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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客子流年
然而她再快却也没有那支箭快!前一秒还把旁人当做猎物的她,后一秒却成了猎物!
肩上剧痛唤醒了她的理智,王婉满目痛恨绝望的望向那个人,他手中武器未收,清贵淡漠恍如镜中月、水中花,谦之哥哥他怎么会对我动手呢?不,是他怎么会对身为女子的她出手呢?她不正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冒险吗?真是可笑,这是个噩梦吧!
亦或许,他只是怒极,所以给她一个教训。
然而第二发却穿胸而过,冷意从破开的孔洞里蔓延,血滴滴答答的溅到地上。
楼下的士卒们注意到这里,手持长弓的女人,远远的看不清面容,又处在三皇子的必经之路上!不知是谁射出第一支箭,而后万箭齐发!
“不!”满身箭矢的王婉从廊上跌落下来了,她怎么能被这群蝼蚁杀死,她宁可是与靖安光明正大的搏杀一场,死在她的剑下,也不愿这样死去。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王婉目之所及的地方是阳光照耀下的安宁宫。
破碎的画面从她面前呼啸而过,那是她渴望却没经历过的一切。那些记忆不受控制的向脑海涌来,她瞪大了眼睛直到头磕在地上,沉重的闷响让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她只能接受与面对死亡!
“明明一切都是我的……”王婉喃喃着,血从她嘴里流出,浸染了身下的土地。
多可笑,她现在才想起,多可笑,她竟再一次惨死在乱军中。
谦之哥哥……她挣扎着想要伸出手去,眼前却一片漆黑,头重重的垂落在地上!
靖安无数次的想过,王婉要怎样死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却从未想过她会死的这样仓促而惨烈!或许这对于自视甚高的王婉而言才是惩罚。
然而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浪费在这位曾经的死敌身上,乾元殿浓烟四起!靖安夺了身旁人的马匹,便强撑着一口气冲乾元殿冲去。
楚丰下令王家子侄带人赶了过去!
谢谦之神情一黯,却没有追上去,而是反身去与楚丰汇合,将圣旨交予他。这宫中残余的卫家人还集中在尚武门与敬德门,现在不是能松懈的时候!
乾元殿偏殿。
“咳咳……咳咳咳!”楚云伏在王贵妃怀里,被烟气呛得咳嗽个不停!
王贵妃也虚弱到了极致,全靠要保护女儿这一念头撑着!身旁有一些娇弱的嫔妃已经昏迷了过去,剩下都缩在一起,绝望的哭泣。
门窗全封,王贵妃心中满是悔意,为何要不甘,为何要去招惹靖安,连云儿都被她连累。明明已经和谢弘定下婚约,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抱着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
王贵妃只能一再的摇晃着楚云的肩膀:“云儿,不要睡!再等等,你皇兄和舅舅会来救我们的!”
“太子哥哥就不怕死吗,他为什么啊……”楚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反抱着王贵妃,努力的保持着清醒,“他也会和我们一样受尽折磨而死,咳、难道活着就不比死好吗,即便、即便是把皇位让给三皇兄,不是说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楚云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王贵妃闻言只得苦笑,疯子,那就是个疯子!
“娘,娘”恐惧压倒了一切,楚云一声声的唤着她,仿佛这样便能给予自己勇气!眼皮钝顿的眨巴两下,她神色已有些恍惚了,“娘你别怕,父皇在那边,我们都别怕。”
“云儿!别阖眼!云儿!”王贵妃狠狠拧了下她最肉实的大腿。
“你又掐我!”楚云陡然一疼,抱着王贵妃的手,带着哭腔喊道,“娘,你说我死了,谢弘他会伤心吗,还是会松一口气,终于不用娶我了。”
“你、你若死在这里,谢弘他定然会把你忘了,没两年就欢天喜地的去娶个美貌娘子,生几个大胖小子!”王贵妃恐吓道。
“他敢!”楚云眼一横,明明满脸虚弱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陡然来了精神。
而此时,严丝合缝的偏殿门居然有了响动,王贵妃眼神蓦地一亮。
很快,偏殿里的人死光了,就该轮到他了。
一片黑暗中卫颜端坐在皇位上,眼中竟有几分解脱的笑意。这样,应该够了吧,这样折磨至死,挫骨扬灰应该可以抵消阿羲心中的恨意了吗?
错过的事便是错过了,覆水难收,他不求原谅,只盼皇姐不要永远恨着他。
只盼他死后,之前所做的一切能代替他护她一世安稳。
到了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少年轻阖眼眸,伏在案上像是倦极了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歇脚的地方,能放心安睡了。他已经太久太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或许这一觉会很长,也好,他怕会舍不得。
“砰!”大殿的门被大力撞开!
刺眼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殿宇,是光啊!少年的眼眸已习惯的黑暗,在这一刻,炙热的阳光刺痛了双眼。
卫颜迟疑着抬起头来,望向那道逆光的身影。
她渐渐的走近,从炙热的光影中走出来,一身的血,一身的汗,一声声的喘着粗气。
“皇姐……”卫颜疑心这是他最后的梦境,想都不敢想的梦境。
靖安陡然将剑掷了过去,剑擦着他的耳侧撞上身后的浮龙壁,然后“哐当”一声跌到地上。卫颜像是陡然回过神一般,皇姐怎么伤成这样?谁敢把她伤成这样?
“你想死吗,你真的想死吗?那还不如我亲自动手,至少也不必再愧对父皇母后!”靖安喝道,望着那少年眼中有了湿意。
靖安一步步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卫颜俯身拾起地上的宝剑,双手呈到她面前,锋利的剑刃反射出少年的眉眼,竟温和干净到不可思议。
靖安眼泪一颗颗砸下来,溅在剑锋上,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的半跪下来,卫颜忙伸手扶住,而靖安呜咽的话语就响在耳旁。
“你就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吗,可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有多害怕,怕最后只能看见你的尸体,怕你真的死在这里!”她恨得咬牙切齿。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涌出,卫颜紧拥着她,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不、我一点都不想死!可怕的不是永远生活在黑暗中,而是曾经见过阳光,一旦接触便只想强占、拥有,再也不想回去!
我一点都不想死,我想陪着你一天天老去,哪怕是不参与,即便是做姐弟。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死,可是我又能如何。我更怕我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会湮灭这唯一的光芒。
“跟我走!”靖安一手执剑,另一只手牢牢攥住了他。
卫颜触碰到她掌心未结壳的血痂,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跟着她出了乾元殿。
乾元殿外,朱谦却与王家人僵持着。
“人都放出来了?”靖安皱眉问道,略微扫了一眼。
“是,不过殿下,他们执意要阻拦您出宫,臣只好斗胆留下了王贵妃与六公主!”朱谦回禀道,靖安知晓其中利害,也未多言,楚云病怏怏的看她一眼,竟没太多恶感,也许是在最绝望的时刻看到的还是靖安的人,而母妃挂在嘴上的人永远都迟来一步。
“目前哪处宫门防守最为薄弱?”
“崇文门,目前三皇子等人已转战尚武门和敬德门。”
“走!”靖安下令,而后冲王家一行人挑眉道,“出了崇文门,我自会将王贵妃和六公主放还,若是执意以卵击石……”
她沉默的扫过王家人,她手中的禁卫军已集结完毕,要解决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报!靖安公主与废太子由崇文门闯出,往南门去了!”
“报!东门失守!叛将卫陌领兵进犯帝都!”
这两个都称不上好消息,而刚刚结束战事的楚丰脸上却难得有了几分玩味的笑容。他能想到的,阿羲显然是也想到了,卫陌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如今只盼阿羲不要让他和父皇失望才好。





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八十五章
夜幕四合,月光静悄悄的在叶隙间留下银白色剪影,水流舒缓的在耳边滑过,而整个树林中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那是铁甲在月下反射的寒光,禁卫军轮流换岗,行动有素。
靖安坐在火堆旁,眉梢眼角还残留着杀伐之意,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冷肃。卫颜靠坐在树下,初夏的夜尚有几分寒意,他额上却渗出冷汗,脸在月色下越发惨白起来,卫颜却死咬着牙,倔强的不肯泄露出一丝软弱。
“是报复么,你要恨怎么不干脆杀了我!”靖安倏忽开口,声音嘶哑的如同砂砾摩擦。
“呵!”卫颜清冷的笑出声,桀骜中又混着浓浓的自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疏离让人恍惚的以为他本就该如此,人命草芥,世间万物都无法得他一丝怜悯。可同时他又是那么孤独,像九霄明月一般,只能在暗夜中出没,当他终于想要温暖一个人,却突然发觉自己是没有温度的。
卫颜没有悔意,眼眸狭长泛着冷光,轻声道:“我只恨迟了一步,没能亲手解决了谢氏。”
火光倒映着靖安的眼眸中,却化不开她目光里的寒意了,压抑着胸膛里的怒气,靖安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掌心的伤口崩裂开,晕染上绷带。而这疼痛远远及不上心中被背叛的愤怒,纵使知晓阿颜不是她亲弟,她也从未想过阿颜会真的和外人联手来对付她,也是,或许对他而言,如今自己才是外人。
“李代桃僵,你们一开始就打的这主意!阿颜,你把我当什么了!报复是吗?一个人无名无分的死在乾元殿,然后让卫陌取代你,再将一切嫁祸给我三哥!”靖安毫不忌惮以最坏的结果揣度着,即便阿颜不屑谋划这些,可卫陌未必做不出来,甚至一开始就打算在混战中将她斩杀!
何时起,他们之间竟只剩下无止休的争吵与猜忌。一阵阵抽痛让卫颜唇色都有些发紫,他面上却无一丝软弱妥协之色,她显然刺痛了他的骄傲,卫颜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嘲弄道:“所以说让你乖乖待在公主府啊!卫陌不晓你已知往事,他登基,一样会奉你为长公主!你又何尝信任过我,阿羲,你敢说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恨意吗?”
靖安眉眼一片阴郁,恨,如何能没有一点怨恨。
“因为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母后含恨而终,父皇也随之而去。可是恨有用吗,过去已经过去,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分不清楚了,放下不易,可不放下难道要继续做明知道会后悔的事吗。人更应该把握的不应该是眼下和未来吗。”靖安太息道。
可惜,他已经没有未来了。薄唇微抿,卫颜眼中倒映着一弯薄薄的弯月,寒凉孤寂。
“你寄希望于卫陌,可阿颜觉得卫陌会放一个随时可能揭穿他的长公主在身边吗?还是你觉得我会是在他手下苟且偷生的人?”靖安咬牙切齿,他居然会为了这么个荒谬的念头去死。
“你不会,我知道。”卫颜却是毫不犹豫的接口道,在靖安诘问的眼神中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试着组织语言,“卫陌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终究会露出马脚,皇姐只要把握住时机,将他一举击溃,这天下便是你的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被别人伤害,只有天下至尊的位置,至上的权利才能在我死后代替我守护你!”
话到最后,他已语带狂热,伸手抓住靖安的肩膀,显然已是执念入骨!
靖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觉身心都疲倦到了极点,喃喃道:“即便那上面沾着我至亲的血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这样的摆布!”
“只有我才是你的亲人!甚至是……爱人。”卫颜眼眸中充斥着绝望,只有你才是我的亲人、爱人,所以我对你而言也是同样的唯一,唯一所信,唯一所爱。
“够了!”靖安呵斥道,眼中的失望刺痛了卫颜的心,“我或许是真的做错了,阿颜,这不是爱一个人应有的姿态。这不是爱,这只是种病态的依恋,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纵容下去。”
“呵……呵呵呵”卫颜半倚回树下,更不想叫她看清自己此刻的狼狈软弱,像是被刺伤的小兽般独自舔着伤口,眼中一片冷硬,出口更是狠戾,“你真不如让我死在那里!”
他连死都没这么绝望过。
夜风渐凉,两人自那句话后就再没开口。
靖安身上的伤只简单处理了下,奔波中一身粘腻,到了下半夜疼痛与困倦一起袭来,她动了动酸麻的腿,发出细碎的声响。靖安望了望偏着头似是已经睡去的卫颜,摇头轻叹,动作却越发轻了,捡了斗篷给少年搭上,靖安才抱膝沉沉睡去。
呼吸声均匀而清浅的响起,原本应该睡着的卫颜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只有此时,他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明明心疼她一身的伤,说出来的偏偏是再伤人不过的话。卫颜一动,胸口的疼痛便牵扯着像是要撕裂一般,他掏出袖中的药瓶,滚出一些药丸,连数都没数就一口吞了下去。
待那阵疼痛缓过去,卫颜才将靖安拦腰抱起,展开斗篷,拢在怀里。
我给的,你不要。那你要什么,我都替你拿来。
爱什么的,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说病态那就病态吧。
晨起,鸟鸣山幽。
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安心觉了,卫颜眉宇舒展,下意识的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靖安醒来时一眼望见的便是少年眉眼含笑的模样,让她觉得异样熟悉和不安。
“皇姐,我们逃吧,什么都不管了,寻处地方隐姓埋名可好。”卫颜低首询问道,鬓发扫落在她脸上,微微寒意叫靖安渐渐清醒。
靖安摇摇头,未应。
卫颜神情一黯,却没在追问了。
靖安起身,想着如何解决洗漱问题,也想着以后的打算,城中还没有消息传来。
而此时,朱谦带着禁卫军却一步步向内缩小着范围,如临大敌般慎重严肃。
靖安神情一凛,正欲上前询问,却听得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潮水般层层叠叠的涌来,却在灭顶的刹那戛然而止!
黑色兵甲将五千禁卫军合围在此,森冷的杀气由此处蔓延开来。
而后铁蹄轻踏,让出一条道路,白马神骏,卫陌手执马鞭,神情高神莫测。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靖安回首冲卫颜道,没有一丝诧异。
卫颜的目光越发冰冷,他缓缓走到靖安身旁站定,背脊挺直,冷冷的望着马上的卫陌。
仿佛连呼吸都被压抑,耳边只剩下风拂过林梢的声音。
卫陌纵马一步步逼近,“嗖”的一声禁卫军们刀剑出鞘,而后四面都传来了更沉重的声响,恐惧在悄无声息的蔓延着。卫陌玩味的笑了笑,带着十足的挑衅,散漫的如同林间小憩,直至十步外,朱谦的剑都能紧挨着马脖子时,卫陌才翻身下马。
马鞭在掌心随意的敲打着,他目光在卫颜身上溜了一圈,继而落在靖安身上,见此卫颜脸色越发难看了。卫陌眼光里的刺探与阴暗叫靖安芒刺在背,烦躁不已,有种恨不得将那双眼睛剜出来的感觉。他和阿颜,哪里像了?哪怕面具下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他与阿颜也没一处相像。
对于靖安眼中的厌恶,卫陌毫不在意,他只在几步外站定,而后缓缓跪下去,高声道:“臣卫陌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靖安公主!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靖安公主!”铁蹄声响,对持的人马刀剑归鞘,“咚”的一声单膝跪地,齐齐行礼道,喝声直破云霄,惊起飞禽无数。
靖安垂下眼眸,卫陌,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肩上一暖,却是太子颜半拥着她,眼中的冷漠绝不亚于卫陌,警告的望着他,直到卫陌逐渐收敛了眼神,才冷声道:“平身!”
靖安与朱谦等人远远的等在一旁,卫陌的人紧紧的盯着他们。靖安有些烦躁,她只能猜测着卫颜会以什么条件来和卫陌交涉,而卫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卫颜这一去便是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有人来请靖安上马车,朱谦等人自是不敢轻慢。靖安心中警惕,见卫颜远远的冲她点点头,才垂首听从了安排。
晚上大军驻扎在一处河谷,就近有几处庄子,做了靖安他们的临时住处。
难得的能好好洗个澡,靖安自是不会拒绝,只是夜里却只抱着剑无论如何都合不上眼。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敲门,是个高大的丫头,身手不弱,朱谦越发谨慎了。靖安草草的吃过早饭,就又被请上马车,而她依旧没有看见卫颜。
大军开拔,一路南下,靖安打定主意,反倒凝神静心,没了前两日的烦躁不安。只是偶尔还是忧心,帝都恐怕是要翻天覆地了,不知现下局势怎样,初珍表姐是否无碍,那日似乎因为她表姐和谢贵妃起了争执,还有谢谦之,不知公主府现在如何了,巧儿平姑姑徐姑姑她们是否平安……
此时帝都兵士却在清理着一片狼藉的街道与战场。
公主府朱红色大门紧闭,府内人心惶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久消息传来,先帝遗诏命三皇子继位,靖安公主与废太子叛逃出城。一霎时众人俱是惊怔,仿佛看到大难临头,哭嚷做一片。公主府大门撞开的时候,平姑姑与徐姑姑已双双做好殉主的准备,巧儿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掌,力持镇定。
“公主交待说要守好府邸,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兵甲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回到了公主被禁足的那个晚上,也是如此。
巧儿屏住呼吸,恐惧却不断蔓延着,终于有人忍受不了,疯了一样的冲出去,一声高呼后就再没了声响。谁也不敢探头去看看外面是怎样的情形,只是挤作一团,自欺欺人的闭目塞听。
门帘掀起的时候,巧儿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待看清来人容颜,终是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声音都颤抖的不成语调:“怎么是你?”
书言摸摸头,上前给两位姑姑拱手行了个礼,才道:“是公子吩咐我带人过来的,据说是靖安公主有所交待。陛下那里公子会去禀报,为避免节外生枝,公主府暂时不得出入,若再有之前的情况,授人以柄麻烦可就大了。”
巧儿探探头,外面一滩血还热乎着,提刀的是谢家人。
“陛下?”平姑姑冷笑了声,回首道,“公主殿下生死未卜,谁知道你们手上的那份遗诏是真是假?若遗诏是真,公主何以交出遗诏后,又与太子叛逃?这会儿就迫不及待的称帝了!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平姑姑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刀剑出鞘的声音,叫人心中发寒!
“姑姑慎言!”巧儿忙拉了拉她袖子,徐姑姑也上前劝慰了几声,书言脸色难看,险些都挡不住外面暴怒的兵士们。
然而他们僵持了没多久,另一群兵士便横冲直撞闯入公主府。
为首之人打马进府,如入无人之地,口称谢太妃口谕,靖安勾结乱党,不忠不孝,罪该万死,公主府中人,格杀勿论!
那人是谢家二房嫡出谢骁,其母与谢贵妃感情甚笃。
冲突一触即发,谢太妃……平姑姑她们自然知道是谁,想来是楚丰仓促登位,祭天诰封还不曾进行,故而只以太妃称谢贵妃。
书言起身欲拦,却被谢骁一鞭抽打在脸上,听他怒道:“哪里来的狗,也敢挡小爷的道!错了,你主人也不过是陛下的一条狗而已!”
谢谦之一介庶子,却得重用,族中难免有人不服,知他想保公主府,谢骁也乐得接过这差事来狠狠折辱他。即便等他求来圣旨,一切也都迟了,孝字当头,有姑母在,想来陛下也要忌惮他们谢家三分。
书言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仍是强撑着挡在巧儿前面,咬牙道:“谢骁少爷稍安勿躁,我家公子随后就到,万事都好商量。下奴没有那个够胆冒犯谢骁少爷,奴是鹰犬,但做鹰犬也要尽忠职守不是。还请少爷勿要为难。”
巧儿望着书言笔直的脊背,低垂下头,莫名的有些心酸。
“你这小奴,倒是会强词夺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冒犯法!来人啊!动手!”
“是!”谢骁身后之人齐齐喝道。
书言这边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顿时一片混战。
谢骁根本没把这些当回事,任由他们乱作一团,眯着眼打量着公主府,而后转过马头,张弓搭箭,瞄准的正是公主府的牌匾,三箭齐发!
“轰”的一声,匾额在谢谦之瞪大的眼眸中陡然落地,尘土飞扬!
“此乃先皇御笔亲提!竖子安敢犯上!”平姑姑怒斥道,公主府众人俱是面色难堪。
谢骁只是冷笑,谢家在楚丰一事上立了大功,又仗着是新帝母家,年轻子侄们不免气焰嚣张,得意忘形。
谢骁自小骄纵,又少不更事,对此更是不屑一顾,口出狂言道:“那便让先皇来治我不敬之罪好了,先皇已逝,我只识今上!”
待谢谦之打马赶到时,那匾额已砸成两半。谢谦之久久未言,沉默的叫人心慌,周身的气势压得人心头一滞,众人不知因何竟慢慢停了手,谢谦之抬首望向谢骁,目光阴沉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谢骁心头一冷,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又觉得在一个庶子面前弱了气势,倍感屈辱恼怒。
“谢公子此来何事啊,若是无事便不要在此妨碍公务,以权谋私。”谢骁说得露骨,兵士们却也不觉得是空穴来风,毕竟谢谦之心悦靖安公主一事已是满城皆知,但靖安曾许配给谢弘,这就不免让人对谢谦之的德行产生了怀疑。
谢谦之竟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口气平平却暗藏杀机:“遵陛下旨意,接管公主府。来人啊!将谢骁拿下!”
谢谦之身后的禁卫军闻言陡然出手,谢骁一个不慎跌下马来,被禁卫扣住,却满心不服的喊道:“你凭什么拿我,我也是奉谢太妃之命行事!”
“你毁坏御赐之物,乃是对先帝的大不敬!理当重罚!”
“大不敬,这公主府尚有人对今上大不敬,是否应当一并惩处!”谢骁挣扎起身,执剑挑衅道,望向平姑姑的目光不含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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