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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客子流年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是偏远的药房,轻易不会有人来的,怎么办?她会死在这里吗?
王婉的手脚胡乱的蹬着,卯足了劲向身后的男子踹去,一口利齿也狠狠的咬上他的手,反手就挠上了男子的胸膛,尖利的指甲留下了几条抓痕,她听见了那男子一声闷哼,声音竟有几分熟悉。
“王家的女儿……怎么这样野蛮?”王婉一愣,呆呆回头,只觉得那人的眼眸格外的亮。腰间的束缚失去了气力,他顺着墙壁慢慢滑下。
“三皇子殿下?”王婉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而无论哪一种都只会是一条死路。而面前的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倒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喊人来吗?不行,他是尊贵的皇子,即便事发,也不会危及性命。可她只是一个小小庶出,谢贵妃乃至整个谢家不会放过她,漫说是婚事只怕她的性命都保不住。
救他?万一被查出来呢?太子和帝王的怒火是她可以承受的吗?
“你再这么愣下去,只怕你第一个要承担的罪名就是谋害皇子了”他歪着头看她。
“我可以救你,可我不想死”王婉咬牙道,无论是帝王的怒火,还是被谢家事后灭口,她不想死“我想三殿下也不愿陪着王婉一起死吧。”
楚丰第一次正眼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她眼里是他并不陌生的*,求生,不甘,渴望。
“跟着我,你不会死。”
王婉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玉珏,慢慢抬起头来“回禀太子殿下,王婉……”
芳华殿外台阶上凹凸不平的浮雕深深的嵌入膝盖,梅香只觉得两腿都快失去了知觉。
“梅香,公主传你进去”平姑姑冷眼看着,这丫头素来大胆,但她与公主一起长大,公主宠着她,皇后娘娘也念着她死去的娘亲是公主的乳母,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这位姑娘像是真的惹恼了公主殿下呢。
“梅香见过公主殿下”靖安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跪下,瑟瑟发抖。
“梅香”靖安却不知自己想说些什么,胸膛闷闷的疼像是方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撕裂了一样,她厌恶也恐惧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背叛曾像一把刀一样□□自己的胸口,那八年里的安慰算什么呢,梅香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陪她度过一个个难熬的夜晚,可怜还是暗自看她的笑话呢?她忍不住去揣度。
靖安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她在身边了,否则不是她杀了梅香就是她把自己逼疯,可是把梅香放在哪里呢?放在哪里她都不安心,前世里一切如果都如同她胸口上的伤一样是注定好了的话,那么梅香是否还是会走上背叛她的道路呢?
“公主,梅香知道自己错了,梅香只是想知道他身体好些了没?”梅香跪在她面前,泪水倾泻而下“公主,梅香心仪谢家公子。”
靖安愣在那里,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道不明,只觉得心中隐隐的难受,很难受。她微微抬起头,把那些泪水一点一点的倒回去。
“父皇,你别为难他,是我,我心仪谢谦之……”血染红了她的衣裳,靖安看见了,那是十七岁的靖安,撑着一口气固执的拉着父皇的手,不许御医靠近,只怕,只怕自己死了,父皇会让他陪葬。
为何世间的女子都是一样的痴傻?
“为何耽搁了这样久?”听靖安的语气似有缓和,梅香怯怯的答道“路上撞上了王姑娘,故而晚了。”
“你是说王婉?”靖安却陡然直起了身子,牵动了伤口,痛得脸上一抽却顾不得许多只盯着她问道“她来宫里做什么?”
“奴婢不知”梅香也让她给吓着“只听说是东宫传召的。”
阿颜?阿颜不是答应她不会和王婉有任何瓜葛吗?怎会传召王婉,前一世前一世好似她受伤之后,王婉受传召入宫,随后不久就传出了她和楚颜的婚事来。这一世王婉和阿颜的交集已经被她掐断了啊,怎么会……
“来人,备撵!”
“回禀太子殿下,王婉那段时间一直在药房”赌一把,赔上她王婉的一切陪他赌一把。
“你为何会在药房?”楚颜审视着她。
“此中缘由,王婉不便细说”她镇定了心神,不卑不亢。
“王婉,可是你一人独在药房?”楚颜的目光越发的冰冷,冷得让人战栗。
“我……”王婉看向楚丰,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没有一丝慌乱“我和三皇子殿下在一起。”
“如此,皇弟可信了三皇兄所言不虚吧”楚丰淡淡一笑。
“三皇兄且慢,她说那段时间你们两在一起,可有证据?”楚颜回头,仍是浅笑“我虽信任三皇兄,可是父皇那里我总不能无凭无据吧,毕竟大家都知道三皇兄春宴时并不在场。而且皇兄身上的药味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也是被刺客偷袭了。”
楚丰半低下头,余光却看向王婉。
“太子殿下一定要我拿出证据吗?”王婉低头,半是为难半是羞恼“民女虽顾惜名声但也不忍三殿下为此蒙受不白之冤。民女这里有三殿下的玉珏,至于太子殿下所闻到的药味,那……”
“那估摸是民女咬在三殿下手上的伤还有挠在胸膛的,三殿下也是因此才没有出席春宴的。”
“唉,皇弟见笑了“楚丰扶额,亦是红了脸,却仍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
“哦”楚颜心中狐疑,面上却不显“如此便当真是我误会皇兄了,没想到竟牵扯出一桩风流韵事,是皇弟的不是。”
“可据皇弟所知,这王姑娘可是与谢家公子有婚约的。”
“两情相悦,想来谢家公子也是明理之人”楚丰躬身笑道“只是这事,还劳皇弟替我向父皇提一提”眼眸深处竟真的好似深情一片。
“那王姑娘呢,你是否也心悦我三皇兄?”
这一答,她以后的生活便要天翻地覆了,此时,王婉心里竟不由得的忐忑起来,我做的真的是对的吗?舍弃了谦之哥哥,我真的不会后悔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呢?
“是,民女王婉心悦三皇子殿下,久矣。”
“你再说一遍,你心悦谁!”清亮的声音伴随着不知名的凄呛响彻在耳边,被宫人扶着的可不就是靖安。





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十五章
靖安脸色青白,紧抿的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依靠在搀扶她的宫人身上,只是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锐利的盯着王婉“你再说一遍,你心悦谁?”
“皇姐,你怎么来了”楚颜疾步行来,将靖安从搀扶的宫人手里接到自己怀中,一双眼睛微挑,掩去其中的怒意,饶是如此,靖安身后的宫人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妹妹身子好些了吗?原想着妹妹一醒来就去看看的,可又怕扰妹妹清静”楚丰亦是含笑上前,一派忧心“你皇嫂也很是担心你的身子,今日还与我说,过几日待妹妹身子好些了就进宫来看看。”
靖安这才慢慢收回停留在微微身上的目光,低头道“劳三哥挂记了,也请三哥转告表姐,靖安并无大碍,请表姐安心。”
三皇子楚丰的正妃便是朱家嫡出的女儿,是靖安的嫡亲表姐。
“王婉,我在问你话呢”靖安回过头,仍是紧紧的盯着王婉,手不由得抓紧了楚颜的衣袖,仿佛她刚才听得话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缪。
王婉不明白为何这位公主殿下从一开始就对她抱着如此深的敌意,她的目光锐利的有如实质像是穿透她的身体看透她的心。可是哪怕知道她对自己怀有敌意那又如何呢,她还是要沿着自己选择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
“回禀靖安公主,民女王婉心悦三皇子殿下,久矣!”
“王婉!”靖安陡然抬高了声音,正色看向那倔强的女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心悦我三哥,那谢谦之呢?和你有着婚约的谢谦之呢?”
自她回来之后连提都不曾提过的三个字终于脱口而出,靖安一愣,王婉也是一愣。
王婉近乎讶异的看着靖安,她第一次看见眼前的女子失控,哪怕是面对寒意森森的刀剑他都面不改色,此刻却因为一个名字失控,难道……是,一定是的,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她在第一次第一次见面时就那样为难自己,才解释得通她对自己这莫大的敌意。
“王婉”她抬起头,笑得淡然自若“当真心悦三皇子殿下,至于与谢家公子的婚约,不过是父母之命,有的也只是兄妹之情。”
兄妹?呵,兄妹,她还真的想让前世的谢谦之亲自来听听她口中的这句兄妹。
楚颜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女子几乎是一个踉跄,整个身体都依赖着他的扶持才能站稳,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她胸上的伤口已经崩裂,血染红了衣襟,谢谦之,这个人对她皇姐而言竟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吗?
“好,很好”靖安呵呵的笑着,抬起头“那,我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殿里渐渐的静了,靖安整个人都埋在阿颜的怀里,放肆的笑着,笑得眉眼弯弯,笑得泪眼模糊,笑得全身都在颤抖……
泪眼朦胧中,她仿佛又看见了王婉埋头在谢谦之膝上,而她的丈夫敛眉低头,无限温柔。
“你们在做什么?”一身红衣的女子冲上前去,眼里满是震惊与慌乱,几乎是下意识的甩手一个耳光就冲王婉招呼过去,然而在下一刻,她却傻在了原地。
谢谦之的脸留下了清晰的五道指痕,他将王婉护在了身后。
那一刻,几乎所有支撑着她走到现在的勇气全部失去。
她替他想了无数的借口,只是误会,只是他无法避开,只是……只是什么呢,她站在他的面前,等他用那张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口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那解释再荒谬她都可以接受,可是他却只有缄默,一如既往的缄默。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闹着砸烂了他的书房,可他却还在灯下执一本古卷,安静漠然,他看她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终于,她失却了所有的勇气,颓软在地上,在他的脚边“谢谦之,你告诉我,为什么?”
“公主”他开口,声音冰冷而淡漠,淡漠得像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缘“您的父皇应该没有告诉您,王婉与我原本就是有婚约的,如果不是我服母丧,十六岁时我就已经娶了王婉为妻。如果不是因为您那高贵而不容拒绝的爱情,我们又怎么会被拆散?”
“你在说些什么啊”她抬头看他,满是不可思议“王婉她不是喜欢阿颜吗?她甚至是在我们定下婚约前就和阿颜在一起了。怎么会是因为我?如果,如果她真的和你有婚约,那也是她先舍弃你的啊,是她先舍弃你的!”
她的话明显触动他身体里名为骄傲的那根神经,谢谦之冷冷的笑着“是啊,在公主眼里,我如何能与您的弟弟相提并论,我被舍弃就是应当的吗?十余年的感情在您的眼里与富贵想比或许不屑一顾,可在我们眼里它没有那么廉价。这样的你也配谈爱一个人?你的爱情难道不是荒谬而自私的吗?”
“公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自私而鲁莽的决定才缔造了我们所有人的悲剧。”
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她只一句句的重复着“我是真的爱你”,她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待了一夜,反复想着,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才让三个人都陷入悲剧。
她没有人可以倾诉,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决不允许她像一般的女子一样可以回娘家,可以找兄弟来撑腰。靖安如果说一句委屈,不好,等待谢谦之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她知道他不在乎,他从来都没在乎过,舍不得的人只有她。所以靖安只能笑颜如花,只能告诉所有人她很好。
可是谢谦之,王婉承认了啊!她承认了啊!没有靖安,没有太子颜,没有父皇母后的逼迫,她还是舍弃了你。所以……你凭什么,凭什么那样笃定的相信她,凭什么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向我。你凭什么让我在那样的愧疚和罪恶感里痛快挣扎,凭什么让我和父皇生出间隙,甚至做了不孝女儿。
还有那八年,我用心爱着你的八年啊,就这样被你践踏在脚底下。我以为所有的怨恨都是我自己埋下的因果,到头来呢,这分明不是我的错啊!
“皇姐”眼前渐渐清晰的还是那少年绝色的眉眼,大殿里回荡的是靖安一声声呜咽,像是要把上一世的委屈通通哭出来一样。
“皇姐,你要不喜欢她,那就杀了”楚颜的唇抿成削薄的一线,眼中无比认真,仿佛只要她一句话,他就真的会替她杀了王婉。
“不,留着她”靖安却是在笑“我不是还祝了她与三皇兄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我要看看……”看看这一世谢谦之会是怎样的反应,他的小婉真的舍弃了谦之哥哥呢,她真是好奇呀。
靖安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胸中翻涌而出的恨意,如野草般疯长,让她难受,让她暴躁,她必须做些什么才能抚平这汹涌的浪潮。
楚颜低头缓缓抱紧了她,原本想问的话也堵在了胸口,罢了,他是不知道靖安经历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谢谦之在靖安的心里究竟占据了多大的位置,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要知道这些都只会让静安更加依赖他,更加在意他就好了。而他也会让她一日比一日更依赖自己,让她渐渐的只依赖自己,让她所能看见的只有自己。
少年慢慢的笑开,在靖安恍惚的时候悄无声求却又强势无比的与她十指相扣,父皇说得对呢,芳华殿里藏着宝物。可宝物本来就不应该公诸于世的,本来就应该藏在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宝物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呢,他会一直一直守下去的。
谢家西苑。
染血的绷带被放在一旁,一缕血迹在水中溢开,妖娆而凄艳,水面平静的倒映出他的侧颜,安静而美好。
“公子的伤再修养些时日就大好了”太医换了药,净手笑道。
“有劳太医了”谢谦之浅笑道,温文尔雅“冒昧问太医一句,不知靖安公主现下如何?”
本是极突兀无礼的一句话,可在他问来却好似天经地义一般十分自然。问得太医一愣,想到前几日来太医局问他伤势的丫头也正是靖安公主身边的贴身丫头,陡然明白了过来,莫不是这位和公主?
“公主殿下的身子已无大碍了”太医笑着答道“前几日有位梅香姑娘也来问过公子的伤势呢。”
梅香?谢谦之的手指下意识的一动,嘴角却渐渐弯起温和的弧度,暖意融融的几乎要消弭这萧索与荒凉。靖安果然还是如同前世一样啊……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不急,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谢谦之没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两日,他便真的受到帝王传召,随父亲谢文入宫。
厚重的城墙,高高的宫阙,守卫如林的军队,衣袂翩然的宫人往来其间,这一切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只是彼时,他端坐在马车里,穿过重重宫阙,宫人避让,侍卫行礼而不是如此时一般,被形形□□的目光窥视。
待到明德殿前,谢谦之额头上已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水来,却仍是风姿不减,一身牙色朱子深衣,青巾束发,一派世家公子魏晋风度。
宫前的内侍进殿通报,他父子二人候在殿前,见谢文仍是愁眉不解,谢谦之不禁宽慰道“父亲毋庸,圣上是明理之人,想来不会过分为难三弟的。”
“但愿吧”谢文长舒了口气,伤得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靖安公主,圣上看在谢家面上,固然不会多为难,可弘儿的前途……
“太子殿下到,公主殿下到!”宫人们跪了一地。
谢谦之陡然抬头,珠帘玉坠的马车,四角的风铃叮当,纱幔在风中飞扬。
他看着那绝色的少年率先下了马车,伸出了手。
纱幔被一只手轻拂,珠玉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他看见绛红色的衣袖在风中轻摇。而后珠帘下探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明艳眉眼,那一刻谢谦之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隔了十七年,时光竟然真的把那逝去的容颜带回他的面前。




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十六章
高高的台阶上,谢谦之近乎贪婪的看着那个拾阶而上的女子,十七年,关于这个女子的所有记忆几乎在他的刻意遗忘下被岁月风化得不成模样。可是有一天当那个少女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觉原来一切都只是被暂时封存,靖安,这个名字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而是越发鲜明的烙印进他心底。
她在楚颜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衣带当风,谢谦之有些抑制不住的想伸出手去,去碰一碰,她是真的吗?不再是他徘徊在阴阳之间时一个个美丽的幻象了吗?不会再像弥留之际时,他看着她巧笑倩兮,一伸手却只能触碰冰冷的虚空了吗?
“谦之!”谢文低低呵斥了一声,见他颇为不耐的回过头才斥道“发什么愣?”
这孩子一向最知道分寸的,为何这次会这样魂不守舍。
谢谦之微闭了下眼,敛去眼底的阴暗,面上又是再谦和不过的笑容,拱手作拜,不急,他笃定的告诉自己,属于他的一切他都慢慢的,全部的,一点一点的拿回来。
“殿下千岁千千岁”
“左相免礼”楚颜亦是低头致意,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只在谢谦之身上扫过一眼就像没看见他一样,任由他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只顾和谢文寒暄。
靖安静默的站在一旁,他躬着身子,分明再谦逊不过的姿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生不出半分轻贱之心,青色的发带上绣着竹叶暗纹,他的人也像那立根破岩的竹子一样,风骨傲立。
靖安暗自冷笑,是啊,他谢谦之可不就像那竹子,一样的无心,一样的冷情。她真的越发好奇谢谦之看到殿内的那一幕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了,此刻三皇兄和王婉应该是在跪求父皇成全吧。
谢谦之,你也应该会痛吧,会狠狠的痛吧。可是那点痛怎么平息得了我心中这日夜折磨着我的恨意和不甘,每每想起都恨得咬牙切齿,痛不欲生。
“还未问过公主伤势,都是犬子轻狂,才累的公主受此重伤”谢文低头道。
靖安一愣,侧身避开了他的礼,又半屈身还了个礼才道“左相言重了,令郎又无未卜先知之能,贼子猖狂,怨不得他。”
谢文本已做好被责难的准备,听靖安这样一说不禁侧目,这位公主,似乎真的变了许多“殿下大度,老臣替犬子拜谢了。”
谢谦之低头躬身仍是再恭顺不过的模样,仿佛一切的冷遇都不是对他一样,只是在他父亲问到靖安时,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细细的捕捉她说的每一个字。
靖安不全然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他能察觉到她打量他的目光,在她没嫁给他的一年里,在她嫁给他的八年之中那目光几乎是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他,或笑意盈盈、或忐忑不安、或窃喜、或悲伤。可是无论那一种都含着深深的眷恋和暖意,不像是她现在看他的目光。
审视,冷凝,甚至还有淡淡的讽刺,让他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原来的靖安,那个全心全意恋着他的靖安哪里舍得他被这样折辱,谢谦之的眼不由得沉了下来,是因为他的重生吗?因为他的重生,所以总会改变一些东西吗?
“谢公子也来了,身子可大好了”耳听得这一句,谢谦之才慢慢的收回手,直起身子来。眼前的少年半眯着眼看他,风情下藏着危险的痕迹,说出话却是再慵懒不过的口气。
“谢太子殿下关心,在下已无大碍。”
对楚颜,靖安的胞弟,谢谦之从未抱过任何一点愧疚之心。
从他在凌烟阁第一次见到这个王朝未来的主人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并不是继承帝位的合适人选,无论是他的绝色容颜还是他那喜怒无常的性子,都无法符合世人对一个盛世明君的全部期望。
一个英明的君主,应当睿智,决断,有宏伟的抱负和洞察世事的观察力,有强健的体魄和海纳百川的心胸,有如太阳一般能把光和热带给万民,将勇气和力量给予将士。
而这个少年呢,他敏感而多疑,他将至尊的权利把握进手心,却冷眼看着旁人在其中挣扎,他洞察人心却在玩弄着人的*,他并不像那太阳反而会诱使人跌进黑暗,不断沉沦。而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呢……
谢谦之的眼里一片沉黯,一个英明的君主是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与人的,或者说根本不会容忍自己有弱点,而楚颜,他不信最后楚颜会不知道靖安端给他的一碗碗药都变成送他上路的虎狼之药,可他还是一碗碗的喝了下去。
不管是为了什么,一个明君的身上担负的是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生死都不是个人的事情,所以哪怕最后楚颜没有被王婉害死,他也会反对拥立太子。
可是他死了啊,死在了靖安手里,从此在他和靖安之间划上了一条深深的伤,一碰就痛。谢谦之其实恨过,恨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死法,就算是误会,想把命交到靖安手里,让她“如愿以偿”,他也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让靖安不去面对那样惨烈的死亡,说到底,他们其实都是自私至极的人啊。
那么一切重来呢,记忆中的帝王召见,宣告了王婉和太子的婚事,今生的楚颜是否还会死在王婉手里他并不在意,即便没有,他也依然不会拥立这样的君主,只是,不会让这少年再成为他和靖安之间不能言说的伤痕了。
他所欠下的,他都会一一补偿回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放弃自己的原则。
至于靖安,明明她的身影就在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迟疑了好久才慢慢看向她。还是她喜爱的红衣,却再无当初的明艳了,绛红的大袖衫带着浓重的压抑。而那记忆里顾盼飞扬的眉眼是怎么了,全被收敛在一片不动声色的面孔之下,他唯一熟悉的还是她脊背笔挺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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