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无路寻归处

    虽然寻卿没明白季辛在吃味，不过她竟然无意间将这些都给化解了，一听她这样说，季辛自然也就不再计较了，虽然徐州扬得到了衣服，而他的只是毯子，不过寻卿对他的这一份明显更用心，看来还是他略胜一筹。

    这下，季辛甚至看那薄毯上绣着的，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有个熊样的熊，都一下子顺眼了起来。

    他是不会想到寻卿其实在刚上手给毯子上刺绣的时候就后悔了的，因为她也没有想到刺绣会这么难，以为之前给徐州扬做的时候都很顺利，给季辛的这个也不会难到哪里去，结果简单地缝合和刺绣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既然都开了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季辛这下消停了，这个话题也就被揭过去了，而后寻卿突然想起了玄天一的事情，前些日子，玄天一告诉她，她已经同玄时令商量过了，最后还是决定要推掉这门亲事。

    尽管所有人都十分清楚，拒绝了这门亲事一定会面临很大的麻烦，甚至日后玄天一也不好再议亲，不过玄天一自己也不在乎这些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想要过那样的日子，而玄时令也心疼她，自然也就同意了。

    不过寻卿却有些担心欧阳晟那边会如何想，因为她光看欧阳晟的模样就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虽然他和长夜都是看起来很冷又不好接近的人，但是长夜的冷是一种清高的冷傲，也是超脱于尘世的睥睨众生的孤独，仿佛无法融入世间一般。

    而欧阳晟的那种冷，却是一种对于一切都毫不在乎的漠然，也是一种暗藏危险的冷，好像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够真正地到达他的心底，他看上去他身陷于这个局中，离你很近，却又会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不明白他真正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因此长夜偶尔表现得热络一些，那便定然是他极为少见地展露出了感性的一面，或许是感受到了他与这个世界或是与某个人的关联而真情流露，而欧阳晟若是对着寻卿如常人一般谈笑风生，寻卿便会觉得这大概都是他的伪装，会让她莫名地产生一种危机感。

    不知为何，寻卿总觉得欧阳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他看起来没有与她作对，但是见到他的时候，她心里却会有一种隐隐地受到了威胁的感觉。

    无论如何，欧阳晟都是那种寻卿不想要去得罪的人，因为她想着他看上去这般冷肃而不近人情，大概也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若是招惹到了他，恐怕他也不会轻易罢休，而且总感觉他就算亲手杀了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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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思
    而季辛惊讶，却不是如欧阳晟这般的想法，因为他也知道，凭着欧阳晟那铁疙瘩似的心性，肯定不会突然开窍，估计也不懂得如何真正讨好女子，赢得芳心。

    欧阳晟之所以至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被人这般暗算了亲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季辛觉得，寻卿可能都比欧阳晟好些，她虽然也是不解风情的，但她至少不会将暗自倾心于她的人全都故意想方设法地吓跑，只因为觉得那些人看着让欧阳晟觉得心烦。

    季辛惊讶的是玄天一竟然真的能够下定决心做到这种地步，敢推拒钦赐的亲事，这着实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因为他见到过太多被勉强促成的婚姻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不是皇上赐的婚，也不是能随意悔婚的，尤其是女子，不但不能毫无缘由被退亲，更不能主动退亲，否则一定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因此不说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就说那些权贵人家的大小姐，不论那些大小姐出身如何高贵，心里也如何地不情愿，一旦亲事被定下了，若不是对方婚前出了什么意外，大多也只能咬牙留着眼泪嫁过去了。

    因为虽然亲事她们是不满意的，嫁过去了也可能会受苦受累，但若是不嫁，她们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会承受来自身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就连她们的亲生父母大概也不会赞成，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很少有人家真的愿意将女儿养在家里一辈子的。

    就算他们也不是不心疼自己娇养的女儿，但真遇到了这种事，他们也不会讲多少情面，甚至会跟着别人一起逼自己的女儿妥协，因为比起女儿的幸福，自然还是家族的声誉和脸面更加重要。

    所以说玄天一能够有勇气去面对退亲之后可能会涌向她的非议和责难，也不在乎将来会不会再也无法议亲，坚定地做出自己真正想要的选择，这的确让季辛对她高看了一眼，她也算是世所罕见的女子了。

    而且玄时令也能够顶住压力，无条件地护住玄天一，也让他内心有些感慨，若不是玄时令，他也许都不会相信世间竟真有如此忠义之人，内心坚定，不畏任何的打击和流言蜚语。

    一开始他和欧阳晟也没有想到拉拢玄时令会如此困难，虽然他们都清楚玄时令是个难得的忠直之臣，不过却想着毕竟领兵统帅几十年，以玄时令的阅历定然也不会看不穿这些事情其中的关键，玄时令心里应当也是清楚欧阳怡对他的态度的。

    不过他们没想到，虽然玄时令明白了欧阳怡的这些动作，包括赐婚给玄天一和欧阳晟，都是为了对付他，也清楚若是他再不主动一些，处境会十分危险，但玄时令却依然还是没有表示出任何要靠拢欧阳晟，或是要欧阳晟与他合作的意思。

    这是他们没有料到的，哪怕欧阳怡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玄时令却还是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绝不插手这些党派之争，更不会被拉拢而与皇位之上的人为敌，就算是自己的女婿也不行。

    季辛对此是颇为佩服的，换做是他恐怕是做不到这般坦荡磊落的，而且若是玄时令真的那样做了，恐怕就对不起天下百姓给予他的这份信任和崇敬了，也只有这样的玄时令，才当得起这般赞誉。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季辛觉得就算不能拉拢玄时令，哪怕能和他打好一些关系也是好的，毕竟玄大将军的情分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不过欧阳晟哪怕是知晓了玄时令这边行不通，也还是没有显露出任何要放弃玄天一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打算
    而现下听到寻卿对他这样问，季辛便明白了她在担心些什么，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表明他对欧阳晟有多了解，于是只能转了弯，对寻卿说:“说起来，王爷近几日的确看起来不大对劲，也不爱搭理人，也不知是何缘故，仿佛自打前些日子玄将军来找过王爷之后，王爷便突然变成这样了。”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寻卿立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过她也没有再开口对问些什么，季辛想着，她大概是觉得玄天一要退亲这件事还未曾公之于众，而且虽然玄时令告知了欧阳晟这件事，但具体的情况他们之间也尚未商讨出个章程来，因此她便不好多议论些什么。

    若不是她实在是担忧欧阳晟会因此记恨于玄家，她大概也不会对季辛开这个口，打听欧阳晟的情况。

    季辛心里都有数，于是哪怕寻卿突然向他问起欧阳晟的事情的确显得有些古怪，但他也没有追问些什么，而是转而对寻卿说:“卿卿，你有考虑过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要去做些什么吗”

    闻言，寻卿一愣，没有料到季辛会突然问起她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季辛也不会一直待在永州，她自然也在不久之后应该就要离开了，所以季辛好奇她将来的打算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寻卿之前刚从徐邵樊那儿问出来了一些消息，知道当年之事归根结底，还是与上面的那几位脱不了干系，因此她自然是要去京城的，虽然前途未卜，危机重重，但是也只有在京城她才能够查清所有的真相，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是要去那儿的。

    而且她也明白，季辛一直以来都明里暗里表示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大概是分别了这么多年，他便格外地珍惜这段友谊吧。

    不过寻卿是不愿意季辛也被卷入这些事情之中的，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会遭遇些什么，便更不愿意连累到季辛了，而且她想要查出真相，不知道要费多少的心力，也无法预料会花多少的时间，总不能让季辛一直陪着她耗在那儿吧。

    其实若不是徐州扬暂时也没有别的去处，她也不愿意徐州扬跟着她去冒险，于是她便也只能打算着，若是将来真到了那一步，便想办法给徐州扬找个好的去处，莫要因为她的事情被牵连到。

    所以季辛这般问了起来，寻卿便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反问道:“我......尚未想好，你呢你有何打算吗”

    寻卿在季辛的面前，根本没办法端着她平日里的冰块脸，而且她的道行在季辛面前也根本不够看的，因此季辛一看她这模样，便知道了她心里肯定在打算着些什么，她肯定不是没有想好要去哪儿，只是不希望他跟着罢了。

    只可惜，她自己送上了门来，如今想要摆脱他，已经太晚了。

    季辛低垂下眼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王爷的情况还不算稳定，救人救到底，我大概会跟着王爷走吧。”

    听到季辛这样说，寻卿浑身一僵，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是、是吗......”

    她都忘了还有欧阳晟这一茬，欧阳晟被退亲之后，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待在抚远将军府了，定然是会回京城的，若是季辛要跟着欧阳晟，那不就还是与她是同路的吗

    虽然也可以对季辛撒谎，然后分两道去往京城，到了京城之中，小心一些不要被季辛发现，但寻卿总觉得那样做有些太过分了，季辛对她这般好，她如此欺瞒于他，着实是说不过去。

    而且她也没有自信，在同一座城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急事
    但这些事情，暂时不能让寻卿知晓，而且他和欧阳晟的计划也还需要进行一些查探再做决定。

    于是季辛也没有将话说死，更没有追问寻卿究竟心中是如何想的，而是状似无意地提到:“你还记得上回我说过我师父的事吗若是有机会，真想让你去见见她，她定然也很乐意见到你。”

    季辛这么一说，寻卿也才想了起来，的确许久之前他向她提到过他的师父，不过那时候他神神秘秘地不肯透露更多，只是邀请了她去见他的师父，但那时候她心里就装着事了，所以也没有立即点头。

    如今季辛突然再次提起，寻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复，若是她没有去京城的打算，那自然是可以跟着他去见他那位师父的，不过她现下已经决定了处理好了永州的事情，便启程去京城，调查当年之事，所以也没办法轻易应下来这话。

    然而这时，季辛却又接着道:“王爷的病情也说不大好，没准过个三两日就能治好了，若是你还没有打算好，也没有什么事急着去做，不如就和我去见见我师父吧，我师父她独居多年，若是能见到我们这些小辈，定然会很高兴的，而且我也很想将你介绍给她。”

    听到季辛这样说，寻卿也有些没办法了，他的师父毕竟是长辈，她作为季辛的朋友，也理应去拜访一番，而且他都说了很想将她介绍给他的师父，那么她若是再三推阻，恐怕会显得不重视他这份情谊。

    而且其实季辛说到点子上了，她虽然打算好了要去京城调查当年之事，但是她其实现在心里也还没有具体的计划，而且那几个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她也不知要费多少的心神精力。

    最重要的是，距离那件事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如今来查探已经是很迟了，既然如此，再推迟一些日子，也改变不了多少的，她从计划开始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定不是一日之功，所以其实虽然这件事很重要，但是也的确不能说是紧迫。

    所以说若是季辛表露得这般诚恳，希望她能够陪着他去见他师父，那她大概思虑再三之后，也还是会选择答应跟他去见他师父。

    所以最后，寻卿虽然神情有些苦恼，但还是对季辛说:“好吧，若是宁王殿下的病痊愈了，我们便去见见你师父。”

    见到寻卿妥协了，季辛略微紧张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些，嘴角微微弯起，对寻卿说:“那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闻言，寻卿无奈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又不会骗人。”

    听到寻卿这么说，季辛笑得意味深长，心想，这个寻卿小骗子还说没有骗他，不过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和寻卿都互相有所隐瞒，不过其实也都是因为担心对方，这样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不过终有一日，所有的隐瞒和欺骗都会被揭穿，到那时候，他们之间便只剩下极端的选择了，不是继续在一起，就是分道扬镳，当然，后面一种选择，他是无法接受的。

    寻卿对于季辛的这些想法是一无所知的，自以为她的算盘打得挺好，全然不知道其实一切都在季辛的掌控之中，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些，她大概也不会真的怨怪季辛些什么吧，毕竟季辛对她的维护和照顾，她一直都不曾怀疑过。

    于是他们俩各怀心思，一时之间，房间之内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主动打破，却也并不显得尴尬。

    正当这时，门外



第一百八十四章 病重
    寻卿没想到，一夜过去后，事情出现了令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其实临近清晨时分，她便听到了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的动静，让她打坐之中还分了心出来猜测了一番，不过那时她正修炼到了关键时刻，而且也没有人过来叫她，便想着应当与她也并无太大的关系，所以她没有出去查看。

    估摸着该到玄天一早上练武的时间了，寻卿便起身洗漱收拾了一番，随后拿着剑出了门。

    走出她所在的院落之后，寻卿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寻常这时候府里大多数人应当都起来得差不多了，怎么如今一看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待在角落里呢

    寻卿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便向一旁的小厮打听了一下，问他府中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随后她从那小厮那里得知了让她惊讶的回复，原来昨夜欧阳晟的病情竟突然就急转直下，听说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甚至惊动了玄时令，玄天一也是跟着一道守着，大概是担心欧阳晟在抚远将军府有个什么意外。

    听到这情况，寻卿先是一惊，忙脚步一转，前往了欧阳晟那边的方向。

    寻卿也明白，若是欧阳晟真的在抚远将军府离世了，不管玄时令有没有做些什么，他都难辞其咎，而且下毒暗害欧阳晟的幕后黑手至今也没能查出来，最后肯定得有人出来背黑锅，何况欧阳怡本就算计着要扳倒玄时令。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有些出乎了她的预料，昨日她和季辛聊着聊着，季辛突然被欧阳晟那边给叫走了，她还只当是寻常的问诊或是什么别的事情，没想到欧阳晟的情况会突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虽说她和欧阳晟也并不相熟，但欧阳晟毕竟是为数不多与她曾经有所交集，而且还没有与她敌对的人，再加上玄时令和玄天一都去了，她不去也不合适，于情于理她都应当去看看。

    果然如那小厮所说，寻卿去到那边的时候，见到玄时令和玄天一都守在房门外，见到她，他们俩倒也没有显得太意外。

    寻卿先是躬身向玄时令行了一礼，道:“义父日安，我听说王爷这边不太好，便过来看看。”

    玄时令摆了摆手，示意寻卿起身，然后对她说:“怎么连你都过来了，义父在这儿守着就行，你把天一也带回去。”

    听玄时令这样说，寻卿便明白了，欧阳晟的状况的确是不容乐观，不过应当也没有到没救了的地步，而且季辛如今应当也还在里面，这便说明欧阳晟还有的救治。

    虽然玄时令说让她不必同他一道守在这儿，但寻卿也实在放心不下这边的情况，欧阳晟的病情和季辛息息相关，若是欧阳晟真的出了什么事，定然也会牵连到季辛，她想要最先了解情况。

    而且她见玄天一似乎也不是很想离开的模样，虽然玄天一看起来有些疲惫，也看得出来她或许是着急，也没有如何仔细打理过，但是寻卿也看出了玄天一神情之中的担忧，她的双眼也一直盯着房门，甚至显得有些焦急。

    寻卿其实也察觉到了，虽然玄天一并不想嫁给欧阳晟，但她对欧阳晟也并非全无感觉的，只是她觉得欧阳晟并没有真正将她放在心上，而且她也不大愿意成为宁王妃，承担那些她或许没办法承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