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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卞唐虽然温暖,但是如今气候阴冷,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罢,他让开身子就欲让楚乔离去,楚乔却突然叫道:“贺大哥。”
贺萧整个人一愣,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楚乔沉声说:“你我相处多年,屡次同生共死,你于我,似是战友,更似亲人。”
萧萧的风穿过林子,贺萧目光微微有些颤抖,许久,仍旧保持那个姿势静静退后一步,沉声说道:“我就要前往西南赴任了,也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楚乔的指尖微微发冷,看着贺萧默立的身影,只觉有一丝酸楚萦绕在喉间。她静静地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多保重”,就转身下了亭子。
刚走出几步,忽听一个声音在身后静静地响起,“小乔,一路保重。”
她顿时回过头去,却见贺萧仍旧以那个姿势静静地站着,风吹过他的衣衫,青色的朝服上有着青檀色的碧海云纹,腰间苍青色一束,已然破旧,仍然是当年秀丽军中的腰带。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连头都没抬,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楚乔默立片刻,终究转过头去,随意走了一个方向。
转了几转,尚林园终于再也看不见了,楚乔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无意间竟来到了柔福殿外的弗兰山。
名为山,其实不过是一处垒砌的假石,表面全部以白玉精雕堆砌,看起来晶莹剔透,堪称金吾宫一大胜景。可是楚乔此刻看着这座洁白的假山,只觉得心底的冷意一丝丝弥漫开来,像是长了触手的虫,将她一圈圈网住。
“小姐?”梅香有些担忧地叫道。
楚乔没有说话,眼神微微凝固,看着那座假山上的几株蜡梅,却又好像穿透了那里,看到了好远好远。
“小姐,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可你只有一颗心,兼顾不了那么多人的。”
梅香的话在耳边响起,楚乔却好似没有听清,风那么大,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贺统领追随你那么多年,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明白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楚乔转过头来,突然伸出手抱住梅香的肩膀,轻声说道:“梅香,你若是想去,就随他去吧。”
楚乔清晰地感觉到梅香的身体猛然一震,脊背挺得笔直,像是被惊动了的兔子。过了许久,一双手臂缓缓环住了楚乔的背,梅香的声音在楚乔耳边静静道:“我是舍不得贺统领,可是,我更舍不得小姐啊。”
午后的阳光白晃晃地照在地面上,天那么高,看不见一丝云彩。
“小姐不要再为别人操心了,诸葛少爷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但是他是天地间唯一一个一心一意对小姐的人。为了小姐,他肯杀人放火舍身成魔,也甘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梅香突然笑起来,“至于贺统领,他总会看开的,就像我一样,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因缘。”
碧海蓝天的自由,是她祈求了很多年的。
楚乔仰起头来,依稀中似乎看到了那人清淡的双眼,料峭寒风,大夏朝堂覆雨翻云,他可还好?
转眼又到了新年,这一年屡经动乱,也许是为了冲淡大战后颓然的气氛,在百官的极力奏请下,李策下令大力操办春宴,极尽奢靡之能事。
腊月二十七,李策于国子大殿上宴请百官,开设一年考度呈情,对于本年政绩优等者大加褒奖,赐三品以上官员同殿而食的殊荣,并亲自作下一首千秋诗,吩咐内侍誊抄,每位朝臣赠送一幅。
后宫也是张灯结彩,饮宴从仪心殿一路摆到上清宫,彩坊不断,灯笼无数,以彩绸灯饰结成万寿无疆、江山永固等吉祥纹图,贴在朱墙碧瓦之上,金碧辉煌,锦绣华灯,歌舞弥漫,一派富丽堂皇之色。
李策几次来请楚乔一同赴宴,她却不喜欢那样堂皇的热闹,淡淡地推托了,只在自己宫里带着一众宫女下人打扫准备,自开宴席,筹备守岁器物。
腊月二十八,一辆辆青布马车驶进了金吾宫的正门,经过通报之后,一路向着宓荷居前来。然而马车到了之后,一箱箱东西搬下来,却轰动了整个后宫,所有的宫女下人无不争相赶往宓荷居一探究竟,就连一些沉不住气的夫人,也巴巴地赶来了。
马车二十辆,大小楠木箱子二百箱。打开箱子之后,所有人的眼睛豁然一亮,满目珠光。翡翠、祖母石、红宝石、猫眼、白玉、东珠、锦绣笼纱、苏绣绸缎、珍贵皮草、古玩、字画等,凡是世人所能想象的奢华,几乎凝聚眼前。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朱钗、璎珞、宫衣、玉鞋、首饰,应有尽有。上品花卉、高达三丈余的完整珊瑚、珍稀兰草、以东珠镶嵌的帷帐屏风、能在夜里发光的玉自明,还有海外传来的一些稀有物件,如火柴、望远镜、玻璃饰物、简单的自鸣钟、番人女子的衣裙,还有胡地的珍贵特产、各种价比黄金的药材等。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还有几箱很粗糙的土产,看起来类似番薯。楚乔拿着研究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曾写信给自己描述过的青海土瓜,她凑到鼻间闻了闻,略略有一丝香气,心里骤然生出淡淡的甜蜜,只觉得这所有的珠玉加在一起,都不及这几颗丑丑的土瓜。
想必当地人听说青海王要此物是尽了心的,不但个头甚大,而且每只土瓜上还绑了一圈红线,以红色细布细细包裹着,看起来不伦不类。
一方小小的信笺放在瓜中,她拿起,嫩白的手指拆开金线,只见里面以极清瘦飞扬的字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他总是如此,即便是写信也是别扭的口吻,从天气到政事再到地方经济的发展走向畅谈一番,活像两个国家元首的亲切会晤,只在最后每次都小心地提醒一句:注意门户,睡前小心门窗,严防小人。
有一次李策看到诸葛玥的信气得半死,大骂诸葛玥才是名副其实的小人,竟然背后中伤他人。楚乔当时看着那个偷偷拆看别人信件却大义凛然的男人,只觉得他们两人所言都非虚。
今日的信笺却不是很长,短暂的开头之后,笔墨似乎浓了许多,可想那人是默想了很久,墨迹都干了,重新蘸墨书写的:有事缠身,等我。
周遭是一片喧哗惊叹之声,楚乔手握着一方薄薄的信笺,却只觉得四周平静温和,风过无声,惊燕啼鸣,花艳叶翠,纵然冬寒料峭,心中仍是一派春和景明。
当天晚上,楚乔和梅香、菁菁还有秋穗等一批宫女聚于宓荷居里,楚乔亲自下厨,虽然厨艺一般,但是其烹调方法还是将这帮家伙唬得一愣一愣的。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拘束,渐渐也就放开了。
午夜时分,外面突然放起了焰火,楚乔和宫人们跑到庭院里,站在桂花树下仰着头,看着漫天火树银花,鲜亮的颜色洒在脸上,神采一片飞扬。
菁菁和平安几人带着小丫鬟们放起了爆竹,噼啪的声音响在耳侧,楚乔捂着耳朵被众人簇拥在中央,脸蛋红红的,穿着毛茸茸的新夹袄,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来到这里多少年了,这是她过得最高兴的一个新年。
纵然心底的人不在身边,岁月仍是一片静谧恬淡。
外面仍是一片欢声笑语,楚乔伏在案前,几笔就勾勒出两个惟妙惟肖的q版卡通人物,小小的身体上顶着大大的脑袋,一个灵动清秀,一个严肃别扭,两个小人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并肩呆呆地望着前方,隐隐透着几丝傻傻的可爱。在他们面前,是一片广阔的草原,牛羊成群,在极远处,还有大片青青的海水。
她以极认真的字迹在信笺的结尾写了两个字:等你。
不再叮咛嘱咐,不再探听询问,她想,她要完全自私一次,也要认真地任性一次,更要相信一次。
放下信笺,她穿好斗篷就跑出去找梅香他们,谁知刚走出大殿,一捧洁白的花瓣兜头而来,像是满捧的积雪,扑簌簌地撒在她身上。
众人齐声大笑,声音穿透了金吾宫的火树银花漫天烟火,飘飘地弥散开来。





11处特工皇妃 第230章
卞唐的冬天总是极短的,转眼已是三月。
前几日,怀宋传来消息,怀宋晋江王以宋皇身体有异为由头,带领一部分支持他的官员要求太医院公布皇帝的身体状况,却被纳兰红叶一口拒绝,险些动了刀兵。如今怀宋国内流言纷纷,说长公主专权独裁,甚至还有传闻说先皇是被她害死的,怀宋国内人心惶惶,晋江王在东海秘密练兵,已经有几位皇室藩王响应。
李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如果没事,为何不堵上那些人的嘴呢?”
楚乔也没搭话,隐约猜到些什么,想必不只是她,恐怕这天底下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怀宋,而那个以一己之力撑起纳兰氏大厦多年的女子,此刻又该如何应对这暗箭明枪呢?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年前在燕北看到的那张略显潦草的信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纵然外表看起来坚韧如铁,终究也有伤怀难过的时候,谁又能永远坚定如初呢?
三月初九,李策的二儿子李桥安死于伤寒,年仅三岁。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李策正在湘湖视察堤坝,匆忙赶回来,却只来得及见到那孩子的尸体。
李策如今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六岁,女儿四岁,死去的这个孩子是南云夫人的儿子。那孩子死后,南云夫人悲伤之下一病不起,三天后撒手人寰。
那孩子毕竟还小,不能入棺,只在南天寺火化,收殓在寺庙之中。
那天晚上李策喝了很多酒,楚乔还是第一次见到李策喝醉,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他似乎都是清醒着的,哪怕路都走不了,眼睛仍旧清冽一片。
那一晚,他抓着楚乔的手,眯着眼睛清淡地笑着,一边喝酒一边喃喃低语道:“我是不是杀戮太深?”
他的力气太大,抓得楚乔的手腕生生地疼。大殿里静极了,冷冷的风吹进来,扬起一地缥缈的尘埃,青蛙在杨柳间喋喋不休,却更显清寂,紫铜鹤顶蟠枝烛台上化下一滴滴红色的烛泪,宛若女子的清泪滚过染了胭脂的腮边,无声垂落。
第二日,李策追封南云夫人为云妃,入殓皇陵,让她的家族父兄得享哀荣。
转眼已是五月,前往皇庄安胎生育的子茗夫人回宫,产下一子,阖宫大庆。李策赐孩子名为青荣,并赐爵位,封为荣王。子茗夫人一跃成为三妃之首,领贵妃之衔。
宫里的宫女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这位贵妃娘娘,说她进宫时间这么短就有了儿子,还爬上了妃位,登上后位指日可待。
然而也有人说她出身寒微,家族已然没落,父亲还是罪臣,即便兄长如今渐渐在朝堂上展现锋芒,但是到底身份不便,无法登上高位。没有家族支持,茗贵妃难有建树。
楚乔这才想起,原来这位茗贵妃倒不是旁人,和她也颇有渊源。当初被赵淳儿追杀,赵嵩委托詹子喻寻她,而那詹子喻,就是这位茗贵妃的哥哥。
对于李策的这些后宫之事,楚乔不愿打听,平日也甚少关注。突然想起一事,问秋穗道:“为什么贵妃的册封大典上没看到皇太后?”
秋穗答道:“先皇去世后,太后就出宫去了安隐寺,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宫了。”
楚乔这才恍然,想起这位太后多舛的一生,也不由得一阵唏嘘。
诸葛玥前几天派人为她送来了一对胡地双翼鸟,长得十分漂亮,毛色鲜艳,据说这种鸟自小就是成双而生,一只若是死了,另一只绝不独活。
楚乔喜欢得每日亲自喂食,并给它们改名叫比翼鸟,异常喜爱。那只雌鸟似乎和楚乔关系很好,渐渐地,就算放出笼子也不飞远,只是在大殿里盘旋,偶尔落在楚乔的肩膀上,用脖颈摩挲着她的脸颊。那只雄鸟看了总是十分火大,满屋子乱飞怪叫,逗得一众小丫鬟哈哈大笑。
李策似乎也很喜欢这双鸟,不时来逗弄。
有天晚上,楚乔正在睡觉,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她刚一睁开眼睛,于黑暗中坐起身来,顿时就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男子的气息很熟悉,呼吸有些低沉,一下一下喷在她的脖颈上,带着一丝浓厚的酒气。他抱得那么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几乎将她弄痛了。她没有挣扎,透过冷冰的衣衫,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寂寞和痛苦,她轻轻地伸出手来拍着他的背。
月光凄迷地照在他们身上,男子的衣衫以赤色线绣出细细的龙纹,那丝线那么细,好似要融进那一重重的明黄之中,隐约的一脉,像是渗了血的手腕。
渐渐地,李策松开了她。
楚乔小心地问:“李策,你将我当成她了吗?”
李策一愣,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扬起眉。
楚乔突然有些局促,似无意中撞破别人秘密的孩子,轻声说道:“我听下人们说的,以前,芙公主就住在这里吧?”
李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那般深远,像是幽幽的古井,含着清澈的深意。
那时的楚乔,也许还无法理解他的眼神,只觉得被他看得很不舒服。
“呵。”李策突然轻笑一声,然后又用拉长的腔调懒洋洋地说,“芙儿的身材可比你好多了。”
那天晚上,李策离开宓荷居就去了茗贵妃的柔福殿。他刚走出大殿,楚乔就见几上有一物光华剔透,正是李策的玉扳指,她连忙跑到窗口大叫道:“李狐狸!你的扳指!”
李策回过头来,冲着她灿烂一笑,月光下笑容俊美得令人目眩。“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明日再来取!”说罢,就向着柔福殿的方向去了。
楚乔握着那只扳指,使劲瞪了一下这个胡闹的皇帝,转过身去的时候,脚趾不小心踢在一处凸起的门槛上,锥心地疼。她皱着眉坐下来,只见脚趾竟然流了很多血,把洁白的睡裙都给染红了。
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慌乱。
大约四更天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楚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本就没睡实,腾一下坐起身来。正好梅香和秋穗急促地跑进殿来,人人面色苍白,仿若死灰般说道:
“陛下遇刺了!”
嘭!黑夜里,那只莹白的玉扳指突然掉在地上,却并没有摔碎,只是磕掉了一个角,顺着光滑的地板,远远地滚去。
她赶到仪心殿的时候,整个大殿外已是一片痛哭声,整个太医院都在殿外候着,几名老资历的太医聚在里面,只见一盆盆血水不断被端出来,像是尖锐的刀子一样,深深刺入骨髓,狠狠地疼着。
秋穗说李策是晚上宿在茗贵妃殿上的时候被刺的,伤人者是一名年迈的老太监,自称洛王爷是他的恩人,得手后还没等侍卫追问,就咬舌自尽了。
楚乔紧紧握着拳,这个时候,她是不能进入内殿的,连在外面跪哭的资格都没有。她疑惑地皱紧了眉,先不说柔福殿禁卫森严,李策左右都是一等的护卫高手,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太监怎么能混进内殿并且刺杀得手?就说李策本身的身手,也绝不会让陌生人轻易近身而毫无察觉的。
她远远地望去,只见在大殿正前方的一个小广场上,一名衣衫单薄的女子正孤单地跪在那里,鬓发凌乱,因为背对着她,所以看不清面容。
秋穗说,那就是茗贵妃,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跪在那儿。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突然打开,孙棣带着一众忠心的臣子迎上前去,紧张地问道:“陛下的伤势如何?”
为首的一名老太医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说道:“陛下性命无碍了,只是还需要静养。”
此言一出,那些嫔妃同时放松地大哭出声,就听广场那边,那名茗贵妃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孙大人,陛下要见你。”老太医说道,目光随即转了一圈,看到楚乔后突然说道,“还有这位姑娘。”
一时间,所有暧昧诡异的目光全都凝聚而来。楚乔深吸口气,面色沉静地走上前去,和孙棣打了声招呼,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大殿。
大殿里密不透风,满是厚重的药味。孙棣先进去,过了好久才出来,对楚乔说道:“陛下精神不好,长话短说。”
“明白。”楚乔点了点头,走进内殿,穿过层层垂幔,李策就躺在那张几乎称得上是巨大的龙床上。
他的气色的确很不好,楚乔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脸死灰,眼窝发青,嘴唇几乎毫无血色。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似乎有些呆滞。就在楚乔开始惊慌之际,他却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声音沙哑语气却轻松地说道:“吓死你们。”
时光回溯,岁月刹那间纷涌倒流,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初相见的那一日,年轻的太子被她从马上拽下来重拳相向,打得鼻青脸肿,他一边“哎哟哎哟”地惨叫一边对着她露出古怪的笑来,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登徒子。
“李策。”她颤声叫道,只见一道深深的刀口横在他胸前,只要再偏一寸,就能刺破心脏了。她后怕地看着他,头皮发麻,想去抓他的手,却又不敢,只是反复地说:“没事了,慢慢养着。”
“原本,”李策断断续续地开口,“原本想这几天亲手给你准备嫁妆的,这下,要便宜孙棣那家伙了,不知道……不知道他会不会贪污。”
楚乔强颜欢笑,柔声说道:“你放心,我去看着他。”
“嗯。”他似乎很累,只说了这几句话脸色就更白一分。
楚乔连忙说道:“你先睡吧,不要再说话了。”
“乔乔,在旁边陪着我吧。”
“好。”楚乔连忙点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李策沉沉地睡了过去,其间太医曾来为他换了一次药。楚乔亲眼看到那个伤口,对他受伤的疑虑更深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些事的时候。
三天之后,李策的伤势有了好转,脸色也好看许多。
这天上午,楚乔正在内殿为他打扇,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她扬眉看去,秋穗匆忙跑进来,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太后回宫了。”
楚乔一惊,连忙走了出去。
还没出仪心门,就见太后的凤驾迤逦而来。她给太后请了安,一路跟随着又回到了仪心殿。侍女撩开帘子,太后一身朴素的青色单衣,楚乔抬起头一看,不由得心下一惊,不过是几年不见,太后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苍老得不成样子。满头白发,皱纹深深,一双眼睛几乎凹了进去,通红一片。
她一下轿,眼泪就流了出来,悲声问道:“皇帝?皇帝怎么样了?”




11处特工皇妃 第231章
“启禀太后,陛下已经无碍,只需要静养。”
太后一边流泪一边骂道:“你们这帮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的?若是皇帝有一点事,你们都给我陪葬!”说罢,就往仪心殿走去。
奴才们吓得全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没有人敢拦太后的驾,楚乔跟在后面,一路进了仪心殿。李策此时仍在睡,太后一看到他,眼泪就掉了下来,颤巍巍地靠上前去,似乎想要去摸他的脸。
一名太后身边的宫女走到楚乔面前,皱眉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儿?太后来看皇上,其他闲杂人等立刻回避。”
梅香眉头一皱,正想说话,楚乔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点头道:“知道了。”说罢,带着梅香几人退出了仪心殿。
“小姐?是皇上让你陪着的。”
楚乔叹了口气,说道:“人家母亲回来了,我们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里面?”
秋穗在一旁说道:“没想到太后还挺疼皇上的。”
这时,孙棣大人从前面走来,见了楚乔微微一愣,问道:“姑娘怎么不在仪心殿?”
梅香抢着说道:“太后回来了,把我们小姐给赶出来了!”
“太后?”孙棣闻言顿时一愣,转身就大步往仪心殿走去,沉声说道,“是谁接太后回来的?陛下遇刺的消息外面并不知道,太后怎么会回来?”
就在这时,仪心殿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尖叫声。孙棣和楚乔同时一愣,猛然推开仪心殿的门,一起冲了进去!
只见太后握着一把匕首,苍白的脸上满是殷红的血,神色凄厉,哪里还是那个温和慈祥的妇人。她像个魔鬼般站在窗前,嘶声叫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要为洛儿报仇!”
楚乔的脑海中顿时一片苍白,像是极北方的风,呼啸着横扫而过。午后的阳光从大敞的门口照进来,明晃晃的,刺得人眼前一片花白,四周那样乱,有人在惊呼,有人在尖叫,有人仓皇奔出去宣太医。侍卫们冲上前去,雪亮的刀子闪烁着银色光芒,在地上映出一道道白亮的光影。
她站在原地,眼睛仿佛不能承受这样明媚的光影,热热地痒。太阳像是用坚冰所造,照在身上寒森森的,仿佛被浸入冷水,寒气从指尖冒起,一丝丝地袭上她的手脚、腰身,渐渐覆盖上胸口,心怦怦跳得厉害,一突一突地仿佛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喉间又酸又涩,连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
太后一身衣衫已被鲜血染红,苍白的脸上布满病态的疯狂。她的眼睛明亮且狰狞,被人制住之后也不挣扎,只是用充满恨意的声音冷冷地说道:“你们都是畜生,都该死,我杀了他,现在再杀了你,我要为我的丈夫和儿子报仇。”
那一刻,楚乔看到了他的眼睛。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她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心,不像以往的轻佻,不像以往的深邃,不像以往的波澜不惊难以揣测。那一刻,她清晰地透过那双幽潭看到了其中的喜怒哀乐,看到了压抑低沉的脉脉暗涌,看到了如塞外雪原般的皑皑苍凉。
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伤口处的血像是汩汩的泉水,将他淡青色的衣衫染红。他静静地望着他的母亲,眼底没有震惊,没有仇恨,只有刻骨的疲倦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将他俊朗的容颜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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