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不负昭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沉茉
唔,对于司徒这个贴近劲儿,的确讨人喜欢。
只是眼下里他的这份讨喜,却也正十分让我忧愁啊。
饭食做得极为清淡,正合了我这大病不久的肠胃。
冥帝司拢了拢衣袖坐在一旁,拿了颗盘整的蜜饯吃下去酸了牙,说:“今个儿一早大人就去找我,说是你才刚病愈胃口不好,奈何府中的厨子不同药理,做得饭食大多不符方子,这才特地叫我来。”
我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抬眸朝他看了看,摇头失笑。
司徒相来是个极为聪明的文官,可以不费余力的周旋在朝堂各位大员之间,正如现在他就晓得为昨日的事,该去找什么人来做说客。
司徒与我递了婚书,也惹恼了新夫人缪若,一来二去好不容易离开的兰妃,也央求着皇帝一并跟来,一个官职不高的文官得圣宠,本就已经算得上是天恩了,此番又娶了兰妃姊妹为妻,一时间都城内贵胄纷纷投出榄枝,生怕怠慢了这位新贵,可即便是皇帝过来评理,兰妃在一旁软磨硬泡,唯有司徒一人端坐在其中,不言不语。
我仍在病中,皇帝也顾念了旧情方才允了不必前去,听着冥帝司将外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传过来,心头也笼了层雾气。
缪若娇生贵养,即便是再怎么喜欢司徒也忍不下这份怨气,才刚新婚夫君便要去纳妾。
这事若传遍都城,怕是连带着兰妃面上也难看,我听着叹息一声,却也引来了冥帝司注视,时不时送来时下最火的话本子,来慰藉慰藉卧病在床的苦命人。
我哀叹一声,他抬眸一愣,说:“你就是考虑事情太复杂,若此事是换做了旁人家的姑娘,怕是正会为了大人这份用心而欢喜异常,自古以来男子纳妾便是正常,此番虽说是新婚之期,大人未免太过操之过急,但也合乎常理,至于夫人性急脾燥搬来的皇上和兰妃,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更何况你之前在府中做活,她是如何待你的,怎么眼下里你就只会忍气吞声了呢”话毕抬手拨了个柑橘递过来。
原以为自打离开皇宫离开了皇帝,即便日后会与司徒有些什么瓜葛,也都无伤大雅,可谁知会是这般田地,我不免又是一阵叹息,
抬
手掰了瓣橘子才要放进嘴里,房门外就传来了嘈杂声,我将将走到窗前偷看,原是缪若红肿着眼睛领了一帮家奴,赶来这处兴师问罪,没过多久兰妃便跟了过来,姐妹间在院中起了争执。
发鬓上的朱钗乱颤,兰妃好言相劝许久,挡在路中央,说:“你嫁给司徒大人,名义上是两家联姻,实际上却与皇室有很大
第三百五十二章 更大的阴谋
两情相悦的情才算是真情,如若牵扯太多,情就会变了样,正如眼下里我同司徒所有的羁绊一样。
所幸冥帝司曾送来过巾帕,我翻了出来,递给湿透了的司徒,说:“先擦擦头发上的雨水吧。”
司徒一双眼睛在暗影中,让我分辨不出情绪,说:“你该是恼我的,明明先与你定下了承诺,后来却又因命娶了缪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步,委屈你了!”话毕巾帕握在手中,人就已然离开了柴房。
唯有我一人呆愣愣坐在原位,回想着这句含义颇深的话。
此事过了没多久,缪若便派来人将我放了,送回住所。
当我满身污渍狼狈推开门时,冥帝司第一时间从屋内窜出来,关切道:“这几日可是委屈你了,快让我瞧瞧有木有哪里伤着了”
冥帝司这人哪里都很好,唯独就是坏在了这张嘴上,任你国家大事亦或是个人家的小事,但凡是让他清楚了个头绪,之后种种,大抵也都是整个都城都会清楚。
我躲开了他的关切,拧了个毛巾开始擦脸。
毕竟是在那破落柴房住久了,这身上难免会沾染上一些不好的味道,当跨入浴桶中时,才明白过来之前的生活有多好......
铜镜中的人未着制粉,却也算得是倾国,可成了灾星祸水。
正当我坐在铜镜前回想着之前过往种种,忽而门外一阵响动,宫内女官答话:“仲灵姑娘可梳洗好了,娘娘邀您在前厅问话。”
我匆忙回神,说道:“还请娘娘稍等片刻,仲灵收拾好便过去。”
回看床上的衣服,俨然是准备好的,却不在是佣人的,而是做工精巧却不艳丽,刚刚比缪若低下去一层,心头不免一顿,莫不是这原本已经要定下的事情,又有了什么新变化。
谁知我推开门外,等着我的人不是兰妃身侧的女官,而是倚在栏杆处的冥帝司,正端着一盘荷叶糕吃着,见是我出来了,眉开眼笑的说:“方才你去梳洗,我还担心来着,谁知这一去前厅就放下心了,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话毕又投过来一个媚眼。
我不明所以顿了半响,才关了房门同他一起去前厅。
我刚走进去,兰妃便冷笑一声,说:“这下可算是如了你的心思,没能抢走皇上,却要同本宫妹妹抢夫君了。”
皇帝不由皱了眉头,说:“兰妃注意你的言辞!”
皇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兰妃翻了个白眼没再言语。
原是司徒要辞官,一并向皇帝上了休书,说缪若不安,扰司徒家宅不宁,不守女德,乃是犯了七出之戒,这本就是女子清白最大的屏障,若是因此被休,还是在大婚不久,便也是顺势打了皇室的颜面。
想到此处,我抬眸看向了缪若,一双红肿的眼中十分淡然,可外围的泪痕,又显示她为此哭了很久......
这双眼睛淡的目光委实熟悉,却又让人一时间想
不出是哪里。
不一会,司徒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袭素衫点缀了一柄墨画折扇。
唯有腰间那个十分不合衬的荷包,显示出了主人不娴熟的针法,看着他此时能挂在腰间,我面上红了红,却又不敢多说,只能将头垂的更低生怕被人瞧见了模样。
可这一切都早已被人看了真切,缪若含恨在眼中,恨不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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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玉碎
但这毕竟是司徒倾尽所有换取来的亲事,只喜不忧。
我虽有很多不大理解的地方,却还是依着绣娘在房中做秀样,明明未曾拿过针线的手,却十分不生疏,虽不似绣娘精湛,但也算看得过去。
莫不是之前那场大病,我还学过些许女红。
正当这会绣娘夸赞针法的时候,冥帝司欢天喜地的从外头跑了进来,手中还端着刚出炉的红枣糕,说:“你别整日闷在房中绣花了,皇帝念在你是皇太子生母份上,特地让乳娘把他从宫中带出来了,说是沾沾你的喜气,日后便再不用联系了,”话毕还伸手指了指外面。
到底是自己身上曾掉下来的一块肉,此时想象分别了这么久,心口一瞬好似被大石头压住了般,红了眼眶。
那白嫩的团子娃娃,此时正走在前厅中,吃着乳娘一早做好的饭羹,不紧不慢,眼神时不时朝外看了两眼,却又在碰触到缪若的目光时,谨慎的撇开,让人不尽怀疑这个不大点儿的小奶娃。
太子此时年幼,仍需乳娘照料,在后宫中混迹了这么多年,也唯独就只是帮他选了这个乳娘,算是为娘的一点心思。
我稍稍收整了下,便随着冥帝司快速赶往前厅,去的时候正巧赶上了缪若因有要事需离开,不过是个错身,她便冷笑道:“妹妹福薄,不似姐姐这般诞下了皇嗣,又能脱身皇家,依着皇上嫁入了司徒府,成了大人心尖尖上的人物。”
我微微额首,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回绝,但又一想她虽对我有些敌意,但也都在情理之中,明明该是新婚燕尔的两个人,却从未有过一日的甜腻,本就是我的错,她说的又有什么不对。
不远处的杨树被风吹得沙沙响,传到耳畔处,我抬眸见缪若已然走远了,那番话也好似是我自己说的一般,直击心底。
见人已经走远了,冥帝司才敢长长吐了口气,说:“她自来便是这副性子,那番话你也无需多想,只要日后能好好跟大人在一日处,旁的人说些什么,又有何妨”话毕抬手摸了摸盘低,见红枣糕还温热着,又催了两步进前厅。
乳娘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善观眼色,见我和冥帝司进了前厅,便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我正不知该如何接近这个孩子,他却率先叫了声‘娘亲!’
或许是这声音太久未能听到,心头一软,竟觉眼前都好似梦境一般,待那奶娃娃抱在怀中,人便更为疲累......
唔,就这般睡着,我十分愧对怀中的孩儿。
凤艳艳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说:“大王就这样睡着,没有什么问题吗”又好似担心一般,仔细的看着。
冥帝司坐在一旁拿了块红枣糕,又觉太烫手,几番下来吃得模样有些狼狈,安抚说:“那你便是小看了你们的大王,且不说她体内此时的情况,就单单心境已经超脱常人了。”
诚然凤艳艳赶来司徒府前,就已然与魔君交谈过仲灵的事情。
一则是为了交代清楚心境中栾溪怨念的残留。
二来便是这栾华子幻境中的脱离与制衡,毕竟少了一方三界动荡,生灵涂炭。
可这世上本就是个因果循环的,哪里有人会无缘无故受到这些伤害,白嫩的指尖轻轻触动在眉心,感受在那其中被封存已久的画面,跟着哭泣和悲伤。
冥帝司远远瞧着,不由得惊讶,这世间奇态他见过不少,可却不知原来这守护栾华子幻境的神兽还有这探知的技能。
 
第三百五十三章 退路
空荡荡的房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哭泣声,犹如九重天一般,昭华从未有过一次,关切过她的喜怒哀乐,哪怕只是一瞬。
因抽泣而颤动的肩膀,终是让缪若看到了铜镜里狼狈的自己。
抬手猛地挥落桌上的东西,那面铜镜也碎裂在地,一并还有旁边大婚时皇帝送来的花瓶,百年好合,此刻也成了笑话。
所有积攒了五百年来的怨恨和心酸,一并都在此刻迸发。
忽而房门缓缓被人推开,缪若想都没有想,吼道:“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烦我,”话毕抬起的指尖上缓缓滴落着血滴,原是方才扫落桌面时刮伤了。
可那人没有出一言,却也没有听话的离开房间,只是缓缓上前掏出了怀中巾帕,将那白嫩的指尖包裹住,眼中满含柔情与怜惜。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披着虚伪的面具,或是善良,或是身处高处,他们从未考虑过弱小者如何思想,只以为给予施舍,能换得仰望和崇拜。
可也是这份崇拜,让善良愈发让人所恶心。
缪若感受到手背上的温暖,缓缓抬头,说:“不是让你离开......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赶紧离开这里!”话毕就用了三分力气想要将手抽出来,可终究不抵对方。
漆黑的斗篷下,那一双因换骨而成的金瞳,就是苍翼对她一片真心的象征,可这世间的感情,就如同当年九幽帝君说的一样,哪里有什么可以计较,不过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如她对昭华,犹如昭华对仲灵,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
苍翼缓缓落温在手背,低声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可我不是昭华天君,却是最适合你的人!五百年来我日日在暗中看着你,可你从未回过头看一眼,就因为我不是天君,不能让你坐上天后之位,受三界众生的朝拜,可眼下我们的机会来了,一切都可以不用空想了,你不用再这样委屈了。”
缪若不理解苍翼口中所说的话是什么,她时至今日夜里梦魇,都能记起那时五十阴魔从她到东海归墟之下,说着栾华子法阵的法门,周身冤魂无数,他却没有一丝迟疑,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将昭华困死在幻境中,脱身不得。
三界易主,天后何从不过都是他们这一群渴望权利的人,想出来的诱饵罢了,就好似她爱昭华,为此开了元界,放出了苍翼,才有了五百年前偏殿里的一切,昭华的重伤。
这本就是场不会赢的交易,又哪里有什么机会可言。
缪若眼中再没有从前的希望和斗志,她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跌了身子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不过是一个圈套中的另一个圈套,你我都是佛祖的棋子,哪里有什么机会去谈胜算。”
苍翼皱了眉,俯下身子扭正缪若,说:“或许你可以不信我,但我对你从未变过心,佛祖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他我就不会从元界中出来,制造自己的大业,可知道遇见你!”遇见那个在元界外不知所措,却满心坚定告诉他法门一定会开启的女人,他便知道这世间并不紧紧只有复仇和权利,还有爱,释然一笑,他又笑道:“我也有私心,跟在佛祖身边这么多年,可谓是脱胎换骨,可这些都是我忍受了常人不能之忍换来的,你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金卷已成,莫说昭华,就连佛祖,日后我们也不用顾忌,想做天后便做,三界皆可是我们两个人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倾诉前尘
第二日一早,喜娘便承着缪若点头应下的吉日送来凤冠霞帔,因是给司徒纳侧室,只请近亲,喜宴也选在了都城内第一楼的厨子。
听着喜娘在面前叨念着步骤,我抬手悄悄摸上了那顶凤冠上的玉珠,似曾相识,便开口直接问道:“大人何在我有些事情想要与他商议。”
喜娘一愣,自知,后天就要行礼此时新人不应见面,可奈不过这里是司徒府,虽有为难,但却还是告诉了我司徒此时的位置。
诚然我入府有段时间,可对于司徒的书房,却还算不得熟悉,此番绕过池塘进来,还是模模糊糊不敢确定,正当欲转身再寻侍女闻讯时,见那片垂柳不远处,正有一抹背影手握竹简,眼神迷离遥望着。
曾几何时,我也见他也这般失神,那时我才晓得如司徒这般潇洒,面冷的人心中也有住过一名女子,爱而不得,却又忘不掉,莫不是因我同那名女子有些许相似,所以才会倾尽所有,也要冒大不韪求取皇上赐婚,弥补从前。
我虽未主动追问女子,可心中却对那名女子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长相,什么性情,太多太多的疑问,都在促使我上前问清楚。
拂开垂柳,才见那桌上温着茶,只是主人并没有品尝而已。
他向来喜怒不表,暗藏于心,今日能忘神想这么久,必然是当初伤到了心深处。
由着心头那么一股子酸涩味涌上头,才失笑的摇了摇头,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追问司徒的曾经,皇室那般种种不堪的过去,他又何从。
指尖缓缓又将垂柳拂开,转身准备离开,我却被一道力量拽住了衣角。
司徒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边,浅笑道:“怎么过来寻我,这才见到人便要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说这话时衣袖间还沾染了温茶的香气,不禁让人想到了诗经中的男子,不染枝叶,却带着股儒风。
我坐在一侧,缓缓翻开了他方才看的那竹简,不过是才开个头,却已然看了近半个时辰。
他很聪明,许是猜到了我翻看竹简的含义,斟茶时才不忘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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