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不过,洪氏到底谨慎,自己和李大麻子干的那事,刘婶子也不知道,随喜大剌剌地过来回,莫非她也知道了一点什么?洪氏疑心,就故意试探问:“随喜,这不是好事儿吗?到底,小穗儿也是跟了大少奶奶一场的。这也值得你来回。”
随喜自然不知李大麻子推大少奶奶入崖,是得了洪氏的令子。她过来回,无非是不想在落雪轩看见一个碍手碍脚的人。且这个人,十有**,还要自己看护着。
“姨奶奶,大少奶奶这样做,实则是在为难我。她到底是主子,小穗儿这吃喝拉撒的,难道还敢找她去?自然还是支使我。”随喜一脸的愁眉苦脸。
洪氏明白她要说什么。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因对随喜道:“如今,大少爷的身子骨也好了,大少奶奶一直也未有孕。你放心,我会与你出头的。虽我和柳氏不投,但我若提出为大少爷纳妾,绵延子嗣,只怕她也不会反对的。”
洪氏心想:春琴说的,却是有几分道理。既诸事不顺,自己不如就主动后退一步,从长计议。到底,柳家家业这样大,这堂堂的柳家大少爷成亲也半年了,身边横竖一个屋里人也没有,看着可是不像!这依着海陵城里的规矩,这大户人家,在大婚之前,屋里就已经放了几个丫头做开脸的姨娘了。当日,墨染因身子有病,老太太只想冲喜,早些让他们成亲,也就未想到这上头。
况春琴还与她说了:说柳氏对秋漪,并不大瞧得上眼。依柳氏的为人,这有成见看不上眼的人,是断然不会让她好过儿的。这个当口提出纳妾,与柳氏而言,也可以压一压秋漪的锐气。
随喜一听,心里大喜。当下就跪下,与洪氏磕了三个响头,口里说道:“若能得姨奶奶举荐成全,随喜一天三次的,都要为奶奶烧香的。”
洪氏身子虚弱,听了她的话,就道:“我要你烧什么香?究竟我还活着!咱们早就是一条藤上的吗咋了,你好了,我心里也才安逸呢!”
随喜听了,就道:“可是,万一大姑奶奶瞧不上我呢?若大少爷想纳妾,也可去外面,三媒六聘地去找一个贫家女做良妾呀?我到底是买来的奴婢!”
洪氏听了,就对她道:“随喜,这你无毋须担心!你的年纪虽大了些,但到底还比大少爷小那么几岁!你虽是老太太买来的,但好歹容貌也说得过去!这么些年,经了老太太的调教,说话行事儿只比那小家子的姑娘还要强几分的!再则,你也识的几个字,会算账,女红儿针线也极好。要说,这府里的丫头,还真没有一个,能强过你去的!用家里的奴婢扶了做妾,反比外面买来聘来的强,一则知根知底,二则伺候着也放心。这些,我都会与大姑奶奶好好说道的!”
春琴因一心要做大少爷的正室娘子,这就有些难。但随喜的事儿简单,不过点个头选个日子就能办的事。如此一来,随喜在大少爷身边能说上话了,那秋漪的日子就更难过。到时,只需弄出点子事,秋漪受不了了,兴许不要暗里赶她,明里她卷了包袱就走的。墨染身边都是她的人了,就算是他掌家,她便也如那垂帘的太后一样,在幕后听政的。洪氏越想越激动,本还气闷的,因想起这些个,这心里反更跳跃了。
春心如宅 第108章 出一趟远门
这一日黄昏,瑞安听了母亲的话,却是去议事厅找墨染了。
墨染见了他,就道:“瑞安,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了?”
瑞安就道:“表哥,其实,在我小时候,有一次我偷听父母谈话,就已知道了一点。”
墨染就叹:“与我的心里,是不想你知道的。”
瑞安却是笑:“不过待我大了,依我母亲的性格,是必然要让我知道的。”
墨染就道:“我懂姑妈的意思。只是,那洛家多年不知踪迹,此番去寻,定然不会顺利。想这一路上,定有波折。别的不说,只这么些年过去了,斩草未除根的,那秦国简听得了风声,又岂会善罢甘休?所以,与我而言,自是希望姑妈什么都不说的好。”
瑞安听了,却上前拍了拍墨染的肩臂,与他郑重道:“墨染,虽你现在不记得以前,但从小儿我常来海陵小住,我们的感情是真好。我怎好不帮你呢?”
墨染听了,仍是摇头。“我若遇到危急了,自会与你飞鸽传书。如今,我得去那平安州一趟。你仍旧呆在城中,不必跟着我去。”
瑞安就道:“可你一人单枪匹马的,到底也危险。我与你一路同行,彼此也有照应。”
墨染就叹:“这一人出行,既低调又不被人注意。你且就听我的吧!若我遇到什么麻烦了,自然会请你帮与几分的!”
瑞安听了,只得顺了他的意思,点头道:“好吧。”但他心里到底有几分疑惑,因就问:“表哥,你的身世,仍要瞒着青城,不让他知晓么?”
墨染就又叹:“瑞安,我不告诉他,不为别的,只担心旁生了枝节。想你也看出来了,青城的娘洪氏,只一心挤兑我的。如此一来,她也知道了,只怕会在府里掀出什么风浪的。我当然不在乎柳家的富贵金钱,但我心里还有几件事未查出个水落石出,因此到底不能直白说了出来。想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青城。”
瑞安听了,知是柳府的家事,也就不往下问了。顿了一顿,瑞安又道:“表哥,这件事,表嫂她知道么?”墨染就摇头:“不。她不知道。”
“表哥为何连表嫂也不告诉呢?”
“我不说,正是为了保护她。她知道得越多,就越不安全。”
瑞安听了,就叹了一叹,方也正色道:“我懂了。不想表哥待表嫂果然情深,想我母亲初知道了,心里还很不以为然的。”
墨染听了,就淡淡一笑,遥想起和秋漪的洞房相遇,就告诉他:“我也不信的,不单是姑妈。只是,这人就是奇怪。就像你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会开第一朵花,秋天什么时候会落第一片叶子,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表哥,如此说来,你待表嫂当真是情根深重了?”通过母亲的口,瑞安也知墨染和洛家的后人有指腹为婚一事。他想彻底知道墨染的态度。“只是,那洛家若果有未嫁的女子,表哥你怎么办?”
“天下的事儿,诸多是难两全的。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怎样的打算?表哥可以透露一二么?”
墨染听了,就看了看他,方道:“一切还未显形。洛家的人是生是死,也还未可知。如此先说出口,也是无甚意思!”
见墨染心里保留,瑞安倒是笑了。因道:“好,表哥,我不问就是。”
墨染和瑞安又说了会子话,方回了落雪轩。待明日,他将府里的诸事,托付了姑妈,自己就要出一趟远门了。他的心里,唯一牵挂的就是秋漪了。
时节已是深秋了。一阵秋风吹过,树上的叶子簌簌地落下,叫人瞧着心生只几许萧瑟之意。远处,几声寒鸦发出刺耳的声响,扑棱棱地从树丛中飞过。
他进了院子里,随喜正拿着个小铲子,弯在地上,铲着什么东西。见大少爷来了,随喜就殷勤笑道:“大少爷,小心脚底下。”
墨染听了,就低了低头。随喜就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好儿的,这院子里的台阶上,就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皮。我想着青苔皮能是什么好东西?脚踩上去,只是滑了跌倒的。因就趁了这个空子,拿了个小铲子将这些草皮了去。”
墨染见了,便道:“随喜,你既细心,这果然极好。”墨染估摸着这会子小穗儿也过来了,但听屋子内静悄悄儿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墨染就问她:“大少奶奶回来了没?”
随喜就道:“回了。”
“哦。小穗儿也在里面么?”
随喜就道:“在呢!刚我进去瞧了,大少奶奶这会子正在屏风后头,帮着小穗儿洗澡呢!真正,那小穗儿身上也脏,才刚洗了一阵,那盆里的水,只乌黑乌黑的了。”
墨染听了,便道:“既如此,随喜你怎么不进去,帮着大少奶奶呢?兴许,她一个人,帮不过来呢?”
随喜听大少爷的话儿里有责备她之意,因就顺势道:“大少爷,我进去的!只是,大少奶奶说不用。再一个,小穗儿虽疯,但见了大少奶奶,只笑个跟什么似的。可见了我,就瞪着个眼睛,嘴里也不知说什么!横竖只将我吓着了!”随喜又关切道:“大少爷,论理这话我不该我说。如今大少奶奶好不好地将小穗儿这疯子接了进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因此吓坏了大少爷您,岂不是就是大少奶奶的过错了?”
墨染听了,却觉随喜这话不中听。因告诫道:“随喜,这疯了的人,也不是没有心智。若你真心待她好,她也自然也回馈了你的!我看,大少奶奶做的就很好。”
墨染因就进了屋子,步入了书房。随喜见了,撇了撇嘴,又赶紧跟随其后。随喜过来上了茶,墨染也就喝了一口。待写了一会字,墨染见随喜站着不走,便道:“你去看看大少奶奶忙完了没有?”
随喜听了,也就出了去。转眼之间,秋漪就领着一身清爽的小穗儿出来了。墨染见了,便看了小穗儿一眼,但见小穗儿梳了两个精致的包子头,穿了一件湖绿色的衫子。眼神儿虽涣散,但看着仍不失娇憨天真,墨染的心里,更是涌起几分同情。他希望小穗儿这一回来了,经过秋漪的调教诊治,疯病能治好了。
他叹了口气,对着小穗儿道:“小穗儿,你可还认识我?”
小穗儿听了,也就仔细瞧了瞧墨染,忽又转过头来,一个劲儿地对着秋漪笑,但就是不说话儿。秋漪见了,也就拉着她的手,轻声问:“小穗儿,他就是大少爷,你还记得吗?”
小穗儿见了,忽又对秋漪一笑,忽伸出两手,互相拍了一拍,说道:“不记得,不记得了!”
墨染见了,就叹了叹,对秋漪道:“她虽这样了,但看着还不算坏。”
秋漪就道:“是呀!这丫头倒也听我的话。我嘱咐她来了这里,无事不可高声说话胡言乱语,她听了,只是忙个不停地点头的!”
随喜也过来了,小穗儿见了她,只是躲在了秋漪的背后,指着随喜道:“怕,小穗儿怕!”
秋漪见小穗儿还是如此,就安慰她道:“小穗儿,不要怕!她叫随喜,从前你也认识的!”可小穗儿听了,还是连连摇头,口里说道:“我不认识,我不认识,小穗儿不认识——”
秋漪就叹:“随喜,既小穗儿怕,有她在时,你不如多避避她。”
随喜听了,哪里肯依。因就对墨染道:“大少爷,可小穗儿是疯子,我却是要干活的!我若一天到晚地避让着她,哪里还能做活计呢?”
墨染也想秋漪得到妥善的照料,因就对秋漪道:“秋漪,要么,我给你再增派一个丫鬟。”
秋漪听了,就摇头道:“不用。我想小穗儿喜欢的是落雪轩的安静气氛。到底我还有好些话要问她。墨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将小穗儿治好的。我的话,她是听的。我再多嘱咐嘱咐,想必她渐次就会不惧的。”
墨染听了,想了一想,就道:“也好。秋漪,待吃了午膳后,我想和你出去散一会子步。”
秋漪知他不日要出远门,听了也就点头,说道:“好。”
待吃了午饭,墨染果然携了她的手,二人一同往柳府后的一座小花园走去。这座花园,本是柳长风在世时,为静修读书建造的,因地方偏僻,又兼附近有深幽的林子,平常无事,下人们也不大到这里来。墨染想:那里安静,正好和秋漪说体己话。
秋漪任由墨染握着她的手,边行边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墨染,我看那林子里有一簇簇的枫叶,心里不知怎地,就冒出这几句诗来。”
墨染摩挲着她的手,也道:“王摩诘的诗,就是这样淡然。”他看到林子里有一座小小的亭子,便对秋漪道:“咱们且进去坐一坐,听听风声,闻闻花香,总是好的。”
秋漪听了,点头。她便道:“可惜此处无山。若有山,那便就更好了。”
墨染就笑:“若有山,这里也就不是柳府了。其实说山,府里也有,不过却是那些应景的假山石。”
秋漪就道:“假山从湖里搬来,到底是人工堆砌,胜不过天然。”
墨染就道:“你说的,也是我想的。但这府里的园子,俱出自我父亲的概造,我也不忍心说不好。”
秋漪就道:“好了。咱们也不要说这些风月了。告诉我,你叫我来,想同我说什么?”
墨染就叹:“我知道,你口里不说,心里却在怪我瞒着你事。”
一阵风儿拂来,一片枫叶便落在了秋漪的头上。墨染见了,便伸手将枫叶拿下,又对她道:“秋漪,我不想瞒你,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秋漪听了,就默了一默。虽然墨染没说因何要出远门,但这番解释,也算坦诚。秋漪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因就笑:“我知道。待你想告诉我了,你就开口吧。我不逼你的。”
墨染见了,便迟疑地问:“秋漪,你果然这样想么?”
“那是自然。墨染,你我既是夫妻,我怎好不信你?只是,那平安州路途也远,你可要多当心才是。”
“秋漪,你别为我担心。我心里放不下的是你。想我这一趟来回,若顺利,也要耽搁个十来天的。我只希望你一切都顺顺当当的,然后安心等我回来。”
秋漪就道:“我就在府里,如何不顺当呢?你且放心,不必为我多挂念。”
二人相依坐在亭子里,空气中除了枫叶的清香,且还透了菊花的香气。墨染就道:“菊花开了。这日子过得也真快!这府里的菊花,一月之中,也要重开个二三回的。待这菊花绽放第二回时,我一定会回来!”
秋漪就笑:“墨染,这话你方才已经说了!”
墨染就叹:“也罢,我且不说了,好歹等我!秋漪,虽我什么都不能记起,但我既为人夫,总是渴望能早点有自己的孩子。秋漪——今天晚上——”墨染说着,心中情动,一时又看着秋漪不抹自红的唇。他伸出手,只想轻抚秋漪的脸。
秋漪见了,一边轻轻躲过,一边就叹:“墨染——”
短暂了停留过后,墨染却又主动放了手,叹道:“我也是混了!到底老太太才过世,我怎样都该与你清静的!如此,更是亵渎了老太太的魂灵儿!”
秋漪就道:“墨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等着你就是。”
墨染听了,也不说话了,只是揽过秋漪的肩,将她拥进怀中,喃喃道:“秋漪,我也不知怎么了,只是有不好的预感,似是要失去你!”
秋漪听了,就闭了眼睛,也喃喃:“你怎么会失去我呢?我就在这府里,就在你身边。”是呀,要说失去,也是她失去他!在她眼里,墨染近乎完人。而她深知自己平庸普通,他真的甘心和这样的自己相伴到老么?
春心如宅 第109章 劝君更尽一杯酒
是夜,二人用过了晚膳,洗簌后,安静躺下。墨染将秋漪深深搂在怀中,满足睡去。
翌日,当秋漪醒来时,发现枕边的人,已经不见了。秋漪顿感失落,将墨染枕着的枕头,抱在怀中,吻了又吻。被子上,枕头边,依旧有墨染的气息,可他人到底是悄然出了府了。
随喜是个有心人,知道今早大少爷要出去,早三更就起了床,好生打扮了下,拿了个扫帚,就开始打扫起院子来。
墨染出了屋子,听了扫地的声音,见是随喜,就道:“随喜,起得这样早?”
随喜听了,眼里就依依不舍的,说道:“大少爷,您出门子,可要一路当心呀!”
墨染就道:“你只管好生照顾好大少奶奶。”
随喜就道了声:“是!”
墨染见她只管跟在自己身后,就对她道:“好了,不必跟着我了。以后,再不可这样早起来扫地,惊着了大少奶奶!”
随喜一听,柳眉儿就一竖。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大少爷说话,口里半句不离大少奶奶!大少爷,我不信你是个傻子,你难道就看不见我待你的情意么?
墨染说完了,就大步出了落雪轩,去了马厩。那边厢,瑞安和青城已赶着来送行了。
“大哥,当真这样赶么?”青城不知大哥出门所谓何事,心里还有几分不高兴。
“青城,就是这样赶,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墨染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又问:“你娘怎样了?我对你说的话儿,你告诉她了吗?”
青城就道:“我说了。”
“姨娘怎么说?”
“我娘说了,既大哥你要出门,姑妈又忙不过来,她虽心里不高兴,但也愿意为府里分忧。”原来,昨儿个晚上,青城将墨染的话,悉数对洪氏讲了。洪氏听了,也不先点头,只是对儿子道:“行了,我知道大少爷那边得了势,弄这些来安慰我。”
青城就问:“那娘,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洪氏就叹气:“我也不知道。答应了,总觉得没面子。这不答应,我又舍不得那几间绸缎铺子,到底是我一手盘桓下来的。”
当真儿子的面儿,洪氏可也没说假话。因受了柳氏和墨染的阻拦,她没能如意当得家,这心里的气怨只是要冲天的!她是个揽惯了权的人,还真不习惯闲着!只是,这样就答应了,也未免太憋屈。
青城看着母亲的脸色,就试探道:“娘,那可是三间绸缎铺子。大哥说了,如今且就将三间铺子一并送了给你。”青城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契据。
洪氏见了,心里到底有几分激动,因一把夺过契据,读了一读,瞧了又瞧,看着墨染按下的手印,又叹了一叹,口里说道:“算他有良心!只是,他这样分明是要拿当家的款给我看!我只是可怜你!”
洪氏说着,依旧不点头。
“娘,我有什么可怜的呢?”青城倒是笑了。
“你这混小子!娘心里想的都是你!墨染当了家,以后你只有给他打下手的!如此,你当真甘心?”洪氏喝了几天的药,经过春琴的劝解,因寻到了别的舒解办法,心病渐渐好了一些。
“甘心!娘,只要大哥好好儿的,我怎样都甘心的!打下手有什么不好呢,我这样的性子,到底不及大哥沉稳。要我当家,那我就不是柳青城了!”
洪氏听了,更是咒骂起儿子。“果然是不成材!罢了,既有现成的铺子,现成的银子,我为什么不要呢?”洪氏说着,遂将契据藏在了怀里。
青城见了,便道:“娘,你是答应了?”
“我到底不能和钱过不去。如今不比以前了,这大姑奶奶回来坐镇了,只是要将我赶得远远儿的。我这在她的辖制下,若是没有了外块,那岂不比死还难受的?有了这几间铺子,我也不稀罕每月那一点例银了!真正,我费劲心思想出来的,如今一泡尿就没影了,白费那许多的劲!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每日里什么都不干,只管胡吃海喝的!”
青城听她这样一说,倒是疑惑起来,因端了脸,一本正经地问:“娘,如此说来,那张遗嘱,果然就是假的不成?”
洪氏见说漏了嘴儿,愣了一愣,赶紧搪塞道:“什么假的?你娘有那样大的胆子去惹死人不痛快么?自然是老太太好生嘱咐了我的。可到底那边不信!”
青城见母亲收下了,也就不与她啰嗦了,赶着就要出屋子。
洪氏心里有一桩事,到底不想放了他。因又叫住他:“青城,我问你,如今你心里可还想着白秋漪?”
青城没想到娘问起这个,脸上就有点尴尬,就掩饰道:“娘,这你且不要问!”
“我是你的娘,我哪能不问?你好歹告诉我实话!”洪氏说着,就赶紧关了门,只想将此话不要人偷听了去。
青城没奈何,就道:“娘,你不要逼我!”
“我的儿!我哪敢逼迫你呢!真正,你是我的爷,我的祖宗!到底白秋漪你是不能再有想头,不然就是家丑,家丑!”
青城听了,就默了一墨,方沉重道:“娘,我知道的。这些时日,我也一直在排遣舒缓,只想心里早些忘记的。”
洪氏听儿子这样一说,更是惊诧道:“这么说,你竟还是未忘掉?我的儿!天下这样大,不知有多少的好姑娘!秋漪是有夫之妇,是你的嫂子,于情于理,你是一点儿盼头也没有!我的儿,你不将她忘了,可叫为娘怎生好?”
青城便垂着眼儿道:“娘,我心里有数的,并不会惊动了大嫂。”青城说完,赶紧就走了。
洪氏在后头,叫也叫不住,看着儿子的背影,更是颓丧地坐下。
一时,刘婶儿过了来,手里端着个盘子,伺候洪氏吃起早膳来。洪氏见早膳不是鸡腿就是鸭脖子的,就摇头道:“今儿个我不吃这些。”
刘婶子不解,因问:“主子这是怎么了?从前吃早饭,不都是肥鸡大鸭子的么?那一日不是这样?何况,这病了几天,胃口才好了。莫非,当真为老太太守起孝来了?”
洪氏听了,就白了她一眼道:“我哪里是为她?我是想起了那大麻子。”
洪氏这样一说,正中刘婶儿的下怀。因她知道洪氏和李大麻子的一点苟且,心里只想更弄个明白的。这李大麻子死了,府里上下,都道这大麻子是畏罪自杀,但刘婶子却不这样看。
她便小声儿道:“哦,原来主子是怜惜他。不过,到底他是死有余辜,谁叫他敢和大少奶奶过不去呢?”
洪氏听了,便垂了眼儿道:“你给我记住了,这一月内,我是不吃荤腥的。你伺候我布菜,可要留点心。不然,我若还见了这些,可是要与你甩脸子了。”
刘婶子一听,更是小声儿试探:“主子,我记下了!只是,我心里疑惑,李大麻子和大少奶奶有什么仇呢?哪里就一心要她死的?兴许,这李大麻子是受了什么人的旨意,因不好将他说出来,横竖自己就死了的干净!主子,你认为呢?”刘婶儿一边说,眼珠就滴溜溜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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