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笙舞的传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高原风轻
村口,几个六七岁、七八岁的男孩,在路边的一处有松动的沙土的地方,玩着莫卯再熟悉不过的‘搓搓板’的游戏。虽然都一玩得灰头土脸,甚至有一个孩子连裤裆都‘搓’破了,可是,丝毫也不影响他们玩的兴趣和高兴劲儿。
看着看着,连莫卯都想上去再‘搓’一次。摸摸自己已经开始发白的头发,看了翁妮两眼,才不好意思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子,你是哪家的娃”
莫卯用最纯正的家乡话,跟这几个小屁孩打招呼。几个孩子看了他半天。
“你是谁呀你又不认识我爸爸妈妈,你是要找谁吗”
这一句小孩无意的话,差点没让莫卯的眼泪流出来。
我可就是这个村庄里土生土长的人啊——
前几天,莫卯在街上看到县里要举行全县芦笙舞大赛的海报,他那几十年没有泯灭的对于芦笙的执着和未完成的所谓‘理想’,又一次跃跃欲试。再一个,莫卯想,这一两年,自己的芦笙及芦笙舞培训班,也开始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如果能够在全县的芦笙舞大赛上比出个‘名堂’来,那对以后自己的培训班,不是更好吗。所以,他跟翁妮商量后,决定认真准备,参加这次全县芦笙舞大赛。
可是,要参加这次大赛,莫卯根本就不具备条件啊。首先一个困难就是人员的问题。
这几年莫卯的芦笙培训班,最多也不过几十人,而这些,都是一些孩子。现在,还都在学校里上课呢;再有,像他这样业余的培训班,更不可能要求这些孩子不管不顾自己的学习情况而来参加这个什么芦笙舞比赛,至少在家长这一关就过不了。
最后,莫卯好不容易,还是动员到几个学生家长愿意让孩子来参加莫卯组织的芦笙暂不大赛。不过,家长们还是再三的交代,一定是在不影响孩子们学习的情况下才能参加,如果发现有影响到孩子们的学习,家长随时可以叫停,让自家的孩子退出。
莫卯没办法,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莫卯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比赛。实在没办法,这才有了莫卯第一次十几年后又回到自己的老家——这个小山村。他只有以这个村子的名义、动员村子里愿意跟他一起去吹芦笙跳芦笙舞的人一起,才能参加这次芦笙舞比赛。
莫卯的‘家’,父母在莫卯还在监狱的那几年就已经去世了。自己唯一的哥哥,在莫卯去宣传队之前就已经结婚生孩子分家另过了。只是后来,莫卯出了事,他才又承担起抚养父母的责任。
莫卯和翁妮在宣传队发生的事、还有被开除的事,虽然莫卯本人不说,但是,这样的消息,不可能不传回到村子里来的。而后面,莫卯进了监狱,就更是让他们成为这个村子里的一个笑话。所以,生活在这个小山村的哥哥,和莫卯一样,承受着这一切。
而这一切,都是莫卯带给他的。好长一段时间,他根本就不想理莫卯。有时甚至想找到莫卯,再狠狠地揍他一顿。
时过景迁,年纪大了,就会想念自己的亲人。所以,这几年,哥哥也渐渐地忘了以前莫卯的那些事。莫卯从监狱回来后,还是哥哥先到县城里找到了他,主动去看了他,也才有今天莫卯的回家。
莫卯很受容易地找到了哥哥家。敲门进去,刚好哥哥在家。
“哥!”
“你——”
其实,哥哥也早就就盼着莫卯早些回来了。虽然莫卯在回来之前已经托人给哥哥打过了招呼,可是,这一下子出现在哥哥的面前,还是让哥哥有些激动。听到莫卯的声音,又看到跟在莫卯后面一起跟来的翁妮。赶紧招呼着他俩进屋。
而跟着他俩屁股后面就进来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就是刚才的坐‘搓搓板’时的一个孩子吗。
哥哥家,孩子已经在外面打工去了,只留下这个孙子在家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这里上学。
“孙子,快去叫你奶奶回来,就说你叔公叔奶回来了,收奶奶早点回来做饭。”
小屁孩孙子一屁股灰尘地就又跑了出去。
哥哥的家,还是原来莫卯熟悉的半边吊脚楼。孩子在外面打工,前几年已经回来在老房子旁边盖起了一栋三层楼高的砖房。可是,哥哥和嫂子还是习惯于住在原来的老屋里,说这样的木屋,冬暧夏凉,住着舒服。其实,是忘不了那一份对于老屋的想念和满满的回忆。回忆和父母的温情,回忆和兄弟姐妹的童年。
这不,莫卯一坐下就朝着老屋里不停地看。每一个小小的角落,都还藏着很多童年的回忆。
这就是老屋。
哥俩坐下,说了些相互想念的话,就扯到了这次莫卯回来的正题上:
“哥,其实,这次我回来,就是想找我们村里的一些人,再组织一个芦笙队,去参加县里面今年的芦笙舞大赛。”
“这个啊,前一段时间,我们这也听说了。也听说,附近其他的村寨里大家也都在组织,还说,如果哪个村寨跳好了,以后,就能被评为‘国家非什么遗产’村子里也有几个人念叨起这个事,可是,我们村里,哪有这方面的人啊,大家也就只是说说,没有人能够组织得起来。”
“哥,那也就是说,还是有一少部分人想着去参加这人芦笙舞比赛”
“哎呀,不过也就是几个老人说说,年轻人哪里还有几个对这个感兴趣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
这个消息,在哥哥这里是一个轻描淡写的事,可是对于莫卯来说。却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哥,这是好事啊,那我去找大家说说,我愿意和大家一起把相关的芦笙舞培训好,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去参加芦笙舞大赛。”
“这个,上面说归说,就我们村子里那几人人,还能去参加全县的芦笙舞大赛也就是去凑个数而已,还能比得过人家”
“哥,不是参加就一定要拿第一啊,第一名就那么一个。”
“也是,那你自己去找大家说说,看他们愿不愿意去。”
有了哥哥的这个消息,莫卯马上就来兴趣了
0227、相邀、相约
0227、相邀、相约
其实,仰亚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因为操劳过度和一时紧张而造成的。在医院里休息了几天也就没什么事了。
可是,这几天,莫卯和翁妮却一直都守候在他的身边。
特别是莫卯和仰亚,说起了当年一起在宣传队的事,那都是有说不完的话。当然也还有两人一起在县城里开办什么‘影像公司’的事。仿佛又回到那个年代,回到了当年他们的青春时期,回到了那可以触摸的梦想。
这是这么多年来,仰亚与莫卯聊得最痛快的一次;而莫卯也是这样认为的。
明天,仰亚就要出院了,莫卯盛情地邀请仰亚到他和翁妮租住的地方,也就是原来他们一起在县城时住过的那个地方去看看,说是有什么话要对仰亚说。当然,仰亚也觉得自己还有话要对莫卯说。
就这样,从医院出来,莫卯和仰亚手拉着手,从街上慢慢地朝着他们出租房的方向走去。
“莫卯,你看,这县城里变化可真大啊,变得有好些地方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啊,和你说个笑话,我出来的那天,回到这里,要不是有翁妮和我一起,我可能连路都找不到了,后来一直走到了我们租房的那地方,我在怀疑,翁妮不说,我还真不敢说那就是我们原来住了好几年的地方。”
“嗳,你看,这是不是原来你在这里卖光碟、磁带的那个地方”
“是呀,现在都换成大楼了。想起那时候摆摊,虽然辛苦,但却过得充实和满足,就是钱少一点。”
“哼哼,要不是嫌钱少,我俩也不会去干那事呀;不干那事,也就不会被抓进去关那么多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翁妮和务妮,虽然她俩见面的时候不是很多,而且第一次见面时还闹了笑话。可是,通过上次和这次仰亚在医院住院,两人一下子就成了好姐妹了。仰亚和莫卯在前面聊着,她们两人也在后面一边欣赏各店面里各种商品,一边有说不完的话。走着走着,就和莫卯他们走散了。
不过比起前面两不管事的两个男人,她俩可没忘记了今天还有什么事。等她俩逛着回到出租屋的‘家’,早就一起把今天要买的菜等买回来了。
“啊你俩还真行呢,我和仰亚哥还担心你俩,还不回来准备去买菜做饭,你俩倒是先想在前面了啊。”
“那是,哪像你们男人,碰到了老朋友,说着话就什么也忘记了。”
四个人也没生分,大家一起在家里开始做起饭来。没一会儿功夫,饭菜都准备好了。也没有外人,摆上桌,四个人就要开始了。
看着桌边四个孤孤单单的‘半老’老人,务妮想说点什么,又不敢开口。最后,还是莫卯先说了话:
“哎,仰亚哥,我们忘记了,老二亚金不是在县城里上学吗今天应该叫他过来一起吃饭的啊。”
“哎呀,你也不早说,仰亚哥,要不现在跟他联系一下,叫他坐公交车过来,我们再等他一会”
“没必要了,现在,也许他还在忙着上课呢,下次下次吧,知道了这里,也认识了你们,以后他会来的,你们就放心。”
“务妮,你看,孩子都在县城上几年的学了,我们也不知道,也没能叫上孩子来家里吃一次饭;我们这,自己没有孩子的人,就是不会心痛孩子,我——”
翁妮说出这话,自己就开始流眼泪了。务妮和仰亚都知道翁妮现在想的是什么。但又不好怎么劝翁妮。
莫卯也在旁边有点受不了。
“就那点破事,家里一有人来你就说,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
说着,莫卯自己到上一杯酒,也不邀请仰亚,就自己一仰脖倒了进去。
其实,莫卯也是有苦说不出来。早些年,他和翁妮一起在外面‘奋斗’,不敢要孩子,总想着等生活好一点再要一个。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事,莫卯这一进去就是十多年,所以,也就错过了要孩子的年龄和机会了。所以,现在一说到孩子,翁妮就受不了。
仰亚也端起了酒杯,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莫卯,没孩子也是个大问题,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要不想办法从哪里领养一个”
“仰亚哥,说了,上次我哥来,还有这次我回去,都说过这个事情,想叫我那在外面打工的侄子再生一个,以后,就算在我和翁妮的名下。可是,他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现在,计划生育那么紧,也很难呀!不过,他们还是答应了,要是有了,被罚款的话,就由我和翁妮负责。”
“哎呀,这不就得了,翁妮,你也不用担心了,这本身就是你们家侄子的小孩,要过来,不就跟你们自己的孙子一样的吗。”
“务妮,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回去,看到那大孙子,我就想把他要过来,可是,你不知道,就那天,我想抱他一下,他都不愿意,你说,再是亲的,都不如自己生的。”
说着,翁妮又开始抹眼睛了。
“人家这不也还没生吗,我哥说了,等生了,把小的给我们。务妮,一个寨子的,你也熟悉,哪天你回娘家的时候,也跟我哥说说,叫他别忘了这事。”
“好好好,没事,等我有时间回去,我去找你哥哥嫂子说说。”
“好啦好啦,别说这些了,吃饭吃饭,来,仰亚哥,咱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来,走一个。”
几杯酒下去,两人的声音也大了。
“哎,莫仰,刚才来时,你不是说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你说呀。”
“唉,你看,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嗯仰亚哥,你不是也有话想跟我说吗要不,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好!”莫卯提起酒瓶,把两人面前的杯子又倒上酒,边倒酒边说:
“仰亚哥,你看,我们俩这都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前几天一见面,没想到你的芦笙还吹得那么好,和原来在宣传队时没什么区别啊。这个‘锦鸡王’的符号给你,一点也没有人敢说不。”
“你不也是一样吗你看,你这都差不多把我逼出病了,要不是我家二小子,这‘锦鸡王’和这次芦笙大赛的冠军就是你的了。”
“咋不是,不过,我是真的佩服亚金这小子,不声不响,一个高三学生,就这样把我俩给打败啦。”
“败什么败呀,他不就是看了你我原来在宣传里的那些图片了吗,你我都斗了半天了,他这是占了我们俩的便宜了。”
“仰亚哥,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其他人怎么就不敢去占这个便宜呢,其他人,敢走进这个场地,我就算他赢。”
“莫卯,你还真别说,从小学时,这小子被老师留着做作业时,他说他会吹芦笙,我就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芦笙。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哎,又扯远了,说正事吧,你要和我说什么。”
“真的让我先说”
“嗯!说吧。”
“好,仰亚哥,你看哈,你家老大已经上大学了,毕业后肯定是要分到城里面工作的;这老二,也已经高三了,明年马上要高考了,也要出去读书了,就你和务妮两在村里待着,不无聊吗”
“这有什么好无聊的,平时种种田,管管菜园,没事时再邀请几个芦笙爱好者吹吹芦笙跳跳芦笙舞,不是很好的吗。”
“那如果有一天
0228、战友啊战友(1)
0228、战友啊战友(1)
就在仰亚他们回到家不到三个月,突然收到一个让所有人兴奋的消息。
在省城上大学的大儿子亚略带信来说,他们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木根爷爷。
这是一封加急的挂号信。是直接由乡邮递员送到仰亚的手上的,并且一定要求仰亚亲自接收、并签字。
以前,大儿子亚略也经常写信回家,但大多是寄到县城二小子亚金所在的学校,再由弟弟亚金周末时再带回家。而且一般都是普通信件。
有时,亚金不回家,信也有可能半个月一个月后才能到家。不过,这些信都是一些对家里阿爸阿妈问候的信,或者是介绍自己在学校的一些学习情况的信。当然,大小子亚略有时也会委婉地说一些‘催款单’的事,这是每一个上大学的孩子都会干的。
这就算亚略比好些大学生孩子懂事了。平常还能写信问候一下阿爸阿妈,问问阿弟亚金的学习,然后再间接地说说学校伙食费的事。比起那些只在要钱的时候才记得给阿爸阿妈写信的,还是要好得多。
可是,这一次,亚略是把信直接寄到了家里,而且还是加急的挂号信。
难道,大儿子在学校有什么事情了吗
仰亚等不及回到家,转过身,背着邮递员就把信封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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