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金钩钓
而种荔枝的巨型花盆也颇为讲究,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檀木,清晰的纹理生长在绿油油的木头上,给人一种低调而又奢华的感觉。
李林甫坐在了荔枝树之后的木榻之上,半倚着身子,手中还拿着一颗已经剥好的荔枝。
在木榻之下,两旁端坐着四名李林甫的亲信,易小尘除了萧炅之外谁也不认识,他壮着胆子走到了李林甫的面前,叉手道:“见过右相。”
李林甫吃着岭南送来的荔枝,一边问道:“长安蒲松龄,你究竟是姓蒲还是姓易”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易小尘的胸口,瞬间让他心跳加速,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萧炅见易小尘沉默了,厉色道:“小儿,右相问你,为何不答!”
易小尘见李林甫将荔枝核吐到了一旁的婢女手中,随即拿起了桌上的令牌,意味深长地透过荔枝树看着自己。
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已经写明了答案,易小尘的身份瞒不住了。
“姓易。”易小尘坦率地答道:“但心系李。”
第三十三章 荔枝郎与萧伏猎
散发着清香的荔枝就在易小尘的嘴边。
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贡品,如今在易小尘看来,却是难以下咽。
易小尘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子,被李林甫虎视眈眈地盯着。
易小尘张开了嘴,荔枝送进了他的嘴里。
饱满而多汁的果肉在口中瞬间绽开,可鲜甜的荔枝并没有让易小尘感到一丝甜蜜的感觉,他反而觉得自己是在吞下一颗有毒的蜜饯,咀嚼起来也是淡而无味。
李林甫饶有兴致地等着易小尘的反应,一双鼠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易小尘将果核吐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吟诵道:“舞女荔枝熟虽晚,临江照影自恼公。天与蹙罗装宝髻,更挼猩血染衣红。”
诗句刚落,李林甫的脸上又浮现出了让人看不懂的笑容,既像是春日明媚的阳光,又像是深渊里的冷嘲。
他站了起来,绕过了荔枝树,走到了易小尘的面前,问着身后的萧炅,“萧伏猎,你看看!一颗荔枝换来了一首绝世好诗!这还不是与民同乐!”
对于易小尘能出口成章,萧炅更是大感意外。他没想到北曲假母所生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学识与才华,丝毫不亚于在廊下等候的众人。
萧炅在听到李林甫称呼自己为伏猎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但还是叉手道:“右相慧眼独具。”
李林甫再次问着易小尘,“易郎君,此物好吃吗”
易小尘点头,“果肉黄白,微韧,甜中带酸,微香,软清多汁,回甘。的确是难得之物。”
李林甫勾着手指,对碧衣说道:“再从树上摘下一颗。易郎君,一颗荔枝,换一首诗如何”
碧衣已经将荔枝剥好,再次送到了易小尘的嘴边。
易小尘现在是骑虎难下,他看了一眼晶莹剔透的荔枝,叉手道:“右相,诗已在嘴边。再吃,恐怕难以言语。”
“哦”李林甫挑着眉,挥手道:“快说说!本相只听过太白斗酒诗百篇,没曾想易郎君观形诗两首!”
易小尘挺直了腰板儿,再次吟诵道:“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一种天然好滋味,可怜生处是天涯。”
“好!”李林甫的双眼都要喷出火来,连连鼓掌,“想不到易郎君不但胆识过人,才华也让人敬佩!”
“右相谬赞。”
“只可惜你是乐籍之后,不然,本相一定要给你谋得一官半职,为大唐的万世基业做出一番贡献!”李林甫重重地拍了拍易小尘的肩膀,眼里都是欣赏的目光。
“右相,”萧炅此时走上前来,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故意贬低易小尘,叉手而语,“易郎君虽然是乐籍之后,但右相可唤他为荔枝郎。”
“荔枝郎”李林甫愣了小一会儿,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对!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圣人封禅泰山时,还令贾昌同行,封斗鸡供奉!今日,本相就命易郎君为荔枝郎!”
易小尘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怪怪的,但既然是李林甫亲口所说,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叉手道:“多谢右相。”
李林甫满意地点着头,“只要你以后用心为我办事,总有数之不尽的荔枝!甚至是樱桃,本相也能与你分食!”
“右相任人为贤,乃吾辈楷模!”
李林甫又让碧衣给易小尘挑选了十颗最上等的荔枝,装在了一个小木盒内,说道:“荔枝郎的廊院已经三月没有营生,本相决定助你重开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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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走后门
沿着花园往西北走,有一排灰墙绿顶的长廊房。
在廊房外的花园里,放着一口硕大的陶制门海。门海上刻有桃枝与蝙蝠的纹饰,其中还养着枯了叶子的碗莲与两三条小金鱼。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笑声不断传来,易小尘也不知道发出声响的女子究竟是开心还害怕,复杂的情绪都充斥在声声入耳的喊声之中。
易小尘目测整排廊房大约有四五间房间,再走过了挂有家丁灰服的长廊,发现前几个房间都开着门,唯独最里头的一间大门紧闭。
易小尘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学着电影里的模样,用手指沾上口水在窗户纸上捅开了一个小洞。
将眼睛贴上去后,易小尘的瞳孔瞬间放大。
房间里面不仅仅有被绑在柱子上的素霜,还有一名面带痴像的女子。
她没有被捆住手脚,但却自愿地趴在了地上,任由身后的男子用马鞭子抽打自己。
身上的罗衫并不能包裹住丰腴的身形,白嫩的肌肤上有着一道道血红的伤痕,可两眼之中却流露着满意的目光。
“陶总管,奴家三日未曾被鞭挞了。”女子气喘连连,身体上火辣辣的刺痛反而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欢乐,脖颈上乍现的青筋似乎在说明她现在正处在极度亢奋的阶段,“还请阿郎用力抽打奴家。”
易小尘也算是开了眼界,比起家中的金恩娜,眼前的女子才是万万全全的受虐患者。
被叫做陶总管的男子背对着易小尘,从清瘦的身材来看,恐怕叫他杀只鸡都是件难事,可抽打人却有着无穷的力气。
易小尘瞧见男子手中的马鞭子似乎是特制的,精细的花纹镌刻在紫檀柳的手柄上,鞭子的长度也比常见的短上了一截。鞭子的头部被分成了几绺,看样子陶总管的确是位用鞭好手。
“贱奴好欢喜!”不男不女、夹杂着亢奋的声音从陶总管的嗓子眼里发了出来,他将马鞭在手里顿了顿,双眼有神地从地面看向了被绑在柱子上的素霜,“不过今日有新来的小马驹,必须要好好驯一驯!”
素霜在听到男子的话语之后,脸色骇然,被吓得魂不附体,豆大的汗珠挂在了眉梢,疯狂地摇着头,支支吾吾地大喊道:“不要......”
“真不是男人做得出来的事情!”易小尘暗骂道,但他也不能像侠客一般破窗而入。机灵的他连忙抓起脚边的石块,朝着小院正中的门海就奋力扔了过去。
哐当!
门海应声而破,畅游的小金鱼成了无辜的羔羊,无力地在地上翻滚着。
易小尘的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他情急之下扯下了头顶上的家丁服,连忙躲到一旁的空屋里。
突如其来的响声的确让陶总管冷不丁地打了一个颤抖,他恶狠狠地推开了房门,一看门海破了,叉腰,翘着兰花指骂道:“谁家不要命的贱奴!敢在右相府里放肆”
易小尘将话听得很清楚,他瞧了瞧手中的家丁服,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油然而生。
他将家丁服套在了身上,等陶总管探查完门海,回屋之后,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鼓足勇气的易小尘站在了门口,低头敲门道:“陶总管,右相于飞凤阁召见。”
陶总管在听到门外的声音之后,好不容易重燃的兴趣又被熄灭,他连门都没开,厉色说道:“知道了,收拾一下就去。”
易小尘退出了危险区域,又躲进了刚刚的房间里面,等着陶总管的离开。
大约半盏茶之后,陶总管换了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临行前还不忘锁门,似乎是害怕有人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易小尘见陶总管走远,这才又回到了房间的面前。看着上锁的房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砸开了一旁的窗户,翻窗而入。
对于突然出现的易小尘,痴像女子和素霜的反应大不相同。
素霜在见到易小尘之后,像是看到了生的曙光,虽然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被塞了东西,但
第三十五章 你完了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地质问着对方。
易小尘看到宋晁的手又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昨日还在把酒言欢的二人瞬间就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架势。
“救人。”易小尘坦言相告,看了一眼素霜,接着说道:“这是南曲都知王溱溱的婢女,误入右相府。”
宋晁的手没有松开刀柄,他在打量了素霜之后,问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易小尘见宋晁仍有疑虑,他叉手而语:“宋卫率,事出突然,在下想让你送素霜出府。等安全之后,我一定给你解释清楚!”
宋晁想起自己和易小尘同坐一条船的状况,眼下也只好伸出援手,“行,你跟我来吧!”
素霜蹑步走到了宋晁的身边,对于她来说,距离逃离右相府就只剩一步了。
“多谢宋卫率了。”易小尘感激地说着:“我从前门离开。”
“等等!”宋晁叫住了转身的易小尘,眼神里全是怀疑,问道:“从哪里救出来的!”
易小尘回想起房间里的女子已经认出自己并非是右相府的家丁,但仍然自己安然离开,立马回过神,“陶总管房内!”
宋晁大惊失色,他急声道:“陶山是最下贱的人!你没遇见他”
“没!”
“他圈养的女奴呢!”
“看见了!”
“认出你没有!”
“认出了!”
宋晁的脸色变得如同青铜器一般,他快步朝陶山的房间跑去,一面说着:“你可真是心大!那女奴一定会告发你的!”
易小尘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紧跟着宋晁的脚步跑了回去。
等三人回到小院时,陶山还没有从飞凤阁回来。
那间被易小尘砸开窗户的房间也没有关门,这让易小尘觉得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宋晁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首当其冲地冲进了房间。
易小尘紧跟其后,在看到木榻之上酣睡的女奴之后,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
女奴已经累了,她听到动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易小尘和宋晁,慵懒地说着:“俏郎君,你是不是舍不得奴家还带了另外一个人回来瞧我”
宋晁一个箭步跨上了木榻,单手拎着女奴的衣襟,将她整个人从木榻上拎了起来,威胁道:“可有乱说话!”
女奴见气势汹汹的宋晁并没有害怕,反而觉得这是另一种自己没有体验过的玩乐之事,更觉得宋晁充满了男子气概。
她轻抚摸着宋晁棱角分明的脸庞,一边说道:“你比俏郎君有趣!奴家很喜欢!”
宋晁见病态的女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刀锋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挑眉问道:“回答我的话!”
女奴像是骨子里面被陶山注入了奴性的基因,脖间的冰冷仍没有唤起她应有的恐惧,反而用手指触摸着刀刃,脉脉含情地说着:“陶山那位阉人不及郎君勇猛,我能闻到郎君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这刀,好硬!奴家从未玩过!”
“别!那是真刀!”
还没等易小尘把话说完,女奴双手紧握着刀刃就朝自己的脖颈上抹了过去。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溅到了宋晁绯红色的官服之上。
女奴双手掐着自己脖子,血液在指缝间肆意流淌。在生死的边缘,她终于感受到了来自这个时代的温暖。
“呵...呵...”
女奴的脸颊上浮现出了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迷惘、忐忑,解脱、释怀,所有的情感汇聚到了两滴清泪之中,随风飘摆的心在此刻渐渐停止跳动,困了她一生的枷锁终于在刀锋下落了地。
女奴倒下了,她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
冰冷的木榻板上流淌着滚烫的血液,她带着微笑离开了这座能满足她温饱却要出卖皮囊的地狱。
宋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虽然早就听
第三十六章 发了大财
陶山被易小尘唬住了。
他一听到易小尘的手里握有罪证,立马像一头发狂的老虎朝易小尘扑来,嘴里怒骂道:“贱奴!把东西给我!”
关乎易小尘性命的荔枝盒俨然成了陶山的催命符,只见易小尘脚步一沉,形同弓马,抄起了桌上的马鞭子,回身奋力一抽。
啪!
皮鞭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陶山的双眼之上,瞬间让他倒地抱头,如同被放了血的鱼,直在地上翻滚。
打了一辈子他人的陶山,如今终于尝到了被人鞭打的滋味,嘴里一阵哀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易小尘将马鞭子紧紧地攥在手中,他看着地上没有行动力的陶山,准备离开。
可当他刚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宋晁的话。
女奴尚且有告密的风险,那眼下的陶山更不会放过自己。
易小尘回头瞧了瞧陶山,耳边仿佛有无数恶魔在呼喊,“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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