间进来,笑着道:“嬷嬷辛苦了,快去给嬷嬷端碗银耳羹来,别拿冰镇的,嬷嬷年岁大了,又从毒日头底下刚进屋,留神给激着。”
“唉,唉,多谢姨奶奶,还记得我爱吃这口。”沈嬷嬷陪笑到。
“瞧嬷嬷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嘛!您快坐下歇歇,璎珞打扇!”凌姨娘放下手里的鞋样子,把扇子递给璎珞。
沈嬷嬷坐在脚踏上,接过流苏端来的银耳羹,道了谢,赶紧舀一勺放进嘴里,一阵凉意随着滑滑的银耳顺喉而下,流进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畅快。“姨奶奶该少做些针线活,仔细累着,让姑娘们做就好了。”
“这是给侯爷做的,嬷嬷道是谁?姨奶奶才不会让我们做呢!”流苏笑着作答。
凌姨娘用帕子按了按额角上的细汗,“我平日里也做得少,不过是逢年过节侯爷寿辰什么的才做个一样两样的,嬷嬷到不必担心我会累着。”
“那就好,虽说您是一片心意,可这终究还是太费眼睛,您忘了以前咱们府里最会做女红的王姨娘,后来不就把眼睛都给做瞎了。”沈嬷嬷语重心长的嘱咐姨奶奶。
“嬷嬷可有什么话跟我说吗?”凌姨娘闲聊了好一阵,见沈嬷嬷老也说不到正事上头去,只好直接问了。
沈嬷嬷赶紧放下碗,擦了擦嘴,满脸歉意道:“哟!瞧我这记性,一跟姨奶奶唠起嗑来就忘了正事了!”
“老奴把这月府里用度的开销明细给大管家送去,又传了姨奶奶的话给管家,管家娘子很客气的请老奴坐下喝茶,账房孙先生就逐项核对。别的到没说什么,就问了问怎么这月的生鲜采买比上月多了近百两银子,老奴跟孙先生和乌管家说了,是因为子归园夫人那儿的用度增加了。其他都没啥出入,不过快对完的时候,夫人那儿的紫菱姑娘来传话,说是侯爷让把个什么冰盘送到子归园去,乌管家赶紧叫人开了库房,自己亲自给送过去了。您说这是个什么爱物儿啊?还得大管家亲自跑一趟。”
凌姨娘好容易听完沈嬷嬷絮絮叨叨的讲述,略一沉吟:“您说的应该是那个碧玺冰盘吧?这件东西我知道。好像是前些年,外放的一个京官孝敬侯爷的,那时我刚管家,在库房就见过一眼,得有一尺多大吧?那可是个稀罕物,如今侯爷把它给了夫人,也算没辜负这件好东西。”
说完,拿起炕桌上的鞋面儿又开始做起来,流苏把沈嬷嬷送出去后回来,见自家姨娘看着鞋面发呆,与璎珞对望了一眼,“嬷嬷说话竟是越来越絮叨了,听着都让人着急,尽捡些不着四六的话说。”
璎珞接口:“前儿乌娘子来传话,说以后府里若侯爷不在,大事小情都要听夫人的示下。夫人一个商家之女,又从来没管过家,若真有什么事,能拿什么主意,到时候累的还不是姨娘您。”
“话可不能这么说,甄家那可是江南四大富商之一,货运买办都十分了得,家中财富更是富可敌国。这样人家出来的小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管家主事不过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是咱们侯府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先前不管,不过是侯爷体恤夫人身子弱,怕把她累着。”凌姨娘放下鞋面,拿起扇子,淡淡的说到。
“要说也怪,以前侯爷对夫人一直就不冷不热的,这一场大火过后,怎么就对夫人一下上心了呢?天天都住在子归园不说,听说刚开始的时候还亲自服侍汤药,伺候起居,这也太让人费解了!”流苏语调酸酸的发着感慨。
凌姨娘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着窗台上摆着的一架芙蓉锦鸡玻璃炕屏出神,心里想着从嫡兄那儿听来的传闻。其实也不算是传闻,当年京中豪族子弟中几乎人尽皆知。
少年时代的侯爷与曾经贵为长孙殿下的庐陵王李峻熙,爱上了同一个人。两人为此互相看不上对方,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就是现在两人在朝堂上仍是势不两立。侯爷为了此人连驸马都不愿做,跟家里也闹翻了,弄的几乎身败名裂,自家嫡兄才捡了个便宜。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好长一段时间,都是世家子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后来侯爷得了势,才没人敢再提。
虽说此人最终侯爷和庐陵王谁也没娶到,但也许越是得不到的才越觉得珍贵。为了安抚自己,侯爷竟然不惜自降身份,迎娶商人的女儿,就只是因为她长得酷似那人。哼!得意吧!专宠吧!子归园、碧玺冰盘,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影子罢了。等那人在侯爷的心中逐渐被淡忘,你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姨奶奶,燕姨娘来了!”璎珞见自家姨娘看着炕屏出神,轻轻推了推她。
“啊?快请进来!”凌姨娘刚从榻上下来,燕姨娘就扶着小桃的手,袅袅婷婷的进来了。
“今儿刮的什么风啊!燕妹妹这样的贵人都到我的如意轩来了,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凌姨娘边说着,边把燕姨娘迎进里间。
“姐姐可别打趣我,知道我书读得少,还跟我掉书袋!”燕姨娘在屋里看了一圈后,赞叹道:“到底是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姐姐这通身的做派,屋里的家具摆设,无一不显得尊贵、雅致。
“让妹妹见笑了!什么官家小姐,当初若不是侯爷仗义相助、施以援手,凌家哪有今日,骄奴也不过是个犯官之女,还不知被发卖到何处为奴为婢呢!妹妹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凌姨娘有些受不了燕姨娘心口不一的奉承,忙岔开话题。
“姐姐你也太自谦了些,谁不知道凌老爷那是被冤枉的,况且您的三哥还是十七长公主的驸马,跟咱们爷又是至交,就算没有爷的援手,皇上也断不会降罪的,后来不是好多受九王一案牵连的官员都被赦免了吗?”说完笑了笑,喝了口茶。见凌姨娘只是抿嘴笑着没接话茬,就又接着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闲得无聊,来找姐姐说说话,姐姐不会嫌我不请自来吧?”
“妹妹这话见外了?妹妹可是侯爷心尖儿上的人,请都请不来!平日里我也是个无事忙,总说去拜访妹妹也没得闲,可巧今天正好是内务对账的日子,我就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正好陪妹妹说说话。”
听凌姨娘说忙,燕姨娘在心里撇了撇嘴,侯府人丁简单,能有多少事忙不完,不就管个家吗?有什么可显摆的!可脸上并不表露,轻叹一声,颦着好看的秀眉,神情哀怨:“什么心尖儿上的人,爷眼中哪还有我等半分人影在,不怕姐姐笑话,爷已经快有一个月没踏进过我的潋香居了。”
闻听此言,凌姨娘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看来你我姐妹是同病相怜呢!”
“怎么?姐姐也许久没见过爷了?我原以为,姐姐管着家,好歹有事可以去子归园见见爷,没想到连姐姐也被冷落至此。”
“子归园你不是不知道,以前就不让人随便进,如今夫人住进去了,没侯爷的允许,更是不会让人随意进出的,怕扰了夫人养病。”
“既是养病,就该好好歇着,把个爷们霸着不让人亲近,自己又下不出个蛋,是想让爷绝后呢?”燕姨娘义愤填膺的说出了自己的愤怒。
凌姨娘慌忙摆手制止:“妹妹性子怎如此耿直?此话也是我等为人妾侍者该说的?侯爷留在夫人处,原本也是天经地义,怎可说出如此不敬之言,姐姐只当是什么都没听见,以后可不许再混说了!”
“姐姐堂堂宦门千金,知书识礼,竟要在一个商人之女面前伏低做小,妹妹实在是替姐姐不值!妹妹我好歹年纪还轻,姐姐和其他几位姨娘岁数可不小了,再让她这么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的耗下去,将来熬成了黄脸婆,又没个一男半女的,谁还肯再看咱们这些妾侍一眼啊!她到是可以仗着正牌诰命夫人的身份,继续享她的清福,我们呢?姐姐可想过这些?”说罢愤愤然起身。
凌姨娘闻听此言并不以为意:“话是这么说,可这也是你我的命,妹妹就认了吧!有什么办法呢!只求将来侯爷能念在旧日的情分上,给咱们些念想就够了。妹妹你难得来一趟,怎么这就要走啊?”
燕姨娘跟凌姨娘又客套了两句,扶着小桃的手施施然向外走去,到底是舞娘出身,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身姿曼妙,极尽婀娜,凌姨娘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各位亲的支持果然没有白费,陌陌的《凤鸾吟》不但继续保持在首页pk榜的前十五位,还排在了新人周潜力榜的第八位,陌陌真是高兴得涕泪横流、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花花跳出来一掌拍飞了满嘴不知所云的陌陌,痛心道:“瞧你这点儿出息!现在说获奖感言也不嫌早点儿!等你进入最新签约榜,畅销新书榜了,再得瑟也不迟啊!
陌陌:”我不是得瑟,我其实就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喜悦,这也碍着你了?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第一部书扑街了,就来对我指手画脚吧?
花花:“你......你......我懒得跟你这菜鸟新人一般见识!我回去补觉去了!”
凤鸾吟 7. 男人的思量
7.男人的思量
乾清宫。
宝隽身着大红官服,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往崇圣帝寝殿而来。远远看到庐陵王李峻熙面色不悦的从宫门中出来,首领太监冯国泰在后面躬身相送。
两人在玉阶上相距渐近,宝隽早早站立一旁,低头向庐陵王行礼,李峻熙连眼尾都没扫他一下,就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想着他一贯冷峻的脸上竟带着愠怒,宝隽顿觉心情畅快无比,忍不住腹诽:“冰山也有怒形于色的时候?呵呵!难得!有趣!”
“侯爷您来了!陛下正等着呐!”冯国泰送走庐陵王,见玉阶上站着安乐侯,忙招呼着走上前来。
冯国泰,内廷总管太监,原服侍先帝,启德三十四年先帝大行,崇圣帝继位,感念他服侍先帝有功,便继续留在御前当差。
“冯公公,什么事把王爷气成这样?”宝隽一面随冯国泰往宫门走,一面随口问到。
“还能有什么事?”
宝隽一听立刻站住,转头看着冯国泰,“皇后娘娘怎么了?!”
冯国泰微微一笑,心里嘀咕:“果真都一个毛病?”脸上却波澜不惊的回道:“王爷来向陛下复命,说到娘娘的伤势想去探望,陛下未能应允。”
宝隽听后沉默不语,跟着冯国泰来到皇帝平日批阅奏章的西暖阁。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吧!”崇圣帝身着明黄色圆领窄袖团龙袍,发束于顶,簪一只龙首墨玉簪,正埋头批阅奏章。
崇圣帝名伊光,先帝戎妃所生,排行第六,封灵山王,二十五岁登基。原名耀光,登基后,为免除众兄弟更名之累,下诏只自己一人改名为伊光。崇圣二年十一月,娶已故战神谥封靖国公玉疆之女玉玲珑为皇后,皇后育有龙凤双生子,太子峻逸及乐雅公主。
伊光将御书案上的一本奏折向前推了一下,说道:“拿去看看吧!
冯国泰将奏折双手呈给安乐侯,宝隽接过粗略一看,是内务府、内卫、工部联合所上的奏折。奏述半个多月前坤宁宫发生大火的调查结果。结果显示,坤宁宫大火系雷电引发,由于发生在深夜,未能被及时发现并扑灭,造成火势蔓延。最终导致皇后寝宫、大殿及偏殿部分建筑焚毁。
当初事故发生后,天颜震怒,坤宁宫首领太监伍权、掌事宫女宝珠等一干近侍被刑部羁押,崇圣帝下令,由刑部牵头召集各有司衙门成立专案组调查起火原因。庐陵王与安乐侯自荐参与调查,最后皇上诏准由安乐侯为钦差督办此案。
刚调查到第三天,安乐侯府的杏花坞又因小厨房走水被焚毁,安乐侯中途退出,庐陵王接替钦差一职继续调查,今日就是来复命的。
“陛下,此事既然已有定论,那皇后娘娘的禁足令可否解除了?”宝隽试探着问了句。
“自然解除了!”伊光放下朱笔,捏了捏眉心,似非常疲累。
宝隽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忍不住问道:“不知皇后娘娘伤势怎样了?”
“皇后很好,有孙杏壶在,就不劳爱卿挂念了!”伊光面无表情地继续批折子。
宝隽只得打住,皇上一直还算是个平和之人,并不太爱拘泥于传统及繁文缛节。平日里跟大臣说话时也很随意,一旦他开始跟你客套,就说明他不想再听这个话题或已经生气了。
所以此刻宝隽很识趣的没有再问,良久见皇上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问道:“陛下今日召微臣来,不知还有何事?”
“叫你来,的确还有一事。鞑靼昨日又有使节进京,送来了阿日斯愣的文书,说开春后,银铃公主将代表可汗来京城参拜护国禅寺。银铃公主你没见过,但你应该有所耳闻吧?”伊光终于批完眼前的奏折,从御书案后走了出来,活动着手腕看着宝隽。
“臣略知一二,银铃公主闺名银铃子,乃鞑靼当今可汗阿日斯楞的同母妹妹,深受可汗宠爱,十七岁时下嫁鞑靼五大兀鲁思克烈部首领飞鹰。先帝启德二十六年曾随鞑靼议和使团来京,参拜过护国禅寺,与皇后娘娘有金兰之谊。”
“是啊!她此次若来,皇后于情于理都应该要亲自接待。”伊光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可皇后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做不到。”
“娘娘只是受了伤,还有半年多的时间,相信在孙太医的全力医治下,到时必会痊……”
“既使到时痊愈了,皇后也不可能接待她!”伊光极快的打断宝隽,接着又到:“阿日斯楞到是一直关注着我朝的动向!一点儿风吹草动,他就迫不及待了。朕担心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安西州!银铃子的到来,不过是来为他拿回安西州找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伊光一边说着自己的担心,一边从御书案上拿起一把刀柄上刻着雄鹰图案的鞑靼短刀把玩。
宝隽不无忧虑的说道:“安西州地处西北边陲,如利刃直插鞑靼腹地,历来是两国争夺的战略要地,从古到今已是几易其手。”
原来,启德二十三年,靖国大将军玉疆,当今皇后的父亲,曾率领五十万大军,历经三年苦战,于启德二十六年,在额济纳重创鞑靼,迫使前任可汗卓力格图下令归还安西、酒泉诸镇,两国开放边境进行互市,并承诺不再骚扰大顺疆界。
伊光沉吟着点了点头,宝隽也从回忆中醒来:“如今已过去十多年,现任可汗阿日斯楞励精图治,南和大顺,北拒瓦剌,西平伊里巴里,兵强马壮战力超群,早已今非昔比。当年迫于形势,与大顺签订的城下之盟,也早就名存实亡,近年来不断有小股鞑靼骑兵犯我边境。”
顿了顿,接着道:“安西州托庇于战神的余威,加之守将杜威,治军有方,多年来到也安宁,但毕竟鞑靼虎视安西州多年,断不肯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拿回的机会。”
“这也正是朕忧虑之处,一面是鞑靼如虎在侧,一面是可用之将寥寥无几。肃州总兵裴东来年近七旬,不堪大用,甘州总兵卢方性子温吞迂腐,朔漠城守尉王尚义文官兼武职,手下虽有云鹰辅佐,也不是大用之才!杜威虽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又得玉疆教导多年,但战功太少,还稍嫌稚嫩,统帅西北军政恐难以服众。”
伊光举起手中的短刀,拔出来看了看锋利的刀刃,重又插入鞘中:“现在稍有不慎大战一触即发,一旦双方开战,若无得力之人全局掌控,此战必是旷日持久,国力消耗之苦也必将转嫁于百姓身上,这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
宝隽听完,沉思片刻:“杜威不足以对抗阿日斯楞,陛下何不试试让庐陵王再次带兵肃疆?毕竟庐陵王曾经在昆仑山师从玄机老人学艺多年,又有平叛南蛮的功绩在后,加之王爷又是先帝太子爷的长孙殿下、皇室宗亲,提调西北军事,应该不在话下。”
伊光听完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宝隽,良久,轻笑一声,“你到底是想害他?还是想帮他?”
宝隽闻言立刻觉得后背一阵凉意袭来,马上肃然道:“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臣为黎民社稷所想,只是觉得庐陵王文武全才可堪此任,并未夹杂私人恩怨,不知陛下何来此一问!”
“呵呵!你到是举贤不避亲仇,只可惜,峻熙不见得领你的情,他比你可死心眼儿的多!你放下了,他可没放下。”伊光双目如炬地看着宝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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