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锦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辞雪
“这话对,却也不对。”徐芮道,“如果以云山先生从姑苏出名的时候算起,的确可以说是他只在姑苏和上都行过工造之事,但其实在那四年里,云山先生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譬如我们徐府,便是其中之一。”
天歌心头一跳,“难道说,云山先生失踪的那几年,曾经来过临安”
当年蒋鸾嫁给齐哀帝之后一年,天雷引火使得宫中许多宫殿楼阁受损。
按理应有工造司大匠负责及时修缮,但彼时的大匠却迟迟不敢动工,因为其中一处楼阁损毁极为特殊。
那是太后礼佛用的香楼,整个宫楼被劈毁了一半,留下了摆放着佛像的另一半堪堪悬空。
若是直接推倒重建,一层的东西还好说,但二楼躲过天火的佛像定然会被人为损毁,而若是不推倒,没有人能够从那摇摇欲坠的半座楼阁中安然带出数座大尊的佛像。
是以太后下旨,唯有安然取出佛像之后,才能进行宫殿的修缮。然而那座宫楼处在被损毁的一众宫殿楼阁之间,若是不先进行修缮,其他的楼阁也无法率先动工。
无奈之下,皇帝下令征召工造大匠,若能层层遴选胜出,并解决太后佛楼的问题,即封大齐第一工造大匠,主领内宫工造修缮之事。
两个月之后,年轻的云山先生站在了那座佛楼面前,用特制的器械成功毫无损伤的取出了太后极为关注的佛像,亦获得了修缮内宫的权力,由此一举成为大齐闻名的少年英才。
工造司的官员和官匠们本瞧不起民间匠人,谁曾想最后胜出的毛头小子却是皇后的兄长,更是因为取出佛像而得到了太后的青睐,一时之间无人敢与之叫板。
而后来在修缮实施的过程中,众人才发现这小小的少年的工造本事不俗,而且极通人情世故,半月不到就跟整个工造司上下所有人打成一片,甚至提前十日完成了预期的修缮工程。
但云山先生真正被世人承认,还是在一年后。
那
第83话 命将尽,命数却未尽
【5月21修】
天歌突如其来的激动与迫切让徐芮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忽然对云山先生那般感兴趣”
天歌闻言微怔,才发现自己好似的确太过激动,不由轻咳一声。
“也不是忽然感兴趣,我仰慕云山先生已久。我曾有缘在姑苏见过云山先生重新设计后的酒楼花满阁,相较于周围那些规规矩矩的普通酒楼,可谓鹤立鸡群,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所以我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重走先生所经之处,好阅遍他所有主持修筑过的地方。”
徐芮听完这话心头犹疑顿消,带着几分了然点头。
“这世间对云山先生心生崇拜之人不少,有些人更是愿舍千金而求云山先生一纸图纸,相较之下你这样倒也不算夸张了。不过你若真想见识云山先生的巅峰之作,倒不该去姑苏,而应去上都云阳城,那里的九层佛塔和九层摘星揽月阁才是他最为奇绝的作品。”
“当初父亲带我去上都的时候,我曾有幸遥望,哪怕在云阳城外,一抬头,也可看见那两座高耸的建筑。你若去上都,摘星揽月阁因有京畿守卫镇守寻常人无法上去,但是那九层佛塔倒是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开坛**,里面的主持应当是前朝高僧释慧大师,若有佛缘,或许可以登上那宝塔九层纵览云阳。”
听着徐芮的讲述,天歌不由想起上一世的一件事来。
那时,卢光彦的人将她带回上都后,便一直囚禁在卢家一处小院中,每当她坐在窗前,便能一眼望见那可摘星揽月的高阁与神圣巍峨的宝塔。
因为曾听褚流讲述过当年蒋家的事情,所以她知道,这便是自己的舅舅当年主持修建的宏伟工程。
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后来终己一生,她也没能迈出过卢家的大门。
可是在她临死之前,却有一人踏入卢家,专程来见自己。
她犹记得,那人穿着一袭华贵的宝锦袈裟,长须飘飘,苍老的面容与寻常老者无异,但头顶却没有一根头发。
那是一个和尚。
“贫僧来送施主一程。”这是和尚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卢光彦那么好心,居然会寻个和尚来为我超度他是怕我死后,化成厉鬼来找他算帐吗”病榻上骨瘦如柴的女子面色讥讽,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贫僧所来,不因旁人,只因与施主有缘。”
“和尚,我不信佛,也没有香油钱给你。”
“看来施主并不认识贫僧……也是,当年不过襁褓小童,如何记得这些”
和尚喃喃过后,念了声佛号,竖掌躬身,“公主,贫僧释慧。”
“释慧……”
躺在床上的女子轻道一声,忽地想起什么大笑起来,陡然不顺的气息使得她连连咳嗽,好久才缓过气儿来,语带讥诮。
“你就是当年为我批命的释慧大师听说你曾批我命贵不可言,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我一生漂泊无依只能寂寂病死,这便是你所说的贵不可言么”
当年宝寿帝姬降生之时,上都云阳城中的那座九层佛塔正好落成。
众人都道宝寿帝姬乃福星临世,护佑大齐泽被无双。
齐帝龙颜大悦之下,下旨将大慈恩寺所存玄奘经卷梵文悉数请至九层佛塔,并宣大慈恩寺主持,当时的大齐佛法第一人的释慧大师主持新塔。同时一月之后,在新塔为长公主宝寿帝姬行满月洗礼。
洗礼之上,释慧大师曾为宝寿帝姬批命,留下四字曰“贵不可言”。
可是如今那满庭萧瑟的小院当中,枯瘦如柴没有自由可言,甚至瞎了一只眼又即将死去的少女,哪里有什么“贵”字可言
和尚摇摇头,“施主此言谬矣,若非有人李代桃僵,哪里会有此番种种”
“和尚你巧言令色,这些都是借口罢了。你可知道旁边那院子里去了没多久的诰命夫人她得了我的身份,可曾得了我的‘贵’气”
“不管施主信与不信,贫僧言之至此。施主之命将尽,但命数却未尽。此境悲苦彼界极乐,施主且放心去,到得来日,必有一番造化。”
言罢,和尚僧袍袈裟一挥,床上的女子竟再也说不出话来,脑袋沉沉浑噩欲睡间,只朦胧听到屋门忽被撞破,紧跟着传出交谈之声。
“释慧大师来我府上,怎么连知会一声都懒得”
“陛下如今御驾亲征,卢相监国日理万机,贫僧只是探访故人相送最后一程,是以不好叨扰。”
“最后一程大师一袭开坛**才穿的宝锦袈裟着身,便是为了这前朝余孽不知陛下知道您此举之后,会作何感想”
“贫僧此举,不过为佛祖还一场因缘,想必就算陛下知道,也……”
浑浑噩噩,茫茫然然,床上的女子再也听不清屋内之人说了什么。
许久之后再睁眼,便是那鬼门之前……
……
看着忽然失神的天歌,徐芮连唤两声才将她的意识扯回。
“你这是怎么了”徐芮蹙眉,一提到云山先生和那九层佛塔与摘星揽月阁,平素进退有度从不失仪的人居然出神起来,真是奇了怪了。
“我只是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去上都瞻仰那九重佛塔和摘星揽月阁的雄姿。”天歌声音里带着些许恍惚与喟叹。
当初在地府,她始终不懂释慧所说的那番话,直到后来得以重生,她才明白那句“命将尽,命数却未尽……到得来日”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世间,真有推倒重来的机会。
可是那句必有一番造化,她却不敢相信,毕竟上一世的贵不可言最后变成了惨不忍睹,谁知道往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于她而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
……
……
徐芮没有那么多的旁念,听她感慨只当她遗憾没有机会去上都见那宝塔高阁,不由宽慰道,“其实去上都也没有那么难,再不济明年我徐家惯例前往上都,捎带你一程也就是了。”
天歌笑着拱手,“那我便提前谢过了。”
言谈间,两人转过一个弯,天歌抬头时,才发现眼前的景象竟有些莫名的熟悉。
而这时,徐芮已经开口问道:“你觉得此处布置可眼熟”
天歌先是讶然,而后略一沉吟,“虽有些不自量力,但却跟我府上的观鱼池布景有些像。”
“你倒是眼尖。”徐芮道,“先前我去你府上的时候,看到那布景比你现在还诧异,可不就是我徐府此地的缩小版么不过后来想想倒也说得过去,祖父拿到的图纸本就是那富商所赠,或许此前有人看过照着建造屋宅也不定。只是我瞧你这样子,怕是自己还不知道自家宅子的布置跟云山先生的设计有些关系吧”
天歌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她的的确确不知道自家宅子的布局会跟云山先生相关。
因为这宅子刚买来并非如此,后来经她安排布置,才有现在的模样。
而她的布置依照,则是上一世她和徐芮一起改过的旧居样子,只是她哪里能想到,原来徐芮是按照徐宅一角布置
这般弯弯绕绕,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就在天歌感慨间,徐芮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指着前方的的一间屋子道:“那边就是我爹的书房了,我先进去见他,你且先
第84话 徐直的试探
【5月22修】
长久以来,天歌对于徐直的印象都来自于上一世的徐芮。
尽管未曾有缘相见,但她从从徐芮口中偶尔的提及,约莫判断出这是一个处事决然的商人,当然也是一个极其宠爱自己女儿的父亲。
所以在她的想象中,徐直应该是一个外表冷硬却内心温和的慈眉善目的长者。
然而见到徐直本人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比起朱记老爷子的暮年垂态和苏记家主苏明河的过分沉稳持重,这位徐记家主显然更加年轻。
但年轻,却不代表缺乏才能,尤其是如今徐记在徐直的经营下蒸蒸日上,位列三大家脂粉世家不说,更是紧逼朱记龙头之位,而排在第三位的苏记脂粉则被徐记遥遥甩在身后。
这样的手段,自然无人敢小瞧。
那日施香,徐直与翟高卓、林回春、徐三爷同坐一桌,天歌曾遥望过一眼。
相较于徐三爷的谄媚,徐直不说话的时候,那揣袖眯眼神游物外的样子更像是一个道人,但当他睁开眼睛做出决断,那份属于三大脂粉行家主的宝剑出鞘般的锐利便再也遮挡不住。
而此刻,天歌望着徐直身后三面墙壁前几乎放置得满满当当的书架,觉得他或许更像是一个文人而不是一个商人。
“怎么,觉得一个商户的书房应当摆满账本才合适”
徐直注意到天歌的目光,道出一句带着些轻嘲而又刁钻的话。
天歌闻言摇了摇头,她可不会真的认为徐直是在自嘲。
“经商要看账,但也不能只看账,否则永远只能做小商,而不能成巨贾。”
徐直本是随口之言,也没想真让天歌回答,所以天歌的这句话难得引起他的兴趣,“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依你之见,要成巨贾得看什么”
“晚辈不过小小花师,在您面前及论及巨贾,怕是有些班门弄斧。”天歌谦虚两句,而后话头一转,“但既然您问到了,晚辈倒也些有些愚见,趁此机会或可得您指点。”
徐直看着眼前这个假谦虚真骄傲的少年人,敲了敲面前的书案。
“你尽管说。”
天歌微微颔首,“晚辈之见,欲成巨贾,须有三看:一看人,二看心,三看天下。”
徐直闻言,眼睛一眯,听那少年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一字一句在他心头激起惊涛骇浪。
“独木难以成林,传世名将也必不是一人一马闯天下,商道亦如是。没有单枪匹马成巨贾的说法,想要开疆拓土,手底下先得有人,但选人却也不能随意。有人机敏善变长袖善舞适合走动,有人讷言谦和一丝不苟应据内务,识人断人使其各展长处各司其职,方可事半功倍,此为看人。”
“人之秉性不同,有人逐名趋利背道义,有人遵信为诚守忠厚,若异心小人担任要务,赤诚忠仆却遭谗言,则无异于蚁穴毁堤。长城已自毁,又谈何更上一层是以需看人心,心不乱方可稳步向前。当然,不止看底下人的心,看合作者的心,也得要窥己之心,初心既忘则无可达大道。”
“最后,看天下。审时度势,预判明趋,方可趋利避害。不止局限于此业本身,广览博涉,商通民生而达政,方是巨贾之道。譬如商圣范蠡,急流勇退保身而长,乃通晓君心有忌定会鸟尽弓藏,此看人明心;其欲长钱取下谷,遍考农时的方略,取天下之中的小国宋国,操计然之术以治产的做法,便是看天下之道。”
天歌说完这些,微微抬头,“所以,在晚辈看来,欲成巨贾,此三者定不可缺其一。”
徐直望着天歌,没有接话。
整个书房在天歌说完这些话后,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徐家主”几息时间过去,天歌试探着开口。
徐直被唤得回神,望着她却是先冷哼一声,而后小声嘀咕着什么。
他以为天歌听不见自己的嘀咕,嘟囔完之后连忙轻咳一声,一脸慈和面露赞赏。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林花师这番话说得颇有见地,大胆却又意气风发,想必日后定大有作为!快先请坐,请坐。”
天歌沉声道谢,内心却早已翻腾起来。
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望着徐直那慈眉善目的长者模样,天歌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不是方才听清了徐直的那句嘀咕,她差点都要相信眼前的徐记家主是真的很欣赏自己了。
“这小白脸倒是能说会道,听上去还有那么几分在理之处,怪不得能撺掇我女儿听他的话。”
回想着徐直方才的自语,天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徐记家主跟自己想象中的画风,好像……不太一样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