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哎呀呀,她可以假扮做秋漪,穿件白衣裳,脸上覆着头发,鬼不鬼,人不人的,到了那深更半夜之时,来老夫人的房里,吓唬她!
若老夫人胆子小,也只怕要立刻给吓死的!洪氏想到此,心里愈发得了意。但此事到底还需人配合。她想了一想,便就叫小禾儿过来。洪氏嘱咐她:“你去老太太屋里,将随喜给我叫了来。”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随喜也就过来了。洪氏将她拉到房里,将帘子拉了,又将门关上了,方对随喜道:“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
随喜就道:“姨奶奶,到底是什么事儿?”
洪氏就阴阴一笑:“这件事不难。今儿夜里,你只需在老太太的房门口守着,无论老太太叫嚷什么,你都只装看不见听不到!”
随喜一听,心里就吃一惊,忙问:“姨奶奶,你到底想做什么?”
洪氏就道:“也罢,我明人不做暗事。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大少奶奶的死,压根就和老夫人脱不了干系。当日,若不是老夫人一心将大少奶奶拾弄了过来,大少奶奶哪里会跳了崖呢?大少奶奶不似你,她心气也高着呢!我看她待大少爷是去半点子感情的。”
随喜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疑惑,因道:“姨奶奶虽说得如此,但奴婢也随着老太太取过落雪轩几次。奴婢看大少奶奶也还是将大少爷照顾的好好儿的啊!”
洪氏听了,就冷笑:“随喜,你还年轻,这里头的曲折,你不懂。这既然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这人又圈在府里,大少奶奶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她能不好好照顾大少爷么?若她果然对大少爷不管不顾的,只怕这府里的唾沫星儿,也都将她淹死了!”
随喜听了,想了一想,就不说话了。半响她也叹息道:“这也是大少奶奶福薄。大少爷不过身子弱一些,可人品确是极好的。大少爷若是身强体健的,老太太也不会去大少奶奶的娘家提亲!到底,大少爷这样的相貌人品,哪里娶不到匹配的姑娘?这样罢了,大少奶奶在别人瞧来,算是烧了高香了!可她却偏偏还是这样!真正这人心是估摸不透!”
随喜心里,只是一心替大少爷柳墨染抱屈。
洪氏听了,就顺着她的话头儿道:“你说的是!府里众人,可都也这么想的?可谁想到,大少奶奶竟是这样倔烈呢?好不好的,就想到了死!但我心里头到底同情她,因此也恨老太太。若不是老太太铁了心地这样安排,真正她也不会死,大少爷也不会出去寻她!这说到底儿,可不都是老太太惹出了事?”
洪氏只想将这话头引到老太太身上。
随喜到底不是傻子,听出了洪氏的话头儿,就小心翼翼地问:“姨奶奶,你说这些,到底想对老夫人做什么?”随喜到底是老夫人栽培的,这么些年,跟在老夫人身边,也没吃过什么苦。不过就是早晚伺候殷勤了些。为了一己之私,她答应做洪氏的内应,有什么都来报信儿,但并不想对老夫人行什么不利之事。
洪氏就道:“我这几天,一直做着噩梦。那梦里,我总看见大少奶奶披着个头发,在我跟前说着委屈。直说得我眼泪鼻涕都淌了下来。那第一个晚上,她的魂灵儿到了个跟前,我还是惧着的。可过了几天,我也就不怕了!怕什么呢,反正她也不会害我!”洪氏见随喜一下听住了,就又絮絮叨叨地道:“大少奶奶的魂灵儿说了,说今夜要附上我的身子借用一用,去老太太的跟前,也说道说道,论论理儿。你不知道,这冤死气死的鬼,若怨气太大,可是不能入轮回的!因此,我到底想叫她过来!”
春心如宅 第70章 赵管家
随喜被洪氏唬弄住了。因就问:“姨奶奶,果然要这样么?”
洪氏就道:“自然要这样。不然大少奶奶的阴魂就在那忘川河旁,奈何桥边,怎样都不能够超生的!”
随喜听了,就叹息道:“听姨奶奶这样一说,当真大少奶奶也可怜。”
洪氏听了,就佯装叹息:“如何不可怜?你不知道,大少奶奶有娘家,也等于没娘家!她娘家的继母和继妹,和她自不是一条心!这她死了,她们也不过就过来看上一看,讨了一些银子走了的!这若是亲生的女儿,哪里能舍得这样呢?”
洪氏巧舌如簧,可是将随喜说住了。
随喜心里犹豫,因就问:“姨奶奶,只是我担心这深更半夜的,那大少奶奶的魂灵儿附在了姨奶奶你身上,若是冲撞了老太太,将老太太给吓着了,那可怎生是好?”
随喜心里,到底不希望老太太有什么事。况,老太太的病儿还未好。
随喜心里想什么,洪氏心里都拿捏准了,因就进一步道:“随喜。你若真懂礼,便就该听我的。到底,大少奶奶是死了,这口怨气若不得出,只怕要将府里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的!我的话儿,你须信!”
“姨奶奶的话,随喜自然是信的。可老太太到底年事已高——”
洪氏听了,就握了她的手,笃定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大少奶奶也不是什么恶人。在府里,老太太待她也不是不好。一切,都是她和自己的心过不去,可怨得了谁呢?昨儿个她托梦给我了,说也不过对着老太太诉说心里的话。说完了,她的魂灵儿也就离开我的身子走了的。到时,我从老太太房里出来了,你便赶紧进来照顾着。”
这话儿说到这个份儿上,随喜不答应也只得答应了。
随喜就对洪氏道:“既如此,奴婢应了姨娘就是。但我说一件,我这里还可,同贵是个鬼灵精,今夜是她轮值,她见了,心里必然是要起疑的。若她看出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洪氏就道:“这个你就不聪明了。你既知道了,不如赶紧去找她,就说你体恤她,今儿个夜里就你替着她。她听了,一定高兴的。”
随喜就叹:“好,我这就过去嘱咐她。”
洪氏一听,以为诸事妥当,说了一二句话,果然就离去了。那边厢,随喜就去找同贵,说今天晚上自己替她轮值守夜。同贵听了,心里果然欣喜,但到底还不忘问上一句:“随喜,我谢谢你的好心。只是我疑惑,真正你怎么待我这样好起来了?我知道,你我二人一同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虽然表面看着好,但到底是要争个丁卯的。”
随喜就笑:“你不要想太多。到底是我无事。究竟我在府里,不过孤家寡人的一个。可你不比我,家里人儿多,事儿就也多。我知道过几日,就是你侄儿百岁的生日了,你这个小姑子,自然要替嫂子忙碌的。做个针线搭把手,都是有的。”
随喜这话,可是说中了同贵的心了。她便笑一笑,对她道:“不错。你说这话,可见你的心,却是比我细。好,那我就谢谢你了。今天晚上,吃了晚饭,我就去我哥嫂那里。老太太这里,就一并地交给你了。”
随喜听了,就与她点头。
话说洪氏回到屋子里,将刘婶子叫过来,先问她这几日二少爷回来了没?刘婶子听了,只是摇头。洪氏觉得肚子饿了,便叫小禾儿将晚饭菜端了来。
洪氏喝了口酒,叫刘婶子坐下。又问她那几个小戏子们,可处理得怎样了?刘婶子刚要说话,就听外头有人道:“姨奶奶,赵管家说有事要见奶奶您呢!”
洪氏听了这话,就看了刘婶子一眼。刘婶子就笑:“赵管家想必是为此事而来。”
洪氏就道:“叫赵管家进来。”
赵管家也就进来了。见了洪氏,就道:“姨奶奶,刚才我听人说,您要将府里唱戏的几个丫头们卖了?”
洪氏就点头。一面又假意请赵管家坐着说话。赵管家就又问:“姨奶奶,敢问您要将她们都卖了哪里去?”
洪氏就笑:“赵管家,您问的还真多。你只管打理好府里的琐事什么的就行了!这样的事儿,您不该问!”
赵管家听了,想了一想,还是与洪氏道:“虽如此,但前几日,老太太嘱咐过我的,说府里别的还可,可若有买卖人口一事,说叫我一定要告诉了她去!我想着,既有这样的事儿,好歹都该回过了老太太,再做主张!”
洪氏听了这话,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她又喝了一口酒,撕了一块鸭翅膀吃着,对着赵管家冷冷道:“赵管家,我说你也管得太宽些了吧!有什么不妥的,我自会回老太太去!哪里轮得到,你来做我的主!”
老管家见洪氏生气了,便赶紧站起,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姨奶奶你多心了。”
洪氏就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掂着你在柳府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因就不将我放在眼里!”
“姨奶奶息怒。我只是觉得,我进了这柳府这么多年,却是头一糟听说要卖人的!我想着,这府里只有买人的,何曾卖起过人来?因此,要过来问上一问。”
洪氏听了,就道:“也罢,实话与你说了吧。如今府里的各项进益,也比从前少了许多。不知为何,今年这年份儿不少,好几处都是荒田,颗粒无收的。你既是管家,这府里进少出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管家听了,就道:“不错,今年这收益却是不大好。”
洪氏就叹:“是呀,既你也知道,这府里这样大的开支!如何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养这些娇嫩的丫头们呢!到底她们又不是什么尊贵的小姐!”
赵管家事儿多,这来了洪氏屋里不久,那外头的疯了的小穗儿的爹焦愣头就在廊子下一直等着他。自小穗儿疯了后,焦愣头也不喝酒了,也不睡得日上三竿了,只管勤勤恳恳地跟着赵管家安心做事,他这样规规矩矩的,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这每日里,焦愣头办完了该办的事儿,就窝在家里,一心照顾疯了的女儿。
赵管家知道这会子,外头定有不少人等着他。洪氏这里,他并不想多来。自打洪氏进了柳府后,赵管家就觉得她为人阴险,睚眦必报。这要是得罪了她,保管要被她咬上一辈子的。
若不是要问个清楚,赵管家这会子也就走了。况且,大少爷以往喝的那些药,洪氏在里头,究竟有没有做手脚,赵管家的心里,一直存了疑惑。他是听了少爷的话的,此事不好着急,只待得了证据后,一步一步地来。因此,他便长话短说地道:“我过来,只想问姨奶奶,那些丫头,姨奶奶到底打算怎么打发?”
洪氏见赵管家对此事并不怎样知晓,就扯了谎道:“自然是找媒婆,将她们嫁了。管家你事儿多,这事儿你就不要问了。婆婆妈妈儿的,问了也是烦。”
赵管家听了,心里并不怎么信,又问了一句:“果然这样么?”
洪氏就道:“自然是这样,虽我是个侧室,但行事到底要顾及柳府的名声儿。管家,你是我知道我的底细的,见了那些丫头,叫我只想起年轻时候的。因此,我对她们是心存了怜惜的。”
赵管家听洪氏比及自身,一时倒不好再往下追问了。他想了一想,就道:“若姨奶奶果然存了慈悲的心肠,想老天爷看见了,定然会与姨奶奶报答的!”
赵管家也就下去了。
洪氏见赵管家啰哩啰嗦的,这总算是走了。就长叹了口气,对刘婶子道:“你赶紧就去办,越快越好。”
刘婶子就皱着眉头道:“奶奶,您这话说得也轻巧,可她们到底是人!这要是知道被卖到妓院了,哭闹着寻死可怎么好?”
刘婶子本以为这个是一桩巧宗,却不想事情还是棘手。洪氏听了,就摇头道:“你呀,当真是白活了这样大的年纪!有什么呢?难道你不会随便编一个瞎话?就说这就带他们出去找好人家,请她们上了马车。待马车到了那妓院门口,几个高大的莽汉子出来一拿捏,一个一个像拎小鸡儿拎着进去了,你收了银子,画了押了,就什么都好了!”
刘婶子听了,就笑:“老奴就是这样糊涂。因此行事远不及主子的。老奴懂了,这就过去支派车夫。”
洪氏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她们一共十二人,我看就合着用一辆大马车,也就行了。这赶车的人,就用大麻子好了。若是别的人,我还不放心。你且去告诉他,就说是我的意思。”
刘婶子就又笑:“是!老奴就知道主子看重那大麻子!真正,李大麻子若是修了脸,补了那麻坑,也是一条英俊的汉子!”
刘婶说完,就颠颠地过去了。洪氏在后听了,心里只不舒服。这刘婶儿,只要一提起李大麻子,就一脸说不出的怪异?莫非,是不是她看出了什么来?
春心如宅 第71章 妾心如蒲
但此时,洪氏也顾不了许多了。刘婶子走后,她便回了卧房,翻箱倒柜地开始搜检起来。
终于在一个破旧的箱子里,洪氏找出二十年前穿过的那件白素的衣裳。洪氏将衣裳用茶托子熨平了,对着铜镜,穿了在身上。
她就是穿着这身衣裳,覆着个脸,将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深更半夜地去了墨染娘的床前,扮作吊死鬼吓她,可是将生病了的墨染的娘,给活活吓死了的!二十年后,洪氏故技重施,自信更有把握。她冷冷一笑,将****盒子也拿了出来。就一个人又悠悠地坐在炕上,踮着脚儿,喝着酒吃着鸭脖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那黑衣人拿了遗忘在家里的弓箭,辞别了父母,匆匆走小路,欲赶回京城秦府。那老叟夫妇见了,知劝不动这个孽障,也只得随他去。
因他走得极快,这半途之中,天也就黑了。黑衣人无法,看着这空旷的野外,就打算寻一个遮蔽的住处,歇上一歇,赶去苏州和底下的兄弟们汇合。
依秦大人说的,这洛家的后人,近年来就在这苏州和海陵城出现过。若细心寻找,当能寻到。不过,黑衣人率着底下的众弟兄们先后去了苏州和海陵,不想在这两地,依旧一无所获。黑衣人想起大人的嘱咐,心里不禁颓丧,因觉辜负了大人的信任。
今夜偏有小雨。黑衣人疾步已走了数里的路,待要回去,又觉得不值当。他见前方有一片林子。心想;莫如就进那林子里,找个遮蔽之处,好生歇上一歇。
林子深幽,一点儿鸟鸣也没有。到了夜里,只听得耳边不时有乌鸦的叫声。黑衣人走进林子深处,就看见里头有熊熊的火光。他想了一想,莫非这是住在附近的猎人,因天黑了,就在里头烤个火,吃个东西什么的,因就打算前去凑个火。
黑衣人还是个谨慎的,但担心自己这副行装令人起疑心,就将外头的夜行衣换了,包裹在包袱里,穿了一件劲袍。虽知这背上的弓碍眼,但到底也不能丢。
他到了火光前,细细一瞧,见是一男一女,正相偎着烤火。那火堆上烤着一只焦了的野兔,闻着真是香。这一男一女,正是柳墨染和白秋漪。因林子密密匝匝的,几乎遮住了天空。这小雨落了下来,却是不曾落在这林子下。因此,这烤着的火也不曾被雨浇灭了。
柳墨染和白秋漪出了那庄子,就一路往前走。但到底墨染身子虚,到底也不能走多远。走了一会,他就要歇一歇。秋漪心疼他,今夜,本墨染坚持要趁夜继续赶路的。但秋漪不依。她担心墨染淋了雨,着了凉,反弄得身子更虚了。
见秋漪怜惜自己,墨染也就决意听她的,因就道:“好,不用生气,我听你的便是。”
因此,二人就进了林子,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升起火来。升完了火,墨染便又在林子里捉到了一只野兔。有了这只野兔当晚餐,他们便可填饱肚子,明日继续赶路了。墨染想,若一路顺利的话。最快三天,他就可回城里了。
野兔既已烤熟,墨染便将野兔从火堆上取下,撕了块腿子,递给秋漪道:“吃吧。”
秋漪也就接过,因觉身旁有什么东西遮挡了她的光,她便转头一看。这一看,可是将她的心给吓了一大跳。原来她的身旁,生生儿地立了一个人!
黑衣人武九见被发现了,也就上前道:“二位好,我是路过这里的客商,因天下了雨,赶路不便,且也有些困,便想进林子歇上一歇。因见到林子里有火光,我就循着火光来了。”
墨染听了,就抬头道:“我们夫妻也是路过此地。你若是不嫌弃,就在一旁烤火便是。”墨染说着,便也撕了一块兔腿子给他。
武九接过,道了声谢,就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墨染眼尖,他一下注意到武九背后背着的弓。他的眉头,一下就紧蹙了起来。但未防被他看见,墨染的神色只是淡淡,但心里却是升起一股更不好的预感。这张弓,分明就是他和秋漪借饭的那个老叟的屋里的!
墨染此刻只想带着秋漪离开。此时,秋漪也注意到武九背后的弓了,秋漪便张着口,试探着要问墨染。昏黄的火光下,墨染就朝她摇头。秋漪不解,说出来又怎么了?但墨染还是与她摇头。秋漪见他神色严峻,知他必然有原因,因也就不问了。
武九吃完了兔腿,墨染又递给他一只前腿,武九就道:“不吃了。我力气虽大,但吃的并不多。”武九只想着,吃完了后,寻个干净的地方躺下,睡个好觉。
所幸火光昏黄,秋漪的头发凌乱,这长发遮住脸,武九也就没想细看秋漪的容貌,因她到底是人妻。他的怀中,此刻就揣着洛夫人的画像。秋漪的容貌像不像,对照画像一看就可知。
武九发现附近的一颗大叔的枝干,也甚光滑宽大,他是有点武功的,这躺了上去,也不会摔下来的。因就对墨染道:“二位,多谢了。”说罢,武九就背着弓,提着包袱,一下就跳跃到那棵树的枝干上,稳稳当当地坐下了,闭上了眼睛,抱着胳膊,打盹睡了。
那边厢,柳墨染便小声对秋漪道:“待吃完了,咱们到底还要趁夜赶路。”
秋漪听了,知事出有因,也就小声问墨染:“真的很要紧么?”
“很要紧,你听我的便是。”墨染说着,又一下握住了秋漪的手。
秋漪就道:“好。”她将剩下的野兔放在了自己做的一个包袱里头。墨染又道:“我看过了,这会子雨也停了。雨一停,月亮就会升起,星星也会出来,正好与咱们赶路。”
秋漪听了,又点头。墨染牵着她的手,二人很快就出了林子。那武九睡得死沉,却是一点不知。
待到了林子外头,秋漪抬头一见,果然月朗星稀的,夜色极好。她这才问墨染:“墨染,到底怎么了?怎么你一见到那弓,就不对劲?”
墨染听了,就闭了闭眼,叹息道:“其实,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或许,我若是恢复了记忆了,便就能想起来了。”
秋漪就道:“听你这样一说,似乎那弓箭是不祥之物。”
墨染也道:“不错,我却是有这样的感觉。”
秋漪就问:“只是,连夜这样赶路,你的身子骨可吃得消?”
墨染听了这话,就与她笑:“秋漪,说来你不信。我这一路,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似的,不管走都远路,总觉得不累。”
秋漪就也与他玩笑道:“真的么?”
“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秋漪就叹:“莫非你是吃了那谷底的白鱼?因我从小就劳作,日子虽苦,但身子骨却也因此打磨得结结实实儿的。不过,这路到底也远,可我却也是一点子不累。莫非,当真是这个缘故?”她一边说,一边却是笑起来了。
墨染一听,想了一想,方道:“大概,是这么个缘故吧。不然,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秋漪就道:“若果然这样,那当真是极好。咱们这是因祸得福。”
墨染虑及这个时候,那人也会下树小解,若见了他们不在的,只怕心里要起疑的。因还是对秋漪说道:“秋漪。莫如咱们还是艰苦一点,继续赶路吧。我虽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头,但直觉告诉我,此人不是什么好人。”
秋雨听了,也就点头。“墨染,我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便手握着手,就着皎洁的月亮,继续赶路。初时,秋漪心里害羞,墨染握着她的手时,她只是脸红心跳的。但这一路相依相偎,她的心里,渐渐地真的将墨染当作自己的相公看待了。墨染开心了,她跟着高兴。墨染不开心了,她便想法逗他玩笑。这谷底的几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够年轻的男女培养感情的了。
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墨染,若你什么都记起来了,是否仍会待我如初?
话说,那一日,到了晚上三更初时,洪氏果然换了那素白的袍子,一个人出了屋子,走小路,到了老太太的静心苑。
随喜此时就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头,听了厦房外有人轻轻地敲门,随喜知是洪氏来了。她便站了起来,悄悄出去,将那厦房的小门打开了。
洪氏进了来,饶是随喜心里有了一点准备,但见了洪氏的样子,还是禁不住吓了一大跳!但见灯光之下,洪氏披头散发,披着白得瘆人的袍子,脸上涂抹得只比纸片人儿还白。
随喜按了按胸口,提醒自己不要叫出来。她压低了嗓子,问洪氏:“姨奶奶,果然就该这番打扮么?”
洪氏知她是被吓着了,就有意笑:“果然那该这样的打扮,不然这样,大少奶奶的魂灵不附到我的身上。”
随喜听了,口里就‘哦’了一声,老实地说道:“或许,却该这个样子。”
洪氏一听,心里就要笑,因觉随喜这丫头当真也好骗,自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洪氏更是道:“你心里怕,也是自然的。以你们年轻人,到底未见过这样的事。好了,待我将头发再弄乱一点,我就该进去了。你只管在外面放风看着就是。”
随喜听了,就要点头答应。但她想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大妥当。因又疑惑地问洪氏:“姨奶奶,您这就要进去了么?若是,若是大少奶奶的魂灵儿也未附身,反倒将老太太给吓着了,那可怎么办?”随喜的心里,所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些。
洪氏听了,就更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会的。你这怀疑大少奶奶可是不好。她的阴灵儿若知道了,只怕会找你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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