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春琴就叹:“我若当得,头一个就是将你举荐了当侧室!想那时,我的身边也需一个可靠得力的膀臂!其实,我看这事,说到头,就是我姐姐不愿帮你!她是大少爷的正室,保你当个姨娘,难道就这么难么?我看未必!这不是她不能,只是她不想!我和她是姐妹,从小到大的,只有我最了解她!她面上装得云淡风轻的,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这少奶奶的位置!之所以我姐夫待她也还好,不过是她一心使了媚术,勾引得我姐夫!想当初,我姐夫看上的人,可是我!”
本来,春琴说的话,随喜都是信的。但听了她说这个,不禁疑惑地问:“是么?可是,大少爷之前可是病得卧床不起的,也从未出了柳府。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大少爷的?”
春琴一听,便知自己说漏了嘴儿。忙忙儿地就掩饰道:“我却是见过我姐夫的!只是你不知道!真正,这些话儿,我也不同你细说!”
随喜听了,就皱了皱眉,却是不敢多问了。这边厢,秋漪从随喜的口中,听说妹妹春琴又回了柳府了,心里就怔了一怔,将正绣着的活计丢在了一边,想了一想,便站了起来,将头发理了一理,掀开帘子,出了房来。
春琴见了姐姐,也就森森一笑,上前说道:“姐姐,这些天,你可安好?”这些时日,春琴不见了秋漪,见她神色举止之间,只出落得比从前更超逸了。脸子早不似从前在家里的菜色,更显得白里透红的了。那眉眼儿鼻梁儿手指尖儿,看着真和那画上画着的一样。春琴心里,更是嫉妒了。她便又道:“不过,我见你这番形容,便知你过得不错。”
秋漪知道她对自己有成见,也就笑了一笑,与她淡淡道:“春琴,我的确过得不错。你呢?你在家里怎样?”
春琴见她神态淡然,神情中透着隐隐的高贵之色,就咬着嘴唇道:“我么?不劳你惦记,自然也极好。”此时,随喜也就过了来上茶。随喜上茶,只管给春琴斟茶,却是越过了秋漪。这本已不妥,只是秋漪不想和她计较。随喜斟完了茶,也就退了下去。
春琴打量着屋里四处,不见姐夫,就问秋漪:“我姐夫呢?”
秋漪就道:“你姐夫么?此刻他在屋子里睡觉呢。”春琴听了,就要站起来,往旁边挂着帘子的房间进去。秋漪见了,便皱了皱眉,说道:“春琴!你姐夫正睡着呢,这会子,你进去做什么呢?”
春琴听了,只是笑:“我姐夫睡着了,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你要知道,如今你这柳府大少奶奶的位置,可是我与你换来的!真正,我才该是这里的女主人!你的心里,可是要对我感恩戴德!”
秋漪听了这话,还是淡淡一笑,与她道:“是么?既如此,当日你怎么不愿去呢?我可还记得,那一****出嫁,你可是当着我面儿,一个劲地酸我损我笑我呢!”经了议事厅一事,只让秋漪觉得:一个人若一味软弱退让也不大好,到底要看什么人。春琴既无善意,自己又何必一味惧她?真正,从来都是她们两母女欺侮她的!“春琴,你来柳府,我欢迎。你要什么,可同我说,只要我能给的。可你若在府里生事,诋毁我的名声,若我知道了,定然也不放过你!”
春琴听了,眉头不禁就一皱,但她的心里,还是颇不以为然。是么?呵呵——她以为这样吓唬自己几句,她就会惧怕退缩么?春琴就道:“我的姐姐,我诋毁你的名声,做什么呢?我不过想你了,想干娘了,想来着柳府再小住一阵!到底,我是要嫁人的,又能在柳府住多久儿呢!”
秋漪听了,嘴就抿了抿,若是从前,春琴这样对她说,兴许她也会信上几分。但她现在到底是不信了。姑太太的镯子,好不好地就丢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只让秋漪觉得,此事说不定和春琴也有干系。事后,她问询了春琴离开柳府的时间。那一回,当她过了沁碧馆来洪氏这里时,春琴却并不在浣花阁中。她有这个作案目的和动机。之前,虽她不大去浣花阁,但通过别人的口,也知道春琴在柳府时,可是每日几次地去静心苑和沁碧馆请安聊天的。洪氏厌憎自己,柳氏也不待见自己,春琴更是恨不得自己远远地走了死了的才好。既然都讨厌自己,都恨自己,自然没理由不聚在一起。
春心如宅 第147章 你说什么?
这话不投机半句多儿的,春琴心里,自然也无什么话同秋漪说。秋漪便问她:“夏安呢?你在家时,可曾去看过他?”
春琴就道:“你放心,他很好,不劳你惦记。”
秋漪听了,就道:“他是我的弟弟,我自然关心他。”秋漪想着,待墨染出了府,自己不忙了,便打算去私塾里看一看夏安。想这一二月不见的,夏安又长高了不少吧!她的心里,真的十分想念夏安。
春琴听了,就嘲笑:“什么叫你的弟弟?夏安是我的弟弟,其实和你并无什么关系!”春琴将这话说得更是露骨。秋漪不解,因就皱着眉问:“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关于自己的身世,隐隐绰绰的,她似乎在柳府哪个角落也曾听过。
春琴心里生气,也就对她如实道:“这是家里的丑事,我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你今儿既想问,我也就不如告诉了你!免得你心里总是上上下下的!”
秋漪听了,就道:“你不要和我兜圈子了。你想说,莫若就痛痛快快地告诉我!”
春琴冷冷道:“那好,那我就和你实说了吧!你知道吗,你的娘嫁了给爹爹,不足七个月就生了你。可你却又不是早产。你生下时,左邻右舍只是议论你的。这话说到这里,想必你也该明白了吧!”
秋漪听了,更是皱了眉头。春琴这话里含着的意思,她自然是听出来了!如果春琴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么自己真的是娘私生了来的?是么?会么?一想到自己并不是爹爹的女儿,秋漪的心里就受不住。她便站了起来,口里激动地道:“春琴,我不许你胡说!这些话,当真是能胡说得的么?”
春琴见她不相信,也就冷冷道:“你不相信!那是从前爹爹隐得好!但到底这些传言瞒也瞒不住!”
秋漪就道:“不!我不信!我怎么会不是爹爹的女儿!一定,一定是你造谣!如果是真的,想爹爹也会告诉我的!”
春琴听了,口里更是嗤笑道:“白秋漪,你蠢不蠢?这件事情,有关爹爹的体面,他又怎么会告诉你!”
秋漪听了,已经决定不让春琴继续说下去了。她便阻止道:“好了,你用说了。反正无什么凭据,我心怎么也不会信的!”
二人正说这话,那厢墨染也就醒了。他起了床,掀了帘子,见屋子外头有人隐隐地说话。他便出来瞧了一瞧,见坐在秋漪对面的却是春琴,墨染的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秋漪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墨染心里只是半点没好感。秋漪是背对着墨染的,并不知他醒了出了来。春琴却是正对着的。她见帘子边儿,不知何时,姐夫却是出来了。春琴心里激动,站了起来,张口就唤:“姐夫!”数日不见姐夫,春琴只觉柳墨染更俊逸更夺目了。在她眼里,姐夫就是宝珠,秋漪只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自己呢,则是矜贵的金玉,既是金玉,自然要与宝珠匹配的。
墨染听了,更是蹙紧了眉。秋漪听了,便也回了头。“墨染,你醒了!”她见他换了一身浅素的衣衫,心里就一喜。墨染能换衣衫了,看来他臂上的伤势已无什么大碍了。忧的是,墨染臂上的伤好了,他便就要出远门了。一时之间,秋漪的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又是不舍。
墨染只当春琴似空气,他的眼睛里,贮的都是秋漪的影子。“我刚醒!”若不是因春琴在前,墨染只想上前握住秋漪的纤嫌素手。
春琴见姐夫压根就像没看到自己似的,心里不甘心,口里便又道:“姐夫——”
秋漪听了,就对墨染叹:“墨染,好歹你与她说几句话吧!她也才刚从家里过来!”墨染听了,这才对春琴淡淡点了点头。因就对春琴道:“春琴,若无什么事,你不如改天再过来。这会子,我和你姐姐只是有要紧的话要说!”
春琴听了,心里不免酸苦。因就对墨染道:“姐夫,我不过才过来呢!我来落雪轩,为的就是能看望姐夫!”
墨染便不耐烦地道:“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春琴见墨染面色冷冷,就道:“姐夫,可是我心里——”
墨染听了,更是不耐烦了,他哪里想让她将这话说下去,就制止道:“若有事,你改日再过来。”
春琴听了这话,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因就讪讪地立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秋漪见了,心里更为叹息了。因就对春琴道:“既如此,莫如你先回去吧。”
当着墨染的面儿,春琴不好发作。她便咬了咬唇儿,眷恋地看了墨染一眼,说道:“姐夫,我那下去了。春琴过来,不过想让姐夫知道,春琴的心里眼里,想着都是姐夫。”
墨染见了,更是摇头一叹。待她出去了,便握着秋漪的手,对她说道:“你这个妹妹,当真不知廉耻。”
秋漪知道墨染的一颗心,都在她身上,也就欣慰说道:“且也不要这样说!我也看出来了,她的确是喜欢你!”
墨染听了,就摇头道:“罢罢!若不是有姑妈和姨娘在府上,依了我的性子,我早命人将她送给了回去了!虽我不记得从前,但也看出来了,她只是藏了叵测之心的!她来找你,总是没什么好事!以后,我倒希望你能少见她为妙!”墨染说完了,便又告诉秋漪:如今,他的伤也好了。待一二日后,他便又要出一趟远门了。有许多许多的话,他都想一一地与秋漪说。千言万语的,他的心里,只是盼着秋漪平平安安的。
“墨染,我知道你大概就要出门了!不过你说,我也就不多问!”秋漪说着,便又深深叹了一叹,同时将墨染握着的手放下了。
墨染见了,怔了一怔,却又捉住她的手,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秋漪只是淡淡回。
墨染心里,大抵也知道她为何事惆怅。想了一想,因就告诉她道:“秋漪,我知道你是怨我瞒了你。但到底我现在不能和你说。但请你相信,我的心最是真诚不过的。”
秋漪听了,就道:“我记得你说的。我并不要你的承诺。究竟,谁也不知道以后。那些细水长流,虽也是我期盼的,但我到底不能预知以后。就现在,咱们如能一直这样,也就不错了。”
墨染听她这话,不免又含了几分悲凉,因就与她振作道:“秋漪,这一日一日的,可不就算是细水长流了么?”
秋漪听了,也就默默与他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话说,那柳氏在静心苑里,听说春琴来了,便叫絮儿去请。春琴见柳氏找她,自然不敢怠慢,忙忙儿地就过了来。待进了里头,柳氏就与春琴叹:“到底是你来了。你走时,我心里只想着你与我说的那些笑话儿。”
春琴听了,就笑:“这会子,姑太太可还想听么?若想听,我便再讲一个笑话儿!”
柳氏就摇头:“不了。这会儿也无什么好心情。叫你来,不过和你聊天解闷。”这二人说着说着,话题儿就移到墨染的身上。柳氏告诉她,过几日,墨染就要出一趟远门了。
春琴就道:“姑太太,这是一个好机会。那边干娘也同我说了。待我姐夫出了门,就动手儿。”
柳氏听了这话,就深深看了春琴一眼。因就又叹道:“只是,到底用什么法子,将她诱骗出了府里呢?你来了这几天,想必也看见了,如今她只是躲在轩里,哪里也不去的!她那里添了厨房,如今一日三餐地只在小厨房里吃,更是不出来了!”
春琴听了,就冷冷一笑,对柳氏道:“又不是冬眠,这老鼠蛇虫在洞里睡得腻了,也总要出走动的!我现在可就有一个好主意!保管她见了,不得不出去的!”
柳氏听了,赶紧就问:“到底有什么好主意?”
春琴便将脸凑到柳氏的耳边,与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回。柳氏听了,果然转忧为喜。因就对春琴道:“果然,这个法子可行么?如果她见了,还是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春琴就笃定道:“她见了,心里挂念,不会不去的。她一出去了,咱们这里可就赶紧行事,越早越好,越早越稳妥。”
这一日清晨,墨染也就出了柳府。
临行时,墨染只是对着秋漪叮咛了又叮咛。
瑞安和青城骑着马儿,直将他送出了海陵城郊外。柳氏那里,更是将墨染叫过去,与他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墨染既出去了,秋漪在落雪轩内,便更是深居简出的了。偏这一日,春琴却又过来了。秋漪见她又来了,只得出来,与她说道:“墨染已经出门了,你还来作什么呢?我知道,你来落雪轩,无非也是看的墨染。”
春琴听了,就笑:“我的姐姐,听你这话,你竟是心里吃醋了么?”
秋漪就与她沏了茶,说道:“我也不是吃醋。真正,又有什么醋可吃的?这既是夫妻了,就该互相体谅信任才是。”
春琴见了,也就悠悠喝了口茶,装作想起了什么,就对秋漪道:“哎哟!我怎么忘了一件事儿了!方才,夏安的私塾里头,派了一个人出来找我。说夏安在私塾里也不知吃了什么,只是坏了肚子!如此,我也就不和你说话了!”春琴说着,就又忙忙地站了起来。
秋漪听了,赶紧就问:“你说什么?夏安吃坏了肚子?我同你一起去!”
春心如宅 第148章 捉拿她的是何人
春琴见了,心里就冷笑了一声,因对秋漪道:“那也好!想他见了你,心里只是更高兴的!”秋漪果然就同她出了落雪轩,急急往马厩里走。
刚走到那里,迎面就见瑞安快步出了来。王瑞安见秋漪神色焦急,就问:“表嫂,中午吃了也不困觉,到这里是为的什么?”
秋漪就道:“瑞安,我须用一辆马车,出去一趟。”
春琴见了瑞安,只怕他多事,因就赶紧低声对秋漪道:“我的姐姐,你还啰哩啰嗦地说什么!好歹叫辆马车,赶紧出去的为好!”
秋漪听了,也就对瑞安道:“瑞安,也没什么事!”瑞安也有急事在身,听了秋漪这样一说,也没多想,就道:“表嫂,那你去去就回!”
春琴见瑞安走了,便又假装皱眉,对秋漪道:“姐姐,莫如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不去了!”
秋漪听了,自然问她:“怎么了?你又有什么事?”
春琴就道:“我屋里还熬了汤呢。你不知,涵儿是个粗心大意的,且这几天也病了,只在床上躺着呢,我唤也唤不动,叫也叫不起来。我担心我和你去了私塾,回来我这碗汤也就完了。莫如,还是你一人去吧!再则,夏安素来在家也不待见我,他只是和你交好的。你去了,他只是比见了我高兴的!”
秋漪心忧夏安,明知春琴的话有纰漏,但也没有往里深想。她便对春琴道:“那也好,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回去,我且一人去好了!”
春琴一听,更是点头:“那我果然就去了?”
“去吧。”
这边厢,秋漪也就叫了辆车,带了一点东西,果然就出了柳府。那边厢,柳氏和洪氏已然在合计在什么地方下手儿了。洪氏行动快,早就将柳府今日要卖一个丫头之事,告诉了人贩子马婆子。那马婆子早些年可是个帮人说媒的媒婆,但这几年,她见贩人一本万利的,就改行做了这个缺德的营生。
昨儿个,洪氏就悄悄出了柳府,专门去那花枝小巷去找那马婆子。那马婆子未见过洪氏,洪氏对她自报家门,只
说是柳府的一个下人,因受了主子的令子,要往外头卖一个不中用的丫头。那马婆子见了,就嘿嘿笑了一笑,上下打量了洪氏一下,口中说道:“你们柳府是这海陵城内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我瞧您这穿戴,看着真不像是下人!我看,您也是府上哪位主子吧?”
洪氏听了,就与她摇头:“主子?我哪是?这柳府的主子岂是这样轻便出来的?”
马婆子听了,就道:“但你的打扮,看着到底是像。这衣裳料子是好是丑,我可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您可别蒙我!”
洪氏就道:“衣裳?您老是不知,那柳府富贵,这做下人的一应衣裳裤子鞋袜却是府里统一配置好的。这下人们穿得好了,与府里也是体面。其实,也不过和别的府上一样地干活,也没什么两样儿的!”
马婆子听到这里,心里也就有几分信了。因就与洪氏道:“你说得也是!若你真是主子,只怕不会这样低调出门!只是,你我既做这交易,我也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如今人也难贩卖了,价钱儿也低,不比以前了,也不知怎地,行情就是这样不好!”
洪氏的心不在价钱上头,听了就问:“那么你说,你愿出多少钱?我不过替主子办事,但到底也是能做主的!”
马婆子听了,就将她往里头引了引,低声说道:“那么就二十两,你看怎样?”马婆子说完了,便伸了两根手指,两只眼睛贼溜溜儿的。
“二十两?”洪氏也不想价钱竟是这样低。想当初将府上那十个戏子卖了进妓院时,好歹每人也是五十两纹银。当真竟是这样低么?洪氏虽只想将秋漪早点贱卖了,但到底也想趁势得点钱!
马婆子见她犹犹豫豫的,就有些不高兴了,她甩了脸子,对洪氏道:“这还是好的呢!如今西边大旱,五两银子可就能买一个壮实的大姑娘!如今,这些女孩子竟是不值钱了!”
洪氏听了,心里就有些懊恼。再则,她对马婆子到底是瞒了一点的。马婆子问她,这丫头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洪氏听了,还只是点头儿的。洪氏心里,也不想弄巧成拙的,因就对马婆子咬了咬牙,狠狠心道:“行!二十两就二十两!只是这丫头性子倔烈。你若见了她口里塞了棉花,背上绑了绳子,也不要觉得奇怪就行!”
这马婆子见价钱说定了,就再拍了大腿,口里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若不绑,横竖到了我这里,也是要绑的!”
洪氏就问她:“你到底多久能将她运了出城?到底是柳府的丫头,如今虽用不着了。如今这将她卖了,与名声儿上也不大好。因此,自是越快越好。”
马婆子就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但凡交了给我。黄昏头上,我叫的骡子车,也就将她送了出城了!到了那城门口,自然有人接应我!”
洪氏一听,也就想问得更仔细。“到底你贩的这些丫头,都卖到哪里去了?”
马婆子就道:“那边塞上也缺女人,将她们高价卖了那里做军妓,这是一种。还有就是卖了给那山头寨顶的强盗土匪们,只是这一种,却也危险,与强盗们做生意,可就要担心掉脑袋!那些强盗们有了钱了,却又不想去抢人家的黄花大闺女了,只管学起文绉绉地来买人!他们出手也大方,但却难缠。不过,若没有别的好的去处,我也就不管了,有银子就好!再一个,遇到姿色却是上等的,又会一点文墨会弹一点曲子的,那我也不糊涂,只管往那各处的妓院里高卖去!”
洪氏听了,也就点点头,说道:“看来,你这买卖是做精了!”
马婆子听了,却又叹了起来,告诉她:“真正,我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到底是往刀尖子上舔饭吃!谁不想正正当当地做生意呢?”
马婆子就道:“我是没办法!我老头子早死了,只剩了两个儿子跟着我。他们也不知怎地,竟是被人勾引着去赌钱喝酒,如今利滚利的,只是欠了好大一笔钱。我将家里的房子都卖了,连棺材都折卖了,只是还不够。这三天两头地,有人上门要债。我是要死死不得,要活又活不好。听说贩人来钱快,我便将心一横,横竖就走上这一条邪路了。我是回不了头了,以后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反正总是要下地狱的。”
洪氏就道:“人死了,也就罢了。当真是有地狱么?”如今,她手里也早捏了人命,但却活得滋滋润润的,心里一点也不惧。
马婆子就叹:“这也只有死了的人才能知道!罢了,不提这个了,我与你提这些个做什么呢?如今,这海陵城里里外外的,也不止我一人做这门生意的。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的。”
马婆子说着,就从怀中掏了二十两银子,递了给她,说道:“你既是柳府的人,我自然不能太为难你。这二十两的银子,你不如先收着。你且告诉我,你那马车可是将那丫头给送到哪里去,我好派人接应!”
洪氏就道:“端肃私塾附近十里外。车马到了,我就叫人来叫你。只是,你到底没见着人,我也不好预先收了你的银子!”
马婆子听了,就摇着头儿道:“有什么呢?真正,与你们府上做生意,我也不怕的。柳府的名头儿那样大,哪里会诳我呢?”洪氏见了,也就收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秋漪乘着马车,越过一簇高大的云松,也就快到了那端肃私塾。不想在这途中,那车夫却又下了马,对着秋漪道:“大少奶奶,请容小的停一下!”
秋漪在车里听了,就问马夫何事。这马夫就过来老老实实地回秋漪:“大少奶奶,方才出门时,我回过洪姨娘了。因小的有一门要紧的亲戚就住在这里。小的在府里听一个小厮说,如今他生了场重病。小的却也未曾来看过他。今日,到底得了空了,便想停了马儿,顺势来瞧一瞧。大少奶奶,小的这就赶过去看望一回,大少奶奶还请在这边略等一等!”
秋漪听了这话,如何不依?因就对这马夫道:“既如此,你便赶紧就去。”
那马夫听了,赶紧就跪下道了谢,方就驾驶着车子,疾速往一边的庄子上驶去。秋漪见了,便走到路口边,立在一棵大树下暂且歇息一下。看着远处碧油油的农田,秋漪的心里反起了亲近之意。
一阵微风拂过,她便觉得不那么热了。她见这野桑树上长满了红红的桑葚果子,便想顺手摘几颗来吃。这时,一只大手就朝她背后伸来。秋漪的注意力只在树梢上,一点不曾留心身后。当她发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扼制住时,她的口中已然塞了团厚厚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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