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房忆萝
严秀秀笑了:“工资超过1200元才扣呢,你以前做包装工应该从来没拿过一千元吧。”
我脸一红:“那倒是,但为什么要扣税呢?扣税到底是什么标准呢?”
严秀秀便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人什么事都要打破纱锅问到底,厂里要扣就扣,大家都是这样,拿到钱就行,管那么多!”她这样一说,旁边的几个女孩也都跟着笑起来,并嘲弄地望着我。
我茫然地望着她们,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我一抬头看到沈洲走在前边,赶忙追上他,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沈洲。”
他回头见是我,惊喜地问:“海燕?什么事?”
我扬了扬手中的信封,郁闷地问:“我这月领了1980。1元,无缘无故被扣了150。9元,说是扣税,什么意思啊?”
沈洲扶了扶眼镜,憨笑道:“工资超过1200元的人都要扣的,你被扣了150多元,工资应该超过2200元了,以2200元减去1200元,得出的数字乘以15%便是所扣税款。”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69.第69章
我哀叹道:“起点税怎么定得这么低呢?1200元再扣税,真的不剩多少了啊?”
沈洲摊摊手:“有什么办法?听说还有全国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委员认为,起征点太高剥夺了低收入者作为‘纳税人’的荣誉呢。”
听了这话,我真是哭笑不得,失声叫道:“说这话的人是一头猪!再说,我不相信这笔钱真的是用于回馈社会!按理,税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可我没看到政府为我做什么!那都是我的血汗钱,是我加班加点,一分一分辛辛苦苦赚的!”
沈洲道:“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在自己的国家生活还要被办暂住证,这公平了吗?还有每月70块钱的养老保险,办养老保险的宗旨是为了最终的才有所养。但现在,似乎我们购买养老保险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将来离开广东时可以退保。即便工厂帮我们办退保手续,跑来跑去浪费精力不说,每个月也只是多了20多块钱,很不划算,但这是保险局规定每家公司必须要买的!”
我弱弱地问:“我们要被扣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钱,那社会给了我们什么呢?”
他苦笑道:“有,可以办社保。但公司近万人,社保却只报了一千人,并且这个数字几年来一直不变。而这一千人,大多是职员或和高级职员有沾亲带故的关系的人才能办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又问:“还有,为什么我领工资时要签两次名呢。会计不让我看,另外一次签的是什么呢?”
他见怪不怪道:“那是厂里做的假帐,专门应付上面检查用的。”
我喃喃道:“真不知道这些企业还有多少秘密是瞒着政府的。”
他担忧地说:“我们只是打工的,这些不是我们能改变得了的,穷则独善其实。我看你每天象拼命一样,话也不多说,这样会闷出病来的。这样吧,元旦我带你去深圳散散心,好不好?”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的,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木头了。”
他忽然柔声说:“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叫人好心疼!”说完这话,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快步走开了。
饭堂的饭菜一如既往地少油无盐,米饭一如既往地粗糙发黄。我三口两口扒完饭便直奔宿舍,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睡一觉。谁知刚冲好凉,却见丽娟神色不定地过来找我。因为屋内人多说话不方便,我便和她走到一处草坪,我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陈刚的姐姐又为难你了吗?”
丽娟摇摇头:“没,他们现在卖甘蔗、菠萝什么的。上次姐夫被治安队逮到了,三轮车没收,人还是我出钱赎的。这次她好不容易生了个男孩,是剖腹产,,有一半是我的钱,她现在对我好得不得了呢。”
我似懂非懂地说:“我听宿舍里的有说过,第一胎要是顺产,以后都可以顺产了,她之前在家里生的孩子,一定是顺产,这次怎么需要剖腹产呢?”
丽娟冷笑道:“她刚被送进医院,医生就让她剖腹,说再不剖腹,孩子会闷死在里面。当时她被连哄带吓的,就信了。现在她都后悔死了,还不是医院想多赚钱,你看现在的医院一幢比一幢漂亮,还不是赚的昧心钱!就是在普通医院,顺产三千元,剖腹产八千元,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花费,整整一万二。”
我惊叫:“一万二?抢钱啊。”
丽娟苦笑道:“剖腹产贵一些,本来要住半个月,她怕花钱,一星期就回来了。所以我们穷人,能不上医院就不上医院。”
我望着她,奇怪地问:“又不是你生孩子,你脸色这么难看?”
她为难地说:“我,我好害怕,这次月经推迟了一个星期,我好害怕又是怀孕了!”
我尖叫:“又?你以前怀过?我怎么不知道?”
她白了我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是药物流产,第一天流产第二天就上班了,你当然不知道。”
我这才明白不来月经和怀孕是有关的,但还是傻傻地说:“没关系的吧,我听宿舍的红姐说,因为加班多,这边天气又热,很多人月经都不正常。我前段时间三个月才来一次。”
丽娟忽然问:“听说你和沈洲谈恋爱了,真的假的?”
我赶忙否认:“当然没,骗谁也不能骗你呢,他只是比较帮我而己。”
丽娟小心翼翼地说:“陈刚说了,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帮女人的。我听李梅私下里说,沈洲好象家里有一个女朋友的,胡海成还看过那女孩的照片。”
沈洲家里有女朋友?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虽然他并不是我男朋友,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还是象被扎了一样。比如一件东西,原本以为那东西是我的,所以并不太珍惜。现在知道那东西是别人的了,忽然就感觉到了他的可贵。但我还是强作镇静道:“与我无关。对了,丽娟,你这样和陈刚住在一起总归不好,你们还是结婚吧。”
丽娟坚决地说:“这绝不可能!家里计划生育查得很严,结过婚的每两个月要往家里寄一次妇检结果,每半年要回家妇检一次。我还想趁年轻多赚点钱,过几年回家开个店铺什么的,要是结婚了,我还怎么在外打工啊?”
我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烈绝伦的尖叫:“啊。。”紧接着,整个厂区似乎都骚动起来,人们纷纷从每栋宿舍、饭堂及厂区的各个角落同时往一处跑。我和丽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懵懵懂懂地加入人流。不时听到有人诚惶诚恐地问:“死了吗?死了吗?”
但我们赶到事发地点,才知道梭织二厂宿舍有人跳楼!
此时正是厂内人流高峰期,又加上刚刚发了工资不加班,到处都是人。我和丽娟好不容易跑到另一幢宿舍楼层才看到,只见一个女孩扑到在一楼外边的水泥地面上,身上还穿着绿色的厂服。面孔着地,披头散发,浑身被摔得血肉模糊,头部己经变形,腕关节上露出了白骨。
闻讯赶来的厂医走上前,伸手试了试女孩的鼻息,摇了摇头。很快,120救护车也赶到现场,车内下来几个医生将女孩放上担架送医院急救。在医生将女孩子身子翻转过来的时候,我吓得赶紧闭上眼。120救护车急叫着离开了,刚才女孩摔倒的水泥地面上有一平米左右的血迹,保安用黄沙覆盖了,很快有清洁工过来清理、冲洗。
几乎是眨眼之间,现场便没有任何痕迹了。但因为气温较高,原先的血迹处有很多苍蝇在乱飞。
保安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群。丽娟紧紧握着我的手,连声音都变了:“可怕,太可怕了!”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70.第70章
旁边有年龄稍长的员工冷笑一声:“有什么可怕的,这个破厂,每年都要死人。前年那个才可怕呢,都摔得没有人形了!”
我颤声问:“他们为什么要自杀呢?好死不如懒活着。”
那个老员工不屑地望了我一眼:“你刚来广东不久吧,但愿你永远都能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
我生气地说:“你怎么这样说话!”那老员工看都不看我一眼,扬长而去。
因为丽娟被吓得不轻,我想把她送到外面的出租屋时,才发现厂门口停着三辆警车和十多辆小车,原来厂区己经被封锁了!
很快传来消息,那女孩死了!还有人说,其实她当场就摔死了。
女孩才十八岁,进厂不到两个月,因为加班太多,她哭过好多次。前几天又患了重感冒,身上没钱,带她带的表姐又在hj镇上班。因为她是新员工,谁都不愿意借钱给她。走投无路之际,她选择了自杀!
因为是自杀,虽然不管厂里的事,但厂方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不但把女孩两个月工资结给了她的哭得死去活来的父母,据说还破例补给了五千块钱。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厂里的生产和生活秩序是不会被打乱的,一切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不久又有风声传来,因为厂内经常出事,高总请了香港一位著名的堪舆大师看了厂区,据说是风水不好,金秋厂要想兴旺发达,必须改变风水。于是,我们经常看到女副总郑总陪一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年男人在厂区走来走去,不时指指点点。
无论身边的世界发生怎样的变化,我还是要加班加点,想早点实现我一万元的目标。己经做车位整整三个月了,就算扣这扣那,三个月也有近6000元了。而除了日常用品,我几乎不花钱。就算日常用品,我到街上买最便宜的那种。6000元再加上做包装工的两个元工资,差不多有八千元了。如果不出意外,年底之前我肯定可以赚够三间平房的钱。等赚够了钱,我再去学电脑,再去实现我来东莞的两个目标也不迟的。这样想着,我便轻松了起来。
虽然加了班,但几个月就赚够三间平房的钱,这是我那在土里刨食了一辈子的妈妈想都不敢想的。虽然明知道加班是透支生命,是拿宝贵的健康去换那微薄的钞票,但总比我爸爸去煤矿挖煤好,连性命都搭上了,可怜我爸爸他正值壮年,一天福还没享过!可是,谁叫我们生在那个穷地方呢?
但穷,又怨得了我们吗?
现在我的平车技术己经越来越熟练了,甚至不用思考就可以将衣服做得又快又好。我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各个部分己和面前的平车融为一体,要说不同,也是有的。那就是平车需要电和润滑油才能正常运转,而我,则是用一叠薄薄的钞票便可打发了。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前面的车位递过一张纸,我接过一看,原来是厂里新发的通知。我象平时一样随便扫了一眼,很快被深深吸引住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不由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来:“因工作需要,现内招副总经理助理一名,要求女性,未婚,高中以上学历,在公司工作满半年以上,年龄21-25周岁。本通知自即日起10天内有效!”
我把这几行字烂熟于心,才将通知递给身后的张颖传阅。张颖一看,立刻叫道:“海燕,好象这几条你都符合呢。”
我强自镇定,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可我不会电脑,副总助理要会电脑的吧?”
张颖连连摇头:“这上面没写,肯定就是不要了。”
吃晚饭时,我破例没有立刻回车间,而是到梭织三厂饭堂找到丽娟和陈刚,还没等我张口,丽娟就兴奋地说:“海燕,我正要找你呢。看到内招副总经理助理的通知了吗?我想报名呢,你要不要报名?”
我连连点头:“当然要,我找你就是为这事呢,就是不知道工资怎么样?”
旁边的胡海波大大咧咧地说:“这就你放心吧,我问过我哥了,副总经理助理和主管是一个级别的。我哥都郁闷得不行,发誓下辈子一定托生个女人。”
胡海波现在越来越把我当成陈刚的朋友、丽娟的朋友、李梅的朋友、他的朋友了。他现在看我的眼神非常坦城,想起就是因为他,我进厂省了一大笔介绍费。而我,终是要愧对他的了。
陈刚笑道:“厂里大陆人做得最大的官就是主管,海燕你要是就聘上了,可以象沈洲他们一样,两人住一间房的。”说到这里,他促狭地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脸一红,故作恼怒地说:“叫你乱说,要是丽娟应聘上了,小心她甩了你。”
丽娟嗔怒地白了我一眼:“你才乱说呢,我今生是一定会嫁给陈刚的。”
陈刚心无城府地哈哈大笑,笑罢,望着丽娟深情地说:“这世界上,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相信丽娟!”
丽娟郑重地说:“陈刚你放心,我应聘也只是为了多拿点钱早点回家结婚。你记住,无论我是做查衫还是副总经理助理,我永远都是你的丽娟!”
我故作呕吐状:“真肉麻,对不起,我刚才吃多了。”
胡海波也夸张地说:“我也一样,想吐了。”
丽娟和陈刚看都不看我们,只是相视一笑,仿佛有说不尽的柔情,道不尽的蜜意一般。
这次内招厂里史无前例地重视。我原来还担心填表、面试什么的耽误做事,件数少了要扣工资呢。没想到厂里早就想到了,因应聘而担搁的时间,所有工资一律在发工资时补齐,这真是让我高兴坏了。如果应聘上了,便是主管级待遇,不但工作环境好、住得好、吃得好,连工资都比现在拼死拼活做事高出一大截。据传言,沈洲他们的工资每月有三千多块钱。作为和主管同级别的副总经理助理,再低也不可能低于两千吧。
因为门槛低,符合这次条件的女孩共有近两百余人。其间包括职业高中、普通高中、中专,甚至还有在写字楼里做事的大专生和本科生。高总虽然有一个“养鸡专业户”的雅号,但他从来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厂里非常正派,他的助理是一个瘦小三十多岁男人,所以这次内招的副总助理是主管行政的郑副总的。这次内招,也可以说是厂内比较优秀和出色的女孩子的一次大集合!
内聘由郑副总亲自负责。十天之后,她带着几个保安将我们报名的两百余人集中到厂生活区里的蓝球场上。当时大约是十点左右,广东秋后的太阳尤为毒辣、刺眼。但郑副让我们站在阳光下,什么话都不说,自己却和保安退到了阴凉处。留下我们两百多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71.第71章
我们脸上很快都出了汗,开始我们还不敢动,但后来,所有的人都肆无忌惮地不停擦汗,直至皮肤都被晒得有些疼了,郑副总才带着保安走过来。我赶紧站直了,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她也不看手里的名单,依次走到我们面前仔细端详,然后再指点叫谁出列,叫谁站在原地不动。走到我面前时,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我知道这是我的一次极为难得的出位机会,当然,同时也是这两百多人极为难得的机会。至于谁是最后的赢家,只好听天由命了!
虽然我被命令出列,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是出列的人留下呢,还是站在原地的人留下呢?但当两百多人都被她端详完毕后,我心里便有了底。没有出列的那些人,不是身材不好就是脸蛋不漂亮,还有几个化了妆的,原本看上去是很漂亮的,但经过刚才一阵挥汗如雨,脸上的妆被冲得不成样子,露出了不好的皮肤底色来。
果然,郑副总挥挥手,便有保安对那些没出列的人说:“对不起,你们可以回去上班了。”那些人听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垂头丧气地走了。
留下来的只有23人,包括丽娟和我。我看了一下,这23人全都是身材适中,且比较年轻漂亮的。想想也是,副总的助理嘛,总得需要长相能拿得出去才好。外面很多招聘助理的广告上有的还直接要求相貌秀美、气质高雅呢。
郑副总点了我们23人的名,并记录下来,然后满意地说:“我的助理是主管级待遇,要求相对较高。你们今天通过初试了,第二轮复试时间我再另行通知,先回去上班吧。”
我暗中舒了一口气,回去时丽娟悄悄问我:“怎么留下来的都是漂亮的呢?助理能做事就行,不一定要漂亮的吧?”
我半信半疑道:“不会吧,郑副总也是女的,还能怎样?”
丽娟再次宣称:“不管怎样,我是一定要嫁给陈刚的!”
第二次复试是在一周后进行的,这次不是要我们去阳光下站了,而是把我们带进平时高级职员开会的办公室,发给我们每人一张试卷。所谓的试卷,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英文翻译或数学题,而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比如:家庭基本人员;他们的姓名、工作单位;会不会做饭?如何孝敬老人等等。除了这些,还有一道思考题,让我们阐述自己对家庭的定义和理解。另外还有一道题印象比较深刻,就是问我们的阴历生日。好在我们这代人一般记的都是农历生日,更是容易回答。只是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这样的题目和招聘副总经理助理没有任何关系啊。
最后还是公司的一位跟单员于莉莉给出了让人信服的解释,她说:“这有什么?助理不但要负责副总工作中的事宜,也要负责生活上的,她当然要问到这些啦。”
我羡慕地望着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了自己注定会失败。我想另外的21个人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在我们这些人中,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学历,于莉莉都是最出色的一个。
于莉莉不但工作性质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好的,还是英语本科毕业,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电脑操作熟练,有相应的办公室工作经验。1.65米的苗条身材,白晰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往哪里一站,想不出色都难。据她自己说,她本来就是应聘高总助理的,可惜高总只招男助理,她只好委屈做了跟单员。
她很高傲,看我们的时候总是垂着眼皮,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丽娟也几次想到了放弃,我劝她:“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就算有最后一丝希望,我们也要争取。”这话是说给丽娟听的,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二次复试我们三天后才知道结果,只留下了五个人,幸运的是,我和丽娟榜上有名。当然,于莉莉也是五人中的一个。
半个月后,我们进行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复试!
这次,我们被带进位于一楼大厅旁边的培训室。刚进培训室坐下,便有一位衣着典雅的中年女人走进来。这女人穿着相当考究,皮肤保养得也很好,一看就是一副贵妇人的派头。看到“贵妇人”,郑副总赶忙站起来,看上去对她很是恭敬。
“贵妇人”挑剔的目光在我们五个人身上一一扫过,脸上露出了微笑,她向郑副总示意了一下,郑副总立刻跟她出去了。
再回来时,郑副总笑道:“你们先等等,我去拿最后的试题。”说完再次走开了。
我们等啊等啊,大约半个小时了还不见郑副总回来。等待是最让人焦灼的,而决定前途的等待则更让人烦躁不安。丽娟悄声说:“拿试题要这么久吗?”
我望了望另外三个人,其余两个人都有了几分不耐,唯有于莉莉气定神闲的,一副稳券胜操的样子。我示意丽娟:“别急,说不定是郑副总有意考验我们的耐性呢。”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了,我们都以为是郑副总回来了,五双眼睛齐刷刷地向门外望去,但立刻就泄了气。
门外并不是我们期待己久的郑副总,而是一位拿着几根棒棒糖、流着口水矮胖男子!此男子穿着大裤衩,上罩乳白色t恤,因为t恤下摆太过宽大,将他的屁股包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来,那肥硕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象只笨拙的企鹅。矮胖男子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口水和糖水一住地往t恤衫上流,t恤衫的前襟湿了一大片,看上去很恶心。他长着一张标准的白痴脸,目光呆滞,不停要“嘿嘿”笑着,一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智障儿!
“白痴”看到我们几个,笑得更欢了,他举着一根棒棒糖送到坐在最前边的女孩子面前,吐字不清地说:“姐姐,吃糖糖。”
那女孩厌恶都看着他,理都不理!“白痴”一点不知道看她的脸色,还在“姐姐,姐姐”地叫着,那女孩索性将脸转了过去。
“白痴”仍然发出“嘿嘿”的笑声,又将棒棒糖递给另外一个女孩:“姐姐,吃糖糖。”那女孩左躲右躲,棒棒糖还是差点碰到她衣服上,她生气地说:“哪来的白痴!离我远点,别弄脏了我的衣服!”边说边远远地走到另外一张桌边坐下来。
“白痴”仍然笑着,又将手中的棒棒糖举到于莉莉面前,于莉莉尖声叫道:“保安是吃白食的吗?怎么会让一个傻子进来了?我一定要向郑副总投诉他们!”
连续三次被冷落,“白痴”明显有些情绪低落,轮到我时,他象孩子一般撇着嘴,差点哭出来:“姐姐,吃糖糖。”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72.第72章
虽然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年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但言谈举止还象个孩子,想起家乡的弟弟,我忽然好心疼他。我礼貌地接过棒棒糖,用尽量温柔地语调说:“姐姐吃,谢谢你啊。”
“白痴”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又朝丽娟走去,走到丽娟面前时,他忽然从嘴里将棒棒糖拿出来,将融化了一半的棒棒糖递到丽娟面前,天真无邪地说:“姐姐,吃糖糖。”
我恶心地差点吐起来,另外几个女孩也嘲弄地发出讥笑声。丽娟却没有露出半点的嫌恶,而是接过棒棒糖,拿出纸巾认真地将棒棒上的糖浆擦试干净,又掏出一块纸巾,温柔地将“白痴”手上、嘴上、脖子上、衣襟上的糖浆和口水擦干净了,又将棒棒糖递给他:“姐姐不吃,你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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