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柳氏就道：“也不过就是随意问上一问。”
春琴听了，就得意地说道：“我么？我在家里时，其实是横针不拿，竖线不挑的。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其他事其实是一应不做的。不但不做，我只是一天到晚地使唤人。”
柳氏听了，心里就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是么？如此说来，你家里定然是有很多的下人伺候你了？”其实，之前柳氏和春琴聊天，柳氏也曾从春琴的口中，听她说起过她家里的事。但那个时候的春琴，一心只想刻意讨好柳氏，只管一个劲地在柳氏面前粉饰自己，夸大自己的长处。柳氏知道，从前春琴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儿，其实都是不可信的。
春琴听了，就幽幽地笑：“姑妈，我家里头，其实也不过就两个下人。”
柳氏听了，就道：“那这两个下人一定极厉害。就这两个人，如何就能将你家里里外外地伺候的妥当了？真正，你这样说，我心里还不信呢！”
春琴就嘿嘿嘿地笑。“姑妈，仅有这两个又老又蠢的下人，当然是不行。我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子。不过，她也并不管什么事儿。说到底，我从小到大，什么活儿都不干，就是因为那些活计，都有秋漪干着！我娘和我说过的，我说这辈子就是个享福的命，说秋漪才是个一辈子受穷的命！不过，我娘说的，也并不那么准。如今，这白秋漪可不好好地当这柳府的大少奶奶么？真正，我倒是一直被她压着，怎样儿都是不能翻身！”春琴说到这里，口里更是幽幽地叹息起来了。柳氏听了春琴说了这一长串的话，心里果然吃惊不小。果然青城与她说的不错，秋漪在娘家时，一直就是做着田氏和春琴的奴隶。柳氏见春琴在得意地笑，更是不动声色地问：“春琴，果然就是这样吗？果然就是这样的吗？”春琴听了，更是笑道：“姑妈，这样的事，我怎么骗你呢？果然就是这样的！”柳氏听了，就笑：“你不与我细说，我又怎能知道呢？”春琴就道：“姑妈，自十岁上，我爹爹死了后，我家里其实也就败落了。我的娘，就将家里的好些丫鬟佣人的，都给撵了。但我娘也是享了半辈子福的人，这家里的活计，其实也不会做。我娘又疼我，我更是一点活计都不用做的。所以，这里里外外的，我娘只是遣着秋漪做。秋漪不做也要做。反正，从小呀，她就是我的丫头兼出气筒。”柳氏听了‘出气筒’这个词儿，心里更是一惊。“如此说来，秋漪小时候，可是没少挨你的打骂了？”
春琴听了，就幽幽地笑：“这个，自然是少不了了。反正，在我的印象里，秋漪可是三天两头地被我娘用鸡毛掸子打。”想起那些事儿，春琴还是得意一笑。她叹了口气，又对着柳氏道：“到底是这时间过得太快！有时候，我真希望这时光再倒流回去，再回到我和她的小时候！”
柳氏听了，就幽幽道：“这样，她便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奴隶，一辈子不能翻身了！”春琴听了，更是咯咯咯地笑：“姑妈，您可真懂我的心！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柳氏听了，更是深深道：“春琴，这样说来，你从小到大，当真是没吃一点苦！来，我再给你倒一杯！”柳氏说着，
便又将春琴手里的空杯子给她续满了。春琴就又喝了一口，笑道：“姑妈，这些事其实也没什么说头！反正，我这心里头，还嫌不解气。早知她有这今日，我只恨不得当初就和娘一起，将她虐待了死的！她只有死了，我这心里头才解恨！”
柳氏听了，也就顺着春琴的意思，说道：“春琴，只可惜她现在还没死！”春琴就发狠道：“哼哼！我要她死，她总是要死。不然我这心里头，总是不安宁！她不想死，我总是有法子叫她死，横竖都有法子！”
柳氏听了这话，更是深深看了春琴一眼，因就半真半假地道：“春琴，你这样说，其实也不过与我说笑话罢了！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如何就能立刻死在你的眼前呢？”
春琴听了，就阴冷一笑，因就将身子靠近了柳氏几分，口里说道：“姑妈，我总有我的法子。真正我还就不信了，这白秋漪的命会这样大！反正，在这柳府，有我白春琴，就无她白秋漪！我和她，横竖只能有一个！”
柳氏听了，就深深问：“春琴，你这样说，难道心里头就很笃定么？又或者，她的命儿就是好，就是能胜过你呢？这到了最后，却是你走了呢？”
春琴听了这话，借着五分酒意，就嗔怪地看着柳氏，说道：“哎呀，姑妈，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你竟是向着秋漪呢？”
柳氏听了，就笑：“我自然是向的你！”
春琴就也笑。“姑妈，你自然该向着我。到底，咱们心里头，这恨的人，可不都是秋漪么？”
柳氏听了这话，也不点破，就道：“是呀。咱们心里头都很秋漪。”春琴听了，就咯咯咯地笑，对着柳氏道：“姑妈，您可看好了。我有足够的耐心，反正到了最后，留下的人，只能是我。只有我，能陪着墨染，长长久久的。”
柳氏就道：“那我等着那一天。”
春琴就笑：“姑妈，您果然就该等着。我要让你亲眼看到，那白秋漪是如何狼狈不堪地离开墨染的。”春琴说完了，突然就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了。柳氏见了，便弯下腰，口里试探说道：“春琴，春琴，你醒醒——”
春琴听了，仍旧一动不动。柳氏还不大相信，因就拉了拉春琴的胳膊，不想她还是毫无知觉。柳氏这才放心了，因就将絮儿叫了进来，说道：“真正这二太太也是真能喝酒，现在她到底是醉了。你且再过去丽春堂一趟，去叫随喜和涵儿，叫她们两个将二太太接了回去正经。”





春心如宅 第270章 惹怒
絮儿见了二太太果然醉的不省人事，心里略一吃惊，就问柳氏：“夫人，果然二太太就一杯一杯地喝着醉了么？”
柳氏就道：“我叫你去叫，你就给我去叫。休要在这里，和我啰啰嗦嗦的。”
絮儿就笑：“夫人，絮儿哪里是啰嗦？到底这大晚上的，我去那丽春堂也有些害怕。”柳氏就道：“有什么可害怕的？到底这天儿还不是很黑。你是年轻人，不过小溜小跑的，也就到了。”
絮儿听了，就道：“夫人，我自然是愿意去的。我这样，不过与你说笑话。”
柳氏就道：“你是个好丫头，你的心思，我如何不懂？去吧去吧，赶紧就去吧。”柳氏说完，挥了挥手，示意絮儿赶紧就去。
话说，随喜自回了丽春堂后，因得了洪氏与她的肯定回答，心里就觉得高兴。在随喜看来，洪氏待她还有那么几分情意。见主子去了静心苑，她倒乐得在房内教涵儿打牌取乐。
一时，就听外头有人唤道：“随喜姐姐，随喜姐姐，你在里头么？”这说话的人，却是洪氏跟前的小丫头小禾儿。随喜听出是她的声音，并不出去，只是趴在窗子口，笑问：“小禾儿，是你呀，这会子你来做什么？”
小禾儿就笑：“我来这里，自然是与你有好事。你瞧我的手里。”小禾儿说着，就将手里拎着的一盒糕点，递了给随喜瞧。涵儿见了，就笑：“小禾儿，这会子你拎着个点心，莫非，是给我们送吃的来的？”
小禾儿听了这话，就幽幽地笑。“涵儿，我却是送吃的来的。但却不是给你的，是给随喜姐姐的。”涵儿听了小禾儿这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因就道：“是么？如此说来，这盒点心是你们主子单送了给随喜姐姐的？”
小禾儿听了，拎着食盒，也就进来了。小禾儿就对涵儿道：“涵儿，你也别生气。我们姨娘说了，这点心是专给随喜姐姐的。因姨娘知道，随喜姐姐从前儿也爱吃这凤梨酥。随喜姐姐也是姨娘跟前伺候的旧人。今儿姨娘得了这儿一点凤梨酥，因想着随喜姐姐的好，所以就叫我包好了给她送来了。”
小禾儿说着，又对着涵儿做了一个鬼脸子，说道：“涵儿，我们姨娘说过了，这包点心就是单给随喜姐姐吃的。你若要吃，只管姨娘下次单独赏你。”
涵儿听了，心里本不生气的，但到底又升出几分无趣来。因就撅着个嘴儿，对着随喜和小禾儿两个道：“好了，小禾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洪姨娘叫你嘱咐我，无非就是见我嘴馋，担心我要吃凤梨酥。又或者我见了和吃食，会央求随喜姐姐匀点给我，可是不是？真正这凤梨酥再好，我也不是没见过。今儿个，我非得让你们瞧瞧我的志气！”
涵儿说完，赌气不看那桌上的凤梨酥一眼，一口气就跑到屋子外边，隔着帘子对随喜和小禾儿两个道：“你们吃吧！怎样吃，我都是不看的！等你们吃完了，我且再回来！这会子，我只管去厨房和王媳妇说话儿去！”涵儿说完，一溜烟就走了。
这屋子里，也就单剩了随喜和小禾儿，小禾儿见涵儿跑了，也就对随喜笑道：“随喜姐姐，其实涵儿说的也有几分在理，我们姨娘就是想让你一人吃着，方显得她对你的情意。”小禾儿说着，就将桌上的食盒打开。但见里头，就那么一小块凤梨酥。随喜见了，心里反而不解。因问小禾儿：“怎么，竟只有这样一小块？小禾儿，莫非八成是你给偷吃了吧？我知道，素常你也爱吃这个。”
小禾儿听了，就摇着头大声抗议道：“天地良心！随喜姐姐，难道你还不懂我么？分明这凤梨酥，是二少爷从外头带来的，本来也就这么一块，姨娘将它分了两块，自己先吃了那么一小块，这心里头就想起了你，因叫我那拿过来送给你！真正，你要吃就吃，不吃就不吃，但平白无故地疑心我，却是最要不得！”
随喜听了这话，就笑：“小禾儿，我不过与你说笑话。真正，你还是不知道我的！你回去后，替我谢谢姨娘，就说随喜领她的情。”小禾儿听了，就对着随喜道：“好了，如今我东西也送来了，这会子我也该走了。一会，我还有事呢！”小禾儿说着，就拎着空盒子，急急忙忙地走了。
随喜见小禾儿走了，就挑着眉头笑了一笑，挪了个凳子过来，坐下了，看着桌上的一点凤梨酥，拿了个勺子，一下一下地挖着吃了起来。这凤梨酥做的地道，味道却是好。随喜三下两下地，就将凤梨酥一下吃了个精光。话说，小禾儿拎着盒子回到沁碧馆后，洪氏就立在廊子下，将身子背对着小禾儿，沉沉说道：“东西，你都送过去了？”
小禾儿就笑：“主子，送过去了，我这不都回来了么？”
洪氏就道：“果然那随喜吃了么？”
小禾儿就道：“果然吃了。”
“旁人也吃了？”洪氏说着，又问小禾儿道：“我是怎样嘱咐你的，那凤梨酥，除了随喜吃，别人连沾一口，也是不能够的。”洪氏说完，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小禾儿就道：“主子，您的话，我都记得呢！果然就是给随喜姐姐一个人吃的，方才我去了丽春堂，那涵儿在一旁听了，心里头还老不高兴呢？”
洪氏听了这话，心里头就放心了。因就转过身来，对着小禾儿道：“随喜一人吃就好了。”
小禾儿就笑：“主子，不过就是一点凤梨酥，主子您问的竟是这样细致。真正叫我觉得奇怪。”
洪氏听了，就掩饰着说道：“哪里奇怪了？我这样，分明是因我心里头看重她。真正，方才你不是也吃了一点我吃剩下了的么？我的心里头，对你们都是一样地看待的！”
小禾儿听了这话，还是笑。“主子，这会子亏刘婶子不在。她若在，若是叫她去送，定然在半路上将主子您送的东西给吃光了。我先前见过她这样几次。凡好吃的东西，刘婶子必不会放过，总要匀点吃的。”
洪氏就道：“幸亏她请假了去会亲戚了。若她在，这样的活儿我却也是不会叫她去的，我只管叫你。”小禾儿听了，不明所以，因就问洪氏：“主子，这我又不懂了。刘婶子虽然嘈呱了一点，但到底行事比我老道。”
洪氏就道：“这个，你且不必知道。”
话说，这随喜待吃完了凤梨酥，还觉得恋恋不舍的。这凤梨酥味虽不错，但她吃完了，总是觉得口渴，因就倒了茶，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喝着茶。
一时，涵儿就又进来了，告诉她说是二太太在静心苑里喝酒，不知不觉地就醉了。絮儿过了来，叫她们两个只管跟了她去静心苑，将二太太接回来。方才，涵儿见了絮儿，一边走，一边就低着脖子问：“絮儿，我和我表哥的事你真的没有告诉其他人吗？”絮儿见她又来了，心里就不耐烦起来，因道：“没有。真正这话你以后也不必问我了。若再问，我果然就烦了。”
涵儿听了，就压着声音道：“絮儿，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到底不放心。”絮儿听了，就笑：“你这样提心吊胆的，莫非你待你那表哥，真的动了情意，真的从此以后就非他莫属了？”
涵儿听了，就嗔怪地看了絮儿一眼，方一本正经地道：“絮儿，你说呢？他到底是我的表哥。我这心里，和旁人比起，总是先取他。”
絮儿听了这话，似乎心里也有些明白了。因就道：“好了，我不问你了就是。”随喜听了絮儿的话，就拉着涵儿的手道：“既主子喝醉了，咱们自然要将她拉了回来。”
三个人，虽然心思各异，但就着皎洁的月色，一路手拉着手，看着倒也和睦开心。随喜心里想的是：自己在这丽春堂里再煎熬几天，也就回沁碧馆了，她乐得这剩余的几天里，和涵儿开开心心的。与涵儿而言，自己和表哥之间的私密事儿，有絮儿这个可靠的为她守密，心里也觉得安逸。絮儿呢，因见涵儿安逸了，心里也觉得放松。
三人走到一处茂密的林子边儿，絮儿看着这里阴风阵阵的，再看着下地下的影子，更是觉得毛骨悚然，因就情不自禁地对着随喜说道：“随喜，你觉得这里可不可怕？”
随喜听了，就将眼皮儿抬了一抬，打量了一下这四周，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怕，哪里可怕？还不都是树儿影儿的！”涵儿听了，四下看了一看，却是附和随絮儿道：“我也觉得这里很阴森很可怕呢！就像——这里并不是什么树林子，而是那野外的坟堆子。”
随喜一听，口里就道：“涵儿，你的眼睛难道瞎了？这里哪里像什么坟堆子？你们可真会瞎想！”
涵儿就道：“随喜姐姐，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心里头，却是害怕！”涵儿说着，便将手紧紧抓住了絮儿的手。话音刚落，只听‘呜’地一声，从树林子里一下窜出一个肥大的野猫来。
“啊——”涵儿和絮儿见了，都觉得害怕。那野猫窜出来，并不立即就走，还只管用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随喜见了，心里也有些惧，但三人之中，就数她年纪最大，她可不想在涵儿和絮儿的面前，露出几分孬样。因就大着胆子，对着地下的肥猫道：“走，赶紧走。”
随喜说完，还作势问往前踢了一下那肥猫的尾巴。随喜这一下，可是极大地惹怒了那只猫。‘喵’地一声，这肥猫呼啦一下，忽然就将身子跃过，腾空朝随喜的肩膀扑来。随喜‘啊’地一声，几乎被这只肥猫弄得栽倒在地。涵儿和絮儿见了，吓得想要走，但见了随喜面露痛苦的样儿，又知道不能走。




春心如宅 第271章 被野猫吓死
还是涵儿胆大，她从地上寻了个小石块，一下就朝那肥猫扔了过去。肥猫受了疼，终于从随喜的肩膀上逃走了。随喜见野猫走了，摸了摸胸口，刚想喘口气，但不知怎地，她的头刚一抓向涵儿和絮儿，就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了。涵儿和絮儿还以为随喜是被吓着的，镇定了定，就弯着腰将随喜从地上扶了起来。不过，二人左扶右扶的，就是拽不动随喜。
涵儿就对絮儿道：“怎么回事？随喜也不是什么大块头，咱们怎么竟是拉不动她呢！真正也是奇怪了！”絮儿就道：“莫非，随喜姐姐受了惊吓，果然就晕过去了么？”
涵儿一听，就皱着眉头道：“兴许就是晕了。咱们这叫她，她就是不醒，可不就是晕着了么？”絮儿就道：“那怎么办？我是真的觉得这里可怕。要不，咱俩个还是继续往前走，也不用再折回了。兴许，到了静心苑，咱们给她按摩按摩，她又好了。我听人说，这受了惊吓晕过去的人，一时半会的，也能醒了来的！”
“好，我听你的就是。”涵儿说着，就奋力和絮儿，一手拉着一个随喜的胳膊，只管拖着她往静心苑里走。
越离静心苑越近，那灯光儿也就越明。涵儿拖着随喜，心里头也不那样惧了，因就对絮儿笑道：“絮儿，我怎么觉得咱们拖着随喜，竟像是拖一个死人儿呢？”
絮儿听了，口里就呸了一声，对涵儿道：“这样晚了，你好歹还是要说点吉利的话！这人吓人的，可是吓死人！”涵就笑：“絮儿，我知道。但我就想这样说！”
二人拖着随喜，走到一处挂着灯笼的角门前，那守门的一个半聋的老婆子，见了来的人，就上前冷冷道：“姑娘们，你们可真是奇怪。这大晚上，好不好的，竟拖着一个断了气的无用的死人做什么？”那老婆子因怕她们不信，还特意拿了灯笼过来，在随喜的脸上照了一照。
絮儿听了这话，当即就骂那老婆子道：“瞎了眼的老婆子，这可是丽春堂的大丫鬟随喜姐姐！她若是醒了来，见你这样咒她，没准儿将你身上的老皮儿卸了也是有的！”
那婆子听了这话，看着涵儿和絮儿，还是冷冷道：“姑娘们，难道你么你是瞎了眼睛了不成，这分明就是个死人！你瞧她身上哪还有半点的人气？你们瞅她的身子骨，是不是是死人才该有的模样儿？”这老婆子说着，就提着灯笼不睬她们了。
看着守门老婆子僵硬的步子，絮儿身上的汗毛，更是一根一根地直竖起来了。涵儿更是害怕了，她拽着随喜的手，却是觉得随喜的手儿冰凉冰凉的，没有半点儿人气。
涵儿战战兢兢地对着絮儿道：“我听了那婆子的话，心里却是害怕。你说——会不会随喜被那肥猫吓死了？不然，咱们也拖了她一段路了，可她就是一点儿动静也无！”
絮儿听了，手心便也一抖，但还是故作镇静道：“涵儿，你胡说什么呢？随喜的胆子这样大，哪里就会被吓死了呢？你不要听那婆子神神鬼鬼地说与！一切还是到了姑太太那里再说！”
涵儿就道：“好，那我就听你的。真正我心里虽怕，但到底还是不信呢！”
涵儿和絮儿便又给彼此打气。二人拖着随喜，终于到了那廊子下。柳氏坐在房中，左等右等絮儿也不来，心里头已然有些懊恼了。柳氏因就自言自语地道：“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这样久了，竟还不来？也不知她们几个，在半路上偷什么懒！”
柳氏说完，便看着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春琴，口里更是说道：“这个白春琴，果然心思叵测，亏我从前儿还那样信任她！”话音刚落，也就听絮儿在外说道：“夫人——”
柳氏一听，就赶紧出了来，看着絮儿和涵儿只管扶着随喜，她纳闷地问：“好好儿的，随喜这是怎么了？”
絮儿就道：“夫人，方才我们三个，在树林子里遇见了一只肥猫。随喜姐姐被那肥猫吓着昏过去了，现在一直不醒。”
柳氏听了，就皱眉道：“这只野猫能将随喜给吓晕了？”
絮儿就道：“夫人，事情就是这样。您若是不信，只管问涵儿。”涵儿听过来，赶紧就道：“姑太太，事情就是这样的。随喜姐姐却是被吓晕了。我和絮儿想来想去的，因觉得到底都走到半路了，莫如还是继续往前走，到了静心苑再说。”
柳氏见了，便对她们道：“你们且将她拖进屋子里，躺下了再说。”二人听了，便继续煎熬着将随喜拖了进屋子去。随喜待在一张春凳上躺下了，柳氏就走上前，弯着腰，细细问随喜：“随喜，你醒醒，你醒醒——”
连叫了几声，随喜的身子骨仍是一动不动。柳氏的心里头却是纳闷，因就伸出个手指，在随喜的鼻翼间轻轻触了一下，这一触，可是令柳氏的心吃惊不已！！！分明——分明眼下躺着的随喜她已经死了，已经断了气了！柳氏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心里还不信！因又打着胆子，在随喜的鼻翼，又触了一触。柳氏终于相信，随喜却是死了！柳氏深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涵儿和絮儿，沉吟问道：“随喜刚才果然是被一只肥猫给吓着了么？”
涵儿和絮儿一听，齐齐说道：“夫人（姑太太），事情就是这样！”
柳氏听了，就对她们郑重说道：“絮儿，你且叫人将管家叫到这里来。”
絮儿听了，心里不理解，因就问：“夫人，天都这样晚了，叫管家过来，又是为什么呢？”
柳氏就道：“絮儿，说话对你们说，随喜却是死了！”
“啊？夫人，您说什么？”絮儿听了，心里又惊又诧，只管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柳氏。涵儿听了，也慌了。姑太太说，随喜死了？也不过就被那野猫吓了一吓，果然随喜就死了？这世上还真的有人是被吓死的？涵儿愣在那里，神情就有些呆。
柳氏就对涵儿道：“涵儿，随喜确实是死了！她的鼻翼间，已经没有气息了！我这叫人将你们二太太送回丽春堂去，你且跟了她们一起走！”柳氏说完，便又对絮儿道：“絮儿，你听了我的话，怎么不去叫人呢？难道你要让随喜在这里，呆到天亮么？”
絮儿听了这话，手更是抖抖索索的了。果然随喜就是死了么？涵儿也吓着了，因就颤抖着对柳氏道：“姑太太，夜这样深了，我不敢回去，我怕——”柳氏就道：“知道你怕，你以为我心里头就不怕？谁能想到，随喜竟是被一只猫儿给吓死了呢？”涵儿就道：“姑太太，且叫一个人送我回去吧！”涵儿一边说，一边就问：“姑太太，我们二太太到底有没有醒呢？这醉酒可是要醉到什么时候呀？”
柳氏就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在她的嘴里放了一块醒酒石，想再过一会子，她也就醒了！”说吧，柳氏又叹息道：“真正今儿个夜里事也多！哎！若不是我叫你们二太太过来，真正随喜也不会就被吓死！”涵儿听了，就道：“姑太太，且让我进屋里去瞧我们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