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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你别忘了,禾晏当初和王霸比弓弩时,曾蒙眼射中天上飞鸟。你以为如此耳力之人,听不出袁宝镇的侍卫在她身前放凳子”

    “少爷的意思是……”

    “他完全可以避开凳子,却要摔倒,骗了袁宝镇是其一,骗你是为其二。”肖珏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个人,很会骗人。”

    瞎子是什么样的,跌跌撞撞,慌里慌张,身旁没人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能做,十分可怜,这是寻常人对瞎子的印象。袁宝镇和飞奴都是寻常人,自然也会如此认为,看见禾晏跌倒无助,正符合一个瞎子的模样。可禾晏却不是寻常瞎子,她就算蒙上布条,都可以比别人的弓弩练的更好。

    袁宝镇没见过禾晏蒙眼射箭,飞奴却是见过的,纵然如此,连他也忽略了这一点。

    “骗你是其次,他最想敷衍的,还是袁宝镇,否则也不会说出酒里有飞虫这种无稽之谈了。”

    酒里有飞虫这怎么可能,如今又不是夏日,孙府里又格外注重这一点,四处都挂了防虫的艾草香囊,飞虫飞进酒盏里,也难为禾晏想得出来。

    “少爷,那他究竟是不是袁宝镇的人”飞奴也有些不明白了。若是袁宝镇的人,又何必如此试探怀疑。

    “看着不像,不过也不能说不是。”桌上有笔墨纸砚,当是孙祥福特意安排的。他自己不爱这些,却偏爱附庸风雅。

    肖珏找来纸笔,提笔写了几个字。他的字迹秀雅遒劲,十分漂亮,落在纸上,如人一般亮眼。

    “我要你带封信给林双鹤。”

    “林公子”飞奴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少爷,你不是不让林公子来凉州”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道:“难道是……禾晏”

    字迹见风迅速晾干,他将信纸装进信封里,垂眸道:“为了他,但也不全是为了他。”

    飞奴没有再继续询问了,将信装好,蹑手蹑脚的就要出去。肖珏见状,嗤的一声笑了。

    “你这么小心做什么,外面人早就醒了。”他道。

    “少爷”飞奴愣住。

    “罢了,论骗人,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肖珏摇了摇头,懒道:“反正,他也没胆子进来。”

    飞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离开屋子。待他走后,肖珏将灯芯拨动了一下,亮光里,他的瞳仁明亮的迫人。

    “徐敬甫……”

    夜色吞噬了他的低语。

    ……

    禾晏醒来的时候,肖珏又已经不在了。

    他这两日好似很忙,禾晏醒着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回来的时候禾晏又已经睡下,竟连照面也没打上。她猜测肖珏做的事大概与孙府夜宴发生的事有关,但又没法跟着一道去,只能在这里坐着干等。

    但坐着干等并不是她乐意的。好在过了晌午,快傍晚的时候,飞奴也有事出去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呆在屋里别出去,省的遇到麻烦。

    禾晏点头称是。

    其实在禾晏看来,孙府上,并没有飞奴说的那般杀机重重。从当日夜宴之事就能看出,那些刺客的目标只是肖珏一人而已。肖珏都不在,府里就安全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不一定打得过她。

    今日一早,禾晏就拆了眼睛上的布条,实在是因为那布条用了两日,该换新的。然而府上的大夫上次被肖珏吓跑了,没人给禾晏做布条。

    虽然拆了布条,但经过两日,府里上上下下都认定了禾晏是个瞎子,并不会拿她当寻常人看待,唯有禾晏自己。

    乍然取掉布条,便觉天光太亮,还是有些不舒服。昨日早上在飞奴面前解开布条维持不变的神情,天知道当时她多想流眼泪——实在是刺眼。

    事实上,禾晏一直都没有“看不见”过。

    那天在夜宴上,最后收到丁一指使扑过来的小厮,的确是扔了一把药粉样的东西。她挡掉了,当时也确实觉得眼睛有些疼。

    她毕竟曾经瞎过一次,在眼睛上超乎寻常人的紧张和敏感,下意识的就觉得面前模糊,怀疑自己要瞎了。但冷静下来又觉得,她其实是躲开了的,到了夜里,无人的时候,禾晏偷偷解开过布条,她能看得见外面的灯笼光。

    不过是因为太过紧张而闹出个乌龙,她本想第二日解释一下,等真的到了第二日后,却改变了主意。

    一个瞎子,大抵没什么威胁。做一个没有威胁的人,去靠近袁宝镇,比做一个“机灵的能发现酒里有毒”的程公子,要容易得多。

    所以当着飞奴的面拆开布条,禾晏没有表现出半分异样。她做瞎子做的时间不短,一个瞎子该有的反应,她统统都能模仿的教人找不出半点不对。

    但竟没想到袁宝镇如此谨慎,还特意来确认一番她是不是真的瞎了,如此一来,禾晏更加骑虎难下。但同时也更加笃定,禾如非、丁一、袁宝镇之间,绝对有问题。禾如非定然是参与到谋害肖珏一事上,虽然她不明白禾如非与肖珏究竟有什么过节,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她与肖珏当是一伙儿的。

    她得去搞清楚袁宝镇和丁一到底想干什么。

     




第九十六章 试探
    夜里,孙府大门口站着一排官兵,将官兵用来守自家大门,本就不合情理。只是如今孙祥福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被一一盘查,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右军都督肖珏和监察御史袁宝镇,都住在府上。这两位平静之下的暗流也被孙祥福察觉到了。他坐在屋里,唉声叹气,孙凌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道:“爹,你怎么还在为此事烦恼”

    孙祥福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你多事,将那些女人接回府里,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爹,我是将她们接回府里自己用,没让你拿去招待客人。”孙凌不干了,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出了麻烦,怎么能怪我那些女人也真是没用,既要行刺,就一次成功,就这么白白送死,也不知便宜了谁”

    话音未落,孙凌就被扑过来的孙祥福捂住了嘴,孙祥福四下看了看,骂道:“你不要命了,说这种话!”

    “我又没说错,”孙凌凑近他,低声开口:“爹,你是不是也不怎么喜欢那个肖珏”

    孙祥福没说话,这是他能喜不喜欢的问题吗比起他喜不喜欢肖珏,似乎更应该担心肖珏喜不喜欢他

    “我听着那位肖都督和袁大人之间似乎有龃龉,他们二人斗法,你只消坐山观虎斗就行。那个袁大人还行,和和气气的,你不妨暗中相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孙凌道:“若最后真出了什么问题,你既除掉了肖珏,又同袁大人攀上了交情,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自认说的很有道理,冷不防被孙祥福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孙祥福骂道:“哪有你说的这样简单今日你是没有瞧见,肖珏这个人……”他想到了什么,眸中惧意一闪而过,“不好对付。”

    ……

    屋内,灯火幽微,袁宝镇坐在桌前,神情阴晴不定。容貌平庸的侍卫就站在他身后,亦是眼神闪烁。

    “肖珏对我起了疑心。”片刻后,袁宝镇才道:“今日事不成,只怕没有机会了。”

    “他怎会怀疑到你”侍卫,那个叫丁一的男人道。

    “我不知道。”想到方才在孙祥福书房里发生的事,袁宝镇便气不打一处来。肖珏的怀疑明目张胆,语气张狂嚣张,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刚来凉州城,过去又和肖珏从未有过交集,无论如何,肖珏都不应该怀疑到他头上。

    “还有,程鲤素怎么会瞎”袁宝镇皱眉道:“这也是提前安排的”

    丁一摇头:“未曾听过。”

    怀疑也没有用了,如今刺客皆死,一个活口都没有,纵然满腹疑问,也无人可答。

    “那个程鲤素有点奇怪。”丁一开口道:“今日若不是他出声阻止,也许肖珏已经喝下毒酒。”

    他这么一提醒,袁宝镇复又想起来。今日夜宴上,肖珏举酒杯的时候,程鲤素那一声“别喝”来的突兀又响亮,使得刺客们提前动手。若不是他出声阻止……眼下也不是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如何知道酒里有毒……”袁宝镇喃喃道,片刻后,他摩挲着桌前油灯的灯座,道:“既然如今肖珏他们就在府上,也正是我们的机会。我明日去试一试程鲤素,倘若这少年真的瞎了,或许能利用他牵绊肖珏,曲线救国。”

    ……

    禾晏并不知道在这些看不见的地方,涌动着的暗流。此刻,她正坐在屋子里,同飞奴据理力争。

    她眼睛出了问题后,肖珏就将飞奴唤来,守在禾晏的房前。毕竟孙府之前已经有过刺客,谁知道丫鬟小厮里会不会再突然藏几个人禾晏一个人到底不放心,有飞奴守着,安全得多。

    “飞奴大哥,你出去吧,我自己真的可以。”禾晏头疼。

    “你眼睛看不见,”飞奴回答的非常刻板,“少爷让我守着你。”

    “那你守着门就是了,你要当我的贴身丫鬟,我真的非常不适。”禾晏认真的回答。“你能不能出去”

    “恕难从命。”

    “你怎么跟你主子一样,通情达理一点可以吗”

    肖珏刚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脚步一顿,站在门口道:“发生了何事”

    飞奴道:“少爷……”

    不等飞奴说完,禾晏已经看向门口的方向,她的眼睛仍然蒙着布条,手里攥着不知道是衣服还是什么,道:“是舅舅来了吗飞奴大哥疯了,要帮我洗澡!”

    飞奴嘴唇动了动,似对她这个受侮辱的表情有些无言,解释道:“他看不见,我怕……”

    “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未婚妻,我的身体冰清玉洁,怎么能被其他人看到!”那少年声音明快,之前的落寞和慌张已经一扫而光,又是惯来的没道理模样,“我要是因为你婚事散了,飞奴大哥,你赔得起我一个未婚妻吗”她又嘀咕了一句,“你自己都没有。”

    飞奴:“……”

    肖珏看她一眼,讽道:“你确定不会淹死”

    沐浴桶就摆在屋内中间的屏风后,水并不深,不知道是不是孙府里的日子都这般奢靡,上头还洒满了一圈花瓣。禾晏做女子的时候都没用过这等精致的花浴,做男子的时候反倒用上了。

    “舅舅,你是不是忘了在凉州,我蒙眼都能射中天上的麻雀,怎么会淹死”禾晏道:“你们放心吧,再说,倘若我真的成了瞎子,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人帮我做事。舅舅你是有这种可能,我还是算了吧。”

    飞奴也无言了,他在九旗营里见过不少兄弟,偶尔有缺胳膊少腿的,人家虽然也能笑着度日,好歹也要消沉一段时间。禾晏是他见过最快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的人,要不是她脸上蒙着布条,都要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瞎了。

    肖珏见她自己神气十足,也懒得理会她,只对飞奴道:“出来吧。”

    飞奴跟着肖珏出去,门被掩上了,禾晏这才松了口气。

    她没有解开布条,脱下衣服,进入浴桶,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倘若此刻有人在此,定然讶异,她做这些和寻常人一般无二,动作没有半分踟蹰,简直像能看见似的。

    水温恰好到处,一直以来都在卫所旁边的河里洗澡,河水冰凉,不及眼下舒适。不过纵然舒适,却也不敢贪恋。水雾蒸腾,模糊了她的影子,禾晏脸上的笑容也松懈下来。

    本以为在此赴宴,没料到竟然要在这里多住几日。这样一来,加之眼睛看不见,这样一来,周围伺候的人一多,就更要提防女子的身份被揭穿。

    她还记得今日丁一在宴席上最后那个动作,那个隐晦的弯起手指的动作,若不是她一直盯着丁一,就会被忽略了。可正因为她认出了丁一,才知道那个最后冲出来向着肖珏的小厮是丁一所安排,那么这件事就变得很奇怪了。

    丁一曾是禾如非的小厮,袁宝镇也是禾如非的友人,丁一与宴上的刺客勾结,刺杀肖珏,从某种方面来说,也许是禾如非的意思。但禾如非为何要杀肖珏

    她前生做“禾如非”时,与肖珏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于在贤昌馆为同窗,倒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如今禾如非做回原来的自己,同肖珏过去未有仇怨,为何竟用这等毒辣手段,也要肖珏的命

    或许,她应该去找袁宝镇说说话。

    ……

    夜里,禾晏同肖珏飞奴睡的一间房。

    因怕孙府里还有别的刺客,几人没有分开。不过孙府院子多,这间房分里间和外间。里间自然是肖二公子住,外间则是飞奴与禾晏各自睡了一侧外塌。禾晏觉得这样的睡法仿佛在给肖珏护法似的,想想她如今好歹也是为肖珏受伤,没料到连个里间的塌都没捞着,真是想想都替自己不值。

    不过想也没想多久,禾晏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竟也安稳,第二日一早,禾晏是被飞奴叫醒的。

    她坐起身,满眼都是黑暗,下意识的问:“几时了”

    “辰时。”飞奴答道。

    “哦。”禾晏又去摸自己眼睛上蒙着的布条,这回她直接解开了。

    从黑暗到光明,倘若看得见的人,必然要眯眼睛适应一下,禾晏却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未见半分不适。飞奴心下一沉,问:“可看得见”

    禾晏茫然的摇了摇头。

    一阵沉默。

    “也许……再过几日就好了。”飞奴笨拙的安慰。他倒不是对禾晏有多同情,不过是听说昨夜夜宴之时,禾晏不仅出声提醒肖珏,还亲自帮肖珏对付刺客,一码事归一码事。这少年虽然身份可疑,但在目前为止,也没害肖珏。

    “舅舅不在吗”禾晏问。

    “少爷出去了。”

    禾晏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将布条覆上眼睛。

    飞奴诧异:“你怎么又戴上了”草药已经用过一日,不顶用了。今日禾晏也没叫眼睛疼,这布条便没了作用,戴上反而不适。

    “还是戴上吧,提醒旁人我现在看不见。”禾晏笑了笑,“对一个瞎子,人们总要宽容些。我避不开旁人,旁人可以避开我,不是吗”

    蒙着布条与不蒙布条,显然前者更像个瞎子。飞奴心中一震,似乎有什么从脑中闪过,快的抓不住,片刻后,他没说什么,只道:“先去用饭吧。”

    禾晏点了点头。

    肖珏不在,飞奴与禾晏梳洗后,就坐在屋里吃东西。东西也是飞奴提前买好的,禾晏不要飞奴来帮忙,吃的很慢,但动作还算稳,没有将汤羹撒在外面。孙祥福叫来的婢子全都撤下去了——有了肖珏的前车之鉴,这里的婢子,禾晏一个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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