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这砖铺的道路,让众人觉得格外奢侈。
此刻,赵与莒、杨妙真还有方有财,却乘在马车之上,先一步到了这新镇之中。
过了镇子大门,杨妙真更是惊叹,若是放在赵与莒穿越的那个时代,这样的屋子属于老企业建的职工宿舍,可放在这个时代,却既整齐美观,又节约时间。赵与莒特意问了下水道之事,淡水常年气温偏高,若是卫生做得不好,只怕会有各种疫病流行。
“在这地下用砖砌着,那个番人邓肯出了不少主意。”方有财实话实说。
赵与莒“哦”了声,邓肯给扔到流求来之后,他几乎忘了这个威尼斯商人,如今看来,将他扔在此处正是合适的。罗马人有建各种水道的传统,修下水道,倒确实算是个内行。
“黄花蒿移植得如何,可曾种活了?”
“大郎反复交待的事情,小人哪敢怠慢?”方有财道:“种活了,种活了一大片,秋爽每日都去看,只是味道却不好闻。”
提起黄花蒿,方有财便觉得反胃,凡是在淡水的工匠庄户,每隔两日便得饮上小半碗黄花蒿汗兑水,秋爽要领着人一一察看登记的。众人现在都知道流求乃海外蛮荒,可能有瘟疫瘴疬,而这水便能解此,因此都不敢敷衍应付。因为这草需得新鲜草汁才可,故此去年十月时,赵子曰连着泥土送来一大片,都被种在淡水附近的荒坡上,每日都有人照看。
“若不想死,这黄花蒿水都得喝,我也不例外。”赵与莒看了杨妙真一眼:“四娘子,我怕义军未必肯喝,到时还须劳烦你了。”
杨妙真瞪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赵与莒也不管她,自顾自走进一幢屋子里,察看屋子是否合牢固。这屋子粘合剂自然不是水泥,而是沙子、粘土与石灰的混合物,虽然比不得水泥牢固,建平房却已经绰绰有余了。屋子未曾粉刷,因此看上去还有些简陋,面积大约有后世的四十平方米,只有前门没有后门,到时用木板或砖头将中间隔开,后间可为卧室,前边便是堂屋了。屋子开了两扇窗,前后相对,故此也不觉气闷。
赵与莒等等头,出了屋子又道:“去义学看看。”
义学是关键所在,赵与莒反复交待过,要优先建义学,义学的图址都是他亲手画的,故此方有财道:“大郎,义学在这镇子中间,用砖墙围着的便是。”
“哼!”杨妙真撇了下嘴,觉得极是无趣。那日在悬岛之上,赵与莒既未惩罚赵子曰,也未对他擅自对杨妙真提条件之事做出评价,杨妙真起初还有些想兴师问罪,可遇到赵与莒提也不提那事,反倒让她心虚起来。故此,这些日子,她都尽可能不与赵与莒说话,在船上相遇时,也只是以目示意罢了。
义学都已经上了梁铺了瓦,共是十间宽敞的大屋子,便是窗户,也比那些住的屋子要大上许多,使得里头亮堂堂的。赵与莒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少了,仅这一次便有六百零五人须得入学。”
“入学,入学做什么?”杨妙真终于忍不住问道:“莫非你还想叫他们读书识字考秀才得功名?”
“希声、阿妤,包括子曰,都是我家义学里出来的。”赵与莒看了她一眼:“他们你都认识,觉得如何?”
“义学少年尽数家中义学出来的?”杨妙真瞪大了眼睛道。
“将围墙扩大来,这周围的四排房子都包进去,义学孩童尽数住在此处,另辟一座院子开办女学,阿婉此次随我来了,她与阿茹一起,照看女童。”赵与莒继续吩咐。
注1:牛一天能耕地两亩多,延安大生产时,一个外号大洋马的战士尹光普,一天开垦四亩二——这还不是最高的纪录,国人之吃苦耐劳,由此可见一斑。六十头牛按日均一亩算,开出五千亩田需得八十余天,近三个月。
注2:宋人高斯得《耻堂存稿》中载:浙人治田,……其熟也,上田收五六石。
大宋金手指 第六十六章 隔墙常须防有耳
第六十六章 隔墙常须防有耳
大宋嘉定十年(西元1217年),泉州。
蒲开宗有些闷闷不乐,挠着自家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朝庭的和买法越发让人难过,来泉州的番船已经很少了,偏偏在这时又闹出海贼袭岸的事情,这让他这个半官半商的海獠心生惧意,大宋原本是他这等人物之安乐乡,可这些看来,他的日子也越发地难过了。
或许该迁回祖地?正好去圣地朝拜,看看自家祖先们生活的地方……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转便消失了,让他抛开大宋这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所在,去海外蛮荒之地,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海外诸国,有哪个能象大宋这般有着众多享受?
正思量着,一人匆忙走了进来:“蒲主簿,你可曾听过新来的知府是何人?”
“送罢一官又一官,不过是替朝庭守着钱袋子的……”蒲开宗见是自家同僚,不以为意地说了句,然后瞪着眼睛:“我最关心的,还是那些海贼!”
“来的是真景元真德秀,倒也是我们闽人。”那人笑道:“海贼不过藓芥之患,若是这位真大人不好侍奉,咱们便尽数得丢了乌纱帽!”
“我倒以为,换一位知府大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泉州为海商云集之地,如今和买之策,原本便于海商不利,再加上那海贼……唉!”
“蒲主簿家中有海船八艘,日进斗金,自然是担忧海贼了。”那同僚冷笑了声:“我却只靠着这些微官俸养活一家,不可不逢迎上官。”
蒲开宗知道他是嫉妒,也不与他多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出了衙署。他行至大街之上,正欲回自家,突然听到有人唤道:“蒲主簿久违了,这一向可好?”
这声音很是熟悉,蒲开宗回头去看,当见着那人蜂首环目虬须的模样时,心中一怔:“你如何会在此处?”
这人开口一笑,露出口大板牙来:“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随我来随我来!”蒲开宗见他,知道是来寻自家的,看了看左近没有熟人,拉着他便上了旁边名为“群英会”的酒楼,寻了个包厢坐了,又让随从看住门口,这才埋怨那人道:“如今官府正在缉拿你等,贤弟你如何跑到这岸上来了!”
那人冷笑了声:“官府?你蒲主簿不就是官府?连你蒲主簿都能跟我称兄道弟,那些差役兵丁又如何会出力气?”
蒲开宗有些讪然,这人复姓欧阳,双名映锋,也是在南海讨生活的海贼头目,原本与他便有交情。象他这般有着海船的,若不曾与海贼有交情,船根本无法出港。
“蒲主簿,小弟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的。”见蒲开宗不说话,欧阳映锋道。
“贤弟有话便说,你我兄弟,提什么求字!”
“刻钟之事蒲主簿可知?”欧阳映锋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几年来,刻钟迅速传遍大宋,大些的城市,富贵人家,谁家不摆着一两座,那千贯的大钟摆不起,百贯的却不是什么难事,蒲开宗家中殷实,便摆了一座千贯、两座五百贯的。听得欧阳映锋如此问话,他心中一动:“怎么,有人要送一船刻钟去海外?”
“一船刻钟?”欧阳映锋舔了舔唇,这几年来,刻钟几乎超过丝绸,成了最抢手的海货了,他冷笑了声:“一船算甚,我们这次要做票大的,做成了,大伙都是吃喝不愁!”
“说来听听!”蒲开宗眯了一下眼道。
他虽说有官身,又有海船,但若是时机巧合,他也不介意做回海贼,实际上他家海船在外时,时常会做些劫掠的副业,也正是因此,他才与欧阳映锋这般的海贼头目攀上了交情。
“有个叫丁宫艾的,蒲主簿可曾听过?”
“那个倭人?”
“正是,他打探得那些刻钟,尽数是在庆元府某座荒岛上产的,因为离沿海制置使近的缘故,他一家吃不下,故此向王子清、赵郎(注1)说了,愿以他二人为首,会合咱们南海十八岛的弟兄,将这岛夺了,掳走匠人,自此以后,咱们便可造刻钟,那才是财源滚滚,在家做个太平富翁,岂不远胜在海上日晒雨淋?”欧阳映锋低声道:“这可是在沿海制置使口中夺食,王子清赵郎二人合起来有船十八艘,我有船五艘,加上其余头目之船,共有大小近百艘,这等好事,兄弟我自然不会忘了你蒲主簿,故此来寻你相助!”
蒲开宗知道他这话无非是讨巧卖乖,这些海贼虽然聚拢起来有大小近百艘船,可多数是那种小舢板渔船,大海船不会超过十艘。那岛若是在沿海制置使边上,没准便要与大宋水军开仗,靠着这些船去,未必有胜算。但加上自己八艘海船则不然,船上装载的海贼人数会翻上一倍。因此,他还是怦然心动,那刻钟的价格实在让他不能不起贪念。
“贤弟,亲兄弟明算帐,我出五条船,能给我几成?”盘算一番之后,蒲开宗问道。
“十八路人舟,加上蒲主簿便是十九路,王子清、赵郎二人人手最多,他们分得一半,咱们兄弟再分三成,我一你二。”欧阳映锋早就想好,因此毫不犹豫地道。
蒲开宗看了他许久,这欧阳映锋可不是个爽利人物,但此次却能如此一口答应这般条件,实在是让他怀疑。
“实不相瞒,这分法是王子清、赵郎拟的,我另有打算。”欧阳映锋狡猾地笑了笑:“那丁宫艾与我商量过了,夺了那岛之后,我二人联手,做掉王子清、赵郎,吞了他的份子。我知道这二人近来极是猖狂,连蒲主簿的海船都在他们手中吃了亏,故此才明言以告。”
蒲开宗心中冷笑了声,只怕完事之后,他们还想吞了自己份子吧。
“蒲主簿,咱们掳来工匠,总得寻处地方落脚造钟,货也得有个正经人家出手,这两样都非你莫属,故此蒲主簿莫要猜忌。”他虽是神情未变,可欧阳映锋有备而来,怎会猜测不出他的心思,笑了笑道。
“如此说来,果然是场好买卖。”蒲开宗正欲答应,心中又是一动:“那岛与沿海制置使有关,莫非是官府中人?”
“这个便不知了,就算是官府中人又如何,为了真金白银,皇帝官家也敢拉下马扒了龙袍,何况是一个狗官!”欧阳映锋笑嘻嘻道。
蒲开宗也觉得应是如此,全然忘了自家也是狗官之一。
二人正商议细节,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他们说的事情却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便是蒲家的仆人,蒲开宗也将之支使去开门了,故此二人立刻闭嘴。欧阳映锋有些不耐,他瞪着眼睛来到门口,却看到一个二十余岁的书生正摇头晃脑地与那酒家争执。
“这分明是学生我先来的位子,为何要让与他人?你这店家好生不讲道理!”
“小人哪有不讲道理了,只是求学究换个座位,此处已有人定了。先前学究只说小坐片刻,故此小人允了,如今定座之人已到,小人实是……”店家也是个唇舌伶俐的,说起话来噼噼叭叭,将那书生到嘴边上的子曰诗云尽数堵了回去。
“学生在临安,也是时常去你这群英会的,不曾想到这泉州,反倒被你……”
“之政,休要争执,朱子有言,因事相争,焉知非我之不是,须平心暗想(注2)。”那学生还待叨唠,与他同座的四十岁左右的人沉声道。
“先生教训得是。”被称为“之政”的书生脸上虽尤有不平之色,却是收声闭嘴。那先生又对掌柜道:“我这学生只是爱此处当街临海,可见着那浩渺烟波罢了,既是有人定下,那就请与我等换上一桌。”
“原来是两个酸儒。”欧阳映锋回头向着蒲开宗一笑:“蒲主簿,事便如此说定了。”
见是不相干的人物,蒲开宗也不以为意:“贤弟,那丁宫艾未必可靠,你要小心他。”
一个小二恰好站在二人身边,听得“丁宫艾”三字,神情微微一变,看了二人一眼之后,收拾收拾东西便离开了。蒲开宗与欧阳映锋都未注意到这一点,两人拱手告别,欧阳映锋下楼时又道:“蒲主簿,功成之日再与你痛饮!”
蒲开宗微笑拱手,正要唤小二过来结帐,却见那个二十余岁的书生走了过来向他拱手:“阁下请了,学生恩师遣学生来,想请教阁下是否有空,若是有空,能否移驾一叙。”
蒲开宗对这酸迂儒生原本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人家来请,他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也未曾倨傲推辞,来得那人身旁,见礼后坐下。
“兄台,我曾听闻这泉州海商云集巨船往来,看兄台模样,似乎应是海商?”
蒲开宗知道自家形貌颇异于宋人,听他如此探问,也不以为意,笑道:“小可祖上原是番人,不过迁至大宋已有百年,归化日久,便是小可,也是在大宋出生,学的是仁义廉耻,读的是春秋经义。”
“那是我冒昧了,还请兄台恕罪。”那中年人拱手行礼,然后皱了皱眉:“方才我坐在那窗外,发觉海上尽数是些小船,街上也甚为冷清,不知这是何故,我自远道而来,一时好奇,故此发问,还请兄台不吝赐教。”
“一时好奇,鬼才相信!”蒲开宗心中冷笑,这人模样,分明是饱读诗书的,又带着学生,此人十之八九,是途经此处的官吏。想到此处,他也不直说,只是打着哈哈:“此时刮北风,正是扬帆出海的时候,哪里会有海船逆风入港?”
“是极,是极,原是我想差了。”那中年人恍然大悟:“兄台久在泉州,自是对此熟悉的,到得起南风时,每日会有多少海船入港?”
听得这人细细察问,蒲开宗心里更是凛然,他猛地想到出来时同僚说的,泉州府新任知府是个叫真德秀的,莫非就是此人?若是他的话,他来得倒是快,他口间中带着闽音,听闻原是闽人,这海上事情,不可能一无所知,方才他那模样,分明是做伪。
“在下不曾留意过,兄台口音也带有闽声,不知是何方人士?”他试探着问道。
“我家先生便是……”那被称为“之政”的书生正待说话,中年人咳了一声,他便闭住了嘴。见自蒲开宗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那人又随意问了几个无关紧张的问题,唤了声叨扰便告辞了。
蒲开宗瞧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朝庭和买之政不罢,海面盗匪之乱不平,便是换了当今丞相史弥远来了,也只有束手无力。这人就算是新任泉州知府真德秀,也不过是混完几年便离开的书呆子罢了。
他与这中年人说话之时,方才那神色一变的店小二悄悄来到楼下,寻着掌柜的低声道:“掌柜,方才蒲主簿与那个汉子提到了丁宫艾。”
“果真?”掌柜的大喜,向外瞧了瞧,见没有人注意,拉着那小二躲到一旁。
蒲开宗便是再谨慎,却也不曾想到,丁宫艾这三字对“群英会”酒楼会有如何影响。这“群英会”酒楼是四年之前在临安开的,走了当朝丞相史弥远管家的门路,短短四年间,便在绍兴、建康、泉州等地开了分店。这“群英会”酒楼背后东家姓霍,却是绍兴府山阴县霍家庄的霍重城,在霍重城背后,更是赵与莒在为他出谋划策。
因为当初被丁宫艾走脱的缘故,霍重城便花了重金请人建这“群英会”,在人口密集之处,既可安置他家中那些觊觎他产业的亲族,又可打探各地消息,寻找丁宫艾的下落。这几年来,他暗地里对丁宫艾的悬赏已增至十万贯,丁宫艾如若不是常年在海外,只怕在大宋寸步难行。
得知此事与那蒲主簿有关,“群英会”掌柜不敢怠慢,忙令心腹连夜北上,赶往绍兴,将这丁宫艾的消息传了回去。又遣盯着蒲开宗,发觉他家几艘海船空货出海,便再度遣人北上传信。
注1:此二人皆是当时泉州附近大海盗,史料中有记载。
注2:见《朱子家训》
大宋金手指 第六十七章 沙中总能淘赤金
第六十七章 沙中总能淘赤金
“便是此处了。”
致远号作为三远船中的第一艘,论及舒适与宽敞,都比不过它的姊妹们,不过赵与莒凡是乘船,必定将之作为自己的旗舰,这次自淡水出航也不例外。
“大郎……”赵子曰神情有些复杂,看着眼前的地方。
这是在后世被称为“基隆”的良港,三面为矮山所包围,北面临海,海中又有两座岛屿,故此实在是天然良港。比起淡水,它在为良港之上的优势更为明显,但缺点也有,那便是地方较窄,不利于扩展。
“你便留在此处,我将东海号船也留在岛上,每三日给你们送一批补给,一切事务由你做主。”赵与莒微微一笑:“管紧一些,砖瓦木料让方有财替你备好,东海号多跑上几趟,先建堡垒,再建围墙,墙一定要高,你明白么?”
“东海号”是一艘两百斛(十吨)的小船,较之一般渔船稍大些,这次也随着赵与莒来到此处,为的便是这个用途。
“是。”赵子曰感慨万千地望着眼前的景致,他明白,这是赵与莒对他在杨妙真事体上擅自作主的惩戒,同时也是将一副重担交在他身上。
“事情做得要机密,待得一切完成之后,便将工匠送回淡水,来去都将眼蒙住。”赵与莒道:“我会直接自陆上运送工匠来,再派第四期的义学少年与你一起看管,此事至关重要,只许你一人知晓。”
“俺也知晓了!”赵与莒在与赵子曰说话,旁边的杨妙真哼了一声。
她虽是如此说,实际上却是一无所知,只晓得赵与莒将赵子曰发配到了这个蛮荒之处。她对赵子曰没有好感,不过怜他一片忠诚,却被外放于此,觉得赵与莒有些赏罚不明罢了。
“我许你三年,三年之后,便接你回山庄。”赵与莒没有理她,这段时间来,虽然每次外出都将她带到身边,但大多数情形下都是晾着她,最初杨妙真还有些抵触,但见了淡水给义军移民准备好的地方还有那河畔广阔的耕地,她的抵触已经完全不见了。
这大片的荒地,都属于赵与莒,他愿意以此来接纳义军,实在是了不得的胸襟。杨妙真自问,若是这片地属于自己,也未必肯以十一的租息租给旁人。
在义军抵达当日,赵与莒便以淡水小主人之名义宣告,凡是在淡水定居者,不论男女,只需按着淡水规划干活、上学,三年之后,无论男女满二十岁者便授田五十亩,每年只需缴纳田中收获十分之一为租息,再连续耕种五年,所种之田便永久归属其人,每年只需缴纳田中收获三十分之一用于修桥、铺路、办学之类义举。这宣告被石匠刻成碑文,立在淡水义学之中。
“孺子赵与莒,添为淡水之主,于此为誓,子孙万世亦不易之:凡有所出者必有所入,凡有所劳者必有所得,正其谊以谋其利,明其道而计其功。”
杨妙真心中又想起那碑文最后一句,她不知这是借用了陈亮“功利”之说,只是觉得这话说得实诚,义军移民在此,以自己劳作换得田地,再以田地产出换得淡水佑护,实在是再公平不过了。
“四娘子,你有所不知,此处盛产黄金。”赵与莒不打算瞒着杨妙真,这些天晾着她,已经足够打击她的傲气,让她静下心来思忖赵子曰提出的是否为非分要求了。赵与莒惩罚赵子曰,只是为他擅自作主,对于他替自己纳下这位美妾,他心中还是挺满意的。
今年十七岁,待自己十八岁时,她也不过是二十三岁,正是花朵最灿烂之时呢。
“啊……黄金……黄金!你如何得知?”他突然开口对着杨妙真说话,让杨妙真吃了一惊,好一会儿才听明白,惊讶得瞪大了眼。
“我自是知道。”赵与莒微微一笑,基隆金瓜石乃亚洲最大的金矿,开采出的黄金超过六百吨,在全世界也是极罕见的大型金矿。
这里采出的黄金,他暂时并不打算使用,而是要等到时机成熟,再拿出来。而且,此处除了黄金,煤、铜、硫磺等矿藏都是极多的,若是条件许可,也要一并开发出来。
“你为何告诉俺此处有黄金,便不怕俺回着淡水,带着义军将你们尽数杀了,将这岛夺了,黄金岂不也归俺所有?”瞪着赵与莒好一会儿,杨妙真突然问道。
赵子曰眯着眼,几乎是本能地向赵与莒靠过来,赵与莒却摆了摆手,对着杨妙真一笑:“若你是如此人物,便不会为了义军应允子曰提的条件了。”
杨妙真脸腾的红起来,她觉得面颊发烧,可仍然努力让自己瞪着赵与莒:“可若是俺如今改了主意呢,杀了你,不但得了你的岛和黄金,也不必做你的……你的……”
“小妾。”赵与莒替她把她不爱听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你!”杨妙真瞪大了眼,怒发冲冠:“无耻!”
“四娘子,如今我才十二……哦,刚过了生日,已经是十三了。”赵与莒淡淡地说道:“我家中有高堂在,婚姻之事,不能自己做主,不过纳妾之事应无妨碍。你且放心,我必善待于你。”
“你!”杨妙真捏得拳头咯吧咯吧直响,赵与莒虽说已经十三,可身高比她还是矮一个头,加上又是一副文弱模样,她看到赵子曰在一旁歪着头装什么都未听到,过去便是一拳加一脚,打得赵子曰在地上滚了一圈,她心中才觉得好受了些。
“赵与莒,你不过是一个屁孩儿,也想纳俺为妾?俺是为了这义军弟兄,才与你虚与委夷!”觉得出了些气,可一见到赵与莒那挂着淡淡笑的脸,杨妙真又是怒火中烧,她指着道:“哼,俺这一辈子不嫁了,不会与你这屁孩儿为妾。”
赵与莒微微笑了笑,知道她这话却是半真半假,见她急得脸皮羞红双眼水汪,心中又是一动,忍不住调笑道:“我如今十三,再过二三年便是十五六,那时便不是小屁孩儿了。”
“你便不是小屁孩儿了,俺也……俺也……”杨妙真大急。
“那你说何时才愿嫁与我为小妾?”赵与莒眯了一下眼睛:“我替你安置部曲,有所劳者必有所得吧?”
“除非你能胜过俺,俺才嫁与你!”杨妙真终于觉得自己寻着了一个方法,大声对着赵与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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