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不负昭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沉茉
宫人声音颤抖:“娘娘,是古贵人夜中患了旧疾,随行的几名医官都束手无策,皇上念在往日情分上在一旁陪着。”
我点点头:“古丽身子不好,这倒是合情合理!”
宫人见看不出我是喜是恼的神情道:“皇上吩咐我们一定不要吵醒娘娘,古贵人的事不易惊动太多,还请娘娘回去就寝。”
皇帝老这做法倒是稳妥。
姑且是还记着,那时初见古丽的情形,因晓得她是自己的人魂所造,方才更为恼怒,加之那时皇后动作过甚,一来二去间便跟自己结下了仇怨,此时想来不免有些可笑。
我也不去为难宫人,答应不去看古丽,只是披了件外衣便向远处走去,想要看一看月下雪景。
冥帝司将将腾了朵云从上方路过,见我在此上月,便停了下来。
他探出头问:“你这番可是又伤了情”
我嘴角一抽。
继而道:“古丽那病,可是你做的”
冥帝司一愣,索性从云雾中走下来:“唔,你也晓得人本就七窍精元,人魂本就只为一缕,命格不全生了什么怪疾,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我又哪有这等术法来做。”
我琢磨了两下说:“也对,此时皇帝老不让我过去,你不如将知道的告诉我,也省了我再去忧心。”
他却摆了摆手:“这原本就是注定的事,说与不说又有什么紧要”
我道:“此前我并不关心,只到是她什么时候气数尽了,还了我这一缕人魂也罢,可此时此刻却不一样!”
冥帝司甚为狐疑的看了看我,未有言语,好似在思量什么。
继而道:“你这般顾忌这人魂,我能理解感
同身受,可人魂毕竟只是一缕幽魂,它本就不能成为真人,奈何此时凡界气运已然大改,莫说它这般不是真人的幽魂难以存活于世,单论那些几世为人的凡人亦是难逃,说到头来也是万般都是命!你自己都难逃又怎么能帮人魂躲掉,不如寻个时机自己下手,收了吧。”
我微微蹙眉说:“她已有灵识,晓得什么是爱和痛!”话毕心口处发闷,竟不忍面对这个结局。
冥帝司叹息:“人之所以会痛苦皆是因看不透爱与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落引花
皇帝老这番话说的甚为合体,句句在理,使得我心中即便有了恼怒之意,怕是也没甚可说的,继而只能默默点头才能应下此话。
修长的手指拍了拍身侧的龙榻,原本淡漠的眸中,渗出徐徐柔情,我盈盈一笑,走过去放下了轻柔的纱幔。
第二日,我整装待发去见古丽。
如同冥帝司所说的那般,此时的古丽再不似往日里的那般神气,眉宇间淡淡忧愁,平躺在木椅上喝着宫人递送来的羹汤。
见我来,抬手退了宫人,强撑着打起精神勾起嘴角,看上去倒还有几分气色。
我上前道:“昨日夜里听闻你病重,怕多增麻烦,才特地等到了今天探望。”
诚然这病得有多重,在我心尖早有了估量。
抬手接过汤匙,嗅到了其中的药味,我不由蹙了蹙眉头继续喂着古丽喝汤,心中却跟着泛起淡淡苦涩,感叹她这一世的不值。
古丽许是想到了这些喝过了两匙缓缓一笑,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好似一点也不介意这汤中的苦涩,也是,再多的苦也抵不过心尖尖上的那一抹。
我转过身将已经空了的瓷碗放在一旁。
却听古丽在身后微咳,勉强笑道:“先前听说你喜暴躁,如今再一看反倒是很平稳,于之前种种都能顷刻放下,来这满是药味的房中看我一眼!”
她这番说话夹枪带棒的,自打我见到古丽的时候,便已然晓得这倭国是个什么国度。
自是不理会,径直坐在床榻一侧看她,说:“我何必为难自己!”话毕又觉似乎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妙,便转了胡话锋又道:“你自与我处处针对,也算是对皇上的因爱生恨,这原就是极为难得的一分好情缘,虽与我来说有些不大好,但却不难理解,此番你生了病身旁又无甚亲人相伴,都是后宫中摸爬滚打的姐妹,我何不大方些与你来套套近乎,少些疏离。”
古丽望向我的眸子变得黯然失色。
原想着她所差的不过是一星半点儿,皇上所爱也不过是副皮囊,只要得了个神似,便也差不太多。
谁知,今日的一席话,却正中将她的不足之处显现出来,料想画虎画皮难画骨,说的也就是这般吧。
这般在心中暗暗思绪着,胸口一阵气急她便急喘了起来,我连忙去端茶水,却还是见那锦白色的帕子上,染了一抹鲜红。
有些事情从开始的那一瞬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古丽喘息着躺下去,却在挣扎的瞬间紧紧握住了我搀扶她的手。
或许在她心中也用同生的念想。
古丽这病本就是从命格中来,凡界所用药草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这厢气急便呕几口,那厢梦魇亦是要呕几口血。我见那起伏不断的胸脯终于平复下来,才悄然撤去双手,静坐一
旁,看着榻上的人心中思绪万千,却在这时本应关严的门开了,顺道携来了一阵清风,吹散了药香,亦是将古丽额间渗出的汗珠睡落,我将将抬头看过去,那一身银灰色广袖长衫的男子,不正是昨日提点了我数次的冥帝司,此番不放心,倒真的亲自来了。
设下仙障,此处倒不再担心会有宫人无意闯入,只是我这厢甚为担忧古丽命格中携来的病痛,反观冥帝司却一副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续命
冥帝司叹息:“你终是忘不了之前的情,才会有如今的伤!”
我转过身说:“你在东海归墟驻守几万年,可曾记起过成仙之前的人,那份藏于时光中,却不曾有回响的,莫说你这厢忘了,便也不记得那份初时的心悸。”
冥帝司脑中好似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低吟婉转的歌唱着什么。
他继而道:“即是几万年前的一桩事,那忘了便只能是忘却了,而此番你所对人魂的用心,却并非是什么善举,即便是续了命格,也不过是两三月的光景,又何必徒增悲伤呢!”
我如鲠在喉,像是被人说中的心事。
我道:“即便寿命无常,我也想她的一生能够善始善终,莫过于走了我的老路,念在一个不喜欢自己而荒废了一生,她会比我更为坚强,亦会比我结局要好!”
冥帝司闻言沉思,许久才道:“即使如此,我也就不在劝你了,可这落引花对人魂却也未必是个坏的物件,你可知这花的来历传闻说此话只生长在九幽地府的忘川河底,乃是个各个魂魄恶鬼都喜欢却不可及的物件,只因它原本也是魂魄所造,周身时常有灵识所护,若是何人想要取此花,还需先自身渡去修为,让此花认了主,方才能将此花带出忘川河,但又一论,此花虽可将丢失的魂魄移出体外,亦可有强化魂魄的作用,依照现在这人魂衰败的程度,倒不如将此花打入体内,一来二去可强健,方可为日后渡魂做了准备,有何不好”
嗯,冥帝司这张嘴却是三界之中少有的厉害。
诚然他已将这花的好处说的天花烂坠,却还是不能妄动我心尖对古丽的维护。
却在见古丽嘴角一抹猩红流出时,动了心。
我蹙了眉:“嗯,你终是比我更晓得,此花的用法,但却切莫伤到了人魂,花成时,需得顾念着些她的感受,续了这命格也好叫她渡过这一冬!”
话毕我收了手转身离开。
冥帝司站于一旁看着我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然他本就是个小喽喽,天君下的命,虽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命,却也是不可违背的。
冥帝司摇了摇头叹息,双手运幻出阵阵灵光,将那白皙的落引花打入了古丽体内。
我不知不觉走到寝宫外,这一场初雪从未停止,不眠不休,将整座华清池都笼罩在了一层白雾之中,许是从远处眺望过来,更为像了九重天仙境。
皇帝老不似昭华那般决绝无情,古丽也不似我那般将诸事藏在心底,有些情还是要说出来的好。
约莫两个时辰,冥帝司走了出来,眉宇间带着轻松撤去了寝宫上的仙障,我晓得,他将落引花打入古丽体内,于他于我于古丽,这都已然算是个轻松事,只是剩下的两三月光景,方才是最让人痛心的。
华清池建造精巧,许是因考虑到此处乃是未皇室所建的山庄,每个寝宫外,都设立了一桩小亭,冬时用泉水留过暖了瓷凳,夏时断了泉
水甚为清凉,我这厢引冥帝司走过去的,便是古丽寝宫外的一所腊梅八角亭。
亭中有温好的梅花酒,我抬手斟了两杯。
冥帝司提声道:“仲灵,你想如何给人魂一个好的结局”
我将将举起酒盅的手僵在半空,是了!我虽心护古丽,却也不晓得该如何圆了她这一生的情,又该如何操动得了那皇帝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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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尘缘难断
我紧盯着宫女问道:“你且说的清楚些,什么叫做皇上下了令,难不成你家娘娘病重,到此时都不能招太医寻病么”
宫女闻言望向我的神情中带了一丝丝的怯懦,试问整座皇城能让人人惧怕的,除了皇帝老又有谁呢。
一丝恐惧蔓延在心,我挣脱了宫女,一步步朝着古丽所处的卧房走去,却见房中仍有人不断端着装满血水的铜盆跑出,即便只剩下三两月的光景,她的一生也不该是如此的结局,这般想着那病榻上的人也终是见到了我,眉宇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只留下无尽的愁苦,我晓得,她心中所念念不忘的人,却也伤了她最深。
悄然坐在病榻旁,看到了那浸在水中的一方帕巾,染红了水。
古丽性情虽不稳,但却也不是一个没甚眼里见的。这厢晓得我是问询赶过来探望她,脸上渡了层难得的笑意,才刚想张口说道两句,却又被喉间涌上来的一股腥气呛住了,一旁的宫女见状连忙递换了帕子,那本就染红了的血水愈发鲜红,我见着心尖不忍,便想暗自给古丽喂上一两个灵药仙丹,脑中却又想起前不久冥帝司所说,此病乃是命格中不全所来,即便用尽了天上地下难寻的好药,怕是也抵不过香消玉殒之时。
许是我这番探望使得古丽病情反复,一旁的宫女顾不上之前皇帝老下的令,直冲冲去找了随行医官来,我不好挡住了路,只好侧身顺着离开卧房。
远离了那阵阵血红的愁思,我望向白雪,心中十分憋闷。
思量着,左右两三月光景,不如给个圆满结局,皇帝老一生亏欠太多,几时有人伤心,几时有人欢喜,却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可人若不知便不晓得心疼,这厢眼睁睁看着古丽为情所困,又怎能不做些什么弥补,拢了拢身上的裘袍,顺着才刚清扫出来的小路,我走到了皇帝老的寝宫,于正中央宫人最多的位置行礼:“仲灵请求面圣,还望崔公公帮忙通传一下!”
崔公公见惯了我自由出行皇帝的寝宫,这厢真依照了宫规说来,反倒显得很不自在,在原地愣了半响才说:“好说好说,娘娘今个儿倒让老奴折煞了。”
连个情面都没有的客套,却是我在凡界学到最好用的伎俩。
我微微福了福身子以示对崔公公的话,既不失了照应的交情,又不失后宫妃嫔之间的礼仪。
皇帝老自是不会拦我,见崔公公点头哈腰走出来,我便面色一禀拢起裘袍,直接掀了暖帘进寝宫,想见一眼那冷心之人。
许是我这走的有些突然携来一阵凉风,皇帝老皱眉:“你总是这般风风火火,如今从古丽那处一路疾走过来不嫌疲累”
这番话说得倒还显得我多管闲事,不由冷哼一声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仲灵虽说处事有些鲁莽,但为人却甚为懂得感恩,自是
古话在先,一日夫妻百日恩,您的妻子病了,为何不让人宣医官诊病!”
我说话语气十分呛,皇帝老听了眉头紧锁。
他放下了茶盅:“古丽那处的宫人连此事都与你说了这后宫虽说只是皇室
第一百五十五章 碎魂
我自以为没有驳了皇帝老的面子,便说:“皇上此言尚有不妥,且不说皇城之中百名医官都是为您恭候着,单论时时调养身子,您便不可能有病重卧榻的一说,再则仲灵如今已属皇上的妃子,世人说的好夫唱妇随,倘若皇上真有一日遭了此难,那仲灵必然也是要久伴不弃,步步相陪,万不能成了此时古丽唤人不得的惨境,但说到底这惨境多多少少还是跟自己有关系,所以只要皇上能在后宫真正做到雨露均沾,届时肯陪在您身边的妃子,确确然也不会只有仲灵一人了!”话毕心中不由得骄傲一番,毕竟这番话乃是我百年间里说过最为得体的一番话,句句在理,又极为公平。
皇帝老神情一变:“仲灵的心可真如这话说的一样,要我在后宫能雨露均沾此话不同于旁人说的冷清,即是说出来便要将那颗系在你身上的心,再伤几次!”
我有些愕然:“皇上此话严重了,仲灵怎么会说些让您寒心的话,虽说后宫之中妃嫔姐妹众多,但真能得君心者,却也不过就那么三两位罢了!就算是要雨露均沾,倒也不至于成了皇上您的什么困扰啊,自然也就谈论不上什么冷清了,更何况也不过就是赏花赏月赏人心,于您而言也只是膳食多吃些,仲灵自晓得这份情理,就如皇后娘娘时常在后宫对我们的教诲一样!”
皇帝老默然:“皇后所教诲的是什么情理,而那情理却又怎么懂了我的心,仲灵你可曾想到过”
我惆怅道:“皇上这话仲灵听不懂,皇后归位后宫之首乃国母自尊,自该是处处为您所想,”皇帝老神情愈发复杂,我抬了眸继续道:“可女人的性子终究是女子,皇上所想要求的若还是从前与仲灵相守曾约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怕是此生定然无法实现了,莫不如做个好皇帝,在前朝及后宫中尚且不留遗憾,又有何不好呢这世上原就有些事情论不出道理因果,不过都是个念想,曾入过心田便已然是好了的。”
皇帝老许是被我这番言辞伤了心,沉寂了许久,方才说:“既然仲灵是如此想,那我晚些时便去找古丽,如此一来也算允了你这白日里的一番心血。”
这话说的略略带了些醋意,实乃这醋意本该是我来说,却让他抢了先,继而心中一堵,便说了出来:“皇上体恤仲灵,仲灵自当万分感激,这厢便先带古丽叩谢皇恩了!”
皇帝老眼底的笑容僵住:“你每每便要来我这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来伤我的心!”
我淡笑道:“仲灵只是体恤皇上,此时所说的话也都是应说的,万没有什么应说不应说,还请皇上莫要无端揣测了。”
话毕附身行礼。
皇帝老坐在原处未动,让人看不出神情,只晓得他往常这番神情时定然恼了,可如今古丽早已时日无多了,若还顾念着情分,这份情便更应该重些,我这般想着便自顾自下了软榻朝着寝宫外走去,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使人心尖染上丝愁绪。
一株青仑树下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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