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柳氏就道:“既不在,你与我找寻就是了!”
絮儿听了,也就出去了。想来想去,絮儿还是又过去了落雪轩,到了院子门口,就见随喜拿着个团形的扇子,在那园子里扑着蝴蝶呢。
絮儿就上前道:“随喜姐姐,你好大的兴致,都入了秋了,天气一****地凉了。蝴蝶儿蜜蜂的也不多了,你好歹让它们多活几日!”
随喜就道:“我扑我的,碍着你什么呢?春天扑得,秋天就扑不得?只要见它们碍眼!”
絮儿听了,口里不免就叹了一下,方道:“到底它们也无几日可活得了。它飞它的,你走你走的,怎么就碍你的眼儿了?”絮儿玩笑后,到底不忘重心,方正色道:“方才你话儿只说了一半,还有半句你没告诉我呢!”
“这话儿是怎么说?”随喜见了那荼蘼丛里一对玉色的蝴蝶,只想将之扑散了,这就不大留神絮儿的话。再一个,那屋子里头,还躺着一个喝了药躺尸的疯子呢,与其坐在屋子里刺绣,陪疯子小穗儿,倒不如一个人出来寻个自在。
大少爷这出了远门了,也不知几时回来。随喜一天到晚地,未免恹恹。
絮儿就道:“你只说了大少奶奶不在屋里,却没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这会儿,我们夫人有事要找她呢!只是,府里这样大,我也不大熟悉,叫我如何找去?若是耽搁了,夫人发起脾气来,倒又不好了!”
随喜听了,也不想为难她,便对她道:“絮儿,大少奶奶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个锄头。这会儿,她正扛着锄头也不知在府里哪处晃悠呢?真正我也不懂了,这好不容易嫁到了府里,米箩跳进了金箩里,不安安分分地当着少奶奶,一天到晚地只想着种菜种草的!这大少爷在家时,倒也未见她这样忙碌。”
絮儿听她这话,对大少奶奶只是不恭敬,因就笑:“你这话也未免太怠慢了。到底她是你的主子,你是她的丫头。她去哪里,要干什么,难道都要告诉你个究竟么?这样,也未免颠了主次了!”
随喜听了这话,也无心扑蝶了,便握着团扇,对随喜道:“你这丫头,嘴巴倒也伶俐。好了,我不同你说了。我也不知她去哪里了,但只看见她扛着锄头往府后东边去了。”
随喜是去过那里的,听了就道:“那里,原先不是府上遛马的空地儿么?”
“是呀。所以我说她是去那里种草去了。”
絮儿一听,也就忙忙地要过去。随喜见了,便又一把拦住她,问道:“姑太太要找她做什么呢?”
絮儿就笑:“这我哪里能够知道。只是,自从府上姨娘来了一遭,和我们夫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后,夫人就坐立不安起来,见了我只说要见大少奶奶。”
随喜一听,想了一想,猜测莫非是为了大少爷纳妾一事?因此,她的脸儿不禁红了一红。“你去吧,倒是不好耽误了你。”
话说,那絮儿一路往东,过了篱笆丛,迎面就见了青城和瑞安两位少爷,提着个木桶,从那甬路上过来。絮儿见了,先行了礼,然后就捂住嘴儿咯咯地笑起来了。
青城和瑞安因帮秋漪打了水,那胳膊肘儿上的袖子并未撸下,裤腿依旧卷着,再加提着木桶,看起来哪像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倒只像是那大街上跟着掌柜打杂的伙计。
絮儿就笑:“二少爷,表少爷,你们忙忙地,可到哪里去了?”
瑞安见是她,就问:“絮儿,这会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娘午睡可醒了?”
絮儿还是笑:“我来,是奉了夫人的令子,找大少奶奶来的。夫人要见大少奶奶。你们可看见了她么?”
瑞安就道:“大少奶奶就在那里。”瑞安说着,还将手儿一指。
絮儿就点头道:“我听随喜姐姐说,说大少奶奶心血来潮,扛了个锄头,说要去府后种菜。你们既拿着木桶,想必是帮着大少奶奶挑水去了?”
青城性子爽快,听了她这话,想也未想,当即就道:“不错。”
絮儿听了,心里就有点诧异。府上大少奶奶种草,却叫她两个未曾婚娶的小叔子帮与着浇水,这叫人想着,总是那么欠缺妥当!
当下,她便将步子挪快了一些,对他二人道:“如此,絮儿过去了。”
絮儿到了那里时,秋漪正整理衣裳,也预备着离开了。这忘忧草若真栽种成活的话,她便可以不必去街上各大药材铺子定购,耗费时日精力的,只管到这里来挑一些就是。
微风摇曳,种下的这几株药草,因吸了她的血,像是真得了灵性一样,叶子霎时间变了又嫩又绿的了。
就在这个当口,絮儿过来了。她见大少奶奶扛着个锄头,有模有样的,还是诧异不已。因上前行了礼。絮儿好奇,到底又问:“大少奶奶,您真的会种菜么?”
秋漪就笑:“会。从前我在家里时,什么活计都做的。”在絮儿面前,秋漪一点儿不拿主子的架子。絮儿便叹:“真正,方才我听随喜说了,心里还只不信的。这路上又见了二少爷和表少爷,心里还是诧异。但这一回,我可是真正瞧见了!”
秋漪就笑:“这又有什么?这人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也不大好。人活一世,总是要劳作一世。或绣花织布,或种菜养花。这躺在床上,懒动身子却是不行。”
絮儿不过才见了秋漪几回,听夫人的口气,似乎对这位大少奶奶不大待见。但今儿个,絮儿听了秋漪的一番话,心里却是喜欢起她来了。絮儿觉得柳府的这位大少奶奶一点儿不拿架子,很是特别。
絮儿就对秋漪道:“大少奶奶,我们夫人请您过去呢!”
秋漪一听,心里就一紧。因问絮儿:“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我不知道。大少奶奶请随我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
秋漪本想叫她先跟自己往落雪轩一趟,等自己另换一件衣裳的,但见絮儿口里说道:“大少奶奶莫如快一些,我出了静心苑,寻了半日,想这会子夫人该等不及了!”
秋漪心想:罢了罢了,且莫要为难了絮儿吧。秋漪就将锄头先放在地上,理了理衣裳,也就随絮儿走了。
因此,当秋漪到了静心苑,柳氏见了她这样一副装扮,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柳氏便叫絮儿退下,对秋漪喝斥道:“到底你是这府上的大少奶奶,是墨染的妻子!你瞧瞧你都穿的什么,戴的什么?哪里有半点少奶奶的体统,叫人看着只似府上一个下三等的丫头!”
秋漪因要种药草,自然穿戴的简单。柳氏因对她印象不佳,便拿她的穿戴大做文章。“告诉我,你不在落雪轩,究竟去了哪里了?”
其实,这些话,柳氏可以问絮儿。但她偏生要好好问秋漪。秋漪只得如实回了,但只说是随意栽种的药草。柳氏听了,更是摇头。“看来,你这就是贱骨头了!”
秋漪一听这话,心里一个咯噔。柳氏就又道:“府上何曾缺过钱?你偏一心要栽种!这耗时耗神的不说,叫下人们见了,也是个笑话儿!秋漪,你行事能不能多想点儿墨染?你可曾想过,他若知道了,面上该多无光!你以为,还是你们自己家里呢?真正我也纳罕了,怎么你的妹子,到了这府里,行事儿却是比你稳重呢?你瞧她住在沁碧馆的浣花阁,一举一动,那才是个小姐的派头!如今,我看你们倒该倒个个来!”
春琴自入了柳府,见这宅院深深,知道不能和在家里一样了。田氏告诫的,还是有几分道理。若要当府上的少奶奶,行事却要服众。因此,春琴这在洪氏身前身后的,洪氏又送了她一点钱,田氏知道女儿在府里也要周转,也托了人送了银子来,供她打点。这一来二去的,春琴在府里的名声儿,竟是不错。
她一心改了以前的懒散,在屋里精心学起刺绣女红来,穿的也雅致了一些。她****早早地来柳氏屋里请安问好,柳氏对秋漪本有成见,这下更是厚此薄彼了。柳氏虽擅持家,但为人却是不及老太太看得深远通透。
秋漪见柳氏拿自己和春琴比,心里更是烦闷,因就紧蹙了眉头。
春心如宅 第113章 密谋(2)
柳氏见她只管低着个头,不说话儿,心里更不悦了。因就对她道:“以后,断然不许这样行事了。”
秋漪听了,以为柳氏叫她过来,就是为说这个的。因就道:“姑妈,我记住了。”
柳氏见她低头认错,便又叹道:“今日叫你过来,可有一桩要紧的事与你说。”柳氏训完了,却又好言好语地叫她坐下了。
秋漪的心里,更是忐忑。
柳氏又叫絮儿进来,说叫她再去请沁碧馆的洪姨娘。絮儿一听,便眨巴眨巴眼儿,也不多问,果然就出去了。
话说,这洪氏因秋漪之事,和柳氏有了一些缓解,这心里头更是活络起来,病症儿更是好了。
千想万想,洪氏想不到:原来柳氏也不待见白秋漪!本柳氏一进府,洪氏担心的就是她二人因此联合起来了,一心对付自个!却不料这秋漪也不入柳氏的眼!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洪氏的心里,便将从前对柳氏的恨意,暂且降低了几分。恰好春琴过来问安了。洪氏便与她笑:“春琴,不想咱们的好日子却是要到了!”
春琴一听,便知干娘这话里藏了深意,因就笑问:“干娘,你不是一直闷闷不乐的吗?”
洪氏就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虽闹了一场,但到底还是得了好处,那三间绸缎铺子可是实打实地归我!如今我也想通了,到底这一步登天地也难,凡事还是要一步步地来,急不得急不得呀!”
洪氏的口里又悠悠起来了。春琴见干娘还藏着掖着,就问:“干娘,你说的好日子,到底是什么?”
洪氏就坐在了椅子上,叫春琴过来与她捶肩,闭了眼儿告诉她:“你知道的,这府上的大姑奶奶和我是素不相投的。这也罢了,到底老太太也死了!她也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帮着大少爷掌权!早晚还是要回去的!我且让一让她,也是无妨!但不想昨儿个我和她一叙话,却发现她和我一样,也是厌憎那白秋漪!这真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春琴一听,想了一想,就森森道:“干娘,听你这话,莫非你要和姑太太释尽前嫌么?”
洪氏听了,就摇头道:“那我也不会。不过,既她如此不待见秋漪,似乎咱们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春琴就笑:“干娘,如此说来,昨儿个,你竟是去蛊惑她的?”春琴想的可是比洪氏深远。洪氏是自己的干娘,当然要和她亲近。可柳氏也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她在柳墨染跟前很能说上话,她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反正,与春琴而言,洪氏和柳氏都不能得罪,自己都要讨好。若她们因此表面上假意和好了,那与自己行事更是便宜。
洪氏就道:“你这丫头,我不过是去和她商量,哪里就是蛊惑了她呢?到底,她那样一个精明的人,哪里就别我蛊惑的?分明,她的心里也看不上秋漪,也想着替墨染再找一个妥当的屋里人!”
春琴听了,心里自然喝了醋,一时就酸酸儿的。洪氏知道她不高兴,就劝解道:“不必如此!不这样了,你姐姐不会甘心走!说到底,随喜这丫头,也不过是咱们手心里的棋子儿!”
春琴听了,还是不高兴,因对洪氏道:“我与随喜那丫头,也说了几回话。那丫头似乎不大好摆布,是个有心机儿的。我只担心,若弄了木已成舟了,她给我姐夫生下了一男半女的,以后还有我的位置么?干娘,你当真觉得这个法子好么?”
洪氏就道:“如今,却是想不到刺激秋漪更好的法子。也唯有这个了。你急什么呢?好歹随喜只是屋里人,一个侍妾而已,距离侧室的身份还低了好几个台阶儿呢!只要秋漪走了,你便就是府里正正经经的少奶奶!纵随喜命好,生了孩子,依着你那时的地位,随时可抱养了来,当作你的孩子抚育!”
春琴一听,心也就宽了一些。因就叹道:“干娘,您的话我从来都是信的!只是,我到底担心夜长梦多!如今我可看出来了,原来我姐夫待我姐姐,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洪氏心里头也担心这个。她便安慰春琴道:“你们年轻的姑娘,就是在情字上看不透。墨染年轻,秋漪又是老太太定下的结发的妻子,他待她不出大格,也很自然。但墨染到底是个年轻的男人,且又有钱。他这一辈子,难道只秋漪一个妻子,这怎么可能呢?”
春琴听了,更是深深道:“柳墨染这一生,当真只能一个妻子。”
洪氏不解她这话是何意。春琴就解释:“待我姐姐走了,他便只能有我一个妻子。随喜么,我看以后还是要走的。”
洪氏一听,赶紧就捂住了她的口,细细叮嘱她道:“我的儿!实话告诉你,我的心里,自然是偏着你的!真正,你是我什么人,那随喜又是个什么人!我岂有偏向她的!只是,一切还未露形,你可幽着一点儿才行!”
洪氏心里,与随喜也是不大放心,虽将同贵嫁了出去,但随喜在府里,就是一根刺。这根刺随时都会戳破她的喉咙。若有一日,随喜中了什么邪了,一下将她害死老太太事儿给搬了出来,那她可就彻彻底底地完了。
既春琴不待见随喜,想将她赶走,那么就随她的便吧。借春琴之手,消除随喜这个隐患,自然极好。
二人正说着,小禾儿就在外头唤:“姨奶奶,姑太太那边的丫头絮儿过来回话了。絮儿说,这会子姑太太请姨奶奶您过去呢!”
洪氏在屋里听了,就看了春琴一眼,对她道:“你瞧,昨儿个我那样一撩拨,果然那边就坐不住了!到底,这大姑娘虽精明,可是不及老太太!”
春琴就道:“干娘肯定姑太太是为了给大少爷纳妾一事,着人过来差遣的吗?”
洪氏就点头。“就是这事了,再不为别的。”洪氏边说边站了起来,换了件衣裳,又往头上戴了一根新制的步摇,对着铜镜照了一照,方才觉得满意了。
春琴见了,就在一旁假意赞:“姨奶奶真是个美人坯子!这稍稍换了衣裳,即刻就变得西施一样的了!”
洪氏听了,就笑:“西施?你见过有四十岁的西施么?不过,我年轻时候,倒真是个美人儿!”洪氏说完,却又叹了口气,对春琴道:“罢了,不说了!说起当年的那些个事,我只要哭个三天三夜儿的!”
春琴就道:“干娘,很快您就苦尽甘来了!不过,府上才刚脱孝,干娘穿这件石榴红的衣裳,真的妥当么?”
洪氏一听,就转过身,悠悠告诉她:“春琴,这你就不知了!这柳家就是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这死的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却还要好生活着。死了的人不能给活着的人添乱。当日,这柳府的老太爷可是订下了规矩的,待一月既过,府上该干嘛便干嘛,不必有任何的忌讳。依我说,这老太爷倒是看得通透!如此,省却了这里里外外多少麻烦!”
“原来是这样!怪道从前儿我在家里时,偶尔听起柳府之事,都说柳府什么都好,唯一这上头未免太随意失礼了一些!”
洪氏就笑:“我在这府里住了这么久,可是从来没将这柳家当作自己的家。我只管乐我的,管别人怎么说呢?”
洪氏说着,便又嘱咐了春琴道:“你不如在房里等着我。待我回来时,再细细地告诉你个子丑寅卯。”
洪氏说着,就拿了把秋扇,一步一摇地出了屋子。待到了静心苑,果然柳氏按捺不住,早早地就在廊子下等着她来了。
见了柳氏,洪氏就假意笑:“大姑娘,什么事儿这么忙忙地叫我?我点心儿还未吃完呢!”
柳氏听了,就瞥了她一眼,方道:“少和我装正经!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儿个我仔细在屋里想过了,给墨染寻几个小妾,到底不能缓行!一来,可为府里绵延子嗣,二来,秋漪从此也就不能得墨染的专宠!若果然这样了,我回了金陵,心里头才放心!”
柳氏说完,便叫洪氏里头说话,将一概的丫头婆子都叫退下了。
洪氏就道:“俗话说的,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我看,我们如今倒要倒个个来才行。”
柳氏便问;“秋漪是有几分姿色。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给墨染纳妾,却是要取其贤德?”
洪氏就道:“不然这样,又能怎样?若纳的还是那些个狐媚子,岂不是要将落雪轩,将这个府里,弄得天下大乱的?那我们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柳氏听了,就默不作声,细细想了一想。她清楚洪氏和自己不对付。若不是因秋漪之事,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会这样缓和。且不管洪氏为墨染纳妾出于什么考虑,但她现在行的,也是自己想要的。所谓不谋而合,就是这个意思。因此,柳氏决计先放下之前的隔阂,与她暂且合作。
“那么,依你的意思呢?”
“大姑娘,此事简单。咱们给墨染纳妾,不取相貌,只取德行。”
柳氏就问:“如此说来,大姑娘,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备选的人了?”
洪氏就笑:“有是有了。但到底要来告诉大姑娘你一声。”
“哦?那么到底是哪几个?”
洪氏就道:“也没有几个。昨儿个,我回去寻思了一下,脑子里就转出一个人来。说来,这个丫头才是最最妥当的。当日老太太在世时,也与我说过这样的话的。只是,老太太病了,只顾自己养病,却是将这丫头的终身给忘了。”
洪氏说了这么多,柳氏听了,心里已经有数儿了。她淡淡问:“你说的,可是从前伺候老太太的随喜丫头?”
洪氏就笑:“大姑娘,我说的就是她!说来,墨染的跟前人儿,却是要一个知冷知热,知根知底的!那外头买来的,总是不大可靠!一则,这时间也短,不知姑娘有病无病的,若是有病,咱们墨染沾了她的身子,岂不是晦气?二则,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说话行事儿还不及大户人家的丫头呢!这俗话说的好,相府的丫头七品官!随喜这丫头跟了老太太这么久,言语行事都没得挑儿的!虽她模样儿一般了些,但与外头的比起,也不差什么!因她老实,再则当丫头要做活计,自是不打扮!若她擦了胭脂,抹了水粉,再换一件颜色鲜艳的衣裳,哪里就不是个美人儿了呢?”
洪氏啰哩啰嗦的,一口气说上这许多。
春心如宅 第114章 密谋(3)
柳氏听了,心里就一笑,因就试探道:“当真府上除了随喜这丫头,就没有再合适了人了么?”
洪氏听出她口里的怀疑,就笑:“大姑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正我想遍了,除了随喜,还真的再无第二人。”
柳氏的心里,忽就又转出一人来。因问洪氏:“我恍惚记得,老太太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丫头的,她叫什么来着的?这会子我偏偏忘了!但她那眉眼儿身段儿我还是记得的!”
柳氏想说的,是同贵的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
洪氏就道:“大姑娘说的,自然就是同贵了!这丫头不是随喜,却是心眼儿活泛。当日老太太还在世时,她就露出要往外头嫁的心思。也罢,这老太太不在了,我不如索性趁了她的心!”
柳氏一听,就道:“不错,就是这个名儿!和随喜相比,真正我中意的是她呢!”柳氏又叹息道:“却不想她只想往外头嫁!也罢,她如今嫁了谁了?”
洪氏就道:“听她哥嫂说,是嫁了一个杀猪的!我是懂她的,与做人小妾相比,到底是正头夫妻的好!因此,她既向我求情,我也就点头儿应了!”
柳氏听到这里,就叹:“也罢。既她嫁了,也就不要想她了!”柳氏便对洪氏道:“既如此,不如叫人将随喜叫过来,且听听她的意思。咱们柳府是大户人家,若她不愿,也不好违了她的意,总是要她自愿才好。”
洪氏听了,就笑:“好,好。但到底现在不行。随喜伺候的是秋漪,若秋漪知道了,只怕心里头不舒坦。不如,晚上等秋漪歇下了,咱们再着人去知会她一下。”
洪氏心想:只怕随喜听连这个消息,要笑得乐昏过去的。这丫头,熬到了二十岁,总算事情有了一点眉目了。
洪氏见柳氏点头,心里思怔:万一到了晚上,随喜太过高兴了,兴奋过头儿了,到了柳氏跟前,说话儿就不那么妥当,或泄露出什么不妥来,那便不好了。不如,这会子自己且去落雪轩一趟,再与她嘱咐几句。
洪氏因就对柳氏说,说自己还有一点子事,且要回沁碧馆,柳氏因要见秋漪,也不留她。
话说,秋漪立在屋子里头,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的,心里当真别扭。因想着这会子也不知小穗儿醒了没有,心里担忧,便直白问柳氏:“姑妈,您叫我来,还有什么事儿吗?”
柳氏就道:“秋漪,我叫你来,自然是有要事。”柳氏到底不想叫秋漪干站着,到底还是令她坐下说话。“秋漪呀!我是知道你的出身的,你别不高兴,我初见了你,心里还是喜欢你的!但柳家如今家大业大,我哥哥嫡出的儿子就墨染一个。这偌大的家业,总要有多人继承才对。你嫁了墨染也快半年了,身子一点动静也无。所以,我想着莫如在墨染的房里,放一个屋里人,开了脸做现成的姨娘,你意下如何?”
秋漪听了,心里自然震惊。原来柳树叫她过来,为的就是说这些来个!
只是——这样的话,不问墨染,为何要来问她?难道,墨染早就知道,只是碍着自己在身边,不方便开口,所以找个机会,出了远门,叫姑妈柳氏替他开口?
秋漪想了一想,还是摇头。墨染不是这样的人!他若想说,便会直白对自己说,不必托与其他人!他若不想说,便怎样都不会说!
不过,柳氏是墨染的亲姑妈,她又说道这样流利笃定,莫非真是墨染嘱托的她?想那一晚,墨染与自己遮遮掩掩,不吐不露,已然是藏了心事。她信任他,尊敬他,虽知道那葡萄树下埋了东西,但墨染不在府里,她从未想过去挖出来瞧上一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