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小人奉命前来,若以真实身份,只怕见不到大都督。”速罗海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绝对优势之下,宋人竟然还能做到知敌若己,没有犯骄傲的毛病。这让他心中更生警惕,知道自己此次来是对了。
“你给我带来了窝阔台的口信?”王启年笑了笑,向速罗海问道。
“我家大汗喜欢汉人的书籍,曾听说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因此派我来问大都督,为何迫之过急?”速罗海胆子非常大,直截了当地向王启年问道。
他如此也是迫不得己,这几年以来,宋军年年进犯草原,在蒙胡故地与窝阔台、察合台的联盟大大小小交战了数十次,赵与莒称之为“轮战”,为的便是积累在草原上作战的经验,同时也达到练兵的效果。只不过这些战争都集中在蒙古草原的东部一带,而在西部,则因为有西夏这个缓冲国存在,蒙古并没有派驻太多的军队。这次宋人灭西夏实在迅速,六月出兵,七月便结束,不待西夏完全稳定下来,王启年便出了玉门关,直逼西域,而这个时候,蒙胡的主力还在东线,腹部空虚,这也是为何王启年一路行来,连大些的游牧部族都未遇到的原因。
对于被“轮战”弄得焦头烂额的蒙胡来说,西域是腹心之地,不仅沟通着东西,而且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财富与物资,并不是可以随便抛弃的国土。速罗海兄弟奉命在西域经营,为蒙胡提供物资,手中兵马收拢起来也不过两万人,大多数还是西域诸族的仆从部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宋人的进攻,因此,他不得不大着胆子来见王启年,希望能够仿效战国时商人弦高阻秦的故智。
可惜的是,王启年却是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为他言辞所动的模样。
笑定之后,王启年晃动着马鞭,轻轻在他的头上抽了一鞭:“这离间之策竟然用在了我的身上……你算是走运,遇着我了,若是遇着我们大都督,早就被剁成了肉酱!”
“回去告诉窝阔台和察合台,就说我王启年说的,让他们洗刷干净等着我去砍他们脑袋……唔,听闻他们收罗了不少各族美女,也把她们洗净了,我飞将王启年乃是美女之友,必然会善待他们。”
他这话说得虽是粗鄙,可却将速罗海离间之语化解无形,旁边的近卫军士兵都哄然笑了起来,唯有唐十力嘟囔了一句,这厮是个憨货,说话声音极大,众人听得明明白白:“闻说蒙胡女人都是不洗澡的,都督真是好胃口!”
于是大笑声更响了。
速罗海紧紧盯着王启年,却从王启年眼中看不出丝毫异样,他忍不住道:“莫非大宋天子真有这么大的胸襟?”
“我家陛下的胸襟,你这化外之人哪里能明白,你们给铁木真那厮上成吉思汗的尊号,说是富有四海,可那人连自己的义兄都容不下,心胸狭窄只不过是这么一点点……”王启年伸出一个小指头,然后又大笑道:“我家官家胸怀广阔,便是将东大洋与细兰洋都装进去,也不过是占了一小半罢了,何况我们这些武人立下的微末功勋?”
在蒙胡当中,那位横空出世的大宋天子,实在是一个传奇。铁木真、拖雷,都是英雄无敌的人物,可在大宋天子面前,却如同操着木刀竹枪玩耍的小孩儿一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是察合台与窝阔台,能够在铁木真死后分崩离析中收拾好大漠的这一摊子事,也是少有的英雄,但面对每年宋人的“轮战”,两人也是一筹莫展。
速罗海心中生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任何一个英雄人物,与这位大宋天子生活在一个时代,只怕都是一场悲剧。
“我家大汗说了,长城以南是宋人的故土,我家大汗保证不再踏入长城一步,而这草原戈壁则是我们蒙古人的牧场,你们的天子又何苦步步紧逼?”
他喃喃地说道,言语中已经有了怯意。
“我们汉人与匈奴人争夺阴山的时候,与突厥人争夺阿尔泰的时候,与大食人争夺昭武九姓的时候,你们蒙胡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包括你们畏兀儿人,这西域岂是你们的!当初突厥人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你们俯首贴耳无力反抗,是我们中原的汉人帮你们推翻了突厥人,又赶走了薛延陀人,可你们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安史之乱乘着中原衰弱,你们三番五次侵扰大唐,背恩弃主,岂为人乎!如今又勾结蒙胡,觊觎中原,受得我大宋迎头痛击,还不思悔改,妄图占据原本不是你们的草原与西域!”
王启年说到此处,语音变得森然起来:“你们既然胆敢做出这种事情,便要承担这后果。此次西征,我大宋天子不遣李云睿、秦大石为都督,而以李邺和我王启年为都督,你道是为什么?”
与大宋交手这么多年,速罗海也知道,如今大宋名将辈出,不提孟珙与余阶这样的军中宿将,大宋天子一手操演出的近卫军系统的将领中,李云睿、李邺、秦大石、王启年,时称四英。而这其中,李邺最著名之处就在于屠杀异族,他打仗或者不是最厉害的,但凡落入他手中的异族,几乎全是被活埋的下场。
这位王启年同样做过类似的事情,在一次轮战中,因为一部蒙民谋害了落单的一位近卫军龙骑兵士兵,王启年将整个部族中身高超过马腿的男子尽数杀绝,凶名之彰,足以让蒙人小儿不敢夜啼。因为李邺眼小而王启年留着一蓬漂亮的胡须,所以西域诸胡中有歌谣唱道:“遇着李眼小,活埋不可少,遇着王大胡,血染黄泉路。”
“你们……你们……”
“我家天子有旨,西域诸胡,原是中原遗种,数千年臣服于中原,只要自此归化,便仍认定为宋人,享受大宋百姓之恩遇,但若是心向蛮胡,顽冥不化,认仇为亲,意图自立者,允李邺都督与我王启年便宜行事。”王启年扯着自己的大胡子,森然一笑:“便宜行事你懂么?”
速罗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次来的目的是不可能达到了,不过,从王启年话语中,他还是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宋人此次来西域,便是要将西域收复统治之下,而不会允许任何反对者存在。
“据说蒙人西征时喜欢屠城,其中你们畏兀儿人出力不少。”王启年又冷笑了声,蒙人屠城故然是蒙人野蛮,另一方面也与支持蒙人的畏兀儿商人贪婪有关:“速罗海,你好好想一想,我大宋将蒙人驱离西域之后,你们畏兀儿人会遇到什么情形!”
速罗海冷汗涔涔,牙齿咯咯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自然清楚,离开蒙人的保护,他们这些做过无边杀孽的畏兀儿人,会被周边诸族撕得粉碎——除非大宋愿意庇护他们,给他们予宋人同等的地位。但如今畏兀儿人在帮助蒙人,大宋还会给他们地位么?
他原本来是为了离间大宋天子与王启年君臣,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反被王启年离间了蒙人与畏兀儿人的关系。自古以来便是同富贵易共患难难,蒙古人纵横大漠的时候,畏兀儿人自然会投靠过去分些残羹冷炙,可如今明显铁木真一手创起的基业已经是薄西山,让善于投机的畏兀儿人还与蒙人绑在一起,那如何可能!
想到此处,速罗海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都督饶命,小人全族皆有大罪,唯请都督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留畏兀儿人一条生路,若得如此,小人愿为大宋内应!”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王启年昂然挥鞭:“我这里有三千龙骑兵,我身后还有五万大军,有这些部队,便足以横扫任何胆敢阻拦我大宋的敌人!你当不当内应,对我大宋来说都没有意义,你现在能做的,便是听我命令,争取立功,为你全族减消部分罪孽——待得大事定后,或许天子见你立有微功,给予你们赦免,但现在,你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
“是,是,大都督教训得是,小人愿意将功赎罪!”速罗海连声道。
“你回去之后,说动察合台,举兵西征,避我大宋锋芒。”王启年漫不经心地道:“西边的大食、波斯诸国,还有更西的突厥遗种,都是我中原旧敌,若是你们能消灭他们,大宋天子便可以将他们的土地赐予你们。”
“自然,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西域与我交战……总之,我是用不着你们当什么内应。”
王启年不是傻瓜,被速罗海三言两语便能哄住,他不需要畏兀儿人当什么内应,他受到赵与莒的命令是尽可能将畏兀儿人和两部蒙人向西赶,驱使他们去攻击波斯大食地区和罗姆苏丹国。要让蒙古人用他们的弯刀,收割一遍中亚与西亚地区,特别是如山中老人这样的极端教派,必须被彻底铲除。
至于蒙古人愿不愿听话,那不重要,在大宋的重压之下,察合台和窝阔台能够得到这一条生路,哪有不听从的道理!
大宋金手指 第三五三章 大转折
第三五三章 大转折
王启年与速罗海的会面材料两份,在大约半个月之后便呈到了赵与莒的面前,这两份材料一份是王启年的自述,另一份则是天子派在军中的文宣官的密奏。
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如今大宋军队中多出了一个职务,那便是文宣。百人以上的部队当中,必设有文宣职衔,他们除了要同普通士官一样摸爬滚打指挥作战,还有一项职司,便是对官兵将士进行忠君爱国教育。故此,无论是近卫军还是禁军,都不会出现将领私兵的现象,通过文宣官,一个最普通的小兵,都可以感觉到皇帝的关注与关怀。文宣官不介入军队指挥,他们是监军,但又不能对主官的军事决策产生掣肘,可是有关主官的一些重大事情,他们必须通过军队文宣系统向上级报告,直至传到兵部和皇帝手中。
两份材料内容大体一致,赵与莒对于王启年的机变还是相当满意,他不仅作战勇猛,而且颇具政治头脑,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喜欢将自己的智慧浪费在政治上,这一点与李邺不同。
“陛下,时间到了。”
一个博雅楼侍学士恭敬地进来行礼,提醒他时间。在赵与莒身边,有六个博雅楼侍学士,专门负责协助他处理政务,这六个人最年长的刚过四十,而最年轻的则过了三十,都是年富力强又有一定政务经验的,他们野心勃勃,对于能在赵与莒身边为官感到庆幸,只要表现得好,他们便能简在帝心,日后飞黄腾达不可限量。
“人都到齐了么?”赵与莒随口问了一句。
“人已齐至,无一人缺席。”
这是一种朝堂大会,但又不是大朝会那般正式,而是赵与莒将朝中各部主官和九卿以上的官员召集起来,讨论有关官制改革的问题。官制改革之事魏了翁首先提出来,原本是体现士大夫们的意愿,通过增加朝廷部门,将被皇帝收揽去的权力再次分回来。但是,赵与莒借口事关重大,需得经过充分讨论再做决定,令报纸将魏了翁的奏折发了出去。
这就意味着,原先在临安的这些出身于浙、闽的士大夫想独自控制官制改革的想法破灭,越多的人参与进来,也就意味着越多的利益纠纷,而越多的利益纠纷,便让士大夫作为一个整体越发涣散。
不过,一直拖下去也不行,故此,赵与莒已经连接两周都召开有关官制改革的议事会,地点便放在博雅楼新建的副殿内——这座新建的大殿严格来说只是一个会议厅,可以坐上百十号人,正适合赵与莒开会所用。
“走吧。”
赵与莒并没有急着去,身为帝国皇帝,有的时候他必须有意迟到一点,提醒朝臣他虽是宽厚,却依然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威的人。
“陛下,今日能否定下官制改革之策?”
会议开始不久,赵葵便迫切地问道,他算得上是士大夫的代表人物了。
赵与莒淡淡一笑:“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官制须得改革,这已经是公认之事,但如何改法,只凭我们这些人便做出决断,未免有些草率。此事亦不急于一时,多议一议,争取拿出一个照顾到各方便利益的万全之策岂不好?”
他绕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那便是不忙着做决定。赵葵脸色微沉,垂首不语,心中却甚为奇怪,不知道天子究竟为何拖延,若说是为了分化士大夫,那么托了这二十余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是还有其余目的,究竟又是为什么?
赵葵有些伤脑筋地抚着前额,因为都是坐着的缘故,他这个动作并不显得失礼。他实在是跟不上这位天子的思维方式,当初缉捕赵景云时便步步落后,如今还是这般。
他又看了赵与莒一眼,皇帝仍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倾听臣子们挨个发言,手中还不时拿笔在纸上记下众臣发言的要点,似乎重视每个人的意见。
实际上陛下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意见,他在所有重大问题之上都是固执己见,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每次他固执己见的结果都证明他是对的。
想到这,赵葵突然有些迷茫,他对于大宋的忠诚自是无庸质疑的,对于赵与莒本人的忠诚也是一般,但他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士大夫,他有着自己的立场。他并不认为赵与莒一定是错的,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选择可能对于大宋和天子更好。
是的,这世上的选择,原先不仅仅是对与错那么简单,即使是对的,也有更对的存在。
赵葵失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赵与莒在转动着手中的笔,这是他一个小习惯,当他不安和不耐烦的时候便会飞快地转动着笔,那笔象是活了过来一般,在他的指背间跳跃穿梭,至少转动了小半分钟才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
赵与莒心中并不象赵葵看到的那么平静,相反,他这些时日心中充满焦急。
拖延一下时间、挫挫士大夫们意图掌握官制改革的锐气,并不是他唯一的目的,否则他根本用不着将魏了翁的奏折明发天下,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借着这个机会察看一下地方官员,特别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们是否具有政治敏感性,若是他们有,那证明赵与莒推进政治改革的时机已渐成熟,如果没有,那么就只有另当别论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所期望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这让赵与莒很是不安,旁人不说,连耶律楚材、赵子曰这些从流求出来的地方大员也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这场争斗,虽然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流的却依然是英雄血。若只是靠着赵与莒一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他需要有一支紧紧团结在他身边的力量。
一个近卫军士官悄悄出现在他身后,永远跟在他身边的龙十二看了那士官一眼,士官将一张纸交到了龙十二手中,龙十二又转呈给了赵与莒。
朝臣都安静下来,这个时候被送到赵与莒手中的,应当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们本能地觉察到异样,就象是嗅到了血腥的鲨鱼。
赵与莒摊开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然后闭上眼,微微向后一靠。
他盼望的东西终于来了。
“这是地方大员们联名送上的一份奏折。”在众臣期待的目光中,赵与莒将那张纸递给了魏了翁:“魏卿,念与众卿听听吧。”
“……故此,朝廷官制改革,乃国家之大事,不可草率而行之,当由陛下谘诹雅言而后定策……”
魏了翁念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最初时他有些惊疑,然后声音便变得高亢起来。整个奏折说得很直白,无非就是支持天子主持官制改革,人员任免之上,在有更好的方法之前,应该由天子一言而决。若是交由群臣公议,则恐群议汹汹,难以得到统一之结论。
“东北留后耶律楚材、燕京留后赵子曰……”在念完内容之后,是一整排列名支持的官员,耶律楚材、赵子曰等都不出人意料,但魏了翁越念声音越是低沉,因为那些名字中倒有一半都是科途出身的士大夫,若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那他们都接受了智学,不是本人直接爱好智学,便是亲信幕僚中有喜好智学者。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在这几年的政绩考评中都是优异或卓越。
不知不觉之中,竟然有这么多地方主官绝对支持天子,这意味着什么,在座的朝臣都是人精,没有不清楚的。
当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魏了翁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将那三个字念出。
“真德秀。”
与此同时,在汴梁留后府中,真德秀舔了舔毛笔尖,全神贯注地看着刚刚写下的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纸上写的是苏轼一曲《定风波》,真德秀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字,慢慢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留后这字写得极佳,当真是字由心生,坡老此词与留后妙笔,当双双不朽。”
在他身旁,谢岳笑着恭维,一边说还一边按住桌上的纸,仿佛怕有人要与他抢一般:“留后既然说了这幅字送与学生,便不可食言!”
“好你一个谢安仁,马屁功夫大进啊,你无心仕途,拍得老夫马屁又有何好处?”真德秀笑道。
“留后此言差矣,我谢岳要拍马屁,自然能拍得不着痕迹,哪里会如此这般?”谢岳小心地吹着墨迹:“实在是喜欢得紧,喜欢得紧啊。”
二人不着边际地说着这样的话,一会儿之后,真德秀收敛笑容:“安仁,如今京城之中也不知情形如何了。”
“想来是大音无声大相无形吧。”谢岳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半带着讽刺的笑容:“留后这一手甚是华丽,只不过魏华父此后要念叼留后很久了……”
以真德秀和魏了翁的交情,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择,却没有在事前通气,必然会使得二人之间产生芥蒂。事实上,在崔与之告老致仕之后,当时为相呼声甚高的除了魏了翁便是真德秀了,
“魏华父知我一心为国,必不怪我。”真德秀如此解说,但心中隐约还是有些惭愧。这次将魏了翁瞒得苦了,其实也是为他好,他夹在天子与士大夫之间,已经很难做人,若是事先知晓此事,无论他是选择站在天子还是站在士大夫一边,都会让他痛苦万分。
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反正自己真德秀真小人之名,史党骂了,现在也不怕士大夫们跟着骂一回么。
“朝堂诸公会如何反应?”真德秀撇开恼人的事情不去想,又向谢岳问道。
如今谢岳已经成了真德秀最重要的谋主,不仅仅因为谢岳在流求呆的几年间精学了智学中的经世济民的科目,而且也因为这厮时常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干脆就打破原有的条条框框桎梏,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自然,此人也有大毛病,便是好色。
“还能有何反应,如今决定天下大势的,不过是有三,其一是钱,其二是兵,其三是言……真公莫用这等眼神瞪我,你虽是不同意我之言,却也驳不动!”
看到真德秀一副不服气要争论的模样,谢岳慌忙摆手,若是与真德秀辩论起来,今天什么正经事情也办不成了。真德秀此人人如其姓,好较真儿,这两年还好了些,若是换早些时候,更是难缠得紧,无怪乎史弥远当初欲驱之出朝而后快了。
“论及有钱,谁还能比得上天子,咱们天子生财有道,据说是上洞真仙吕祖纯阳赐予的金手指,便是泥土到他手中也能变成真金!至于兵就更别提了,近卫军对陛下忠心不二,禁军如今也同出一辙,赵葵为将时还可以驱动孟珙余阶,可到了中枢这么多年,现今又主持刑部,你看禁军将领中还有谁听他的!其三是言,前些时日士大夫们迫天子关了大宋时代周刊,将邓若水与赵景云发配新洲,算是搬回了一局,可天子囊中人才辈出,走了邓若水与赵景云,却又出了个更犀利的大宋日报吴文英!加上文瞳的摄影之术,大宋日报横空出世,已经不亚于当初周刊的影响,这争夺清议言论之战,天子又搬回了一局。”
从炎黄十三年四月京西省的矿难案发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半年来赵与莒与士大夫们的争夺,便在谢岳的嘻笑怒骂中被一一点了出来。他说得大胆,真德秀听得仔细,却没有去阻拦他。
“狂狷之人,若是去拦着他的性子,反而不美。”真德秀心中想。
“现在真公率先在地方上呼应天子,天下大半省路主官齐声响应,舆论清议这一块彻底倒向天子这边,朝堂诸公若是再不识进退,下场自然是被踢出局。如今他们若是见机行事,还可以分得一杯羹,利弊权衡,何愁他们不就范?”谢岳最后道。
大宋金手指 第三五四章 谁之相公
第三五四章 谁之相公
谢岳在真德秀处用完午饭之后才离开,午饭时他喝了些酒,还顺手调戏了真德秀的侍女一把,不过当真德秀流露出要将侍女送与他的意思时,他又昂然拒绝,还自道“赏花不折花,风流不下流”,若不是真德秀熟悉他的性子,只怕要当场发作与他翻脸了。
酒微熏之后,他摇摇摆摆地回到了自己家中。他日子不算清苦,但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余钱,因此除了三个仆人外没有那么多下人。看门的老仆见到他时神情便有些古怪,可谢岳微醉之下,并没有发觉。
“谢安仁做得好大事业!”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谢岳吓了一大跳,他目光闪了闪,回过头来,看到说话人时才放下心。
“好你个李之政,突然便给我玩了这一手,何时到的?”
说话的人正是李仕民。
“刚到不久,立刻到你这来了,情形如何?”李仕民与他的关系,早就用不着行礼,二人一边说一边入座。
“大事已成了。”谢岳傲然道。
听他说得各省路主官当中有近半已经联名电奏朝廷,李仕民哈哈大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此次算是替赵曼卿报了仇,那些人害了曼卿的前程,安仁便坏了他们大计,当真比我这百无一用的人要强!”
“当初你慨然赴京,要与曼卿同死,我在远处无法同行,便只能做些善后了。好在陛下智深似海,化解于无形,曼卿虽是远贬新洲,却终有再会之日。”谢岳道。
从赵景云被捕起,到现在小半年的功夫,谢岳便一直在谋划着给士大夫们重重一击,以表示他们这些曾在流求求学的新一代士子们的愤怒。与那些传统士大夫不同,他们年轻,大多都是三十左右,年富力强而朝气蓬勃,同时又都接受过成系统的智学训练,至少是花过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研究智学上。长期以来,他们是以上一代士大夫的弟子、宾幕或者仰慕者追随其后,而现在,他们则要发出自己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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