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笙舞的传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高原风轻
而另一种人表示,自己家里本来就劳力欠缺,家庭底子又不是很好的,要投入没投入,重活做不了。如果所有的田土都要自己亲自去种的话,这怎么还能养活一家人呢。所以,从心底里面讲,他们是不想把田土分到每户的。
当然,平常在大集体时,劳动不认真,得过且过、磨洋工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现在,占不到别人的便宜了,分田到户,自己也吸能咬着牙自己干了。
而另有一些年纪偏大的人,他们大多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有的原来就是什么地主家的雇农或者佃农。现在,国家又要把土地分给个人,而不归集体,也不归国家,这么又活回去了吗是不是又要出现地主了,他们家是不是又会变成帮地主家干活了。
有几个老人,就在闲谈时担心得哭了起来。
仰亚和这些人的想法都不同,仰亚虽然也还是农业户口。可是,自从他长大,他都没怎么干过农村的活,他只知道吹芦笙、跳芦笙舞。好像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再加上阿妈刚刚去世,在仰亚的心里,对于什么分田到户,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这天晚上,生产队里终于通知大家开会了,会议的内容就是关于‘分田到户’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生产队里开会,人们稀稀拉拉,通知七点钟开会,等大家基本到齐时,已经是八点过了。在满屋的烟雾弥漫中,老生产队长先掐灭了自己的老烟锅,开始说话:
“今天晚上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开个会,会议的内容大家应该也了解一些了,现在大家商量一下,我们生产队也要搞‘分田到户’了,大家看有什么意见,今天都提出来大家商量。”
下面,没有人说话,大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包括对于‘分田到户’,高兴的、不高兴的、担心的,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生产队长看大家不说话,接着又说:
“其实,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也不是我们这里才搞,人家其他的地方去年都已经搞了,所以,现在,县里面才发动我们也要搞。
“为什么要搞呢社会发展到了现在,大家一起劳动吃大锅饭,已经严重地阻碍了我们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发展,满足不了社会生产关系的发展,也调动不也大家的积极性,所以一定要有一种新的劳动分配方式,才能重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这是生产队长到人民公社开会时学到的文件,他是按文件上的‘精神’传达给大家的。可是,什么‘生产力’,什么‘生产关系’‘分配方式’等的,大家也听不懂。然后,队长不得不又跟大家解释了一遍。
等大家都听清楚了,下面的人也开始发言:
“队长,我们能不能不分呀,像原来一样的,每天早上,你喊我们出工我们就出式,你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这不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分呢大家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分得这么认真,以后,这不大家都生分了吗”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分的好,分开了,各做各的,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没人管你,多自在呀!”
“自在什么呀,没有了集体,要是哪天你家的农活做不来了,没有了饭吃,你找谁去”
“队长,我从来都是跟着你一起干活,这分田到户了,每天,你不叫我,我怎么知道我应该去做什么呀”
也是,以前,有人喊着,好些人都还不知道做什么,这各顾各家了,有好些家里,还找得到活路做吗
“队长,分了以后,不会干活的人会不会越来越穷劳力多的家会不会越来越富,然后穷得没办法的人,是不是就又要去给富人干活,这不又成地主和长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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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开会,还真的没这么激烈。以前,大家来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女人来了,胳膊上都挎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家里从老到小的、那些已经穿不了的衣服,就趁着开会的时候,要么大的改小,旧的拆来补破的;实在是没有一块好布的,就留着秋收后用来浆布壳做鞋底地用。一两个小时的会开下来,几个月的破衣服破被子都补好了,然后散会、回家、睡觉。
而男的呢,屁股一坐下,就把老烟管掏出来,相好的几个,从会议开始一直吹到会议结束,烟,也一直抽到会议结束。要不,就是还没等队长说上两句话就开始睡觉,连鼾声带口水带鼻涕地在角落里响着,让其实的人看了,想笑又不敢笑。
要不,就找各种借口,不停地跑到门口那几棵大树下,肆无忌惮地掏出‘老东西’,唰唰唰地撒尿。一回到家,第二天一问,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大家听得都特别认真,因为这关系到每一家每一户的利益,也关系到每一家每一户以后的生存和发展。
对于上面大家提出的问题和担心,生产队长也不得不就像他们在公社开会时一样,总要给大家作个解释,要不,这去上级开会学习文件不就白学了吗。
“分田到户,这是国家的政策,也是我们以后必须要走的路,大家不用担心,这不是在后退,这是在前进。人民公社,从解放以来,在我国,已经实行了三十来年了,它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劳动方式和分配方式,才能促进社会的发展。这,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分田到户’,也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
“至于那些平常都要我这个当队长的喊去喊来才知道去干什么的人,这开始一年两年,一季两季,我可以随时提醒你们一下。可是,长期以后,你们也要自己学会管理自己的家了、管理自己家的田地、农活了。也正因为你们只知道被动地跟着我干活,而不用自己怕脑子,所以,才没能把集体的活干好。分田到户了,也就是要调动起你们这些人积极性。自己劳动自己吃,如果这样,你们都还养活不了自己,那你们自己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分不分的问题,分,是肯定要分的。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怎么分的问题。”
那到底要怎么分呢
队长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生产队,所有的田,基本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是坝子上的那一部分,也是我们队里最好的水田,土地肥沃,水源
0064、喜得贵子(1)
0064、喜得贵子(1)
仰亚跟着阿弟一起,匆匆地赶到家,仰亚和务妮的房间的灯还亮着,堂屋里的灯也在亮着。远远地,就看到了阿爸站在了吊脚楼的美人靠旁,伸着脖子,看着仰亚他们来的方向。
老远都能看得出来,阿爸早已着急得不行了。
其实,就在今天下午,仰亚还没有去生产队队部开会前,务妮就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天还没黑,她就进了房间,躺在了床上。仰亚问务妮,她说没什么。所以,仰亚才代替阿爸到队部开会的。他以为过去一下子也就回来了,却不想这一去,一直到半夜也还没能回来。
这久来,务妮的身体确实有些虚弱,但是距离生产,还是有一段时间的。
可是今天,务妮躺着躺着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一开始,她也没在乎,可是肚子里的疼痛却越来越严重。仰亚又不在家,所以,务妮只好忍着,直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告诉了阿爸。
阿爸听了务妮说的具体情况,他估计应该是要生产了,虽然比预产期有所提前,但应该还属于正常,只是比估计的稍微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真是要生产了,阿爸怎么办,作为阿爸的自己,在这种时候,也不好自己进去照顾呀。
务妮疼得开始在房间里叫了起来,阿爸只好隔着窗户对务妮说:
“阿妮,你是不是要生了,疼得厉害吗”
“阿爸,我的肚子真的是越来越疼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这样,阿爸才赶紧叫阿弟到队部去把仰亚叫回来。而他自己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时不时地隔着窗户又问问务妮。
看看仰亚和阿弟回来了,阿爸的心里也才稍稍安定了些。
“阿爸,务妮怎么了”
“你快进去看看吧,她可能是要生了一直在叫肚子疼。”
“要生了,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你懂个啥,哪都有预计的那么准时吗稍微提前些、推后些都是很正常的。”
“啊,那,阿爸,应该怎么办”
“哎呀,阿亚,你咋啥子也不懂啊。你先进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吧。”
“啊,好。”仰亚说着冲进了房间。
阿爸又对阿弟说:
“我们这都几个男人,也不方便进去看你阿嫂,你快去叫你婶过来帮看看吧。”
阿弟还没来得及进屋,提着手上快要燃尽的火把,又朝着婶婶家跑去。
仰亚进到房里,只看到务妮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两手捂着肚子,还在不停地叫疼。脸已经被烧得通红,更是满脸满额的汗水。
“阿妮,你这是怎么了”
“仰亚,我、我、我肚子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没事,你放心,我就在你身边,可能是快要生了,阿爸已经叫阿弟去叫婶过来了。”
其实,仰亚来到务妮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除了口头上能够安慰务妮几句,连自己也已经手足无措,不停地在那里抓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朝着窗外看,阿婶是不是来到了。
没几分钟,阿婶就到了,简单地在门口问了阿爸几句,就开门走了进来。
“阿妮,你没事吧让婶看看。”
阿婶伸出手,摸摸务妮的脸,又伸进被子里按按务妮的肚子。
“阿妮,怕是真的要生了,要不赶紧去医院吧。”
“她婶,你看,如果要去医院,我们就马上去准备。”阿爸也已经来到了门边,听阿婶这样一说,他焦急地接过了话。
“还是去医院吧,队上那些接生婆,随到顺产倒是没什么,如果不顺利,到时还是得去医院,我们这里距离医院又远,路上又不方便。”
大家都觉得应该去医院。可是这是夜晚,半夜呀!寨子上又没有现成的车子,这该怎么办。
还是老方法。
阿爸叫仰亚和阿婶在家里守着务妮,陪着她说说话。他转过头就朝着门外跑去。他叫来了几个和仰亚玩得好的,也有几个是阿爸一起的自家兄弟。大家一起到后山上去砍来了几根楠竹,几个七手八脚地把其中一根砍每成半人高的几节,又把其中一根直接用篾刀破开,再破开,直到破成能用的竹篾。
然后大家一起,把剩余的两根竹子拿过来,摆在一起,再用已经砍短了的竹子绑在了上面,然后用竹篾相互绑了起来,缠牢固。这就做成了简单的担架。
阿婶早已经从仰亚他们房间抱出了一套被子,迅速地铺在了‘担架’上面。
务妮还躺在床上,只是喊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积。
“阿亚,你去把阿妮抱出来吧,放在担架上,我们大家抬着她去医院。记住哈,用抱,不能用背哈。”
要不是阿婶提醒,仰亚还真有可能想去背务妮的。经阿婶提醒后,仰亚再看看务妮的肚子,才知道为什么阿婶要叫他背出来而不是背。
阿婶先把一床被子平平地铺在担架上,然后叫仰亚轻轻地把务妮放在上面,然后再把另一床被子盖在了务妮的身上。
“她婶,你看这,阿亚他阿妈刚走,我们家也没个人能够照顾一下阿妮,要不,就麻烦你帮我们一起去,一路上照顾一下媳妇。”
“他大伯,你说啥子呢,这不都是自家的事情吗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放心把,我跟你们一起去,阿妮会没事的。”
大家轻轻地把担架提了起来。阿弟提着灯笼走在了前面。
“阿弟,你明天还要去上学呢,你就别去了。”
“阿哥,我去帮你们照亮呀。”
“小二,你在家,我去。你看好家就行,明天自己收拾好了,就带着阿妹去学校。”阿爸说话了,阿弟只好把火把递给了阿爸。
这时,已经是山村里的下半夜了,月亮已经落到了屋后坡的山下,刚刚有月亮的时候还有一点亮光,现在,就更是显得黑暗了。
山路上是一级级的石阶,虽说是有几把火把照着。可是,就在这窄得平时走路两人相遇时都要稍微让让才能过去的石阶路,现在,又要抬上一个将要生产的病人,哪里能照得见路。几把火把,也只能是前前后后的让大家能看到一丝丝亮光而已。而有时,反而晃得你看不清脚下的路来。
一前一后,四个人抬着,旁边还有几个人跟着,抬累了又换两个人上去。阿婶不管路有多窄,都一直坚持手扶着务妮的担架,走在她的旁边,不停地跟她说话:
“阿妮,没事,有婶在你旁边呢,你什么也不用怕。”
“阿妮,闺女,你再忍忍,我让大家把你抬平稳些,再忍忍,到下面的马路上就好了。”
自从上了担架,务妮倒是比在家里好了些,没有再不停地喊肚子疼了,只是时不时地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看来,她也是在尽力地忍着,好让大家不要太多地为她担心。
仰亚,从家门前一出来,他就坚持要自己来抬着务妮,过了好久,有人要过来换他,他都说自己没事,就让他再多抬一会。
大家知道,平时,仰亚在家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大多是务妮一个人在家,就连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仰亚都还觉得他和务妮好像才刚刚结婚一样,就在半个月前,都还跟随着中央访问团到国外去演出。
所以,他觉得他亏欠务妮太多。
现在,务妮就快要生了,仰亚也知道,女人在生孩子时,是最痛苦的。所以,他能为务妮做点什么,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抬了好久,一开始,仰亚觉得肩膀上有些发热,比身上其他的地方都要热得多。又抬了一会,他觉得肩膀有些辣辣的。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肩膀已经是磨破了皮了,所以才会感觉到辣。像仰亚这种很少挑抬东西的肩,突然坚持抬了那么久,已经算仰亚忍得住了。
抬着抬着,仰亚总喊着不停地换肩。刚刚把担架放在这一边肩膀,还没走两步,又喊着要换另一边。
最后,还是阿爸看出了问题。
“仰亚,你下来吧,换我来。”
仰亚还想说些什么,阿爸已经走了过来,把火把交到旁边另一个人手上,一手撑起担架,一手把仰亚从担架下扯了出来。
“看你那肩膀,做那么一点事都不行,亏你还长在农村。”
阿爸这样一说,大家也才注意到。
“哎呀,仰亚,你肩上都出血了。磨破皮了吧”
仰亚摸了摸自己的肩,除了有一种辣辣的疼外,还摸到一股湿湿滑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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