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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行到邯水的时候,战争已经扩大,几路铁骑踏过之后,城池被摧毁,家园被焚烧,昔日的沃野良田化作腐朽的黑灰,绫罗锦绣飘荡于淤泥黄汤之中。道路两旁随处可见于战乱流离中死去的黎民百姓,繁华一朝尽毁,血肉于夏夜之中发出刺鼻的腐臭。
洛王在眉山起兵,不想成为乱臣贼子的百姓们拖家带口向东而来,然而赶到邯水的时候才发现统领邯水关的竟是洛王偏妃的族兄徐素。向东的水路渡口被牢牢封锁,邯水关以西的卞唐军士首尾不能相顾,于洪城一役中大败于洛王,卞唐江山已半壁飘摇。
楚乔等人的行程就这样被耽搁下来,邯水一带,百姓聚集,时值盛夏,疾病流行,不出半月,城中就开始流行瘟疫。豪门大户全都紧闭房门,派出大批护院家丁看守巡逻,客栈酒肆更是关门歇业,想买一粒米都办不到。楚乔等人不得不前往郊外,好在之前做好了远行的准备,粮食帐篷都已备齐。
日子一天天过去,各种流言蜚语相继传来,就是平安等人冒险进城打探,也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流言各异,有的说李策已经在东方整顿了八十万铁骑精甲,正向着邯水杀将过来。也有人说洛王前几天在君山将南怀军打得落花流水,姜浙、费城、南旺、安息郡、夕照山一带相继沦陷,帝国军队死伤大半,其余全部投降,不出五日,洛王的大军就要进驻邯水了。还有人说,西南大户齐齐捐钱捐粮,响应洛王起义,打出昏君无道的旗号,派出家族亲兵并入眉山军,洛王军队数量直逼百万。更有荒谬的说法称,李策此刻已经不在唐京,而是带着后宫妃嫔躲入了大夏境内,而东海怀宋正帮着他建造海船,他就要逃到海上去了。
邯水一带人心惶惶,尽管传言并不完全属实,但是洛王的军队还是一日日靠近邯水。
因为近日来的难民越来越少,这就说明洛王的包围圈越来越近,就要与邯水的军队会师了。
又过了七日,洛王大军终于开到距离邯水不过八十多里的棋柏坡,却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并没有做出要与邯水守将徐素将军会面的举动,而邯水,也并没有旗帜鲜明地表示要效忠洛王。
战事,顿时胶着起来。
就在这时,帝国西硕军察觉到事件的不寻常。徐素将军是帝国的大将,早年曾经追随过慕容老将军,如果他肯坚守大义站在李策一方,那么卞唐正统胜算大涨。
就这样,又观望四天之后,西硕军首领陆炳宽带着部下三万兵马赶至棋柏坡,和洛王大军发生了激战。战事虽然惨烈,西硕军伤亡惨重,但是他们悍勇地冲开了洛王的防线,向着邯水的徐素将军大营投奔而来,其意不言自明,是要与邯水军队一起保卫卞唐皇都。
然而,就在这时,震惊整个西蒙大陆的邯水大屠杀毫无任何预兆地开始了。
徐素在一夜之间,杀光了陆炳宽部下的一万三千名将士,鲜血甚至染红了邯水河。即便是三十里外的下游,也能看到赤红的河水,尸首几乎堆积成一大片高高的堤坝。
邯水一带终日鹰鹫盘旋,一到夜里,就是惨烈的嘶鸣和尖啸声,凶禽猛兽撕咬着渐渐腐臭的尸体,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三日过后,终于相信了徐素投诚诚意的洛王带着十五万大军进入邯水大营。并在第二天,在军人们的拥护下,黄袍加身,叩拜先祖,即位登基,徽号景衡。
两日后,眉山军二十万赶至邯水,加上邯水徐素的十八万守军,洛王的兵力已经直逼六十万之众。
就此,卞唐出现了两皇并立分江而治的滑稽局面。
十日后,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的大唐皇帝李策终于下达了征讨文书,言辞激烈,并御驾亲征,率领中央军九万,东南军十一万,还有狼兵二十万,以洪水之势,赶往邯水。
战事一触即发。
八月初九,洛王于朝阳台登高祭祖,焚香祭旗。随后,带着本部军队以及十五万眉山军过江,留下五万眉山军和徐素镇守邯水。然而李策的军队迟迟龟缩在大营中不敢迎战,一连五日,只有几场上百人的战役,说是军队作战,还不如说是百姓群殴。一时间,李策之名在卞唐大地沦为笑柄。唐皇惧怕洛王,龟缩营中不敢出战之事,传播得天下皆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李策就要丢了江山的时候,楚乔却突然吩咐梅香收拾行装,准备进京。
梅香不解其意,直言询问。
楚乔看着正东方的徐素大营,目光变得有几分迷离,她想起了当日西硕军被集体屠杀的那一晚,惨叫声响彻耳际,整夜不绝。
“这场仗,就要结束了。”
八月十七,大唐军队终于一扫之前的颓气,大军齐齐出动,于狐林垣和洛王大军展开激战。
战士们奋勇厮杀,战争持续了一日一夜,没有一方有丝毫退让。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皇权争夺战,胜的一方必定金玉加身,前程锦绣,失败的一方则要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就在战役进行到关键的时刻,徐素将军却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
洛王大军欢声雷动,然而还没等他们的笑声消失,徐素大军却突然举着马刀向洛王军队后方杀将而来!
八月二十,洛王兵败,死四万余人,余者降。
洛王在两千铁血亲卫的护卫之下,一路逃到了邯水,却发现部下的五万将士已经全部身死。邯水汤汤,无船可渡。洛王走投无路之下,于邯水江畔拔剑自刎。
至此,这个登基仅仅十一天的景衡帝黯然离开了卞唐的政治版图,一切消于无形,就好像他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八月二十一,大皇军队追杀洛王余党,一路斩杀西南大族三百余家,女子充为官妓,男子凡身长过马鞭者一律斩首。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整个西南氏族被连根拔净,罡风过处,一片萧瑟狼藉。
八月二十七,唐皇班师回朝,于此次平叛当中立下大功的徐素将军继续带兵剿灭叛党,鲜血以西南眉山为中心,一路蜿蜒,横漫过整个卞唐国土。
九月初四,大皇下达旨意,将此次从西南氏族中收缴而来的物资分出一半,平均分摊给在此次战乱中遭到迫害的各个省郡,并且减免西南五年赋税,以令西南之地休养生息。一时之间,李策的声望攀至顶点,这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亲人的百姓突然知道自己还能活下去,无不感激涕零,叩谢皇帝的天恩。
九月初九,楚乔带着平安等人再次上路,乘船渡过邯水,前往唐京。
卞唐仍旧是卞唐,天蓝云白,熏风依旧,只是那些曾经死在战场上的战士,却再也看不到了。
九月十五,窗外的月亮圆圆的一轮,像是一块成色上好的玉盘。殿外的梧桐之间,飞舞着无数流萤,闪烁着微蓝色的光,轻轻地来回盘旋。
整个皇宫都是寒冷而清寂的,上上下下挂起了纯白的帷幔,惨白的蜡烛代替了过往的宫灯,发出莹莹的光晕。
她跟在侍卫身后,缓缓地走着,金吾宫仍是这般大,可是失去了彻夜不息的伶歌软曲、粉腰玉臂,这座巍峨的宫殿,突然间就显得那么空旷了。
袖口的箭纹擦过两侧的衣襟,发出簌簌的声响,夜太静,乌鸦飞过头顶,抬起头来,却只能看到蹲在高高房檐上的镇兽。苍茫的暮色如迷雾般散开,阴郁的松柏下焚香袅袅,楚乔举目望去,隐隐听到僧侣们吟唱的经文,像是从天的另一边遥遥传来,让人心里发空。
宓荷居并未有什么改变,梧桐连绵,荷塘夜色,蝉鸣声一声长过一声。淡淡的月色从白绵窗纸上透过来,西首的几扇窗子却大敞着,湿润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潮湿的水汽,满殿青白色的帷帐翻飞,一只已经破旧的风铃挂在窗前,不时发出丁零零的声响,依旧清脆,像是破冰的歌声。
李策就坐在那一片青白帐幕之间,一方乌木小几,两方蒲团小座,一只青青玉壶,两只莹白酒盏。
青纱帷帐随风飞舞,不时扫过空荡寂静的大殿。李策乌发披散,一身暗紫色锦袍,上面绣着青碧色的云纹,盘旋交错,层层叠叠,以皇家特有的针脚细密地缝制,面如白玉,映着月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幅静止不动的画。
楚乔站在门口,手扶着青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走上前去。
夜风吹起纱帘,李策于月光下转过头来,面容疏朗,眼睛微微眯起,仍是那副淡笑的狐狸模样,对着她轻轻地笑道:“你来了。”
这一声很平静,却叫楚乔心里发酸。她看着他,只觉得他仍是自己离开时的那副样子,嬉皮笑脸,顽劣胡闹,凡事却又都能看透彻。
岁月急促而去,那么多事相继发生,快到让她回不过神,此刻看着他,她隐隐觉得有几分陌生,却又有几分心疼。
楚乔走上前去,蹲在李策身边,抿紧嘴角,眼睛酸酸地发涩。
李策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仍像往常一样,有意地将她整齐的发髻弄得散乱,笑着说道:“干什么哭丧着脸?我又没死。”
他越是这样笑着,楚乔越是觉得心里难过,她强行扯出一个笑容,点着头说道:“没事就好。”
窗半开半合,隐见窗外盛放着最后一池清荷。
李策低下头,静静地摸索着酒盏边繁复的花纹:“他是乱臣贼子,不能入殓皇陵,我将他葬在了罗浮山上。”
一阵清风吹进来,窗上的风铃发出一连串声响,抬头看去,只见那铃铛上雕着繁密精巧的花样,边角处还以镂空合欢花图案为饰,描着细细的金粉,即使经历多年风吹日晒,颜色依然鲜亮。
李策浅浅地饮了一杯,目光很平静,语调淡淡地说道:“芙儿也葬在那儿。”他抬起头来,嘴角清淡,神色迷蒙,目光中却带着晨曦般轻微的亮色,“生不能同生,死得同穴,也不枉他最终这背水一战了。”
大殿里终究安静下来,楚乔坐在李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一杯一杯饮酒。她没有坐到对面那个位置,因为她知道,那不是留给她的。
孤灯皓月,他在等待一个永不会再来的人。





11处特工皇妃 第228章
“我知道他会反。”
李策自顾自地说话,楚乔没有出声,她知道,他现在并不需要有人回答,需要的只是有一个人肯静静地听罢了。
“我等了他很多年,可是我也有一丝希望,希望他心血来潮又不想反了。”
李策自嘲一笑,仰头饮下一杯水酒,转过头来对楚乔笑道:“你知道吗,李洛自小就没我聪明,军法武艺都不及我,唯独诗文比我好。他小时候说希望长大后可以遍召当世博学大儒,找一个风景秀丽之地开衙立府,编撰一部最详尽的西蒙大典。”
他眉心微微卷曲,月色从蒙了素纱的窗格间簌簌漏进,洒在他英俊的脸颊上。他静静地说:“其实他不知道,我在登基为太子的那一天起就已在安青为他建立典籍库,只可惜,芙儿死后,再也没有机会同他说。”
他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声音也带着几丝暗恨,用力地从牙缝里挤出那么几个字来:“你说他,为何一定要反呢?”
酒盏啪的一声碎成两半,尖锐的玉器刺入他的虎口,鲜红的血喷溅而出,像是一朵朵绚烂的海棠。
楚乔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就在这座宫殿之中,秋夜梧桐之下,一袭青衫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温软地对她说:“我是洛王。”
依稀间,在被灰尘蒙盖的角落里,有风轻轻吹起岁月的水波,时间倒溯到很多很多年前,有三个年幼的孩子曾经在这座空寂的大殿上嬉闹奔跑,他们的笑声像是六月的熏风,吹破了这座冷寂幽宫的绵绵浓雾,吹破了这个叵测阴暗的帝王家宅……
“芙儿,说好了今天给我当媳妇,昨天前天都是他,今天该轮到我啦。”
“我不要!”
“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
“就是不要!”
“哼,我告诉父皇,现在就把你娶过门。”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啊!死丫头,你怎么咬人?”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该去上书房上课了。”
“洛哥哥,太子欺负我。”
“什么哥哥?要叫皇叔!皇叔,芙儿得病了,乱咬人,我要去医馆找太医,今天不能上课了。”
……
夜凉如水,昔日的浮华光影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浅浅的清辉。冷月如霜,平地乍起清冷的料峭,这样炎热的盛夏,肌肤却激起一片细细的酥麻,风顺着脊背爬上去,终究盘踞在脑海之中,播撒一片奢靡的颓意。
李策喝多了酒,背影清瘦一条,歪歪斜斜地走出了宓荷居的大门,
一点点消失在梧桐月色之中。
楚乔站在窗前,看着渐渐离去的他,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像是一湾破碎的冰湖。
皇权之争,历来是残酷而血腥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就如燕北和大夏之间一样,无法调和。
她突然想起了燕洵,想起了他当年杀死乌先生等人时自己的心情。
也许境况稍有不同,但是终归都是一场权力的争夺罢了。如今的李策会为了洛王的死而伤心难过,那么此刻的燕洵,可会为当日的所为而感到后悔?
缳缳死前那声绝望的怒吼和邯水江畔西硕军最后的惨叫声一点点融合在一起,像是一声声尖锐的咆哮,在脑海中翻江倒海地翻涌。
权力的大厦一点点耸立而起,终究只有一个人能踏上去,而在这之前,要有千千万万的人倒下去,垒起前进的基石。
乌木小几上有几滴淡淡的水渍,没有酒香,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色泽。
“那里有一串风铃,被尘土掩住了,姑娘若是有时间,不妨让宫人打扫一下。秋风薄凉,铃声清脆,很是悦耳。”
一个清淡的声音在脑海中悠悠地响起。
楚乔缓步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串风铃。只听唰的一声,吊着风铃的丝线突然断裂,整串风铃顿时落下,一下就落入了下面的太清池之中,砸出一个白色的水花和一圈圈滚动的涟漪。七八〇年八月二十,眉山洛王李洛兵败亡于邯水。同年九月十一,李洛三子二女被斩于眉山梧桐台,座下二十一位得力大将惨遭腰斩之苦。上将军徐素亲自监斩,一纸命令抛下之后,就是几十条无主的幽魂。
那天,梅香由殿外进来,身上落了几片雪白的花瓣,神色有些愣怔。秋穗叫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喃喃地说:“刚刚听说洛王的侧妃徐氏找到了。”
徐氏?徐素的妹妹徐佩宁?
秋穗连忙拍着胸脯说道:“可算是找到了,听说徐素大将军少时丧父丧母,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对这妹妹十分疼爱,如今他为陛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徐小姐惨遭不测,那就太可惜了。”
梅香微微皱着眉,神色间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烟,小臂般粗细的通背高烛发出明晃晃的光,照得她的脸色有一丝苍白。她压低了嗓子,声音尖细且低沉,“听说,是在罗浮山上找到的,就吊在罗浮山的枯树上,两条腿都被野狼给叼去了。”
秋穗听了“啊”地尖叫一声,脸霎时就白了。
楚乔的心一凉,一丝丝寒意从心底翻涌上来,像是香炉中乳白的香烟,细细盘旋,悠然辗转。
月夜冰冷,柔福殿里歌舞又起,丝竹鼎盛。子茗夫人如今已是柔妃,成为李策后妃之中最有权势、品级最高的女子,前几天被太医院确诊怀了身孕,再过两日,就要前往宫外皇庄养胎了。
这绵长的夜,喧嚣中却又透着死寂,这般漫长。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夏去秋来,淅淅沥沥几场凉雨之后,空气就变得冰冷且潮湿了。夏荷零落,太清池上一片乌黑的荷叶,如今的金吾宫,已经没有人会有引一池温泉留花期的心境了。
西南经历大乱,学府城靠近眉山,楚乔悉心经营的学子客栈也毁于战火之中,徒留一片断壁残垣。梅香、菁菁等人听了不免多了几分难过,李策说可以为她重新修建,楚乔却失了兴致,毕竟,这西蒙,她也不会长住了。
楚乔就这样在金吾宫住了下来,一日一日,看着日光划过朱红色的窗棂,静候又一日的来临。
她很少见到李策,经过洛王一事,卞唐军力虽然亏损,但是西南氏族尽除,反而国库充盈,蒸蒸日上。李策仿佛转了性子,变得无比忙碌,就连后宫的歌舞,也是好久不闻了。
秋意阑珊,光影浮动,又是两月悄然逝去。楚乔清晨起来推开窗子,只见外面下了薄薄的清雪,窗外的几株梧桐积了一层白白的树挂。住在学府,已有很久不曾见过下雪,梅香等人见了都开心得很,菁菁则带着一群小宫女出去玩耍,披了红彤彤的缎面披风,看起来娇憨可爱。
诸葛玥的信又到了,这几个月来,因为卞唐战事的影响,李策对大夏边关的压力大大减轻,给了赵飏一丝喘息之机。上个月,赵飏借口拉练,驱使南军悄悄进驻了真煌城外三十里处的西大营。当时北方胡地正好遇上了一场雪灾,赵彻前往北胡,不在京都,诸葛玥当机立断带了五千青海禁卫赶往西大营,和赵飏对峙了三个多时辰。
若不是魏舒烨及时赶到,很有可能会出大乱子。
他来信的时候却丝毫没提,楚乔是从铁由侍卫的嘴里才得知此事的,想起以五千人马对峙三万南军的凶险,她只觉得脊背冰凉得生出一丝细密的汗珠来。
夏皇时日不多了,已有两个多月不曾上朝。大夏的皇权之争愈演愈烈,稍不小心,就有败亡之险。楚乔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前往佛堂,抄上两卷《平安经》《兰芷经》,一来可以消磨时光打发时间,二来也图个内心安宁,三来更是因为心里有了想要保佑的人。
佛堂上檀香袅袅,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宝相庄严的佛像,楚乔突然想起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唐皇后。那日午后,她于睡梦中醒来,温和的妇人静静地看着她,很沉静地与她说要她去劝劝李策,不要拆了这处佛堂供奉欢喜佛。
那时候,李策还是胡闹的大唐太子,如今,却已是生杀予夺谈笑点兵的大唐皇帝了。
秋穗如今已是宓荷居的掌事姑姑,小丫头自小在宫中长大,耳清目明,落叶知秋,时不时疑惑地看着楚乔,皱眉轻声道:“此次见了姑娘,感觉姑娘比上次又多了些什么。”
楚乔微微挑眉,问道:“哦?多了些什么?”
秋穗轻轻一笑,手拿牛角梳子由上到下通过楚乔乌黑的秀发,静静道:“上次姑娘由燕北归来,整个人如同夏末残荷,如今,却是过了冬了。”
“是吗?”楚乔侧头,葱白的手指穿过浓密的秀发,镜子里的容颜一如度过了寒冬的湖岸杨柳,眼底凌厉之色已然不在,好似曾经那十年戎马不过一场水月镜花。如今的她,安居在金吾宫里,耐心等候,岁月如水,终究给了她几缕安宁的时光。
年底的时候,她见了一次贺萧。
冬风料峭,她披着一袭银尖毛裘斗篷,和梅香经过尚林园百哲亭的时候,偏巧碰见了刚从仪心殿出来的贺萧。
他如今已是卞唐南营的兵部掌使,官居三品,颇得李策器重。便是这后宫,也是经常出入了。
自从当初楚乔不告而别之后,他们是首次重逢,乍一见面,两人都不免有些尴尬。贺萧嘴唇嚅动片刻,似乎想叫大人,终究话语还是凝在唇边,声音低沉地叫道:“楚姑娘。”
楚乔挥退下人,只带了梅香,上了百哲亭。
贺萧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朝服,沉稳英俊,脸上有着历经磨难而锻炼出来的气韵风度。
梅香站在亭外。起了风,吹起楚乔的斗篷下摆,轻飘飘的,像是一缕青烟。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迎着风站着,亭子很高,下面是太清池的出水道,也被修成了一条活水,清水流泻,发出哗哗的声响。贺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静静的,波澜不惊。
“此处风大,姑娘体弱,还是早些回去吧。”
“燕北的风,不是更大些吗?”楚乔回过头来,面色很平静,一双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波光,让人看不通透,“贺萧,你可是在怪我?”




11处特工皇妃 第229章
贺萧垂首道:“属下不敢。”
“你说不敢,就是在怪了。”楚乔苦涩一笑,笑纹划过嘴角,转瞬即逝,“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我多年并肩作战,我始终将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我离开,并非抛弃了你们。”
“我明白。”贺萧突然抬起头来,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再不如当初叱咤战场上的威风。他静静地说道,“我从未怪过你,你只是为我们着想,为我们安排了最好的一条出路,这些,我全都懂。”
这是贺萧第一次对着楚乔以你我相称,他静静地看着她,缓缓说道:“这些年,我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你心里的苦,我全明白。我有时候在想,也许当初是我自私了,若是我早能想通,绝不会让局势将你逼迫到如此境地。即便是西南镇府使沦为匪盗、被人歼灭,也不该让你承担这责任,与燕王对抗,以致走到如今的田地。”
楚乔摇了摇头,她想说,她和燕洵之间本身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便没有西南镇府使,也会有其他的原因,问题早晚会爆发,不过是一迟一缓的问题罢了。
贺萧却未等她说出口,径直说道:“毕竟,你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只是当时的我们,都给忽略了。”
他抬起头来,很温和地笑了笑,像是一个长者看着自己的后辈,轻声说道:“陛下说,只有你完全抛却过往,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我不再称你为大人,不是怨愤疏远,而是希望你能放下包袱,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寄存在树叶上的露水唰的一声落下,溅在楚乔软白色的绣鞋上,她眉心轻轻蹙起,一丝感动从心间冒起,那般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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