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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少夷君
结果最后九知还是被绑到了巫山。
陶吴气喘吁吁地看着她,问道:“姑奶奶,感情你之前和巫山的还有过节呢?”
九知打了个哈哈:“都是陈年往事了,当时年少嘛……”
朝良在旁边瞟了她一眼,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
她与巫山的过节要从很早说起了。
每每想起这些九知都有些不胜唏嘘,当时还真是年少轻狂,恣意任性。
她在很早的时候误入过歧途,那时且算是众叛亲离,只有长离一人,那时她对他感恩戴德,恨不得将心都挖出来给他,以回报他的恩情。
封神时紫微十四神君除去破军未能归位,别的十三神君都在八荒留下了一件圣物,以供后世瞻仰,而又据说能将这十三圣物聚在一起,便能拥有与神君相等的力量。
长离渴望力量,九知对他无以为报,只能替他搜集十三圣物。
巫山便有其中一样圣物,是中天帝星遗留的孔雀羽,巫族人坦率直爽是天性,但在收存孔雀羽一事上却极为谨慎小心,孔雀羽十年才能得以见一回天日,便是在巫族的祭祀上。
于是在某回巫族祭祀的时候,她便闯入巫山将那孔雀羽夺了去。
当时九知仗着不惧伤痛,任十巫祭出多少法器落了多少术式在她身上,她连牙都没有咬过,浑身是血的闯入祭坛之上,只为夺走孔雀羽。
巫族因蒙受中天帝星的恩泽,便私下定了个不成样的规矩,就是从巫族的孩童里选出最有灵气的一个,称作圣童。这圣童便是中天帝星在巫族中的化身,一任圣童逝去后巫族人便会掐着时辰从那时候出生的孩童中再选出一位新的圣童,循环往复,世世代代。
圣童是不允许动妄念的,每天只消坐在蒲团上等着人来膜拜就好。
当时她便看到了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孩童,长得灵巧可爱,见她闯入惊得抱紧了怀中的孔雀羽。
这样小的孩童而已,九知腥风血雨中来去这样多年,也未将他放在心上,她大步走过去将他怀中的孔雀羽夺了过来,转身就要走。
但她却忘了,他纵然是个孩童,也是巫族万人景仰的圣童,出生便自带灵气,巫族记载中亦有许多圣童半途飞升成仙的事迹。
十巫都未曾将她放倒,她偏偏栽到了这个孩子手里。
等九知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地牢里,潮意渐渐涌上脚踝,经年的旧伤才开始隐隐作痛。
巫族人送来的水里化有咒符,是禁锢法力的,她从来都不喝。好在地牢中时有老鼠跑过,她随手捉来割开它们的脖子,饮血止渴。
那日她照常喝着老鼠血,之前在祭坛上的那个孩子出现在了牢房前。
他看九知喝血的情状很是震惊,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九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将老鼠随手一丢,擦干净嘴角问他:“小圣童有什么事吗?”
其实她恨他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他长成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她怎么会掉以轻心,如今被关进这地牢中不能逃脱,实在是憋屈。
他眨了眨眼睛,将摆在牢外的水递了进来,脆脆嫩嫩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喝水?”
一听这声音九知便知道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她盘腿坐在地上,歪头对他笑道:“我是魔,魔都是饮血的,小圣童不知吗?”
他约莫是第一次遇见活生生的魔,眼里闪了闪:“你是魔?天生就是么?”
“啊,不……”
“那你为什么成了魔?”
孩童的问题总是很多,九知托着下颌有些沧桑的感叹道:“哪有那样多的为什么,都是被逼的。”
“这么说,你也不愿意自己这样是吗?”
“那是自然了,”九知无奈地笑了笑,“小圣童以为我喜欢喝血吗?不过是被迫之举而已。”
“我不叫小圣童,”他有些不满地道,“我叫英渡!”
“好好好,英渡。”九知做了个和蔼的笑,问他,“当圣童好顽吗?”
“不好顽!”英渡嘟起了嘴,两边脸鼓包包地,“长老们只知道叫英渡研习术式,也不让英渡同旁的小伙伴顽,每天都是读书,真是枯燥。”
那是自然的,要是让你同旁的小孩顽,顽出感情了可怎么办,十巫去哪里再找个圣童,九知一边这样想一边对他说:“这样不要紧,我每天被关在这里也很是无聊,你可以来找我顽。”
“是吗!”他兴冲冲地看着她,“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说着他向她伸出了尾指,九知拖着一身伤慢吞吞走了过去,手将将要触及牢门,便如同被电击一般,让她猛地缩回了手。
他显然有些失望,九知对他摇头笑道:“无妨,就这么说定了。”
他接连来了半月后,便对这可望不可即的距离有些恼怒,终于在某天,他踌躇了很久后,说道:“我将你放出来,你陪我顽好不好?”
九知蓦然一愣,思忖片刻后,十分委婉地说道:“你的族人将我关在这里,你却放了我,这也许不大妥吧?”
九知以为自己这招欲擒故纵拿捏得很是妥当,哪知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时颇有些深以为然:“这确实不大妥。”
闻言九知险些给自己一耳刮子,磨了磨牙,对他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妥,你还是放我出来陪你顽吧?”
“是吗?”他将信将疑,“可是长老他们……”
她阴测测的道:“他们那样苛刻,只晓得让你研习术法,这不是遏制你的天性么?”
“天性?”他有些懵,抬起头来看她,她点了点头:“爱顽都是孩童的天性,遏制这样的天性,对你是十分不好的。”
“可巫礼长老一直说英渡是他的宝……”
哎哟乖乖,巫礼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在打这样冰雪可爱的孩子的主意,九知的心肝抽了抽,神情凝重地对他说道:“你觉得我好不好?”
他想了想,道:“你虽然是魔,但也是很好的魔。”
“这就对了,”九知肃然对他道,“我定然是不会骗你的,你离巫礼那个老女人远一些,切记切记,要远一些啊!”
“为何呀,”他扑闪着眼睛问,“巫礼长老对英渡可好了,经常给英渡普罗果吃。”
九知咳了一声:“我是认真的,以后也不要吃巫礼给你的普罗果了,小心啊。”
“你实在是奇怪,”他嘟起了嘴,一派天真可爱,“我先将巫咸长老设的结界撤了,这样你就可以和我勾手指啦!”
九知才惊异于他的修为,巫山十巫个个都是八荒排的上号的角色,他却能轻而易举的破了极擅结界封印的巫咸所设的结界,实在是年少有为。
他结了个印伽,牢房周围幽暗的紫光一晃,孩童弯着眼对她笑道:“好了。”
他颤颤地伸出小指,道:“来,拉勾。”





九命 第4章 破界
这样的大好机会,九知自然是幻出竹玉杖劈开了牢门,顺带给那向她伸出小指的英渡施了个束缚术,脚底抹油便想跑。
但在即将转角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直至她握着孔雀羽,狼狈逃入山林以躲避十巫的追杀,却死于巫罗的穿心咒时,她眼前浮现的依旧时他向她伸出小指的模样。
九知头一次这样觉得自己罪无可赦,恨自己为何不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
那个叫英渡的孩童眼中藏着破碎的期冀,失望之情如洪流灭顶而来,要将她生生淹没在其中。
她之前因堕入魔道结下了那样多的仇家,最让她感到愧疚的便是这个叫英渡的巫族圣童。但她又不知如何补偿,只听说时间是一味良药,但愿这百年过去了,他能忘了当初那个辜负他信任的混账狐狸。
如今想起这段往事来也让九知格外唏嘘,陶吴在旁一边听着一边鄙视道:“你真是个渣。”
九知嬉皮笑脸地用年少轻狂来当理由,掩饰曾经的作恶多端,突然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糊在脸上,她一把拂了下来,勃然大怒:“朝良你是想同我打架吗?”
朝良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带上。”
那软绵绵的东西落在怀里,九知低头一看,是张面纱。
她一下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还是硬着嘴说了一句:“让我带上就好好说,这样阴阳怪气的,我当年骗的又不是你。”
陶吴在一旁奇道:“朝良你还随身揣着面纱,是往袖里放着的?怎么之前不见有?”
朝良言简意赅地说道:“乾坤囊。”
乾坤囊内有乾坤,能装天地,是个一等一的宝物。
“噫!你竟然有这等好东西!”陶吴一听到这些奇珍异宝便眼睛发光,“借我瞅一瞅?”
九知嫌弃地说道:“你这是同稚英学来的吗?”
“是又如何!”
“稚英说着好听,你说着未必,”她一边奚落陶吴一边带上了那面纱,很肯定地道,“太过生硬。”
“生硬又如何,我乐意。”陶吴哼了一声,拿眼打量了九知一下:“噫!你把脸都遮住了,看起来倒像是个美人了!”
“你简直找打!”九知眉毛一挑抄起竹玉杖就向他劈过去,陶吴嬉笑着避开,对朝良说道:“你瞧,她这样多年了,还是这么个性子,改也改不了,所以才吃了这么多亏。”
朝良抬起手来替九知将被闹得有些垮落的面纱戴好,端详片刻后,淡淡道:“她怕是无论吃多少亏也长不了记性。”
九知正想顶一句,又听他说道:“无妨,有我就好。”
他这句话深意十足,九知想也不敢想,陶吴在旁边啧得忒烦人,她便剜了陶吴一眼,又对朝良说道:“少与我油嘴滑舌,要走快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陶吴在身后对朝良说:“你看她这德行,我瞧你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朝良的话隐约随着风飘进了她耳朵里,像春日缠绵的日光,撩得耳廓发痒,朝良说:“不急,我与她来日方长。”
经年未来过这里,巫山照旧还是郁郁葱葱灵气充沛的模样。
九知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只跟着陶吴和朝良在他们后面走,朝良突然顿住了步子,她也及时刹住了脚,朝良回过头来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她,九知摸着头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那边陶吴就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九知冲过去,陶吴捂着手背在那里嚎,九知抬手就朝他脑袋拍去:“够了啊,装什么呢?当年全身骨头都断了也没见你嚎成这模样,越活越回去了?”
陶吴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懂得心疼自己了。”
他自从与稚英在一起后说的话大多都让九知感到恶寒,朝良走上来问:“是碰到结界了?”
陶吴道:“噫!朝良你早就发现了?怎么不告诉我?”
他这才把捂着的手摊了出来,手背上一大块的皮肉都被灼得外焦里嫩,隐隐能看到白骨,九知有些心痛地道:“可惜了,你全身也就这双手最好看,就这么毁了。”
陶吴不服气的说道:“爷想当年也是八荒赫赫有名的俊俏少年郎,别的不说,就那横琴上仙也曾追求过我,我当时唷,看都没看一眼!”
九知狐疑地看着他:“那横琴上仙分明是个男上仙!他为什么会追求你!”
“这个……”
陶吴抹了一把汗,干笑道:“这个……小孩子家家就不必知道了……”
九知顶不愿意被人称作是小孩,一下就将脸拉了下来:“你说谁小孩儿呢?”
纵然她这三千来岁的年头,与天地初开便蕴育而生的陶吴相比,确然是个小孩。
陶吴见状麻溜地就转了话题,他把手向朝良伸了过去:“朝良啊,你瞅瞅我这手能治么,我不想等下见着稚英的时候她瞧见我受伤了,她会心疼的。”
九知哼了一声,往朝良斜斜看一眼,朝良神色认真地端详着陶吴的手,片刻后,在陶吴期冀的眼光中慢条斯理地说道:“一般般。”
“什么?”陶吴有些不明所以,九知也凑了过去,看到陶吴手背上那一块肉没了她手背都在犯疼,她捂着手对朝良说:“这也叫一般啊,我看这结界准是巫咸给设的,瞧把陶吴给烧得。”
陶吴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九知觉得他自从遇到稚英后就格外娇气,但一直忍着没说,毕竟他开心就好。朝良瞟了九知一眼,看得她忍不住打了冷战,他才说:“是一般。”
说罢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的言下之意九知与陶吴实在是琢磨不出来,只能跟上去,朝良在前面捏了个结印,之前阻挡着他们前行的结界便被破解了。
陶吴大呼小叫:“朝良你还挺行的嘛!”
他自打出生以来就仗着一身蛮力闯荡八荒,对法术之流的格外头疼,哪怕是最一般的结界陶吴也无法破解,如今见到朝良这样轻易地解了巫山的结界,他自然是推崇得不得了。
一路走陶吴一路说道:“从前我就想找到巫山来同十巫较量较量,可就这鬼结界一直挡着我,早知道朝良你这样厉害,我一定早些结识你,免得我落下这样多的遗憾。”
九知阴阳怪气地在旁边说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十巫也不是很能打,每次打架几乎都是全员上阵,实在是狡猾奸诈。”
“噫!是这样的吗?”陶吴惊疑地看着她,“枉我还一直敬重这巫山世代与世无争,往前八荒乱成那样也不见他们出来争一争,看那九尾狐族……”
他突然噤声。
朝良本是走在前面一言不发,这时回头来看了九知一眼,陶吴也有些愧疚地说:“抱歉啊……”
九知平视着前方:“有什么抱歉的,你继续说啊,我听得正兴起呢。”
陶吴哦了一声,刚刚张开嘴,平地就卷起了一阵狂风,巫山的草木都被刮得哗啦作响,九知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面纱,眼前就多了四个身影。
领头的是胡须及地的巫咸,他捋了捋胡子,宝相庄严地道:“敢为诸位闯我巫山所为何事?”
九知想,这么多年不见,巫咸这老头还真是依旧声如洪钟啊。
九知揉了揉被震得嗡鸣的耳朵,朝良站在她旁边,神色淡定一言不发,陶吴上前一步对巫咸道:“我是来请巫山归还发妻的。”
“何事?”巫咸拈着胡须的手一顿,“阁下的发妻不在了,与我巫山又有何关系,为何要到我巫山寻人?”
陶吴一遇上稚英的事情便没有理智可言,纵然他平日里也没什么理智,他从怀里掏出那尾矍如羽,对巫咸说道:“这不是你巫山的术印么?我纵然目不识丁,但八荒各族的法术我都是见过的,你休想骗我!”
陶吴手中的那尾矍如羽泛着淡淡的紫色,确然是巫山的术印,巫咸眯眼看了片刻,缓缓道:“这确然是我巫山的术印没错……”
还未等他说完,陶吴一掌便朝巫咸劈了过去,口中喝道:“那还有什么说的!还不快将稚英还给我!”
巫族来的除了巫咸,还有巫真巫罗巫彭,见陶吴动手,三人将巫咸往身后一护便同陶吴颤抖起来,陶吴被气得不轻,左手成拳朝巫真打去,转头过来就朝九知说道:“九知!你说的果然没错,巫族的人当真不要脸,喜欢以多欺少,枉我当年还以为他们都是些正人君子,原来被这些巫蛊之术迷昏了头!”
九知那一声“陶吴你这个白痴”还没骂出口,巫咸就脸色一变,朝她看来:“九知?”
那言语中颇有些磨牙的意味。
她还尚来不及说些什么,陶吴虽然近身肉搏向来没有输过,但巫真三人只用术法对他,这让他吃亏不少,再皮糙肉厚挨上好些巫术都难免会吃不消,陶吴朝她吼道:“愣着干啥!还不来帮我!”
她当下就幻出竹玉杖朝巫罗袭去,此时的巫罗正在吟唱咒语想要幻出一条水龙来将陶吴缠住。
这一杆子恰好打在了巫罗颈旁,巫族人术法天赋极高,但就是体质不是很好,一敲就把巫罗给敲晕了。
巫咸气得胡子都立了起来,藤杖在地面敲个不停:“好你个狐狸,一百四十年前来拐我巫族圣童,夺我巫族圣羽,如今还敢出现!”
突然四周的树木都似活过来了般,以迅疾之势伸展着枝桠朝九知缠来,眨眼便至,伴着巫咸的一声:“木缚!”




九命 第5章 枯荣
她虽然在一百年前失了法力,但身手未曾落下,竹玉杖作刃斩断近身的枝条,未等她出声,朝良便将她拦腰抱起远离了那一堆张牙舞爪的树藤。
九知的手勾着朝良的脖子,对他说道:“你再慢一些,我便要被那吃人的树枝给困住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朝良说道,又抱着她飞身躲过树枝的袭击,“我能救你第一次,便能救你第二次。”
九知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巫咸在不远处被气得面色通红,指着她骂道:“果真是狐族的族风,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伤风败俗,无耻至极……”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喂喂,巫咸老头,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当年不就是抢了孔雀羽而已,怎么还就和水性杨花伤风败俗扯上干系了?”
“呸!”巫咸激动得胡子都在抖,“你当年将英渡害成了什么样你不知?”
九知瞬时一怔,却又嘴硬道:“那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你们耽误了别家孩童,休要怪到我头上来!”
“当真是无耻!”巫咸一挥杖,木藤迎面袭来,朝良抱着九知侧身避开,同时低头在她耳畔说道:“耽误别家孩童?”
九知瞪了他一眼:“你别听巫咸老头瞎扯!小心后面!”
又躲开了从后甩来的木藤,这些藤蔓在巫咸的操控下变幻莫测,若不是九知看着后面,指不定朝良会挨多少记暗鞭。
待朝良在她的提醒下又躲过背后的一记木藤鞭时,九知得意洋洋地道:“看,多亏了我。”
朝良好笑看她一眼:“也不知是因为谁我才会有现下的境遇。”
九知顿时哑然,撇过头去看正与二人颤抖得激烈的陶吴,道:“陶吴啊!朝良在说你呢?”
“什么?”陶吴分神问道,便吃了巫真一记土咒,那土柱拔地而起顶端尖锐,差点将他穿肠破肚。九知都暗自替他捏了把汗,陶吴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后单脚立在土柱上,指着巫真鼻子骂道:“奶奶的小崽子,敢暗算你爷爷我?”
巫真有些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陶吴气不打一处来:“就说你呢!”
九知捂着脸笑:“陶吴,你这便欺负别人了,巫真长老自以为看起来能当你爷爷,哪会知道你这万万年不死的足够当他几百辈的祖宗了啊。”
朝良嘴角也勾了起来,九知心情更加畅快,突然木藤的攻势慢了下来,美艳一如往昔的巫礼横空而来,抬手便阻了巫咸操纵的木藤,九知心里一惊,捉紧了朝良的衣领小声道:“你小心点这个女的,她是十巫里面最难缠的。”
朝良莫名地笑了一声,听着似是很不将巫礼放在眼中。
九知有些不满,正想再警醒他一次,巫礼就浮空向前迈了一步。
那声快跑都卡在喉咙中了,九知死过那么多次了,如今格外珍惜这最后的一条命,生怕就这么白折了出去。
但巫礼将紫黑色的袍子一撩,就跪了下来。
巫礼一跪,巫咸巫真巫彭都跟着跪下了,擅制作傀儡的巫彭还用法力将被九知打晕的巫罗给扶了起来,也作出了跪拜的模样。
九知向来最禁不起别人对他戴高帽子,眼见这几个人实打实地跪下了,她一时也诚惶诚恐起来,对着巫礼问道:“这是干什么,又非什么大日子,这次出来得急,并未在身上带些珍宝来,你们……哎,还是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她窝在朝良怀里看过去,巫礼竟神色肃然地看着她,目不转睛:“九知大人,请您一定要告诉我等……”
“告诉你们什么?”九知疑惑地问道。
“告诉我等圣羽的下落。”
九知啊了一声:“就是当年我抢走的那个孔雀羽啊。”
巫礼的嘴角抽了抽,看那模样是要憋不住了。好不容易有个台阶下,和和气气地总归是好,九知赶忙说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巫礼这才缓下了神色,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内一请,巫山的树木便自动分开了一条道出来,她微微躬身:“三位贵客,里面请。”
九知推了推朝良:“好了,把我放下来吧。”
朝良却巍然不动,目视前方:“方才怎么不要我放你下来,如今却要了?”
她想了想,便又说道:“方才明明是你来抱我的,怎么能算是我要你抱呢?”
看朝良被堵住的模样,九知很是猖狂地笑了,腿一抬就从他怀中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对巫礼说道:“劳烦引路。”
但她似乎又听到巫咸在后面碎碎念着什么寡廉鲜耻。
巫族人大约真的是受中天帝星的庇佑,寿命约莫都在两三千年,而十巫是世代罔替的,如圣童一般,世人只会记得他们的名号,而从不知这身紫袍下的真名。
巫礼将九知三人请入了长老所住的树屋中,又端上了三杯普罗果泡水后,将事情经过向九知娓娓道来。
九知听完后沉吟片刻,道:“你是说,你根据天象得知,我会替你们找回孔雀羽?”
巫礼点了点头。
九知再三思量之后,又问了一次:“你确定中天帝星他没有诓你们吗?”
“这自然不会!”巫礼断然道,“帝星的指引向来不会有错,您将会是巫族的恩人,乃至八荒的恩人,功德无量……”
在一旁喝茶的朝良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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