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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噬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猫耳七七
想到第一次娘子莫名其妙地把手探到婆婆脖颈处时,特别是看到婆婆瞪得像两个灯笼似的双眼,半香不由得偷笑,婆婆那么沉稳的人也会有这种表情,真是难得。到如今啊,学着发音都成了娘子唯一会有神色变化的事了,或者可以说娘子感兴趣的事。
“半香,香香”丫头跪坐在踏前清楚、缓慢的发音,而苏娘子边触摸着小丫头的喉咙,边盯着发音时她的口舌唇齿活动,依葫芦画瓢似的尝试着。
“钦钦”
“不对,不对,娘子,是香”半香摇摇头,“来,看着我啊,香香”她指着自己的嘴巴,继续耐心地教着。
额前渗出的细密汗水印湿了两鬓的青丝,可苏牧梨却并未察觉,口舌又动动,张了张口,“钦”。
“哎,娘子,你怎么就是学不会我的名号呢,不会只记下了慕容钦公子吧?”半香无力地一翻白眼,拍拍脑门,连连唉声叹气。
苏牧梨一听到这几个字眼,眼中偌大的黑仁珠子似乎有一刹那的晃动,便不经意地脱口而出“慕慕容钦”。
“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钦字”,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来,我教你,慕容钦”,身着白衣的男子,笑容浅浅,一字一字的反复教着眼前盯着他一脸茫然若失的女子。
那时,恰是初夏午后,稀稀落落的阳光从背面折射到他一袭广袖白衣上,周身便隐隐透露着淡淡的荧光,若有似无,称得那温柔似水的双眼更加暖人!
“娘子,你记住了?”
“你叫什么呢?”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是谁?”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轻轻柔柔的询问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是谁
突然,眼前白衣男子的身影蒸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目狰狞的脸,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地卡住已是面色胀红,嘴唇乌紫的女子,大声吼道:“你是谁,说,是谁”
“啊啊,救,救救命!”
苏牧梨呆滞的双眸突然喷涌出浓浓的恐惧,只见她双手紧抱住头,无力地滑下软踏跪蹲下来,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胡乱呓语!
“怎么了,娘子,娘子!”
半香赶忙扑过去抱住颤抖着的娇弱女子,对着轿帘口大声喊道:“婆婆,婆婆,快来啊!快来人啊!!”





贵女噬约 第三章 决 策
第三章决策
张老三是张家村的大夫!
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你随便问问哪家哪户,都晓得村头的张家老三医术甚是了得!平日里,这张老三随便往张家村哪里转转,遇到乡里乡亲都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张大夫”,连三岁小儿看到他,都会甜甜地叫声“张伯伯”,可见,张老三医术定是没话说的!
可是张老三还没娶到媳妇!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在张家村内,这个年纪没媳妇的少有。村里头那黑眼瞎子算一个,这医术了得的张老三也是一个!
这就让旁人不好理解了!
你说张老三身为大夫,又是如此受人尊重,不用想都知道医术定是了得!平日里想必没少给村里人帮忙,那银钱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说财源滚滚,可与那些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比想来要好,那平日里说媒的定是不少!
难道是张老三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些个半字不识的庸脂俗粉?
可这张老三是四代单传,又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上面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就算是他不急,他老母亲想必是心急如焚的!何况,这张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了年纪可以婚配的娘子少说也有十数个,张老三就没一个入得眼的?
再说了,这年头就算是没个媳妇,难道这么多年也没留个种?你说就是野种也行啊!
或者是说这张老三那个……不行?!
这……就难说了!
其实,张老三平日里也没少为这娶媳妇之事犯愁,那愁得是一宿一宿睡不着!
可现在张老三更愁了!!
就别说什么睡觉娶媳妇那档子破事了,如今,恐怕是连这小命都难保啊!!
此时,眼前那白晃晃的刀口正对着他短小的脖颈,在一晃一晃的烛火下更是亮眼!
张老三睁大着眼盯着闪着光的刀口吞了吞口水,又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看身着官服的军爷,身子顿时软趴了下去!
我的娘亲啊,这是真的要他这条贱命啊!!
“说!这娘子你怎么就不能医了?!”
上头的军爷一把扯起怕得要死的张老三,瞪大着眼对着他吼道!
张老三看了眼脾气火爆的军爷,吓得就差没尿裤子了!
我的娘亲啊,这哪是军爷啊,这分明是索要人命的黑白无常,不对,这么壮实,定是那戏文子里的黑无常了!
张老三想到这,瘦弱的小身板又不由得抖了抖!
“你快说啊,我家娘子怎就医不得了?”身着淡紫丝罗束胸衣裙的半香,紧紧攥着半躺着娘子的手,转头对着这个可恨的大夫哭诉道。
她家娘子怎么就不能医了,好好的,刚刚还跟着她呀呀学语,昨儿个,还吃了半盏兑了蜂蜜的牛乳燕窝粥,前两天方才悠悠醒过来,谁说不能医?!
难道,难道娘子这次不是发病了?难道,难道是……
“啊!大夫,大夫!”
刚还哭泣着的半香,猛地往趴在官爷脚旁不停抖着的张老三跑过来,因着焦急,被小村里凹凸不平的地面给拌了脚,一时失了平衡,人也就向前倒了下来,这恰巧就倒在了张老三身后。
一看大夫就在眼前,她未见半分迟疑,一把抓住张老三略显破旧的裤脚,拉扯着喊道:“大夫,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娘子,救救我家娘子!!”
听到这里,堵在门口的那些个官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好好的,就要喊救命了?
上路前,县老爷就嘱咐过,这娘子是长风将军的遗孤,又是岑州名门望族苏家之女,也听闻过苏娘子自小便是体弱多病,药不离口,所以,这一路上兄弟们都是万分注意小心了!
怎么,好好的就成这样了?难道真不行了?
一直握着刀柄的官爷,也不由得抖了一下,再看看软踏上毫无生气的女子,守在身侧满脸愁容的婆子,趴到地上一个劲求饶哭泣的丫头,官爷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说!你救不救这娘子?不救我就先宰了你!!”官爷握紧刀柄,干脆把刀架在张老三的脖子上。
“啊!饶命啊,官爷,饶命啊!”这回张老三是真吓得屁股尿流了。
“不是小的不医,而是……而是小的不会医啊,官爷!”他一个劲地磕头哭着喊道。
这回轮到其他人吃惊了!
“莫要狡辩,村里人说你是大夫,怎么不会了,再不医,就送你去见阎王爷!”官爷也是急了,娘子人事不醒的这么久了,偏偏这大夫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肯医治!
“我……我,小的只是个兽医啊,这小娘子,这……小的不行啊!”张老三也是急了,随说他是大夫了?随说的?
原来,张家老三真只是一个兽医。平日里,也就是给李家瞅瞅马儿,给陈家看看猪仔,干得最多的怕就是给这些个畜生接接生了。村里头牲口不多,所以闲的时候倒是多,银钱来的也就少,这不媳妇就难娶了。
张老三也不是没给人医过!
张家村地处偏僻山林,这进山出山也就一条官道,一直以来都是进出不便。小村里乡亲居住分散又广,大夫也少,有几回邻居一些拉肚子的急症就就近找的张老三,几回下来,也就有人传着他也是半个大夫。本来张老三为这事还高兴了好一阵,想着有了大夫的名号,娶媳妇想来也就容易多了。可不想,媳妇还没半个影,这杀生之祸倒是招来了!
“啊!那……那咱家娘子怎么办啊!”半香扯着张老三的裤腿拉得更紧,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这……这,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个平时看猪看马的怎会瞧你家娘子,况且刚瞟了一眼榻上女子,那苍白脸色,跟个死人似的,还是不要乱医的好,要是万一,恐怕就是真的要丢这小命了!
张老三吸了口气,对着官爷又磕了几个响头,急急说道:“村里还有大夫的,官爷,村尾那李老婆子医术了得,小的可带官爷去寻来!”
其实,他是存了心思的。
这人他救不了医不得,可若寻了人医得不就是将功补过?退一步来说,就算这娘子保不住,可他一没动这女子,二来又帮忙寻了大夫,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不是?
“那还不快去!”官爷对着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张老三吼道,又忙收了刀,提着他转身往外奔去。
看来,今夜铁定是睡不成了!张老三抓紧官爷衣角,望着漆黑漆黑一片的夜空,无声叹了叹气。
此刻,夜色正浓,岑州西边角小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艳,悠悠的暗香随风浮动,撩动着人们比白日里更为敏感的嗅觉,让这灯火阑珊的院落显得尤为春色动人。
然而,此时却无人于心春色。
站在窗角,迎风而立的慕容钦扫了眼巫语信鸽腿上取下的布条,双眉紧蹙。
人不行了吗?这好端端的才醒没几天,怎么就不行了?
现如今,整个计划才刚刚启动,整个棋局还没完全开始,难道他就宣布退出?
怎么可以?!
那他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退让,这么多年的筹划,难道,都付诸东流?
如今,嫡长子太子年初被废后幽禁别院,二皇子身来残疾常隐居避世,五皇子溺水早逝,六皇子贪图享乐常年游山玩水,七皇子年幼不足为俱,而父皇圣体年初起便一直多有不适,此时,正是他慕容钦回帝都尽孝身前的绝佳时机,若如错失,只怕父皇会彻底忘掉他了!
他虽为皇三子,可母妃霍氏不仅早逝,当年还是因长风将军之死被活活凌迟处死,就连赫赫有名的霍氏家族也招致株连九族,全族一百零五人现在无一人存活;他虽为皇子龙孙,却一直是无权无利,本就体弱多病,后来又因长风将军之事惨遭父皇厌弃、兄弟姊妹排挤、内阁大臣嘲讽,以及世人多番的辱骂斥责;他虽为皇子,却因病避世岑州三年而无人问津……
可他母妃……是冤枉的……
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知道?
忆起往事,慕容钦控制不住地双拳紧握,平素苍白的面色因愤怒而略带潮红……
“公子,公子,您……您说如何是好?”站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邵公壮着胆子小心问道。
如今这个样子,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如若没有了苏牧梨,没有她这个长风将军之女,那他们本就不高的胜算更是所剩无几!
亦或重新谋划?
开什么玩笑,十年如一日的准备部署,怎么重头开始,从何重新开始?况且,就算有这个心思有这个时间等得来耗得起,可帝都那些个怕是等不得了,一旦被他人捷足先登,那便是败局已定,一切成空!!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预言有假?可当时明明有天象及密文印证啊!
难道,行事出错?可近一年的事态发展一切都如预料。
难道,计划陷漏?不可能,整个计划都只有他们三人知晓,从立盟、定约,到今日的初步实行都是密不透风的,就连平日里也都是通过失传已久的巫语信鸽传达必要信息,陷漏的几率甚小。
那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还是,天不佑我?!
慕容钦清贵眉目的眼角闪过狠厉,双手不由得攥紧拳头,向着身侧结实的墙面猛地挥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等邵公讶异地抬头看时,拳头下早已渗出丝丝鲜红血色,印称着洁白的墙面,甚是刺眼!
良久……良久,似乎时间都已经静止时,悠悠传来一个坚涩沙哑的声音,似是从那久远处缓缓传来,又似是从你头颅内喷射而出,在这静谧的春夜里,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却是万分惊人!
“噬魂引,生死约!”
邵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公子,这万万不可啊!”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如此绝望之策!
噬魂引!
“噬魂引”源于南蛮巫洛族秘籍《巫神语》,是巫盟神谷四大绝杀之技中的魂杀,传言其可“以魄噬魂;以魂留命!”,据《巫神语》记载:噬魂引属南蛮禁术,乃是以汝之魄噬彼之魂,魂魄相合,命可留已!然而,其广为人知却是“魂杀”之技,虽已消失数十载,可到如今,无论是杀伐遍野的江湖还是动荡不安的朝堂,听此皆会闻风丧胆!
想当年,风华绝代的鬼丽姬,就因深爱玄武国君,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便不顾人伦道德施用噬魂引,致使玄武国君与兄弟相残,手足相杀,英年早逝,国破家亡!让北面称霸三百余载的玄氏家族从此走向落魄,现如今,不得不对我中土大越国俯首称臣!
而最最让天下人都恐惧异常的还是“噬魂逆天”!
当年玄武国君最后全身爆破而亡的同时,西蛮巫洛族发生瘟疫之灾至数百人殒命,中土大越国南方洪水突发死亡百姓上千余,北上玄武西南地区爆发剧烈地动近万人惨死活埋,据说海外都有奇异的山洪暴发死伤无数!
所谓“噬魂逆天,生离死别”的传言,江湖上至今流传。
如果施用此等禁术,这中土大国必将又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更何况,噬魂引乃是需要以自身之魂做为巧引,需分别达到引魂、魂动、绝杀三个层次!引魂师唯有七魂六魄凝结合一,方可抵挡其中的反噬之力,如若不然,便会像鬼丽姬般魂飞魄散!!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没有时间了,没有机会了,成也好,败也罢,终归需要一试!噬魂引又怎样,魂飞魄散又如何?母,如果终我一生不能达成汝愿,还您清白,那孩儿我苟且偷安又有何意义?!
眼前一袭藏青素袍的慕容钦,眼眸愈发深邃,仿若一潭深幽古井,看似平静无波,可再一细看,内里极力压抑的波涛汹涌,仿佛下一秒便会喷涌而出,吞噬苍穹,甚是骇人………
子时三刻,帝都内亦有无眠之人。
立于内室中央,描画着春来百女游园图的酸枝木雕花屏风旁的随侍别开脸,偷偷打了个哈欠!
王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往常戌时一刻不到就会就寝的他,如今都子时了,还抱着密送来的锦帕看得津津有味!
难道是那王家小娘子叫人送来的?
肯定是的!近日里春来赏花游园,咱家王爷与那王家娘子聊得甚是火热。看来,风流倜傥、遍地留情的辰王怕是心要定了。
想到这,小小随侍心头不禁一乐,这可是好事啊!
这的确是个好事!
盘腿坐于卧踏内的玄武逸城,仅着一件月白色宽袍里衣,松散的金丝梅花布扣下,隐隐露出诱人的结实肌里。
“苏家之女……找着了吗?那可真是件好事啊!”
男子剑目眉心一动,双眸一亮,邪邪轻笑的嘴角上弯,顿时俊郎无比的容颜格外的惑人心魄!
随侍被这赏心悦目的容颜正看得双眼发直,再一看,咦,他家王爷刚刚还一副春色无边的笑脸,转眼随手把锦帕丢入火盆,倒头便睡。
真……睡了?
锦帕被火舌一引顿时烧得热烈,再转眼一看就只剩下小小一角,不过,那帕上的繁花墨梨暗纹倒是在亮亮的火舌里更加显眼。
啧啧啧,这王家娘子真是有心,连送个帕子都是挑他家王爷独爱的誉锦坊繁花墨梨苏锦帕,看来是爱慕王爷已久了!
随侍含笑着点点头,轻声轻脚地出了内室……




贵女噬约 第四章 回 家
第四章回家
岑州位于霁江以北,背靠楚天山脉,虽与霁州仅一水之隔,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竟也是耗时半月有余,让人欢喜的是岑州城就在眼前了!
“娘子,娘子,快看,那栋楼好高啊,足足有五层!”半香指着江边风格别致的高楼,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苏牧梨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绕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顿时,小丫头盯着娘子略显紧张的面上喜出望外,兴奋的几乎完全挑开棉布轿帘,一个劲地说着这个铺子漂亮那个酒楼大气,连街边只顾得看上一眼的糖面泥人,都被描述得天花乱坠,最后央求着一定要来街上转转。
尘素婆子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心性啊!
也不怪这半香丫头如此兴奋,一来,她们久居山野,平日里虽吃穿不愁,可哪见过这么漂亮热闹的景象;二来,这岑州城也的确是繁华,素有“北帝都南岑州”的说法!
想着十数年前来此地时,这街道怕只有如今的一半宽,城里的规模也远没有现在大,更别提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吃食物品了。那时的道上,熙熙攘攘的难得有如此热闹的时候!可那时的王家娘子却是最爱热闹的,总吵着闹着要上街,可惜,最终也没有留在这片令她又爱又恨的地方。
想到这,尘素婆子急急背过脸,用娟帕擦擦眼角,苦笑无声。
现如今故地重游,当真是物也非,人也非啊!
再看看对侧好奇地盯着轿外热闹的女子,婆子内心深处的酸涩才慢慢淡去,取而待之是庆幸与欣慰。
那日,在张家村到处寻医问药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
当时只有她最清楚娘子的病有多凶险,有一阵甚至连脉搏都探不到了,既没有平日里发病时的大汗淋漓,也没有惊恐梦呓,娘子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当真和死人无甚区别!她才不得不紧急告知公子动用禁术!如若当时再举棋不定,慢了哪怕是半个时辰,恐怕长风将军独留的这点子骨血早就没了,现如今想来都是后怕!
令人欣慰的是,娘子恢复得远比想象中要快,经过她这半月余来的悉心照料,如今娘子可比之前好多了!
虽然现在初看娘子还是有几分呆滞,可再不是之前的神色全无,特别是那双眼睛,咋一看还有几分灵动!还有学语发音上,那是大大的进步!如今啊,咱娘子可是能够流畅的唤出那些个简单称谓了,这是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奇迹!对,这真是奇迹!思及此,婆子细纹满布的脸上,笑意更深了。
这往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咯!
可当马车停在甚是宽大阔气的将军府时,尘素脸上的笑意却没了。
这……这不是将军府大门啊,怎么没见那两头足足有三来个壮汉那么高的青石大狮子?
她挑起轿帘,抬头又细看了看有些旧的匾额,努力回想了想,这……这分明是将军府后门!!
怎能如此!
她家娘子,可是苏长风将军的独女,正正经经的豪门闺秀,怎么连个正门都不得进?
半香也是好奇的探出半个身子,想来戏文子里娘子回家,都是一大群丫头、仆妇迎接的,怎么马车都停了这么久了,却仍不见任何动静?
“婆婆,这是怎么了?”看到尘素紧蹙着的眉头,她小心地问道。
“没事,你先在车上守着娘子,我去前头打听打听。”尘素婆子边说边扶着慢慢下了马车。
此刻,高坐马上的官爷也是一脸纳闷!你说这大户人家,好不容易找着的正经娘子归家,偏偏放着庄重、阔气的大门不走,让个愣头愣脑的小厮带着绕了半天,带到半旧不新又狭小简陋的后门,这还不说,到了这么久了,既没有半个迎接的下人,连那后门都是紧闭着的!还有带路小厮,你马车还没停稳,他早已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真是那南方一代的豪门旺族将军府苏家??
或者是他们不知道今日苏娘子归家??
不对,他昨日已叫下手提前来通知了的,不可能不知。
那……那就是……
不待那官爷反复思量,尘素婆婆稳步走上门前,仔细扶了扶头上桃木素簪,深吸口气,轻轻地敲了三下这红漆半旧的房门。
“谁啊,这一大早的!”里头传来个不耐烦的声音。
“是霁州……”
“先等着!”
不待她说完,里头又响起一声话语,只是这声音带着十足十的不耐烦,在早春的清晨显得尤为突兀。
前头官爷听到回话,脸上闪过惊讶。
而轿中的半香头听到这声答话,更是搅紧了手中新绣的五瓣桃花的娟帕,看了看娘子清瘦的背影,瞬时眼圈便红了!
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此时,将军府正堂内的老爷夫人们齐聚一堂!
左下手的陈氏,缓缓放下手中上好的五彩茶盏,看了看大老爷黑沉沉的面色,心中更是烦闷!从昨儿个接到消息到现在,她是吃不香睡不着的,如今连眼睛都熬红了。
你说这人都消失十多年了,怎么说找就找着了?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他们最近并没有弄什么寻人告示啊,就是找这小蹄子,想想也是十多年前她才失踪那会,也不过是派的他们府里的亲信,暗地里打听来着,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寻找,这是哪家子多管闲事弄啥寻人启事呢?
难道,又是那不安生的二房?
陈氏想到这,抬了抬细细的柳叶眉,看着二房尤氏若无其事的喝着茶汤,轻垂的妖媚凤眼里,满是遮都遮不住的幸灾乐祸。
就知道府里这些个没脸没皮的事,铁定跟二房脱不了关系!这么多年来,他们哪头哪回不是跟咱们长房对着来?一想到这里,陈氏就不由得狠狠剜了尤氏一眼。
却不想看似老实喝茶的尤氏,余光全放在咬牙切齿的陈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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