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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谋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月秋雨
“你认得伊十郎的父亲!”初听马夫人那么说,周萋画还以为伊十郎是她跟伊刺史抱养的孩子,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好似这里面还有其他故事,尤其是突然把周午煜跟陈成璧牵扯进来,这让周萋画一下子联想到了伊二爷。
“岂止是认识,还是我亲手杀了他的!哎,他若知道,我用她教我的这个什么错觉,毒死了他跟那个欣姨娘的孩子,他会不会后悔啊!”马夫人忽然呈现癫狂状态。
这番话一出,周萋画彻底确定,伊十郎的父亲就是伊二爷。
来自未来的伊二爷非但告诉了马夫人贾斯特罗错觉,而且还跟欣姨娘生下了伊十郎。
等一下,欣姨娘可是伊刺史的姨娘啊!
这伊二爷他……
见周萋画的表情呈现惊愕,马夫人发狂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周四娘,看你那表情,你应该也猜出来了吧,伊十郎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原本要与你姨母陈成璧喜结良缘的伊二爷!”
面对马夫人的发狂,周萋画却分外冷静下来“你也是用对春妮、雪妮同样的方法杀的他吗?”
“呀,连春妮、雪妮怎么死的你都知道,看来周四娘果真如传言般的那般神奇啊!没错,是我,九年前的那个夜晚,我设计将伊二引进了老院子里,然后他就‘啊’得一声,被横梁砸中……哈哈哈!”马夫人眼睛迷离起来。
她笑着笑着,忽然哭了起来“他答应要带我走的,却趁我没留意,跟欣姨娘搞在了一起!我恨他,我要杀了他!”
马夫人这么一说,周萋画突然想起了欣姨娘厢房前挂得那串现代工艺的风铃,原来是拜伊二爷所赐。
伊二爷教会了欣姨娘。
周萋画的心一阵酸楚起来,按照陈成璧穿越而来的时间,这与马夫人、欣姨娘谈情说爱的伊二爷,应该正是她那一同穿越而来的丈夫。
陈成璧独守着自己的爱情与执着。她的丈夫却将男人最难以抑制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周萋画忽然心疼起陈成璧来。
“伊刺史知道你们三人之间的事吗?”周萋画思忖了许久,终于提出了问题。
“你以为我为什么杀他!”马夫人冷嗤一笑,嘴唇狠狠抿紧,眼睛冒出如锐箭一般的锋芒“他这个不得好死的人,就是将他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原来,伊刺史患有不育之症。他的原配夫人。就因为这个伤心抑郁而死,原配在弥留之际,将借种生子的想法说给了伊刺史。而马夫人就在此时成为了伊家首先的目标。
在原配死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九年前马夫人嫁进伊家门,与马夫人一同进门的,还有欣姨娘。欣姨娘是伊刺史原配发妻身边的一等侍婢,在原配去世时。伊刺史遵循原配遗愿将她抬了姨娘。
为了给马夫人与欣姨娘机会,原本可以带他们一同赴任的伊刺史,将两人留在伊家老宅里,只带了钟姨娘陪在自己身边。照顾他的起居。
九年前的马夫人还未满二十,年纪尚小,加上伊刺史又不在身旁。时间久了自然耐不住寂寞,慢慢地。就跟伊二爷熟识起来,再后来,就按照伊刺史期望的,与伊二爷厮混在了一起,这便有了她嘴里的海誓山盟。
马夫人独守空房,欣姨娘自然也是,于是趁马夫人不注意,伊二爷又跟欣姨娘勾搭在了一起。
后来,伊二爷赴京赶考,做客定国公府,巧遇了陈成璧,唤起了他前世的记忆,于是伊二爷不管不顾地决定要赢取陈成璧。
但回到伊府的伊二爷,却没有立刻去与伊老太爷商量此时,而是趁机再次跟欣姨娘厮混在一起,这一次却被马夫人抓了个正着,便从他跟欣姨娘的污言秽语里得知他要与自己表妹接触婚约赢取陈成璧的事。
气愤难耐的马夫人立刻将此事告诉了伊老太爷,伊老太爷为此大动干戈,表面看来,马夫人是因为表妹被退亲生气,而实际上去是因为伊二爷的不忠气愤,气愤难忍的马夫人以送伊二爷礼物为名,将其约到了伊府一处老院里,而后启动苍穹术,将伊二爷一击毙命。
苍穹术,是马夫人继父家祖传的一门独门绝技,由武器与阵法组成,但凡活的东西进入苍穹术的阵仗之内,就会迅速陷入晕眩,按照阵法走到武器可触及的正中心,而后便只能等着坐以待毙。
而在伊二爷死后没多久,欣姨娘就怀孕了,让马夫人惊讶的是,伊刺史并未因为欣姨娘的怀孕而生疑,反倒直接搬回了海宁郡,欣姨娘倒也争气,一口气竟然生下了两女一男三胞胎,男孩便是伊十郎由马夫人照顾,而两个女孩则被钟姨娘跟欣姨娘分别照顾。
但这个疑惑,却一直成了压在马夫人心里的石头。
一直到欣姨娘生日那天,马夫人返回刺史府偷拿银票时,才从伊刺史嘴里得到了〖答〗案。
感觉自己被玩弄的马夫人,一怒一下,便拿刀杀死伊刺史,并直奔后院,杀死了包括欣姨娘在内的十五人,因钟姨娘没有参与这事,马夫人便暂时发过了她一马,却不料,当时陷入昏迷的钟姨娘在苏醒过后,还是认出了马夫人。
于是马夫人这才动了掐死钟姨娘的心思。
真相就这样摊在了自己面前,周萋画的心却分外沉重起来,子嗣,又是子嗣!没有子嗣人就不能活了嘛!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跟银票扯上关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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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谋论 159 周全
面对周萋画的这个问题,马夫人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从记忆力抽回,她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周萋画,而后说道:“周四娘,我已经对你说了这么多,你能否如刚刚承诺的那般将戒指给我看一眼?”
只想着提问了,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听到马夫人的提醒,周萋画连忙手插袖袋,掏出了那枚金戒指,却因一时匆忙,不小心将那层层包裹的砒霜掉了出来。
“啪嗒”一声,帕子掉到地上,软绵绵的,几乎察觉不到,但马夫人就跟周萋画面对面,又直视着她,自然能察觉到布袋掉到地上。
她立刻弯腰,抢先周萋画一步,捡起帕子。
在认出这就是自己交给春妮,让她帮忙扔掉的砒霜后,马夫人脸色再次凝重起来,“我原本还好奇,周四娘不过是在解剖那死鬼的尸体时发现的金戒指,怎么会知道这金戒指是我寻找的,现如今看到这砒霜,我想,我也不用奇怪了!”
“春妮既然能把这砒霜交到你手上,定然也将戒指的事告诉你了!”马夫人略显哀怨的说道。
听明白马夫人是误解了什么,但周萋画却没有指正,林珠儿本就是突然闯入,又突然离开的任务,就全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吧。
她顺着马夫人的话,继续说道:“我只知道这戒指与租庸使有关,其中细节并不知道!”她将戒指朝马夫人递过去,“我按照承诺将这戒指给你,还希望马夫人能详细说一下!”
马夫人没有接戒指,而只是把装着砒霜的帕子交换给了周萋画。她双手拉拉披帛,无奈摇摇头,“我已经是笼中之鸟,就是再拿到戒指又有何用!”她手插袖袋,掏出了雪妮春妮为之丧命的那张银票,“原本我还等着天黑之前,有人待我离开。看来我又一次上当了!”
“竟然这样。这银票我就交给你了!周四娘你既然知道这戒指,应该也知道这张银票如何处理吧!劳烦周四娘告诉公子,我马倩妮无信无义。对不起他了!”马夫人说着就将银票放到周萋画拿着戒指的手上。
而后她端坐在方凳上,腰板停止,一脸英雄就义的模样,嘴里却喃喃自语道。“哎,伊家的人果然没有半点可信啊!”
银票本是轻盈的。但就这样压在了戒指上,却如万金重,周萋画知道,马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帮忙把银票与这戒指一起交给那个被尊称为“公子”的人。
她将另一支手里的砒霜塞进袖袋。而后垂眸看向这张银票,乍然看去,这张银票如那在伊十郎袍服下端发现的那张是一样的。发行于成武十九年五月二日,右上角印了一个“伊”字。
“这个伊字。是伊府的意思吗?”周萋画低声问道。
联想到,刚刚马夫人喃喃骂过伊府,说伊府没有诚信,难道她刚刚等待来救她的是伊府!
也就是说,马夫人跟春妮背叛那位“公子”投奔的对象是伊府!
周萋画再次被自己的猜测惊呆了。
“原来你,一直在等伊府的人来救你啊!”周萋画感慨道,抬头追问道,“伊府跟这些银票有什么关系?”
马夫人冷冷一笑,“周四娘,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吗?你心里不就有答案了吗?”马夫人人斜斜看着周萋画,“你以为当年秦王敢造反,就只是因为他是先帝的长子吗?没有富豪乡绅的支持,他拿来的实力!”
马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倭寇之人,时至今日依然摆脱不了套乱,我错就错,误信了春妮的话,背叛公子,为伊府卖命!”
周萋画仔细听着马夫人说的每一句话,原来,发生于十几年前秦王政变,伊府就曾参与其中,而现在,伊府招兵买马寻找当年秦王留下来的银票。
这银票就那么重要吗?
等一下,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不对的!
“马夫人,你既然与春妮背叛原主,投奔伊府,那银票、金戒指都在伊刺史的手里,你又何须要去偷呢?”周萋画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周萋画的问题得到了马夫人冷冷的一笑,“那个死鬼若是肯将银票与戒指交出,我又何须费这么大的周折!”马夫人斜斜看着周萋画,“你以为,伊老太爷不让你们验尸,是真的担心那死鬼死无完尸!他不过是怕东西被周都护等人拿去!”
“伊老太爷一心想为了光复秦王,为了将这个念头传承下去,他将当年秦王做租庸使时为伊家印制的银票分给了他的三个儿子,并将代表秦王身份的金戒指传递给了死鬼!”马夫人恨透了伊刺史,自始至终都称呼他为死鬼。
“不过让老爷子失望的是,他这三个儿子,除了伊三郎,其余两个儿子没有一个跟他一心的!死鬼为了躲开老头的逼迫,一直在外做官,伊二郎虽然没有反抗,却也没有答应!”
“伊二死后,老头给他的那张银票也不翼而飞,若是这次能顺利拿到戒指跟银票,估计接下来,老头会让我们去寻找伊二的那张银票了!”
马夫人眼睛微微一亮,对视着周萋画,“听说……伊二当年给了陈成璧信物,现如今陈成璧嫁进了你们侯府,估计当年的信物也一起带了进去吧!周四娘若是想换得侯府的安宁,还要督促陈成璧把那信物交出了哦!”
周萋画听出,马夫人这是在告诉她,伊二郎当年极有可能把银票交给了陈成璧,对银票虎视眈眈的人,很有可能把目标对准了侯府,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多谢马夫人!”周萋画福礼,对马夫人表示感谢。
马夫人见周萋画对自己行礼,微微点头,她一甩披帛,直接走向门口。在打开厢房门之前,她回头冲周萋画嫣然一下笑,“三更天,求周四娘代我向公子道歉!”
说罢,她猛然拉开房门。
周午煜正在房门口来回踱步,见马夫人出来,下了一惊。立刻挥手示意侍卫将她围住。
看周午煜一脸警惕。马夫人微微一笑,“周都护不必紧张,我招。我什么都招!”
“带她下去!”
周午煜一挥手,侍卫们便将剑架在她脖子上,押解了下去。
见马夫人被押下去,周午煜迈步进了厢房。“画儿,你没事吧!”
周萋画赶忙把银票与戒指收进袖袋。抬头看着父亲,她轻轻摇摇头,“父亲,儿无事!”
周午煜伸手拉过女儿的手。牵着她一起出了厢房。
借着朦胧的灯光,周萋画看着马夫人正被侍卫们押解着沿着回廊朝外院走去。
马夫人感觉到周萋画出了西厢,她在密剑里艰难的回过头。她看了一眼周萋画,而后再次仰头大笑起来。
周萋画听着马夫人那时而高昂。时而苦涩,却渐行渐远的笑声,心却向忽然开始可怜起她来。
每一个豪门大院里,都有着一段让人无法直视的黑暗,华光招招的伊府,从高高在上的主子,到卑微贫寒的婢子,都被朝代的阴影笼罩着,所谓传承、延续的子嗣们,是人们生活的希望,却又无情地成为了情感的牺牲品。
周萋画此时的女装身份,让她有诸多的不方便,周午煜没有过多的挽留她,便让余崖把她送回后院她暂住的院子。
周萋画走在前,余崖走在后,走着走着,余崖突然说道:“刚刚,四娘子在与马夫人说话时,卢少卿回来了,听说没有抓到射箭的人!不过卢少卿自己受伤了!”
“嗯!”周萋画答应一声,头埋得很低。
余崖见周萋画听到卢天霖受伤也没有什么情绪,沉闷的心情瞬间放松,步履也轻快了许多,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周萋画如此深沉,只是在为如何进入冰窖拿回藏在冰窖柜子下的银票跟戒指发愁。
“四娘子,走错了,您的房间在这边!”余崖一见周萋画直接朝冰窖的路走去,忍不住开口说道。
周萋画瞬间反应过来,她停下脚步,灵机一动,抬头看向余崖,“余义士,我与那雪妮纠缠时,把母亲给我发簪落在冰窖里,我想去寻找一下!”
“夫人的发簪啊,这可很是金贵!”余崖一听,立刻谄媚出声,“那肯定是要找的!只是这天色已晚,况且,冰窖里……”
“没事的!”周萋画淡淡说道,一甩衣袖,继续迈步。
她边走,边伸手进胸袋,把陈氏给的那支金簪攥在了手里,衣袖肥大,不易察觉。
因为下午发生过事,冰窖两侧已经加派了侍卫。
余崖看着分列两侧的侍卫,上前站在周萋画身旁,道:“四娘子,不如你先等在这里,我进去为您寻找,你看如何?”
周萋画微微一下,“你可认识我母亲的那支金簪,别到时候把平姨娘、钟姨娘发髻上的东西误当成我母亲的拿出来,你无心是小,传出去被伊府说成咱们小家小户,贪恋人家珠宝,这个就不好了!”
余崖也感受过伊府那仗着富足表现出的藐视,被周萋画这么一说,顿感有道理,“那四娘子,您要小心!”
周萋画微微点头,而后便随着余崖,一并朝冰窖门走去。
孙牧与另一位下午受伤的侍卫已经被替换走,冰窖门口分列两排整整齐齐站着十几名侍卫,庆幸这些侍卫都是周午煜的手下,对余崖都是言听计从,在余崖简单说明来意后,周萋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进入了冰窖。
因已经是一更天,冰窖里乌漆墨黑的,余崖与周萋画分别点了一盏摇晃不停蜡烛,开始慢慢摸索。
周萋画趁余崖没注意,弯腰将金簪扔到了地上。
冰窖面积挺大,为了借助的有限的光,余崖小心地扫视着眼前的每一寸地面,周萋画见他如此聚精会神,一猫身,直接奔到停放平姨娘尸体的柜子,伸手摸出了藏在里面的银票跟金戒指。
“啊,找到了!”也就在周萋画刚刚把东西收进袖袋的时候,余崖兴奋地喊道。
“真的吗?”周萋画立刻直起身来,飞奔过去,从余崖手里拿过金簪,连连表示感谢。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咱们……”余崖指指门口。
“好!”拿回东西,周萋画的心也轻松了很多,她拉一拉衣袖,随着余崖的指引,迈步上台阶,随即出了冰窖。
冰窖门轰隆隆一声关上,周萋画在余崖的陪伴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整个后院再次陷入了一片平静。
而冰窖里,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他打着了火折子,在五具尸体里穿梭着。
半个时辰后,这个身影终于停止了忙碌,他抬起沾满污秽的双手,长叹一口气,想起周萋画曾趴在平姨娘尸体下的长柜下。
喃喃自语道:看来,今晚要去会一会这个周萋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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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谋论 160 装你个大手表
秋风徐徐,夜越深,越往人骨子里钻,在余崖把自己送回房间离开后,周萋画便立刻换上了黑色的胡服,她将两张银票跟两枚戒指贴身放进胸口的袋子里。
而后就静静地坐在方凳上,等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她的心中如波涛翻滚的海浪一般汹涌澎湃着,她回想着马夫人、雪妮嘴里说起的与那位“公子”有关的所有信息,慢慢拼凑起来,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这个架构。
却又不到一秒钟,又会忍不住再一次拼凑,于是自然又冒出秦简的样子。
秦简是在努力寻找着银票,若他就是那位“公子”的话,他势必就是与秦王为敌的那方,而这一方自然就是当今的皇上,也只有这样,秦简才能获得包括周午煜跟董庸在内一众人的尊敬。
当然他也有可能是与伊府一起的,但若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父亲不也就是……不,不可能,若是那样,伊老太爷不会给父亲难看的。
周萋画心里左一个念头,右一个念头,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二更。
巡夜人敲着梆子,喊着号子,从街前经过,那沙哑的声音低沉地传进周萋画的耳朵,她猝然从凳子上弹起身来。
雪妮说的城门前凉亭,距离刺史府不过两里路,乘坐马车半盏茶的时间,就是走路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刻钟。
但是要想从刺史府里除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因担心出意外。自从伊刺史的尸体被搬进刺史府,周午煜就设计了一套严密的保卫方案,每天刺史府都被重兵把守,每天换岗的时间也不一样。
今天看守周萋画院门侍卫的换岗时间是亥时初(即二更),而刺史府院门的换岗时间是亥时中,她要在三更天准时到达城门前的凉亭,就必须顺利在亥时中出了刺史府。
周萋画推开窗子,月色朦胧,回廊上的唯一一盏灯不知什么原因已经熄灭,周萋画猫身从窗户里钻出。
周萋画住的这个院子原来是钟姨娘的院子。左右分别住着周午煜与太子的居所。所以,她这个院子看守的并不严密,只有把手左右院子的侍卫偶尔会来巡查一番。
因此周萋画出院子并费什么事。
她快步进行,依次在后院的门房。前院的回廊里停留。待看守围墙的侍卫换岗之时。拼尽全力搬来一块石头,踩在上面爬出了院墙。
站在院墙外,周萋画的心砰砰乱跳。回头看那高高的院墙,顾不得思忖刚刚自己是怎么爬出来的,就踉踉跄跄地朝城门奔去。
虽然已经入夜,但街上还是随时都能看到骑着马一队队的巡夜人,周萋画怕被巡夜人看到,一路上极其小心,凭借着对海宁郡各个坊的记忆,她终于跌跌撞撞、躲躲藏藏地到达了城门前的凉亭下。
二十多级台阶让亭子看上去很是高耸,周萋画微微抬头,仰视着这下座雕梁画柱的凉亭,亭子是由八根涂着红漆的圆柱喝黄色的琉璃瓦顶组成,屋顶上刻着“双龙戏珠”的图案,亭子的每个角上都吊着一直白鹤,栩栩如生,随时要飞走的。
她能感觉到凉亭里似乎坐着人,秋风习习,趁着他均匀的呼吸,熟悉却又陌生。
周萋画用力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抬腿,一步一步地迈上了台阶,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慎重,每一步,她都会难以控制地停下来深呼吸一下。
终于,她还是看到了亭子里的人。
那人身着一袭紫色的袍服,腰间束了一条黑色的玉带,直挺的脊背背对着周萋画,乌黑的头发被扎起,棕黄色的发冠固定住,他没有带面具,秋风吹过,垂下的头发,随风微微飘扬着。
他坐在凉亭正中央的石凳上,眺望着远方,刺史府的方向。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传来,轻声问道,“今天是谁来送东西呢?”
声音明明很轻,却带着一股如秋风一般的寒冷,寒彻入骨,涌进周萋画耳朵,唤出了她眼眶里难以遏制的眼泪。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说跟她约定明年见面,一别无期——秦简!
周萋画用力抿着嘴唇,她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站到了凉亭里,她微微欠身,“儿,周萋画,见过公子!”
说完,这话周萋画便抬起头来,她清楚地看到,原本要转身与她对视的男子,在听到她自报家门后,身体立刻转了回去。
“秦简!是你吗?”周萋画收起矜持,飞奔绕向男子面前。
男子却轻巧地一转身,再次背对着周萋画。
周萋画被晃了一下,扑了个空,她抬头看着依然背对着自己的男子,那微微扬起的头,那直挺的背影,冷笑一下,收起自己刚刚的失态,缓缓坐下,“看来我多虑了,那家伙说话向来说话算数,不到一年,他怎么会出现呢!”
男子的身体明显的晃动一下,旋而却立刻镇定下来,他双手背于身后,器宇轩昂,“看来,这位秦郎君,对你很重要嘛!”
这一次男子的声音温和下来,声调里还刻意的提高了几分。
面对这伪装十足的声音,周萋画嘴角微微上扬,压制住内心的焦灼,冷冰冰地说道:“既然公子不愿意与儿对视,那儿也不便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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