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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那日县官进霍佐予卧室时,他也在场,亲眼见着堆在桌上的金银和铜钱。霍佐予虽是替人诉讼发了家,但霍六却不相信这些金银钱财是官司之中过手来的,他总觉得,这些银钱有些来路不明。不过他对这些钱财从哪来的都无所谓,最关心的还是它们会往何处去。
方才他媳妇说有了这钱财要添珠翠头面,要换红漆木床,他可是连小妾都想好了。但霍重城一个主意,便将媳妇的珠翠木床和他的小妾都惊飞了,这让他心中如何不憋屈。
“四哥家的小子,竟能有这番心思,果真是他的种,和他一般弯曲心肠。”想到自己那香喷喷软绵绵的小妾,霍六暗暗骂了声,突然心中一动:“如今庄院里都是一片乱糟糟的,我何不去瞧瞧那些金银会摆放在何处,若是顺手,夹带几样回来……这又不是外人家的,四哥姓霍,我也姓霍,他家的金银,我自然也有一份子!”
既是这般想了,他在门前听了听,左近都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息。他悄悄开了门,猫着腰向霍重城的庄院摸了过去。
两家住得倒不是十分远,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来到霍重城的庄院。以往的时候,庄院里养着好几条狗,不过上次凶徒来时,将之尽数毒死了,这倒方便了他。他左右瞧瞧,借着旁边一棵树,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爬上了院墙。
月光之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霍六蹦了下去,嗵的一声,将他自己吓了一大跳,赶忙寻了个树丛钻进去,半晌不敢出来。
这时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只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冒了这般大的风险,如何能空手而归,他想了好一会儿,咬牙正欲站起,忽然听得外头有悉悉缩缩的声音,他立刻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他见着有个人在墙上探头探脑,霍六暗暗咬牙,他早当这是自家,这来探头探脑的,岂不是在觊觎自家钱财!那人笨手笨脚地爬了进来,待他落地之后,霍六猛然扑了过去就是一拳,那人闷哼了声,却不敢大声叫,转过脸来,两人一对面,都是呆住了。
“是你!”
来的正是霍三,他与霍六一般心思,在低声说了句后,两人也都明白过来,双方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厮打不休,虽说都挨了几下狠的,但怕惊动了庄子里的人,却是没有一人吭声。
打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了力气,霍三想到霍重城已经将那万贯金银许了别人,自家却在此与堂弟争斗,心中便觉不值,正欲与霍六商量,两人一起行事之时,又听到外头隐约有脚步声。
霍六也听到了这声音,而且这次不是一人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都面露惊恐之色。
他们都想起那杀死霍佐予之人。
二人屏息又缩入树丛之中,这新来的人可比他们身手要敏捷得多,不一会儿,便听得嗖嗖数声响,七八个汉子自墙上跳了下来。两人见到他们手中拎着明晃晃的刀子,都大气也不敢喘,原本是相互纠缠厮斗的,现在却变成了相互搂抱在一起。
这些人中有人做了个手式,其余人都点点头,除了那做手式的和另一个汉子留在墙边外,其余人等向屋子里摸了过去。
霍六想要叫,却被霍三紧紧按住了嘴巴,两人相互对视,又看了看这些汉子手中的刀,霍六软了下来。
他们眼见那几个汉子进了霍佐予卧室,心中都在为那天的金银可惜。但不过是眨眼功夫,卧室里传出一连串的惊呼声,紧接着,十多个火把被点了起来,两边厢门砰地被推开,四处一片喊打喊杀之声。
注1:庆元府的木床,便是鲁迅先生笔下阿q君念念不忘的秀才娘子的宁式床了。





大宋金手指 四十一、夜盗(下)
(更一节大的……三千字,呵呵,偶尔我也不是2k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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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六听得卧室里的惊呼声已经变成了惨叫,那摸进去的几人,想来凶多吉少。他盯着墙边守着的那两人,其中一个身材较矮的尖声叫了句,蹭一下跳了起来,伸手便勾住墙头,另一个汉子反应慢了些,转身要走时,却被人一棍子砸落了刀,又一棍子敲在头上,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休走了一人,休走了一人!”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正是变声时的嗓音,极是刺耳的,霍三和霍六都听得分明,正是自家族侄霍重城的声音。然后,他们便看到霍重城在数人护卫之下,手中也拎着柄柴刀,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
庄院外头早就闹腾起来,呼喝声,鸡鸣犬吠声,还有奔跑的脚步声连成一片。霍三霍六眼见着霍重城走到那个被打翻的汉子跟前,那汉子还想挣扎,却被数人用棍棒压住。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人自外头跑进来,见着霍重城便道:“小主人,跑了一个,其余尽数捉住了。”
霍三霍六这才知晓,这伙子强人在院墙外还留有人手。他们这般布置,不能说不谨慎了,可没料想庄子里早有埋伏,猝不及防之下,自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怎的跑了一人?”若是赵与莒在此,第一件事定是先问自家伤亡如何,霍重城虽是聪明,却没有他这般收揽人心的本领,先是埋怨了声,然后道:“且将备好的酒肉端上来,今日多亏了诸位,为防贼人再来,酒不可多饮,肉却只管吃够!”
周围都是一片欢呼,虽说绍兴府靠着临安,算是富庶之地,可吃肉对普通庄客佃户来说,也不是时常有的事情。
“咱们可有伤亡?”这时霍重城才想起此事,向那人问道。
“贼人极是凶蛮,好在咱们人多,外头伤了五个,却都不碍事。”
“请人给他们包扎,好生安顿一下。将外头抓住的几个都绑了带来,今夜之事,个个有赏!”霍重城一一安排,倒也是井井有条,那人出去之后,他来到被按住的那贼人跟前,将柴刀笔住他脖子:“说,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杀我爹?”
那人闭着嘴,却是一言不发。霍重臣哼了声,其余人或是在墙外放风,或是去屋内冒险,只有那人和那个翻墙出去的矮子呆在此处,想来他们就是头目。他猛地一刀背砍了下去,劈在那人肩骨上,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已经有些力气,这一刀背砸得喀一下,那人不由得闷哼出来。
“说是不说?”霍重城又问道。
那人兀自硬扛,就是不出一言。霍重城心中焦躁,那人既不分辩,分明是默认了杀霍佐予之事是他们干的,他下狠手又砸了两下,那人虽是痛呼出声,却只是一味骂骂咧咧。
正这时,外头十余个庄客绑着三个汉子推了进来,四处火把通明,霍三霍六看到那三个汉子都是步履踉跄,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你再是不说,我便砍了你……”霍重城扫了那些人一眼,兀自抓着脚下这人不放。
借着光,霍六看到那日吊唁时撞了自己一下的汉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凑到霍重城耳边说了几句,霍重城听得连连点头。霍六心中纳闷,这汉子应是那日来吊唁的孩童的伴当,他怎的此时还呆在霍家的庄子里。
“将这三个弄到那边去——等一会儿,这个留下来。”霍重城指着那三人中的一个,那人被庄客押着,浑身不能动弹,只是狠狠地瞪着霍重城。霍重城冷笑了声:“将他裤子扒了!”
他这一声既出,周围先是一静,然后便有庄客哄笑出来。立刻有人扒了那汉子裤子,露出赤条条的下身,霍重城从身旁一庄客手中接过棍棒,也不多说,一棍子捣了过去,刹那间那汉子如杀猪般嚎叫起来,便是两个庄客,也按不住他弯下身,将身体缩成虾米。
透着人缝,霍三霍六见着那汉子下身已是稀烂一团,显然便是能活下来,也只有去宫里做个阁长了。霍三霍六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尾椎发凉浑身冷汗,自家这个族侄,下手竟是如此阴毒!
“将他们拖过去,我去问他们,若是不答,便是一般模样。”霍重城丝毫不以为意,瞧了瞧地上那嘴硬的汉子一眼:“将地上这个裤子也给扒了!”
那嘴硬的汉子眼睁睁看着同伴成了内宦,如何不心惊胆战,见着霍重城要在自家身上也施展这般手段,他嚎叫着挣扎,险些给他挣脱了。又有几个庄客上来,才将他死死按住,他只觉得自己腰带被解开,接着双腿一凉,他立刻惨叫起来:“给俺一个痛快,给俺一个痛快,俺做鬼也感激你!”
“你既是死都不怕,为何还怕做了内宦?”霍重城蹲在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脸:“放心,我下手极快的,痛也就是痛一下,据说奸相韩侂胄便是如此被杀死(注2),你能与他一般,也算是造化!”
那人见着霍重城站起身来,又高高举起那根木棍,如同玉兔捣药一般,便要冲着自家要物捅来,哇哇大叫着道:“俺说,俺说,俺尽数说了!”
木棍抵着他胯间,却停了下来,那人浑身是汗,长叹道:“你这小厮,手段竟是如此阴毒,俺自知必死,只求你给个痛快。”
“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必然给你一个痛快。”霍重城道。
“俺们一伙是原是泉州人,偶尔在海上做些没本钱的买卖。那跑了的是个倭人,叫丁宫什么的,俺们因他是个结巴,都呼他丁宫艾(注3)。他与你们这的孙五郎孙德庆却是挚交,年前送了些孩童来的,原是要与孙德庆做笔大买卖,却不料孙德庆死了,那些孩童也由官府发落。他打听得是霍佐予设计陷害的,便欲为孙德庆报仇,故此领着俺们来乘夜杀人。”
那人既是开口,便不再保留,可说出的这番话来,却让霍重城身边的赵子曰大吃一惊,脸上不禁有些讪然。霍佐予对付孙五,原是受郁樟山庄之托出头,这些人为孙五报仇,却是郁樟山庄害了霍佐予。
霍重城也是一呆,他看了赵子曰一眼,又看了看那人:“便是因此?”
“千真万确!”那人点头道。
霍重城站起身来,想要叫骂,又忍了下来,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与郁樟山庄结交,却是自家主动的,而助郁樟山庄对付孙五,也是父亲的主意,若是因此怪罪赵与莒,未免太过不通人情,况且若非赵与莒以计策和人手相助,自己还无法抓着凶徒,要怪便只能怪这帮子泉州来的海贼了。
他心中郁闷,眼睛转了转,见着墙边树丛在动,忽的一个念头上来,他冷笑着对那边道:“三伯六叔,可看够了么?”
霍三霍六这才知晓,自己行踪早被他所发觉,当下讪讪地走了出来。他们见了方才霍重城的手段,又见这许多庄客家丁,有些都是自己不相识的,未免都有些害怕。
“三伯六叔,这么晚了,不在家中睡觉,却跑到我家院子里来,莫非是来帮我捉贼的么?”
听他如此一问,霍三霍六只道他也不欲破脸,霍六心粗些,霍三则是个机灵人,立刻点头道:“正是正是,俺料这些贼人必然会再来的,故此早早蹲守在此处!”
“两位叔伯一身尘土,连衣衫都被撕烂了,想是这些贼人干的?”霍重城又问道。
“极是极是,这些贼人下手极狠,俺腰上被踹了一脚,如今还痛着。”霍六瞪了霍三一眼,摸着腰上方才被霍三用膝盖撞着的地方道。
“两位叔伯受了伤,定是恨这些贼人入骨的。”霍重城又道。
虽说隐约觉得不对,可这个时候,霍三霍六却不得不顺着霍重城言语,若是不然,霍重城给他们栽个勾通海贼杀害族兄的罪名,他们便是不死,也得脱上一层皮。以霍重城这番手段来看,倒未必做不出这种事来。
“既是如此,给我三伯六叔棍棒。”霍重城冷冰冰地道:“这几人就交由你们打杀吧。”
“什……什么?”霍三霍六都惊呆了。
“三伯六叔可是下不了手?莫非这几人是三伯六叔故旧挚交?”霍重城问道。
霍三霍六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苦笑来,这个侄儿果然非同一般,无论是否照他所言去做,从今往后他们都是没有脸面对着这个侄儿了。
“打吧。”霍六要比霍三狠些,他一咬牙,打杀几个海贼,便是有麻烦也是以后的事情,如果不做,却是立刻就要有大麻烦了。
见到二人将那几个失去抵抗之力的贼人尽数打死,霍重城笑了笑:“二位叔伯且随我来。”
不知他是何用意,霍三霍六跟着他进了霍佐予生前卧室。进去之后点起火把,二人都是大吃一惊,这屋子不知何时挖出个大坑来,坑里尽数是削尖了的竹子,六七条汉子尽数被穿在上边,难怪这帮子人进来后就惨叫起来。
霍三霍六又是对望一眼,心里冷嗖嗖的,若是他们先摸进这屋子,黑灯瞎火之下,串在那竹尖上的,就是他们二人了。
注2:开禧北伐失利之后,杨皇后、史弥远还有当时的太子勾结起来,在上朝的途中矫诏诛杀丞相韩侂胄,死状极惨。
注3:结巴取名为艾,可见《三国演义》中邓艾之名。




大宋金手指 四十二、余波(上)
霍家小儿设计擒杀江洋大盗替父报仇之事,象是长了翅膀一般,两三日内便传遍了整个绍兴府。十个来自泉州的海贼,九个被当场杀死,唯有一人得以逃脱,闻者无有不惊讶的。
“此事如何可能?”那三岔口的酒铺子里,一个过路的书生听了之后忍不住拍案:“闻说这附近人喜好生讼,惯说大话的,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你这位学究好生无礼,此事有何不可?”小二听了不敢置喙,掌柜却不乐意了:“岂不闻秦舞阳十三岁杀人?那霍小官人今年也是十三,又是替父报仇,杀些子江洋大盗,有何不可?”
因着自家乡里出了如此英雄少年的缘故,掌柜的颇觉幸有荣焉,听得这外乡口音的书生竟然出言不逊,他自是要反驳的。
“秦舞阳杀的只是一人,这霍家小儿杀的却是九人……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不信,学生不信!”
“你这学生不会读书,想必文章作得是极差的。”酒铺子里的另一个酒客,看模样也是读书人,他慢吞吞地道:“柳河东文集可曾读了?”
“柳河东?”那年轻书生愣了愣:“学生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程朱之道,柳河东可是理学大家么?”
当今丞相史公弥远,却是靠着打倒前相韩侂胄起家的,初就相位时,不过四十出头,施政并无头绪,便只抓两个凡是,凡是前相韩侂胄支持的,他便一并反对,凡是前相侂胄施行的,他便一并破坏。韩侂胄贬秦桧,改其谥号为“缪丑”,他便赞秦桧,复其谥号为“忠献”。韩侂胄罢朱熹,斥朱子之学为伪学,他便将朱熹再传弟子真德秀拉入朝堂,大力提倡理学。于是乎,理学之风大盛,上所好,下所效,年轻些的读书人,便纷纷专研起朱熹之说。
“连柳河东之书都不甚读……”那个酒客闻言一笑:“那自是不知晓《童区寄传》的了,兀那书生,我劝你回去再苦读十载,再出来行万里路罢!”(注1)
那书生昂着头还待说,早有个瞧他不顺眼的汉子赤着上身跳将起来,劈手自案板上夺过切驴肉的剔骨刀,指着那书生喝道:“你这贼厮鸟,休在老子耳边聒噪,那夜里俺便在霍家庄上帮手,亲手打杀了两三个贼人的,瞅你这厮贼眉鼠眼,分明有几分象那逃走的江洋大盗,且吃俺一刀!”
那书生一肚子道学,怎见过这般泼皮行径,唬得以袖子遮了面,撒腿便跑出了酒铺,只听得身后一片鼓噪之声,他心下害怕,脚底越发地急了,偏生袖子挡住了眼睛,未曾瞧见脚下的一个坑,狠狠跌了一个跟头,好容易爬了起来,见身后无人追赶,才一瘸一拐地爬上了自家的叫驴。
“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他在驴上向着酒铺子大喝了两声,低头又瞅着自家身上的尘土,恨恨地说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酒铺子里的哄笑声却越发地响了,这秀才也是个执拗的脾气,偏着头想了半日,那叫驴见着头前一草驴(注2)在走,兴子立刻发了,又无人约束,便三步两步跟了上去。
“我李之政便是不信,这世上真有此事!”那书生被颠了两下,这才醒过神来,他用力扯着缰绳,可那叫驴追得兴起,哪里肯停下来,书生这才发觉驴子使了性子,直慌了神,搜肠刮肚了老半日,却也想不起圣人言语之中有甚么可以对付这不听话的驴儿的方法。
待得他稳住驴后,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看了看天色,寻了个田里的庄客问道:“这附近可有一个霍家庄?”
那庄客昂起头来:“学究问的可是那为父报仇的霍家小郎?”
“正是正是,还请指点途径!”书生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嘀咕,这田间地头的愚夫愚妇,都知道这个霍家小郎,莫非他为父报仇之事竟然是真的?只是不知这些乡野之民,是否知晓自家老师的大名,待会儿倒要问上一问。
“学究,俺看你不是恶人,故此为你指路。”那庄客上下打量了书生几眼,瞅见他那比女人还要细上几分的胳膊,然后摇了摇头:“换了旁人,俺先拉下绑了再说,前些日子打听霍家的,可都是些江洋大盗,霍家说了,那逃走的大盗可换万贯!”
听他唠唠叨叨,半晌却不曾指路,书生急了:“你倒是说,那霍家庄子该如何去呀!”
庄客原本是想讨些奖钱的,见这书生不通事情,便胡乱一指:“往那边去便是,学究只管走,十里之后再问。”
书生拱了拱手,也不道谢,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住,那庄客见他转了回来,只道他发觉自家说谎了,脸上便有些慌色。书生却未注意,又问道:“你可知真公讳德秀?”
“俺哪里知晓甚么真公讳德秀假公讳德秀的,俺倒是知晓这田亩之事。”庄客听得他不是兴师问罪,咧开嘴笑道。
书生直摇头:“真公文章道德天下垂范,你这愚氓竟不知晓,却在那胡言乱语。‘小人哉,樊须也’,‘小人哉,樊须也’!”(注3)
待得书生走了,那庄客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冷笑了两声:“竟敢说俺小人,莫怪俺指错方向,让你这贼厮多走十里!”
直到日头西垂,那书生才一瘸一拐地来到霍家庄前,他灰头土脑,便是一身衣袍也早肮脏不堪,到了庄前问得明白,这才来敲霍家大门。
开门的庄丁见他这番模样很是好奇:“学究可是有事?为何这般狼狈?”
书生整了整衣冠,让自家尽可能象样一些,然后不慌不忙地道:“学生听得乡里流言,说是你家小主人年方十三,便设计擒杀了杀父仇人,学生却是不信,故此来问上一问。”
庄丁闻言勃然变色:“俺只道你是远道来的贵客,却不知竟是不晓世事的酸丁!俺家小主人岂是你这厮能问得的,快滚快滚,要不吃了俺砂钵大的拳头,莫道是俺们庄子欺了外乡人!”
“学生不过来问上一问,你这庄丁,好生无礼!”那书生甩了甩袖子:“你只须请你家小主人出来……”
注1:柳宗元在《童区寄传》中说了一个六岁孩童智杀两个匪徒的故事。宋儒其实大多数并不如此迂腐,但经过元朝大力畅导所谓四书五经,到了明朝,读书人的阅读面真的变窄了,《儒林外史》之中颇多例子可证。
注2:叫驴为公,草驴为母。
注3:樊迟问孔子如何种菜,孔子当面说自己不如菜农,背后评价说樊迟是小人。典出《论语-子路篇-第十三》。




大宋金手指 四十二、余波(下)
“小主人不在!”
“砰”的一声,随着那句回应,门板在书生鼻前合拢,险些将他的鼻子都夹了住,那书生呆呆地望着紧闭的庄门,好半晌才说了句:“小人难养,小人难养!”
庄丁所说倒非虚假,霍重城确实不在家中。若是按着礼仪,此时他还应在父亲坟前筑庐守孝,不过他如今是一家之主,族中叔伯见了他的手段,无人敢管他,故此他此时到了郁樟山庄,正与赵与莒在书房之中对坐。
“竟是我家连累了四叔,此事……”赵与莒苦笑着摇了摇头。
“阿莒,此事怪不得你。”霍重城倒是看得极开:“那孙五既与海贼勾结,我爹爹与他打交道,迟早必会出事,要怪只能怪我,明知有人打探家中情形,却不早做提防。”
见赵与莒神情仍有些郁郁,霍重城只道他仍是在为自己你亲遇害之事自责,便又道:“咱们情同手足,我爹爹助你是理所当然,况且你为我设下妙计,几乎将那些海贼一网打尽,让我得报父仇,告慰先父在天之灵!”
那几日夜里埋伏人手之策,是赵与莒设的,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还从自家庄子里拨了十多个人给霍重城使唤,不过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冒险,这可是十个亡命之徒,若不是陷坑一举伤了六个,二三十个普通庄客,未必能胜得过他们。
“有一事我想问你。”霍重城盯着赵与莒道:“这埋伏之计分明是你说的,为何你不肯居功,非要说是我自家想出来的?”
赵与莒仍然只有苦笑,自己要掩人耳目低调行事,这一年多以来所作所为已经有违本意,若是再给人知晓了自己设下这计策,只怕史弥远绝对不会再挑自己为皇子了。史弥远要的是一个无依无靠听话懦弱的小皇帝,却不是个年少聪明英武果决的圣天子。
“重城,你十三岁,做出这番事情旁人只会说你是天才。”虽然有足够的理由,可此时却是不能对霍重城解释的,赵与莒只能道:“我七岁,出了这般计策,若是旁人知晓了,却会被视作妖孽。”
霍重城倒不是一般孩童,想想这几日乡里对自家的传闻,再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赵与莒,不由自主地点头:“确实如此,有时连我也以为你是妖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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