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按着您的吩咐,我将她打昏在驿站了。主子,小穗儿您也要一并——”李大麻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洪氏就摇头:“不了!她有把柄在我手里。她与我还有些用!”
李大麻子听了,也就道:“那我就过去,将她带了来。”
洪氏也就点头。那李大麻子却又不走,却是立在原处,自言自语道:“今儿个,我的罪孽算是满了!”
洪氏听了这话,内心不喜。这一不做二不休的,反正一条道横竖走到底了。再则,她既下了决心,也从没想过要回头。
“大麻子,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就行了!其余的,你不要多想!”虽如此说,洪氏的心里,到底还是慌。
“是!”李大麻子也就没有多言。
“老夫人要问起,你只说拗不过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中途要下车,你也没有法子。以后的事,你就更不知道了。”洪氏又叮嘱了句。
“主子,我记住了。”李大麻子的脸色,无半点表情。
洪氏就道:“你赶紧将小穗儿接上车,然后回府报信。我须稳住,并不能现在就回府,依旧还要进寺里烧香。”
那李大麻子上了马车,飞速到回了驿站。那小穗儿躺在地上,还昏昏沉沉的。李大麻子三下两下地将她摇醒了,口里说道:“小穗儿,你醒醒!”
小穗儿听了,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皱着眉头,顿觉头痛无比。待看清面前的人,竟是李大麻子,小穗儿马上反弹般地跳了起来,口里大声问:“你说,你将大少奶奶怎样了?”
李大麻子木然告诉她:“她死了。”
“死了?”小穗儿心里哪愿相信!她激动地拽住李大麻子的胳膊,一字一句道:“是你,是你将大少奶奶杀了,是不是?”
“是。”出乎小穗儿的意料,李大麻子答得十分干脆。
小穗儿听了,一时怔怔。随即就泪流满面。“我明白了!是洪姨娘叫你杀的她,是不是?”
李大麻子就道:“不是。是我看大少奶奶不顺眼,心里早想将她杀了。”
“你说这话,谁信?分明是洪姨娘看大少奶奶不顺眼,支使你将她杀了!你告诉我,大少奶奶的尸首在哪?”小穗儿愤恨起来,只欲要将李大麻子的手给挠破了。
“她的尸体,已经在万丈的悬崖下。”李大麻子也不隐瞒。
小穗儿一听,心里更破碎了。她瘫软在地,想了又想,她决定回府告发。她挣扎着站起,一步一步往外走。
李大麻子就叹:“小穗儿,你想去告发么?”
“不错。我要告诉老太太,你和洪姨娘合谋杀了大少奶奶。你们是恶人,恶人就该得到报应。”
李大麻子也不阻拦,便对她道:“你要去告,我也不拦。真正,我行这恶事,是为了给主子报恩。我知道我会下地狱的。只是,主子让我转告你一声,你想去告,哪里都可以,但请你想想你的爹。”李大麻子说完了,就上了马车,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小穗儿听了,心里更是一抖。若她只孤身一人,无论怎样都要为主子报仇的!可——柳府里还有自己的爹爹!虽然爹爹爱喝酒,爱沾点便宜,但终归是自己的爹爹!爹爹本就有短在洪氏的手心,自己若要告诉了老太太,真的会将爹爹牵连进来!
小穗儿颤抖着双手,半响说不出话来。她紧紧抱住头,口里痛苦地大嚷一声:“啊——”便就口吐白沫,满地打滚。
李大麻子见了,倒不禁慌了。他弯下身子,问她:“小穗儿,你怎么了?”
小穗儿便睁着通红的眼睛,狠狠朝李大麻子吐了口唾沫:“你是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疯疯癫癫地站了起来,仿佛一下就不识李大麻子了。
“小穗儿,你不用给我装神弄鬼的,我答应了主子的,并不会杀死你。”李大麻子示意她不必害怕。
小穗儿听了,还是吐了他一脸,口里说道:“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你说说,你到底是谁?嘿嘿嘿——我要回家,我要爹爹!”小穗儿站了起来,看着路边的马车,对他道:“你是来带我回去,带我去找爹爹的,是不是?”
她又颠颠地笑起来。
饶是李大麻子再蠢笨,此刻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小穗儿受不了刺激,她疯了!
李大麻子便一把将她拎起,往车里一扔,赶紧驾了车,不往府里走,却是赶去寒山寺。他是个粗人,没有那样多的细腻心思。怎么办?好不好的,这小穗儿竟一下疯了!到底她是装疯还是真疯,一切还是先会过主子再说。
待又返了寒山寺,果然洪氏已烧好了香,回了车上,她左顾右盼地看了一回,故意对着赶车的车夫说道:“这大少奶奶到底怎么回事?去个寺院,烧个香,半途也要下车去买什么东西!反正我已替她烧了香磕了头了!这会儿我偏要在这里等她!”
那车夫不知就里,听了也就附和:“姨娘,方才大麻子不是过来一遭儿的么?那车里也没大少奶奶呀?”
洪氏就故意道:“大麻子不怎么赶车。他是个笨人,并不知在原地等,却是赶着来禀我。不过,想这会子大麻子接了人,也该来了。”
洪氏就抬起头,遥遥地故意望。看了片刻,洪氏估摸大麻子载着小穗儿早回了府里了。想着老太太和柳墨染得知秋漪失踪的消息后,大概急得疯了吧!想到此,洪氏心里就阴冷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些,老太太和墨染越痛苦,她便越高兴!
她转身对车夫道:“罢了。不用等了。想必大少奶奶并不诚心来烧香,她不过想出来逛一逛。这会子,她定早回了府了。”
车夫一听,信以为真。便问:“洪姨娘,那您不如也赶紧回府?”
洪氏就点头道:“不错。”她说完了,就又上了马车。
车夫正要甩鞭开路,就见前方小道上那李大麻子又驾了车,疾速地回了来。洪氏听了车夫如此说,心里一凛,赶紧掀开帘子,疑惑地看着大麻子。
这会子,他该回府里去报信呀,怎么还又回来了?莫非,这半途之中,又出了什么岔子不成?洪氏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洪氏赶紧下车,故意问李大麻子:“大麻子,莫非大少奶奶依旧要来烧香?”洪氏将车帘掀开,就见车里的小穗儿衣衫凌乱,瞪着个大眼睛,张着口儿,一声声地叫唤!小穗儿见了洪氏,便红着眼,一声厉喝:“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快快与姑奶奶我报上名来!”
洪氏一下被她唬怔住了!她想想就骂:“小穗儿,我是你的姑奶奶!你见了我,还不快跪下!”洪氏心里诧异,就算小穗儿知道秋漪死了,也不是这般模样对她呀!
小穗儿意识已不清,她听这话嚣张,便一把从车内跳了下来,对着洪氏就吐了口唾沫,竖起眼睛道:“哪里来的下作娼妇!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你的姑奶奶!”
洪氏躲闪不及,脸上俱是小穗儿喷的唾沫。一旁的车夫见了,简直吓坏了,他赶紧扯住小穗儿的胳膊,低声道:“丫头!今儿你是怎么了?竟是不要命了?姨奶奶你都不识了?”
小穗儿听了,更是将眉毛也竖起了,哈哈地冷笑。“姨奶奶?她是哪门子的奶奶?莫非是从绮丽院里出来的千人骑万人躺的老鸨子奶奶?”
洪氏听了这话,气得只差一口血没吐出。
李大麻子下了车,看着小穗儿狠狠咒骂洪氏。想着自己也沾过洪氏的身子,心头一软,就告诉洪氏:“主子,小穗儿是疯魔了!”
春心如宅 第53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洪氏一听,心里哪敢相信。
李大麻子就道:“主子,小穗儿是疯魔了!她不过半个的一个孩子,是装不了,骗不了人的!”洪氏信得过李大麻子,听了他的话,遂半信半疑地看着小穗儿,疑惑问:“大麻子,她怎么竟疯了?”
因有另一个车夫在场,李大麻子也不好细说,因就含糊对洪氏道:“这个,我也不知。但从小穗儿的口中,我听说大少奶奶也不知为的什么事,竟是跳了崖了!小穗儿大概是受了刺激,因此失了心疯了!”
那小穗儿听了,身子更是转着圈圈,口里大声叫道:“跳崖,跳崖,大少奶奶是跳了崖了!”她越说声音儿越大,神情愈发狰狞,只唬得跟着洪氏的车夫看得傻了眼。
什么?大少奶奶竟是跳了崖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是个下人,便结结巴巴地对洪氏道:“姨娘,您听见吗?大麻子说大少奶奶跳了崖了?这——这可是天大的事呀!”
洪氏听了,佯作镇定,便顺水推舟地装作惊诧:“可不是天大的事?不过就是跟着我去寺里上个香,许个愿,哪里就惹出这样多的事儿来!大少奶奶到底为了什么要跳崖呢?她在府里,不是呆得好好儿的么?”洪氏说着,便掩着胸口,看着小穗儿,又叹息道:“这真是晴天霹雳!这个当口,偏偏小穗儿这丫头却疯了!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这叫我——叫我如何更老太太交代呀?这不是坑死我了吗?”
洪氏说着,一撇儿嘴,再一拍大腿,干脆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了。她这哭可是哭得呼天抢地。那车夫见了,就瞅了李大麻子一眼,畏畏缩缩地上前,对着洪氏道:“姨奶奶,虽如此,但到底要赶紧回去,去禀告老夫人!”
李大麻子见了,就上前将小穗儿的手捆缚住了,方对洪氏道:“小穗儿疯了。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让她自由行动的好。”
李大麻子见前无退路,已然决定一条道儿地走到黑了。洪氏见大麻子妥当,心里便放心不少。洪氏就道:“也罢,如今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好歹还是回去要紧。大麻子,你将小穗儿关进车里去。一切等老夫人发话!”那洪氏就又上了车。待拉下帘子,洪氏就在心里思怔:今天这事儿办得却也利落。唯一的麻烦,便就是小穗儿了。洪氏本来想着,纵然小穗儿知道了,那也没什么打紧。她自信能够堵住小穗儿的嘴。
但现在小穗儿却疯了。看她的情形,十有**是真疯!这疯了的人,言语行动比正常的人,更是胆大胡诌的!这万一不经意之间,泄露了什么,那反倒不好了!因此,洪氏心里又提了起来!
她想了又想,忽然就笑了起来。她自言自语道:洪氏呀洪氏,真正你也傻了!这疯了的人,说话如何叫人相信?她的胡话,听上一听,也就罢了!
因此,这来回周转的,洪氏心里更笃定了。大麻子顺当将白秋漪铲除了!这对她可是说不尽的好处!
马车也就到了柳府门口。洪氏一下马车,‘哇’地一声,就哭开了!那声音之响彻,柳府的各个角落儿,俱都能听见!
老夫人幽幽睡了一个下午的好觉,可是给洪氏给搅醒了!老夫人皱着眉,睁了眼,问身旁伺候的随喜:“谁呀?这样大的声音?这是哪个不知礼数的丫头?”
那随喜也就细细听了,便笑了一笑,将老夫人小心搀扶起榻,方道:“老太太,这似乎是洪姨娘的声音呢!我再不会听错的!”
老夫人也就聆耳一听,果然如此。
同贵知老夫人醒了,也就拿了洗漱之物过来了,伺候老太太梳头。同贵看着镜里的老太太,便道:“老太太近日看着精气神可是不错。这头发又变得乌黑乌黑的了!”
老夫人听了,就笑:“这是我染的!你这丫头,我三天前染的头发,你怎么忘了?还尽说开心的话哄我?”
同贵不比随喜,是个机灵的丫头。她听了,就放下梳子,笑道:“奴婢却是忘了!不过,虽是染的,但到底看着人年轻!老夫人看着,竟是像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般!”
杜老夫人听了,就呵呵地笑:“你这丫头,竟是会哄我!这画儿里都是那些年轻的姑娘,我这样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婆子,如何像画儿里的人?你这拍马屁,可是拍到马腿上去了!”
同贵就笑:“老夫人,您这话也是说得偏了!真正那些画儿里,除了十三四岁的年轻姑娘,却也有端庄富贵的夫人太太们!在奴婢的眼睛里,老太太和那些四十开外的诰命夫人一样,都是极好看的!”
老夫人听了,就又笑了一声方,方道:“我不敢和她们比!真正我是个苦人儿!”老夫人说着说着,却不禁感叹起来了。
随喜倒了洗漱的水,过来了。听了老太太这样说,也就打趣道:“老太太都是苦命的人儿了,那我们几个又当如何?”
不想洪氏一路走,一路仍旧嚎哭。老夫人本想不理的,但听了这声音实在觉得嘈刮,因就对随喜同贵道:“到底她是怎么了?这竟是不是哭,竟是杀猪般地嚎叫!且将她带来,我得问问!”
老夫人说着,就站了起来,这右眼的眼皮儿就突突突地跳个不停。老夫人便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有气无力地又坐回了榻上,且等着洪氏进来。
今儿个,新任
春心如宅 第54章 墨染之言
“你下去吧!”老夫人哀哀说着,泪眼婆娑了。
洪氏便过了来,假意安慰老夫人道:“今儿个我在寺里得了消息!只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真正我是疏忽她了!我想来想去的,也寻不出她为什么要死的理?难道老太太待她不好么?若不愿意嫁进来,大可以说出来呀?好不好的,怎么竟想去死呢?这可对白家怎么交代?”洪氏说着,又捶胸顿足的,嚎哭起来。
那小穗儿虽然疯癫,但耳中听了大少奶奶的名字,心里还是受了触动。她口里更是胡乱喃喃。老夫人便叫人将小穗儿的爹爹焦愣头带过来。那焦愣头喝得醉醺醺的,冷不丁听人说女儿竟入了疯魔了,心里只是不敢信。待趔趄个腿儿进了老太太的静心苑,一看女儿果然傻了!焦愣头也心痛无比。
但在老太太的跟前,他并不敢流露过分伤心。经了这打击,老太太一下衰老了许多。
她叫过焦愣头,吩咐她道:“这丫头也是可怜。她这入了魔障了,这一生也就毁了。她这样,也不宜再在府里住着,我与你们父女另拨一间屋子单独住去。”
老夫人又支撑道:“你务必要将你女儿看好了。她还年轻,兴许以后又好了,也未可知!我的话,你可要记住!”
焦愣头听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他拉住小穗儿的胳膊,低声叹道:“小穗儿,都怪爹没有好好照顾你!走吧,跟爹爹走吧!以后呀,爹爹再不喝酒了,只管一心照顾你!”
说也奇怪,小穗儿被焦愣头拉着,也不闹嚷了。她直着眼睛,在过洪氏身边时,却又喃喃重复道:“坏人,坏人,坏人——”因她声音低,旁人也不知她说些什么。
洪氏见小穗人被焦愣头拉下了去,心里更是轻松。小穗儿从此在府外住着,与她更是清静。老太太还指望着小穗儿什么都能记起来么,哼哼,那不可能!她会叫小禾儿隔三岔五地去瞧,若有什么动静,她只会先下手为强的!反正,既走了这条道,她便不想回头了!
老夫人不疑李大麻子,心里只是可怜秋漪。这孩子,不想心思竟这样重?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呢?这会子,墨染还不知道呢?若他知晓了,也不知会是怎么个情景?
老夫人也不敢往下想。
洪氏见李大麻子还跪在那里,就做主道:“大麻子,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老夫人看着李大麻子,心里一时就怔怔的。她想叫住他,再问上一问,可又觉得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不过,老夫人还是个精明的人。她总觉得哪儿不对,不如先稳住了,再细细寻思。
俗话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到秋漪的尸首,老夫人心里并不愿意相信她真的死了。
李大麻子退下后,这个当口,柳墨染也就缓缓进了来。此时,静心苑的下人们,已听闻了大少奶奶的噩耗,见了大少爷,神色就复杂地上前问安。
柳墨染决出了气氛的凝重,心里也跟肃敛。
廊下立着的一个丫头,就上前报:“老太太,大少爷来了!”
杜老夫人听了,手更是抖了抖。不过,想这事瞒也是瞒不过他的。她深深叹息一声,眺望着前方,一霎时,心里又想起了逝去多年的丈夫柳梦龙,便悲凉地自言自语道:“梦龙,这是你与我托的梦。你说的话,我总是信的。怎样都是信的。你说过的,说咱们的孙子墨染和秋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会恩爱一世的。梦龙,可你看见了吗?咱们的乖孙媳没了!”
柳墨染进了来,见了奶奶哽咽着,泪流满面。又见洪氏瘫坐在一旁,虽也流着泪,但面色却又有说不出的诡异。
柳墨染心里咯噔了一下,方轻轻问:“怎么了?”
杜老夫人便伸出手,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都退下。随喜同贵等都躬身退了,房间里便就如死般地安静。
老夫人就缓缓道:“墨染,你过来。”
柳墨染也就走近。
杜老夫人便看着一边的洪氏,冷冷道:“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
洪氏一听,便想了一想,口里说道:“那我走了。老太太,您也不用太难过。”洪氏说着,又假意叹息了一声,瞥了瞥柳墨染,方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了老夫人和柳墨染。柳墨染已觉出七八分的不好了。洪氏已经回来了,如何秋漪却是不见?他也不坐下,便问杜老夫人:“秋漪回了吗?”
老夫人听了,就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道:“墨染,秋漪兴许回不来了。你坐下,奶奶要告诉你一件事!”
墨染听了,就苦涩问:“可是关于秋漪的?”
老夫人也就道:“不错。”
“秋漪到底怎么了?”柳墨染沉重坐在椅上,外表虽平静,但心里已是惊涛骇浪。
杜老夫人也就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墨染未听完,便连连摇头:“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虽只和她相处了两月,但墨染自信了解秋漪的为人。不到生无可恋之处,她是不会寻死的!何况,她根本没有要死的理由!她心里想的,只是离开柳家大宅,却不是轻率地就死!
“不,奶奶,其中必有隐情!秋漪不是这样悲观的人!”
老夫人听了,就忍住悲伤道:“不错,这其中是有隐情!但奶奶上了年纪了,许多事力不从心了!墨染,如秋漪的尸首果在崖下,你一定要想法给找回来。到底,她是咱们柳家的媳妇。”
柳墨染就道:“我当然会去找。”不管秋漪是因何堕崖,当务之急,便是要将她寻回,再搜真相。墨染的心里,依旧不信秋漪死了。
上午她还好好地和他在屋子里说话,到了黄昏时,她就死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因而也就不信。他的脑子里,满满地都是她的明眸善睐,一颦一笑。
她是那样生动真切,如何就死了?
“墨染呀!我知道你心里头难过,但这样大的事儿,料想洪氏不敢骗我。况那李大麻子也是个老实人。若不经过此事,小穗儿也不会受了惊吓疯癫!”
柳墨染就蹙眉道:“但事情还是有疑点。且不管别的,只秋漪自尽一桩,就说不通!”
老夫人听了,不禁又强打起精神。“我以为,秋漪是不愿和你过,又不得回娘家,无路可走,一时糊涂了,就想到死了!不过,你们的感情到底是怎样?”
墨染就叹道:“我是与她自由的。她和我说过,有日要离开,我也是允了的。所以,她没道理就死!”
“墨染,那你的意思?”老夫人听了他的话,更是放大心底的疑问了。
“奶奶,秋漪该是被人推下山崖的!是有人想叫她死!”墨染终于启口。
老夫人听了,便掩住吃惊,沉沉说道:“我也有过这样的疑虑。若有人要害她,会是谁呢?”
墨染顿了顿,方道:“口说无凭。我现在也不能多说。但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墨染哪里还坐得住,他又道:“奶奶,我的身子也好了。我要去崖下寻找秋漪。是死是活,我总要找到她!”
老夫人就哽咽道:“墨染,你真的想好了么?你的身子还需将养,或许,叫府中下人们去搜一搜,也是一样的?”
墨染就摇头。“不一样?哪里一样?白秋漪是我柳墨染的妻子,她是我明媒正娶了进来的!她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我只想自己寻,旁人万千,我也不要!”
老夫人听了,便掩过悲伤,心里感叹起来了。“墨染,莫非——莫非你心里是喜欢她的?”
柳墨染听了,就凄然道:“我也不知道。奶奶,我的心很乱。我只明确一件事,秋漪对我很重要。”
“你虽不承认,但听你这样一说,可见你心里还是有她的!”老夫人又哀哀起来。
墨染听了,不言。他给老夫人深深鞠了一躬,口道:“奶奶,我即刻就动身了!奶奶在家里,可要注意保重身子!”
老夫人知劝不住了,她便哽咽道:“好!只是那栖霞崖下路途难走,又凶险,你一路要当心!”
墨染就安慰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杜老夫人看着乖孙,忽觉得自己疏忽了。那栖霞崖离城里几十里远,乖孙身子不好,不必劳碌步行,大可坐了车去再说!
老夫人就要叫随喜唤住墨染,待随喜过了来,老夫人想想,却又摇头道:“也罢,心诚则灵!两个腿子走,方才显得心诚!”老夫人又振作精神,叫随喜将念珠儿拿来,说要去佛堂念经祈祷。
那厢,墨染沉痛地出了静心苑,到了那无人见的甬路,墨染心里难过,他抚着胸口,一口鲜血就喷涌了出来。他默默擦了一擦,继续往落雪轩走。
原来,受了这一打击,他的身子立时又虚了。但他顾不住了,反加快了步子,进了屋里。天色暗降下来,墨染换了一身轻简的衣裳,从书房里,取出父亲留给他的剑,擦拭了一番,负在了后背上,就打算从府后门走。
月明星稀,夜鸟鸣叫,墨染不顾身子劳累虚弱,不经意之间,竟也走了数十里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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