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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四当官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卓牧闲

    段吉庆在做那么多年府衙兵房经承,先后伺候过十几任知府,岂能不晓得“官须自做,不用三爷”的道理,同时也能理解他们哥儿仨的心情,放下茶碗不缓不慢地说“要是搁太平年景,你们真要是想去投奔志行,我就让你们去了。但现而今天下不太平,粤匪不但占了江宁和扬州,还分兵去犯京城,去攻安徽江西甚至湖北,不是我吓唬你们,这一路是真不好走,恐怕刚出四川就会遇上贼匪。”

    柱子刚开始一样想去,只是过完年幺妹儿就满孝,他就要做新郎官也就死了那条去投奔韩四的心,见韩家三兄弟欲言又止,忍不住笑道“大哥,二哥,三哥,段经承真不是吓唬你们,要是这一路好走,我早去投奔四哥了!”

    “可是……”

    “可是啥”关班头没段吉庆那么好的脾气,啪一声拍案而起,紧盯着他们问“你们晓得江苏离这儿有多远吗,你们会说官话吗,你们识字吗啥也不懂,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弄不清,就算去了不但帮不上四娃子的忙,反倒会给四娃子添乱!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被人家一撺掇就沉不住气。四娃子要是晓得你们都变成了这样,真要被你们给活活气死!”

    韩大从来没见关班头发过火,吓得不敢再吱声。

    韩二韩三一样吓坏,害怕得连腿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关班头,喝茶喝茶,喝口茶消消气。”段吉庆把关班头拉坐下来,笑看着韩家三兄弟语重心长地说“我晓得你们不只是想跟潘二一样沾点光,更是想去帮志行,毕竟这兵荒马乱的,他身边不能没几个信得过的自个儿人。但这一路确实不好走,真要是好走,别说你们,连我都想去。”

    “段老爷,关叔,我糊涂,我不去了,我除了种地啥都不会去了也帮不上老四的忙……”

    “别别别,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段吉庆喝了一小口茶,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晓得你弟抛妻弃子,背井离乡,不远万里去做官,甚至亲率一千多乡勇去跟贼匪拼命,究竟图个啥说到底,他全是为了这个家。”

    “段老爷,我晓得,我错了。”

    “晓得就好,”段吉庆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出门在外的人,最挂念的就是家。志行每次托人给家捎信,信说得最多的就是希望家人平平安安,这年头平安就是福。他是你们的弟弟,弟弟不好说你们这些兄长,我和关班头也算你们的长辈,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你们说道说道。”

    韩大真是被那些人给撺掇的,关班头刚才发的一通,让他猛然意识到做官不是那么简单,本就追悔莫及,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听段吉庆这一说,急忙道“段老爷,您说,我们全听您的!”

    “我和关班头明天一早就回城了,以前只是不放心你弟,现而今又有些不放心你们。钱是好东西,可钱多了也不一定是啥好事。有些原本老实本分的人突然有了点钱,就不晓得这日子该咋过了,有的去赌,有的去嫖,有的去抽大烟,不但弄得倾家荡产,甚至为了还债不得不卖儿卖女!”

    “来走马前我遇上个赌得倾家荡产福建商人,没脸回去见婆娘娃竟投江了。”关班头冷不丁来了句。

    “这事我晓得,尸首从江里捞上来,还是我去收敛的。”柱子低声道。

    “县太爷让你去收敛的”关班头下意识问。

    “老余不是病了吗,现在衙门就剩我一个仵作,不让我去还能让谁去。”柱子苦笑道。

    “听见没有,这就是不学好的下场。”段吉庆放下茶碗,回到之前的话题“你们的弟弟争气,把这个家撑起来了,让你们和你们的婆娘娃全过上好日子,所以你们不但不能不学好,还要孝敬父母,兄弟和睦,把这份家业守住,把这个家守好。”

    “晓得,段老爷,您放心,我们不会不学好的,以前的日子咋过的以后还咋过。”

    “对头,做人就应该这样不能忘本。”段吉庆点点头,想想又笑道“不过你这话对也不对,为啥子说也不对呢,是因为现而今韩家不再是小门小户。别的不说,就新置的两百多亩山林和水田,你们三兄弟种得过来吗”

    “种不过来。”韩二低声道。

    “所以就得请邻里帮着种,刚才说做人不能忘本,你们也曾做过佃户,晓得种人家的地不容易,既然晓得就要将心比心。要是风调雨顺收成好,该收多少租就收多少。要是遇上水灾旱灾,收成不好甚至颗粒无收,不但不能逼着人家交租,还得拿出点粮接济。左邻右舍要是遇上其它难事,能帮的最好帮一把,乐善好事,扶危济困,既能给子孙后代积德也能搏个好名声,晓得不”

    “晓得。”韩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当然,这个帮要看情形,你们只要记住一句救急不救贫。”

    “我会记住的,救急不救贫。”

    “好,一定要记住。”段吉庆笑了笑,又说道“再就是你弟乃至你叔的愿望你们是晓得的,他们希望韩家能变成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耕好说,现而今有地了,只剩下个读。潘二为啥能做上官,一是有你弟提醒,二是因为他识几个字,能写会算。所以要让你们的娃读书,不读书不成才。”

    “晓得,我会让他们好好念书的,不好好念看我咋收拾他们!”

    ……

    就在段吉庆和关班头帮韩秀峰教韩大韩二韩三怎么做一个乡绅之时,韩秀峰正看着一份信跟顾院长、王千里等海安乡绅唏嘘不已。

    前段时间攻城,因为琦善和陈金绶按兵不动,功亏一篑。雷以诚和新任漕运总督福济气不过,六百里加急上折子弹劾琦善和陈金绶。皇上大怒,下旨革了琦善的职,可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大臣来总揽江北军务,只能让琦善革职留任,并痛骂了一番让他赶紧收复扬州。

    琦善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不敢再假打,大前天又攻了一次城,不但又没攻下,连带伤督战的总兵双龙都战死了,江北大营就这么折损了一员悍将。

    不过韩秀峰等人不是为双来难过,毕竟连见都没见过,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而是感叹张翊国的命真硬,这次同样带伤督战,双龙死了,他手下那些乡勇死了六十多个,他又一次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跟谁打仗也不能跟他打仗,他守长春桥到现在,他打了多少场仗,跟他一起打仗人的死了多少,他却一点事没有!”余青槐长叹道。

    “是啊,先是朱占鳌,现在是双来,一个副将一个总兵,他不光克手下还克上官!四爷,幸亏守完万福桥我们就跟他分道扬镳了,不然真不晓得会被他克成什么样。”王千里心有余悸地说。

    “也不是一点事没有,上次攻城时他不是受了十几处伤吗”韩秀峰放下信苦笑道。

    “可别人都死了他却没死!”

    “千里,你这话我不爱听,”顾院长放下茶杯,喃喃地说“朝廷现在缺的就是他这样的忠臣,要是扬州那边全是琦善那样的贪生怕死之辈,我们还能坐在这儿喝茶”

    “这倒是,您老所言极是,是得有几个像他这样不怕死的。”

    “要说不怕死,徐老鬼不是一样不怕死吗,雷大人应该把徐老鬼调去攻城。”

    “千里,徐瀛怎么你了”韩秀峰忍俊不禁地问。

    王千里解释道“提到他我就来气,好好的州衙被他搞得怨声载道,书吏清退掉一百多个,帮闲的白役有一个算一个全遣散了,连储成贵都从快班班头变成了皂班衙役。朝廷不是刚下旨让贼匪没进犯的地方把已招募的乡勇全遣散吗,可我们泰州虽然没被贼匪攻占但也被进犯过。可他倒好,居然也要裁撤,居然让我们遣散乡勇!”

    “朝廷是担心尾大不掉。”韩秀峰沉吟道。

    “可我们泰州不是其它地方,贼匪还盘踞在扬州没走呢!”

    “郭大人怎么说”

    “我们好办,我们的团练换个名头就行了,他徐老爷不让我们招募乡勇,那我们就招募编练盐勇。他官再大也没郭大人,权再大也管不到运司衙门。”

    就晓得徐瀛不会安生,没想到他闹出这么大动静,韩秀峰正不晓得该说点什么,顾院长突然道“裁撤团练,遣散乡勇倒是没什么,毕竟全泰州也就我们海安是在正儿八经编练。只是一下子遣散那么多帮闲的书吏和白役,就靠州衙那几十个衙役,下半年的赋税他收得上来吗”

    “还真是,今天雨水又不多,我们这边还算好,据说靠江都那些庄镇的河里都快没水了。没水浇地,收成本就不会好,下半年的赋税不好收啊!”余青槐凝重地说。

    王千里脱口而出道“这不只是天灾也是**。”

    “**”韩秀峰下意识问。

    王千里解释道“琦善贪生怕死不好好去攻城,反倒在北边打坝,南边放水,把运河里的水都快放干了,说什么以防贼匪沿运河北犯京城。反正是把西边和北边的河道弄得七零八落,搞得各地涝的涝,旱的旱。”

    。




第三百八十九章 陋规不能少
    信是潘二托人捎来的,此外还有一份徐瀛让铺司兵送来的公文。与其说是一份公文,不如说是一讨债信!

    送走顾院长等士绅,韩秀峰走到西厢房门口笑问道“钰儿,算好了没有,我究竟欠州衙多少银子”

    任钰儿书读得不少,字也写得很漂亮,文章做得甚至比她爹任雅恩还要好。这段时间的往来书信全是她帮着写的,而她之前从来没写过那样的书信,只是翻了翻几本尺牍,就把信写得骈四俪六,气概堂皇。

    总之,真是一个才女。

    不过写文章跟算账是两码事,不但账算不好甚至不会打算盘,见韩老爷问起,急忙起身道“正在算,马上好。”

    韩秀峰笑道“没算好就不用算了,反正我是一两银子也不会给他。”

    任钰儿如释重负,禁不住笑道“是啊,凭什么给,您从到任再到卸任,一两官俸和养廉银也没见着。他还好意思管您要银子,这不是让您倒贴嘛!”

    正说着,大头走了进来,傻笑着问“四哥,啥倒贴”

    “徐老鬼管我要银子。”

    “他管你要啥银子”

    “要州衙帮我垫的银子。”韩秀峰回头笑道。

    大头追问道“四哥,州衙给您垫过银子”

    “垫过,张光成帮着垫的。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烦我,帮我垫上也就罢了,为啥还记账。现在倒好,账本落在徐老鬼手里,徐老鬼就凭着账本管我讨要银子。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张光成,应该是户房的那些书吏记的账,张光成估计都不晓得。”

    大头越听越糊涂,又追问道“四哥,你买啥了,还让张二少爷帮你垫银子”

    “啥也没买。”韩秀峰苦笑道。

    “啥也没买要他帮你垫啥子银子”大头脑壳虽不好使,但遇上事却总喜欢个明白。

    韩秀峰不是习以为常,而是早被搞得不厌其烦,正不晓得该怎么打发他滚蛋,任钰儿禁不住笑道“全是孝敬上官的,年前府台去泰州巡视,州衙为迎接府台花了五千多两,张老爷就把这笔花销就分摊到泰州的官员身上,那会儿四哥还是巡检,所以要出五百两。”

    大头现而今也是有钱人,连口气都变大了,竟咧嘴笑道“我以为多大事呢,不就五百两吗。”

    “五百两只是其中一笔。”任钰儿噗嗤笑道。

    “还有”

    “多了。”任钰儿转身拿来徐老鬼的讨债信,看着信上那一笔笔账,如数家珍地说“钦差大臣琦善虽没来过泰州,但钦差行辕是要修的,一应家具是要添置的,这笔开销分摊给各州县,四哥那会儿正署理州同,一样要出银子。”

    “出多少两”

    “这一笔不算多,就两百两。但来过扬州的不只是钦差大臣琦善,还有刑部侍郎雷大人,内阁学士胜保大人。雷大人驻仙女庙,连个正儿八经的衙门都没有,所以要出银子帮着翻修宅院,置办家具。胜保大人在时也一样,这两笔加起来是六百两。”

    “这么多!”大头大吃一惊。

    “还有呢,新任府台在仙女庙的宅院一样要修缮,一样要添置家具。运司衙门移驻泰州,州衙一样出过银子帮着修缮过福建会馆,而那会儿四哥还没做上运副,所以也要出银子。”任钰儿放下徐老鬼的讨债信,接着道“扬州关监督署移驻泰州,州衙一样得出银子帮着修缮衙署,还有新任学政路过泰州,州衙花了两千八两,这比开销一样要分摊。”

    “四哥,这一笔一笔的,零零碎碎加起来,得有上千两银子!”大头惊诧地问。

    “你才晓得。”韩秀峰坐下道。

    “可以不出吗,你跟那些大人又没啥交情。”大头坐下问。

    “没交情一样得给,既然做官就得守官场的规矩,要是连这些陋规都不出,这官就没法儿做了。”韩秀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徐老鬼别指望从我这儿要到银子,那是张光成帮我垫的,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找就找张光成去,找我算什么。”

    “对,让他去找张二少爷,我们的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凭啥给他。”大头深以为然。

    “四哥,要是徐老爷追过来讨要呢”任钰儿忍不住问。

    “就说我已经还给张光成了,”韩秀峰想想又笑道“房里不是有张光成的书信吗,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张光成的笔迹,看能不能照着他的笔迹写张收条,徐瀛真要是找过来,你就把收条拿给他,哈哈哈。”

    “行,我这就去找张二少爷的书信。”

    ……

    徐瀛穷疯了到处在找银子,但这点债对韩秀峰而言都算不上一件事,正打算喊大头一道去钓鱼,“日升昌”的小伍子竟来了,而且是背着行李来的。

    韩秀峰觉得很奇怪,指着他肩上的行李问“伍掌柜,你这是打算出远门”

    “什么掌柜,四爷,您就别取笑小的了,小的是……”话到嘴边,小伍子反而不晓得该如何解释了。

    日升昌的规矩比朝廷的规矩还要多还要严,韩秀峰其实早看出破绽,只是看破但没说破罢了,一边招呼他放下行李坐下喝茶,一边笑问道“上次跟你一道来的那两位账房先生,到底哪一位才是真正的掌柜”

    “杨先生,杨先生是真掌柜。”小伍子放下行李,一脸尴尬地说“韩老爷,小的没想过骗您,也晓得压根儿就骗不您,而是杨掌柜担心您不帮忙,非让小的假装掌柜。”

    “骗就是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谁做泰州分号的掌柜,这是你们票号的事,我只想问问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些事还算不算数。”

    “算数,四爷,您放一百个心,之前说好的事板上钉钉,不会因为小的不做掌柜就不算数。”

    “这就好。”韩秀峰满意的点点头,又笑问道“你连行李都背来了,这是打算去哪儿”

    小伍子急忙道“四爷,您不是要去上海办枪吗,杨掌柜晓得让小的假装掌柜的事让您不高兴,就让小的陪您一道去上海。等您办完枪,再让小的从上海乘漕船去天津卫,从天津卫回京。”

    “这么说就算我不去上海办枪,你一样不会在泰州久留”

    “是,总号大掌柜本来打算让小的过两个就回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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