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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笙舞的传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高原风轻

    可是,主人家还是看出来了。

    “而且,你们这,缺的,就是仰亚吧”

    “啊,没有,仰亚今天下午在学校还有两节课,他上完了课就马上赶过来,他也是怕你们主人家着急,所以,才让我们提前过来。”

    “可是,我们这马上就要到女方家去了呀,他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他说了,要是真的赶不上这边,他就直接到女方家与我们汇合。”

    “可是,他一定要来啊!”

    其实,这个芦笙队,大家看中的就是仰亚,没有了仰亚的芦笙队,那整体的水平就要降低一下档次。

    “一定来,一定来!他早就跟我们说好了。”

    主人家半信半疑,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等大家吃好了饭,也该出发了。一路上,芦笙队们还在心里不停地盼望着仰亚能够出现,而随着去的、主人委托的总管,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追问芦笙手们,怎么仰亚还没过来。

    一直到到了女方家,天已经天快黑了,仰亚还是没能赶过来与芦笙手们汇合。

    女方家,虽然一个女孩出嫁,多少都有些忧伤。但是,点点忧伤也掩盖不住亲朋好友的祝福,这还是一堂喜事。前来祝贺的客人,热热闹闹的酒席,都在进行着。

    还没有到家,远远地,芦笙手们看到了女方家,就开始吹起了芦笙。芦笙远远地就传到了女方家所有人的耳朵里。

    “啊,接亲的来了,芦笙都吹起来了啊。”

    这一下子,还真的是把正在热闹的客人们的好奇度都吊了起来,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变小了,都在听着远远的芦笙曲。有的,从屋里走到了屋外。

    芦笙由远而近,由隐隐约约逐渐变得清晰。芦笙队已经来到了眼前。红红绿绿的‘接亲礼’,挑挑抬抬;芦笙队跟在接亲队伍的后面,青一色的长衫,连步子都是整齐的。女方家当然听不出芦笙队里少了个‘主角’。

    鞭炮响起来了。女方家所有的人都挤了过来,争抢着观看男方家给的贺礼。还有这好听的芦笙舞曲。

    鞭炮一直在响,主人出来接贺礼了。双方正在交接。而芦笙手们,现在就该是他们的一个接亲表演时段了。芦笙手们慢慢地在人群后面绕成了一个弧形,慢慢地跳起了芦笙唱堂舞。

    可是,没有了仰亚的芦笙队伍,还真的是出了问题,有好几个地方他们都跳错了。也许是他们内心在‘作怪’吧。

    女方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芦笙队里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主要人物。可是已经知道‘内情’的男方的接亲队伍,从一开始他们就对于缺少了仰亚的芦笙队有些不满,也在担心会有什么事。这会,除了忙着交接彩礼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都在盯着芦笙手们。

    因为他们也怕‘出事’。

    万一这‘接亲’闹出什么事来,让女方家不满意的话,那今天的接亲就会增加好多的麻烦。所以,他们也不想这样。

    对于已经出现了的问题,他们自然不自然的就会注意到。这时,一看到芦笙队又跳错了,马上,脸上的表情就表露了出来。

    等一曲吹完,总管就走了过来。

    “刚才,你们是不是跳错了啊”

    芦笙队知道自己跳错了,已经被别人看出来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认了。他们还真的没有想过,没有了仰亚的芦笙队,说出错就出错了。

    “你们的那个芦笙吹得最好的仰亚,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应该快到了吧也许已经到路上来了。”

    “你们,还是认真点啊,要是再有什么差错,我们今天的接亲就麻烦了。”

    芦笙手们只得默默地点头。

    第一堂芦笙舞就这样过去了。可是这还有好几场呢。

    芦笙手们翘首盼望着仰亚快点到来。

    可是,这越担心什么就越会有什么。芦笙手们少了仰亚,心里就有点发虚,越发虚,心里就越不踏实,越不踏实就越担心,越担心就越容易出错。

    男方家接亲的人也是一样,已经发现了今天请来的芦笙队缺了一个主角,也发现了他们缺了主角后,容易出问题。所以,也在心里越发地对芦笙队不放心,越不放心就越注意到芦竽手们的表现,越注意就越容易发现问题。

    在晚上的芦笙表演中,芦笙队又出现了几个问题。有一次连女方家的有都看出来了。

    “嗯今天这芦笙,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呢”有人就这样把疑问提给了男方接亲的。

    “啊,也许是他们吹的调子有些不同吧,没事,都是吹得最好的。”

    女方家,抬过来的彩礼也已经交接完了,接亲队伍的晚饭,主人家也安排吃好了。

    晚上,就是女方家准备明天一大早女儿出嫁的事情了。当然,这个过程中,活跃气氛的芦笙唱堂舞是少不了的。

    芦笙手们,一直在等着仰亚的到来。

    第一次芦笙唱堂舞跳过了,仰亚没有来;

    第二次芦笙唱堂舞跳过了,仰亚还是没有出现。

    就连男方家接亲的人都开始生气了。

    “你们不是说你们缺的仰亚,他会直接到女方家来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啊,应该快到了吧!”

    “你们这‘应该快到了’,都说了好几次了,怎么到现在还是没人呢,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来,而你们也一直在欺骗我们吧”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们骗你干吗我们都是一个完整的芦笙队,我们大家都来了,他怎么会不来。”

    “可是,你们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再有两个小时,新娘子就要出门了。他还不来,这还有用吗当时,我们可是跟你们说好了的,看看你们今天吹的,连这里的客人都看出来了,你们吹的芦笙存在问题。到时,吹不好,你们可别怪我们不给你们红包啊。”

    “那是,那是,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芦笙手们说着,其实他们的心里一样的着急,一样的在期盼着仰亚的到来。

    可是,一直到新娘出门,也没有等到仰亚出现。

    新娘要‘出门’了,新娘的爸爸在正堂的神龛上点燃了一柱香,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祈祷着自己的女儿以后一帆风顺;

    祈祷着女儿能够在男方家平平安安;

    祈祷着自己的女儿的婚姻能够幸福美满。

    然后,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鞭炮声。

    鞭炮声过后,芦笙唱堂舞也围了过来,围在了正堂门前,一首《离别》和《谢父母》吹得幽幽怨怨、如泣如诉。

    在这幽幽怨怨的乐曲里,新娘房里也传出了嘤嘤的哭声,那是新娘与阿妈最后的告别。

    不管前途如何,与自己生身的阿爸阿妈离别,与自己生活的十几二十几年的这个家离别,总是有些心酸和难过,别说女孩,就是男人也不免会有忧伤。

    还有那一起相处的姐妹、小伙伴。

    哭声伴着芦笙,芦笙附和着哭声,整个家里都充满了一种离愁别绪。

    又一阵鞭炮过后,男方家‘接亲’的小伙子们,一一走进了正堂,把放在正堂前的‘嫁妆’——衣物、被子,还有各种电器、用具等一一搬出了大门,该捆绑的,认真地捆绑在了‘抬盒’上,不能捆绑的,也小心地放在了箩筐里。

    这一切做好以后,就该新娘出门了。

    新娘穿着盛装、盖着头盖,是由自家的弟弟背着‘出门’的。

    弟弟把出嫁的姐姐从她的绣房背到了正堂前,然后把姐姐放了下来。在神龛前,由弟弟牵着姐姐的手在神龛面前磕了三个头。然后再由旁边的阿爸把神龛前摆放着的酒席里,端起一杯酒送到了女儿面前——

    “闺女呀,喝了娘家的这杯酒,祝福你在婆家长吃长有!”

    然后又夹起一片菜来,送到了女儿嘴边——

    “闺女啊,吃了娘家这一片菜,到婆家人发快、家发快!”

    可是,离别的忧伤都还没有过,女儿都还在抽泣着,哪里吃得下这阿爸亲自送过来的酒、菜;只有父母那殷殷期待,也许才是今天甚至以后女儿永远铭记的教诲。

    完成了这个仪式,还由着弟弟把姐姐背出了门,直接送上了花轿。

    阿爸的双眼也已经红了。他再一次点燃了香纸在神龛前祈祷。

    阿妈和其他所有的亲戚也都跟了出来,在和女儿着最后的告别。这时,又免不了有太多的哭泣和叮咛。

    配合着这离别的场景,芦笙队也吹起了那首久远的《伤离别》。

    天,还没有正式发亮。可是,新娘子的花轿却要上路了。又一次鞭炮响起以后,‘接亲郎’们已经把花轿抬了起来,芦笙队跟在花轿的后面。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提起还有仰亚没有来。虽然芦笙手们也不知道仰亚为什么到现地还没有来到;虽然男方家的人还在责怪。可是,这一切,到现在,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现在,所有的人就只有一个想法,把今天的新娘子平平安安地接到家,再把这次喜事顺顺利利地做完,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这个还没有天亮的早晨,接亲郎们抬着花轿,芦笙队吹着芦笙,沿着那条山路,一路吹吹打打、一路悠悠扬扬朝着男方家走去。

    在这安静的清早,在这平静的山里,那一曲迎亲芦笙曲,在山湾里格外悠扬,也格外动听、高昂。伴着隐隐约约、远远近近的鸡鸣,随着慢慢看清的晨雾。

    似乎有如仙乐般在整个山湾里飞扬着、萦绕着——

    。




0164、受伤
    却说夜间匆忙赶去与芦笙队汇合的仰亚,由于天黑,又下过了雨,再加上自己走错了路。所以,耽误了很多时间。

    还好在错路的过程中,遇到了一户人家,老伯给了仰亚一捆亮篙,用亮篙照着,仰亚才在漆黑的晚上走路的时候方便了一点点。

    可是,没有想到,仰亚正从河边沿着山路朝上爬的过程中,由于天黑路滑,仰亚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沿着山路朝山下摔了下去。

    几个翻滚以后,仰亚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仰亚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才知道自己仍然被夹在某个树桩间。是倒着的还是顺着的,仰亚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动,才感觉浑身到处都在痛。

    仰亚这才想起,自己是被摔了。

    天,还在黑着,仰亚根本就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哪怕一点点的光亮和方向,他也好分辨自己到底在哪。

    在山路旁在树间还是在悬崖

    只有隐隐能够听到的河水声,仰亚才知道自己的大概位置。

    仰亚想动,可是浑身痛楚,他根本就动不了;他想喊,可是动了动嘴,除了痛,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可是,在这深夜,在这远离村寨的山路上,即使仰亚能动,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即使能喊,恐怕也没有人能听得到。

    仰亚坚持了一会,全身的疼痛感又让他昏了过去——

    就在这昏昏沉沉之中,仰亚的眼前出现了好多画面——

    仰亚看到了爷爷。

    在寨子里的芦笙会上,爷爷吹着动听的芦笙,走在跳芦笙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的,就是仰亚。

    仰亚,还没有高过爷爷的腰,可是,他就这样跟在爷爷的身后,爷爷走一步,他走一步,爷爷停下来,仰亚也停了下来,爷爷旋转,仰亚也跟着旋转。寨子里其他的男孩子都到一边去玩石子、泥沙去了,只有仰亚一直跟在爷爷的后面,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

    而这里有的,只是女孩。可是,女孩们都穿着银饰盛装,她们都远远地跟在自己的阿妈或者姐姐的后面,隔着仰亚还有着好一段距离呢。仰亚并没有跟女孩们玩,他就是单独地只想跟在爷爷身后,听爷爷吹芦笙,跟爷爷一起跳芦笙舞。

    直到爷爷最后的一首芦笙曲吹完,已经是晚上的七八点了。仰亚疲惫地倒在爷爷的肩上,没用上一分钟就已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来

    仰亚第一次吹芦笙了,那是爷爷的大芦笙,整个芦笙比仰亚还高呢。今天爷爷不在家,仰亚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挂在墙上的芦笙,仰亚的好奇心上来了,看着那几根竹管,为什么爷爷就能吹出那么好听的歌曲来呢,还能带动寨子里的男女老少一起跳舞。

    以前,在爷爷的怀里,仰亚也曾摸过芦笙。可是,爷爷总是说‘小心小心,别把我的芦笙弄坏了。’

    这样,对于仰亚来说就更是好奇。

    今天,爷爷不在家,仰亚爬起来,站上凳子,把墙上的芦笙取了下来,学着爷爷的样子,把几个小手指放在孔上。可是,他的小手指根本就分开不了那么远,按住了上面,下面的孔就按不上了。

    可是,他还是拿着芦笙吹了起来。

    吹了一会,除了没能按上的孔外,其他的,还真的被仰亚吹出调调来了。

    爷爷回来了,刚刚回到家门口就听到了家里那幼稚的芦笙。他就知道,那一定是他的大孙子在偷着吹他的芦笙了。

    爷爷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静静地停了下来,听着屋里的芦笙声音。好久,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然后,爷爷咳嗽一声,推开门走进屋。

    仰亚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想把芦竽往里面藏,可是,那么长的芦笙,哪里藏得住。最后,还是被爷爷看到了。仰亚有些紧张地等待着爷爷是不是会骂自己一顿。

    可是,一向把芦笙管得很‘严’的爷爷,这次,脸上一点都没有生气,也没有想要责怪仰亚的意思。而是坐到了仰亚身边,用手抚摸着仰亚的头,说

    “想吹芦笙啊!”

    “想!”

    从那以后,仰亚再也不是爷爷吹芦笙时,屁股后面跟着的跟屁虫了,爷爷特意给小仰亚做了一把小芦笙,从此,仰亚就是寨子里‘正式’的芦笙手了,跟在爷爷身后的、最小的芦笙手。

    从此,仰亚没日没夜地吹着芦笙,芦笙时时都响在仰亚的耳边——

    仰亚想起了国外金色大厅的表演,在那异域的高级舞台上,迷幻的灯光,华贵的舞台。仰亚和他的伙伴,把中国元素的音乐带到了这里,把有中国少数民族特色的表演带到了这里,带给了那些蓝眼睛高鼻梁的外国人。他们的惊讶,他们的如痴如醉;表演结束时,他们掌声的经久不息,他们在舞台下面的疯狂呐喊等等,都是对仰亚他们最好的敬佩。表演结束后,白胡子老人(国际音乐协会主席)对仰亚的紧紧拥抱,欢送会上对仰亚他们的恋恋不舍,那最后一曲《离别》,仰亚还在动情地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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