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

我怅然若失地低下头，看着河水发呆，然后更大的本能刺激着我，猛地俯低身子，想要将脑袋埋在水里，痛饮个痛快。
又是一块石头呼啸着飞了过来，这一次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我的脑袋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恢复了几分理智，急忙转过身，就看到刚才我摔下来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古怪身影。
那应该是一名少女，不过奇怪的是，她长着一对猫的耳朵，精致的五官美丽清楚，但她微微张开的嘴角露出的犬齿，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突兀。更加突兀的是她的身后，一根尾巴正轻轻地摇摆着，在她身形的遮蔽下若隐若现。
这……是人是妖？之前我听老来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精怪的，实际上大多数精怪都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以人类的姿态生活在我们的周围。也许你身边某个看门的老头，其实就是一只修行了几百年的妖怪，也有可能某个古董店的老板，其实就是修行了上千年的妖怪。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第一次看到妖怪的模样，竟然会是这样的，猫耳朵、长尾巴，小小的身子像洋娃娃一样。就连她身上的穿着也不太正常，一套看起来像是齐腰襦裙的外衣，却因为布料太过难看而显得皱巴巴的。
妖怪少女尾巴轻轻摇摆着，张开了小嘴，一对尖利的小虎牙似乎反射着寒光，她双手叉腰，大声地道：“如果不想死的话，你就尽管去喝那河水好了。”
“啊……啊……”我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巴太干了，动一动都让我觉得无比的痛苦。
妖怪少女似乎察觉了我的心思，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艰难地往上面爬，不过斜坡很滑，石子也不太受力，我几乎是走三步就要滑下来两步。只有不到三米高的斜坡，竟然足足花了我五分钟。等我爬到斜坡边缘的时候，妖怪少女用力地拉起了我。
她的手很柔软，就像是蒸得熟透了的白馒头一样，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
而且她的力气也不小，看起来很轻松地拽着我，就把我拉上了斜坡。
我感觉自己的最后一点体力正在飞速消散，连维持站立的姿势都做不到，只能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等等。”少女蹲下身体，翻开我的眼皮检查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我的嘴唇，然后急吼吼地往旁边跑了过去。
我这才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停着一只奇怪的动物。有点像是骆驼，但却只有单峰，而且它的脑袋也跟骆驼不同，看起来倒像是马——这尼玛是什么鬼？怎么幽世给人的感觉，就像完全是异世界似的。
我一边喘气，一边不无失落地怀疑起来，万一我进来的不是幽世的入口，而是异世界的穿越之门怎么办？这尼玛穿越了，难道要让我去当龙傲天？
正胡思乱想着，妖怪少女快步向我这边跑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个类似竹筒的东西，里面叮铃咚隆随着她脚步响着的是——水的声音？
听到水的声音，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豁然翻身坐了起来。
妖怪少女笑了笑，把竹筒递给了我，温柔的笑容似乎在传递着她所有的能量：“喝吧，这是经过处理的水，河了这个就不会死了。”
我抱着竹筒，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水很难喝，有一股奇特的涩味和苦味以及一股让人难以形容的骚味，那感觉怎么说呢，让人觉得像是在喝尿一样。
可是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用这些水滋润喉咙、嘴唇，补充体力。哪怕这些真的是某种动物的尿，我也忍了——当然，如果是美少女的……
“哈丽雅，我叫哈丽雅，你呢？外来人。”等我喝够了，少女这才笑盈盈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告诉我她的名字。似乎是怕我听不懂她的语言，她竟然还做了许多手语。
可惜我看不懂手语，但我听得懂她说的话呀：“不用摆手势了，我听得懂的。”
少女的脸色有些变化，不过因为这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的原因，所以我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脸红了。
“真是的，既然能说话，就早点说呀，害得我还以为你是个聋哑人呢。”少女娇羞着跺了跺脚，然后一把抢过了竹筒。
她这才发现我已经把竹筒里的水都喝完了，有些惊讶地低呼起来：“呀，你都喝完了？虽然这些水是经过处理的，不过我也只是临时用了一些药物而已，你竟然能喝得下去？”
“没办法，我都快渴死了，口干舌燥，刚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能挑三拣四。”我耸了耸肩，问道，“对了，还没请教，这里是……”
妖怪少女一边收起竹筒，一边回答道：“这里呀？这里没有名字，不过外来人将这里叫做幽世。”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哈丽雅，是一名药师，你呢？外来人，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里真的是幽世？我心中稍稍一松，便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少女的尾巴轻轻晃动着，就是不知道这少女到底是不是猫妖，妖怪诶，还是美少女妖怪，猫耳、猫尾，这可是动漫里的萌点！





鬼门 第八十二章 哈丽雅
幽世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异世界——没有色彩的异世界。当然如果当你习惯了这个黑白色的世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幽世似乎跟我们所处的人间没有任何不同。
哈丽雅也不是猫妖，我憋了好久，才忍不住问了她，少女当时似乎有那么一点生气，又有那么一点好笑，然后就义正词严地告诉我，作为本地土著，幽世中的人都具有一定的动物特征，耳朵和尾巴，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两个例子了。
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略微有那么一点骄傲，仿佛带有动物特征，在幽世是十分值得自豪的事情似的。
每一次跟她说话，都让我觉得，啊，这女孩真是太小巧可爱了。我虽然身高不到一米八，但是哈丽雅却依旧只到了我腋窝的位置，我估计身高顶多也就一米五左右了。这么小巧的身材，如今可是很难得再看到了。每一次她说话，都要仰着头看我，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从哈丽雅那里，我了解到许多幽世的东西。像我这样的外来人，在幽世并不常见——但是也不是绝对没有。因为我们没有那么明显的动物耳朵和尾巴，所以幽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我们是外来人。
我想起严青带给我的话，老来说幽世是生与死的边界，想不到在这样的世界里，竟然还生活着一群人，虽然他们数量稀少，但却是活生生地。
哈丽雅药师的身份相当好用，她的职业就相当于我们现代社会的医生——只不过因为社会发达程度的不同，很显然药师比医生更加具有社会号召力。尽管哈丽雅并不愿意主动表述这一点，但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
幽世是个十分难以生存的地方，看起来野外虽然到处都有水，但却不能喝，因为有剧毒。哪怕是身为幽世本地居民，也同样没有达到免疫这些毒素的能力。而药师就是游走在各村落之间，净化水源，让人们得以生存下去的希望。
幽世的民众很落后，社会组织形态大约还处于封建社会，因为生产力低下的原因，领主们享有着相当巨大的权力——即便有外来人的影响，这样的社会形态依旧没有得到丝毫改变。
我估计这也是因为外来人无法带来先进生产力的原因导致的，因为幽世的生产工具落后，很多现代社会的东西都造不出来，至于现代社会的高产种子，在这个世界也同样无法存活。
我稍微综合了一下哈丽雅透露出来的信息，大概明白了外来人在幽世中的地位。他们是搅乱人们原本平静生活的存在，但他们却又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力量，所以大多数幽世居民对他们是敬而远之。
我估摸着这些外来者，其实就是闯进幽世的人类，能够进入幽世的家伙，哪一个不是十分强大的存在，就算是在幽世里原本的法术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却也同样足够让幽世的人震惊了。
哈丽雅的体力很好，丝毫都不像一个身材娇小的美丽少女，反而是我，在跟哈丽雅一起走了一天之后，早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天啊，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去外婆家、去姨妈家，都是十几里的路，那时候都是用走的。身为小孩子的我精力旺盛，一路上跑跑跳跳的——但那已经是我人生中一次性走得最长的路了。尤其是最近这些年社会发展了，去哪都是坐车，整整一天的行进，让我感到完全吃不消。
我大概估计了一下，我遇到哈丽雅的时候，大概是幽世的早上，一直走到天快黑了，算起来起码得有十二个小时吧？排除中间休息的时间，就算我一个小时只走五里路，这么一天下来，大概也走了七八十里了。
哈丽雅却说我体力太差，走路速度太慢，害得她本来今天可以到村落的，结果却只能在外宿营。
哈丽雅的“马”背上有她的全副装备，甚至连一套完整的露营装备都有。我以前没露营过，所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边递递东西，生一下火什么的。
她的动作很快，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我们停下来找了个比较平整的地方，哈丽雅让我生火，等我生好火的时候，她的营帐就已经搭好得差不多了。
她又从背囊里拿出一些草药，到附近的河里打了水上来，然后我就亲眼见证了她是净化河水的——把药草全都捣碎了丢进水里，然后又倒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尿液”进去，然后一股脑地扔进铁壶里，放在火上烧。
在这个过程中，哈丽雅一直板着脸，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庄重而又肃穆。我想在她的认知里，净化水源应该是一件十分神圣而又庄重的事情吧。
水烧开了，哈丽雅就拿出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干粮，分给了我一些，然后拿出两个木碗，将水分好，由留下一些备用，便示意我可以吃了。
我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啃了一点点，发现食物很难吃，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铁锈，又有点像泥巴的腥味，不过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我这人舌头向来不怎么灵敏，平时跟几个同学吃饭的时候，他们说不好吃的饭菜，我也吃不出哪里不好吃来。所以我那些同学就老是跟我开玩笑，说只要跟我在一起吃饭，就会觉得胃口一下子就变好了，因为不管饭菜难不难吃，我都会大口大口地吃下去——除非难吃到了一定的境界，否则我的舌头是一点也不挑剔的。
吃过聊以填报肚皮的“晚餐”，哈丽雅把木碗洗干净，就又坐回到篝火边。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露营竟然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地点，而且身边还有一位相当“奇特”的美少女。
柴火哔剥哔剥地燃烧着，我觉得有必要找点话题，就抢先打破了沉默：“哈丽雅……这附近有村子吗？那里有多少人？”
“大概几十个人吧，已经是附近最大的村子了，除了领主所在的城池，空树村就是最大的。”哈丽雅连续重复了两次最大，显然在她心目中，那个叫做空树的村庄，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低。
我估计那里应该是她的家乡吧，就像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每当说起自己的家乡，总会情不自禁地带上骄傲的语气，并且着重腔调家乡美丽的地方。
哈丽雅很健谈，被我打开了话题，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在她的嘴里，我知道了从小抚养她长大的飞科波斯奶奶；负责给村子里锻造工具的铁匠，就连领主都要对他以礼相待的断；明明还是单身女人，却总是说一些让人害羞的笑话的旅店老板娘墨墨洛……
空树村的每一个人，对哈丽雅来说都是她的亲人，没当说到她们，哈丽雅就会显得很兴奋，漂亮的大眼睛也会有光芒绽放。
更加奇特的是，我发现她的尾巴也会随着心情而摆动，当她高兴的时候，尾巴会高高地翘起来；当她心情不错的时候，尾巴会轻轻地左右摇摆；当她不高兴的时候，尾巴也会跟着耷拉下去……这可真是太好懂了，以后跟她说虎，看她尾巴就知道了。
不过这样动来动去的尾巴，还真是让人有些想要摸摸看呢。
所以我就趁着哈丽雅转身去倒水的时候，摸了一下她的尾巴。结果哈丽雅不仅惊得丢掉了自己的水壶，尾巴也整根倒竖起来，那感觉就像炸了毛的猫。
“苏昊你真是的，怎么能随便摸女孩子的尾巴呢。”哈丽雅羞涩地将尾巴藏到了身后，然后责怪我不该摸她。
又不是胸部、屁屁这样的*部位，摸摸尾巴而已，有什么关系嘛。
哈丽雅就耐着性子，一边给我解释尾巴对女孩子的重要性，一边告诉我，以后千万不能随便摸别的女孩子，否则会惹来大麻烦的。
跟哈丽雅说了一会儿话，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转到了我的身上来。我看哈丽雅天真可爱，也就没有隐瞒她，告诉她我是来幽世调查一些事情的。
不过哈丽雅显然并不太在乎这些阴谋诡计的事情，她反而更加在乎外面的世界，兴致勃勃地问我：“苏昊，我以前见过几个外来人，我听说在外面的世界是有太阳、月亮还有星星的，那都是真的吗？太阳到底是什么样的？月亮呢？星星呢？”
我抬头看了看天，幽世的夜空一片混沌，没有云、没有风、同样也没有星辰。在我们眼中早已经麻木的东西，对哈丽雅这样的美丽女孩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太阳啊，那是一个悬挂在天上的巨大火球，它会发出炽热的光，照亮世间万物。早上的时候，它悬挂在天空东边，中午的时候，它悬挂在我们头顶，夕阳西下的时候，它悬挂在西边的山峰处……”我用尽量浅显直白的语言告诉她，什么是太阳。
这么简单的描述，却让哈丽雅兴奋得双眼冒光：“是吗是吗？原来太阳是会走动的动物啊，而且还是能在天上飞的动物，那它一定很厉害吧？”
哈？你是怎么从我的话里推断出太阳是一只动物的。




鬼门 第八十三章 凶兽
好不容易让哈丽雅明白什么是日月星辰，什么是星体，我早已经累得呵欠连天了。哈丽雅也很体贴，就让我赶紧去睡觉，自己则兴奋地看着天空，双手捧着面颊，痴痴地低声自语：“什么时候我能去看看那些东西啊，会发光发热的太阳，即便是在夜晚也可以带来光明的月亮，还有漫天的繁星，我一定要数清楚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
听到她的自语，我只感觉到悲哀，生活在幽世这样的世界里，她还能保持如此乐观的心态，哈丽雅也算得上是天性善良了。
一夜无话，已经精疲力竭的我，实在是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其他的了。不知不觉就朦朦胧胧的睡着了，一直到半夜的时候，一阵冷风合着一股奇怪的动物的吼叫声将我惊醒为止。
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是一片黑暗，篝火应该是不久之前才熄灭的，因为我还能隐约感觉到一点点热气依旧从灰烬中散发出来。
“哈……”我刚刚张开嘴试图呼唤哈丽雅的名字，就感觉自己的嘴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了，一股带着奇怪药草味道的气息扑鼻而来。
“嘘……不要出声，有凶兽正在附近。”哈丽雅的声音很低，就在我的耳边说话，气息吹着我的耳朵根，感觉痒痒的，让人很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凶兽的出现，原本很安静的幽世，竟有了风，狂暴的风儿吹拂着哈丽雅柔顺的秀发，飘进了我的鼻孔。
人的本能反应，是不可能因为拼命忍耐而被压制住的。我张开嘴，吸了几口带着腥气的风，大喷嚏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哈丽雅似乎有夜视的能力，她瞬间就看穿了我的反应，急忙再次把手捂了过来。我自己也同样如此，对于幽世的凶兽，我没有丝毫了解，所以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捂嘴，只希望能够将喷嚏声尽量压制下去。
我的手掌按在了哈丽雅的手掌之上，她的手背柔柔的，也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不过现在我可没心思管那些了，眼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滴出两滴，随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即便是有两只手使劲捂住，这声喷嚏依旧响彻整个山林。
“不好！快跑！”哈丽雅眼看情况不对，顿时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拉着我就跑，就连她自己的“马”和行李都顾不得了。
哈丽雅在黑暗中行动如常，可是我就不行了，本来如果是在人世间的话，使用一些法术，勉强也能达到夜视的效果，不过这里是幽世，人间的法术被一种奇特的空气所阻挡，无法发挥出十分之一的功效，那种威力小，只能作为功能性法术而使用的招数，就更加用不出来了。
跌跌撞撞地跟着哈丽雅跑了几步，我只感觉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连想要站稳身形都已经十分困难了。这里是幽世，可不是人世间的城市，城市里的接到平整干净，就算没有路灯，摸黑走路也没什么问题。但这里可是幽世的山中，道路崎岖，坑坑洼洼，想要跑快，根本就不行。
不能这么逃下去！我脑子一转，就已经放弃了继续逃走的打算，哈丽雅倒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不行，如果因为看不清路崴了脚，不仅会成为哈丽雅的负担，导致我们俩谁都逃不走，甚至可能让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在临来之前，严青曾经交代过我，我的斩空剑在幽世有着极为强大的优势，为何不在这个时刻搏一搏？
想到这里，我用力挣脱了哈丽雅的手，停下了脚步，从身上摸出了斩空剑。一边茫然地戒备着，一边心下苦笑，果然江罗王说得没错，我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好斗的人，在这种时候，我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反击，最好是能够击杀哈丽雅口中的“凶兽”。
哈丽雅猜不到我的想法，见我摆脱了她的拉扯，马上着急起来。但她却没有就这样抛弃我，而是转了回来，焦急地道：“你干什么？快跟我走，凶兽很厉害的，就算你是外来人，也不可能是凶兽的对手。”
我沉声不答，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凶兽的存在，沉重的脚步，凶暴的吐息，但最让我惊讶的，明不是凶兽出现速度这么快，而是凶兽的气息，那分明就是怨灵的感觉！
黑暗中我不能视物，不过这反而让我的感官更加敏锐，我十分确信，自己感受到的绝对是凶兽！既然眼睛没什么用，倒不如现在就闭上眼睛，用心去分辨凶兽的位置。
心眼一说源自于武家学派，许多武侠小说将心眼说得玄之又玄，实际上心眼并不难练，许多盲人几乎是必然性地练出了心眼。
用心去感受外界的世界，哪怕看不到别人的表情，也能从一些极为细微的语气、动作来猜测出别人的心情、态度，这就是心眼的最基本应用。
我虽然没有练过心眼，但不知为何，现在我的心却十分平静，平静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兴奋，就好像是即将要进行某种挑战似的。
果然我骨子里是个好斗的人，尤其是处于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每一次都不是在害怕，而是在兴奋，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喜欢，偏偏却又无法控制。
“哈丽雅，你走吧，带着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你能够在黑暗中看到东西，但是我却不能，再加上道路崎岖不平，一旦我受伤，我俩都逃不掉的。”我强行压抑住自己的兴奋，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淡，不过我自己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在害怕，而是真的兴奋得无法控制。
但哈丽雅可能误会了我，她停下了脚步，似乎站在那里没动，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你还真是个与别人不一样的男人呢，空树村每个人男人听到凶兽的吼声，都会被吓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但是你不同。虽然你也在害怕，就连声音都颤抖了，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你的勇气。”
我害怕？哥们儿我现在兴奋得不能自已啊，以前身边总跟着张卿蕤，尽管她平时没说，但我还是感觉得出来，不管做什么事情，张卿蕤其实都有她的计划的，她总是会为我想好后路，所以哪怕我多次遇险，她都能及时出手相救。也正因为了解到这一点，所以哪怕每一次都像是在生死边缘挣扎，但我还是感觉缺少那种刺激感。
现在不同了，张卿蕤不在，没有人来照顾我，也不会有人给我提供帮助，我必须独自面对敌人。而且在幽世，我的法术大多是无法使用的，一些威力巨大的法术显然不适合用在这样的场合，一来需要准备的时间太长，需求的道具太多，二来则是威力被削弱之后有些得不偿失。
从哈丽雅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断，在我感知里应该是怨灵的家伙，被他们称之为凶兽，而且是威名赫赫的凶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的兴奋，在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跟怨灵肉搏，哈哈哈，想想就让人颤抖啊。
“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既然你在黑暗中看不到，那就由我来当你的眼睛。”哈丽雅却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胆色。
我本来想说不用，毕竟我虽然看不到，但我可以听。可是哈丽雅的善良与倔强，却是在短短的相处时间里就让我感受到了，所以我最终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不过我还是让她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这样我就可以尽量少分心保护她，可以专心对付凶兽了。
凶兽来得很快，我们才不过交谈了四五句，哈丽雅甚至都还没找到安全的位置，那凶兽沉重的脚步声就已经近了。
哈丽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远远地在后面喊了起来：“苏昊，在你左前方！”
“放心！”我闭着眼睛，但眼前却仿佛有一道线条构成的画面。凶兽的动作实在太大，体型也太大了，虽然看不清它的模样，但我已经明确地判断出了它的位置，这就是心眼的实用之处。
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我单手一横，身体陡然拔高。在这个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幽世跟人世间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同，在这里，我的身体似乎要比平时轻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