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二十秒后,那名警员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呢,车戊辰就已经拿着对方的配枪开着对方的摩托,绝尘而去了。
不到十分钟,他就一路超速着来到了这个位于临沂市郊区的阳光青少年行为矫正中心。
仅从建筑的外观来看,也能看出这地方已经开了好些年头了:那白漆刷就的墙,已是黄中带灰之色;大门用的还是上个世纪的电动铁栅栏,且那材料都已经生锈变色;就连四周围墙上的铁丝网,也都锈成了黑褐色。
不过,建筑正面的大字招牌,却是比较新的,看起来近几年才刚换过;停车场的配套设施也很先进,远远望去,还可以看到里面停了几辆价格不菲的好车。
车戊辰站在大门口观察了几秒,又思考了几秒,接着,他就径直走了进去。
他没有去跟门房的人交流,因为门房那儿根本就没人,而且大门此时也是开着的状态。
即便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状况,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异常更不用说像车戊辰这样的巡查官了。
多年的办案经验和严酷的训练,就好似是两根手指,只要附近一有危险的气息,它们立刻会就开始拧动一根名为警戒的发条,将车戊辰的神经绷紧。
还没走进那栋建筑的正门,车戊辰的手就已经摸到了上衣右侧的口袋中,握住了从之前那位警员那儿拿来的配枪。
联邦警员的车枪ipen等等配套装备,都是以指纹或虹膜启动的,且每次使用都会留下电子记录;在特殊或紧急情况下,警员可以使用与自己同级或比自己低级别的其他警员的装备,但用了以后必须写一份相关的报告说明一下使用原因,且需要物品原主通过数字签名来进行确认。
不过,巡查官并不受这种限制,每一名联邦治安巡查官的指纹和虹膜,都可以启动副局级以下(含副局级)警务人员以及所有普通公民的公用及私人电子设备,虽然这也会留下记录,但这些记录是fc内部才能解码的,对外公不公开得看情况。
这,就是级别和权限的意义,在这个联邦统治下的高度信息化的世界中,这两样东西,可说是确立人们在社会中的自由程度及自我价值的最主要砝码。
叱——
当车戊辰行到正门那儿时,建筑物一楼的那道感应门自行打开了。随着两块门板朝着两侧分别移开,一条走廊映入了他的眼帘。
走廊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地面铺着浅色的瓷砖,墙面刷着上白下浅蓝两种颜色的漆,天花板里装着嵌入式的日光灯,散发着白色的光。
但此刻,走廊里的情景,就有些吓人了。
车戊辰第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三具尸体,至少他初步判定是三具。
那三人的死状是——三个人头,分别倒落在三滩血水中。
说是血水,但实际上也不是水,更像是勾了芡的浆。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把整个活人连同衣物一起扔进一台破壁料理机里面,先走一波高速破壁,再来一发中层搅打跟着就是外煮内炖,最后,就得到了一滩由皮肤肌肉脂肪器官骨头衣物纤维等物质混合而成的均匀粘稠厚实且五颜六色的卤子。
‘能力者’吗车戊辰只思索了几秒,就在心中做出了这个判断。
他好歹也是联邦政府的高级探员,各种远超民用技术的高科武器在他眼里并不新鲜。虽然能把人弄成这种糊糊的玩意儿联邦也不是没有,但据他所知,那设备目前还处于研发阶段;况且,那部机器的体积非常巨大,大到必须拆开后分别装进数个集装箱才能运得走的地步,不可能被用在这里。
因此,他迅速就排除了用装置杀人的设想;而杀人者把这三个人扔进了巨型破壁机打成卤再洒到走廊里这种荒谬的假设,他自然也是不会考虑的
综上所述,剩下他能想到的把人弄成这样的手段,无疑就是异能了。
呼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车戊辰干脆把枪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平举在身前,走入了正门。
他一边警觉地朝前推进,一边思考道:三人颈部的断层都非常平整,凶手显然是故意把头留下的,但为什么呢?
念及此处,一股寒意忽在他的心中升腾而起。
因为,瞬间浮现在他脑海的,是以下几种可能:
其一,凶手是想让首个来到现场的人立刻明白地上这些都是死人,而不是打翻的酱汤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其二,凶手可能是想让警方更方便地识别死者的身份,才留下了头部;结合上一条,说明凶手不但不惧警方的介入,甚至还有着与警方博弈的倾向。
其三,还有可能凶手打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件案子迟早会有知晓能力者存在的人介入,所以他就用这种方式,直接告诉那些像车戊辰这样的调查者——犯案的是一个使用能力的老手。
第二章 威胁
11月21日,15点10分,临沂,阳光青少年行为矫正中心。
在一段长达二十分钟的初步治疗过后,子临痛哭流涕地告别了自己的父母,然后就被两条壮汉架着扔进了一个大概是禁闭室的单间里。
这个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角落的蹲便器和一卷放在地上的卷筒纸外,连个灯泡都没有,也没有对外窗户;屋里唯一的光源,是位于门上方的一个小窗口,透过那窗口的铁栅栏,可以看到些许走廊里的灯光。
子临在这个单间里被监禁了数个小时,无人问津;他毫无疑问已错过了晚饭,有没有错过夜宵就不好说了。
总之,直到当天夜里,门外走廊的灯光自动调到夜光模式时,一名酒足饭饱还带着几分酒气的舍监才打开了这房间的门。
那是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穿着印有这个中心名称的白色制服;他没有敲门或出声打招呼,便自顾自地用指纹打开了电子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的神态和行为都在宣告着他既没有带来礼貌,也没有带来尊重。
不过,他还是带了一些东西来的。
换上。那舍监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扔了一套迷彩服到地上。
他这句话,无疑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子临听罢,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目前想给别人的印象是白天已经被电服了的一个普通少年,所以,话音落时,他就很老实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一声不吭的开始换了。
如我所说,这屋里空空如也,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言;子临只能当着那名舍监的面,脱得仅剩一条裤衩,再换上了对方给予的衣裤。
而那名舍监呢,也是毫不避讳地盯着子临,看着他把衣服换完;其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嫌弃和不耐烦。
很显然,这位舍监对观看男生换衣服这档子事儿并不怎么感兴趣,如果换成女生那就另当别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算他不想看,还是得盯着看,因为这里曾不止一次发生过有人趁舍监转身时从背后对其发动袭击的事件,为了自身的安全,在这种一对一的情景下,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你的衣服给我,你出来站好。待子临换好了迷彩服,那名舍监便下达了下一个命令。
子临闻言,仍是没有作声,只是微低着头,把自己换下的衣物递给对方,然后就迈步出门,来到了走廊上。
至此,那名舍监的警惕心才算是稍稍降低了一些;他们舍监虽不会去考虑他在体内藏了东西或者他把一堆信息通过纹身藏在了身上这种比较玄幻的假设,但衣服里藏着刀片之类的锐利物件这种事儿他们还是会提防一下的,理由嘛,自然也是因为以前出过类似的状况。
你的衣服会和你的随身物品放在一起,出院时会还给你的。子临站定后,那名舍监站在他的身后,用例行公事的口气如是说道。说这话的同时,他还将手中的衣裤抖弄了几下,确认了里面究竟还有没有藏东西。
说实话,对于这些琐事,子临才是感到不耐烦的那个;像这类事先可控的细节,子临在行动前必然已是安排得天衣无缝了。
他下午入院时被收走的那些随身物品,包括刚才被收走的那套衣物,都是他在两周前就已准备好了的:平价网店买的劣质服装和钱包新款的智能手机低配的ipen等等
他不但是事先买好了这些东西,还特意将这些东西都弄成了被用旧的样子;并且通过黑客手段侵入了电商平台的数据库,修改了那些商品的购买日期和收货人等信息。
就连那部手机里的应用,也都是精心选择,装了一堆时下青少年中最流行的热门应用和游戏,且每一个应用里都伪造了详细的使用痕迹,就算被人破解了密码进行查看,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至于他雇佣的那对父母,在将他送到这个中心后,便立刻登上了一班从龙郡飞往南十字星郡的航班,他们在子临的另一个局中,还有用处。
这么说吧,就算把眼前的舍监换成狱警,把这环境换成高安全级的联邦监狱,子临的这次潜伏也不会露出马脚至少短期内不会。
哦。一秒后,子临轻声回应了那舍监的话,以防自己一直保持沉默会激怒对方或引起疑虑。
舍监抖弄完了他的衣物,便抬手示意子临走到自己前面去:往前走。
走去哪儿?子临知道对方的工作流程,但他得装作不知道。
你往前走就是了,到了地方我会叫你停下的。舍监冷冷道。
这也是此地的规矩之一,只有一名舍监在场且病人的行动没有受到限制时,舍监要走在病人的后面。
就这样,子临穿过走廊,上了一次台阶,又经过了两道必须由舍监开启的电子门,最终来到了一间寝室的门口。
到达目的地后,舍监在触屏上扫描了指纹,打开了那房间的门,并示意子临进去。待后者走进屋,舍监便留下一句:这是你的房间,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半小时内完成洗漱准备集合。随即就关门离开了。
这间寝室里是有灯的,但因为此时已过了熄灯时间,灯已经关了,且屋里也没有开关。
好在,这屋里还有对外的窗户,虽然窗玻璃的内外都隔了一层交织的铁网,但这并不妨碍月光照进来。
月光下,一道道隐约的轮廓勾勒出了这房间内的景象。
这是个双人间,并非上下铺,两张床平行分置于屋子两侧;子临进来时,其中一张床上已经有人了;看那人的姿态,在子临进屋前应该已经睡着,但刚刚他进来时,将对方给惊醒了。
新来的吧那人在黑暗中冲子临嘟哝了一句,也没等子临回话,他就长叹一声,接道,唉快点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罢,他就翻了个身,盖上被子,继续睡去了。
而黑暗中的子临,则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但他瞬间就将其收敛起来。
两秒后,子临左右活动了两下脖子,走到了那张空床边,顺势躺了上去。
接着,就开始思考
他是不会睡的。
今晚不会,明晚也不会。
从他记事时起,他就从来没有睡过觉。
他不需要睡眠,并且,也无法入睡。
对常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种足以把人逼疯的可怕体验,但子临却觉得这样很好——比起把一生中三分之一乃至更多的时间花在睡眠这件事上,他更愿意将这些时间用来思考。
当别人结束一天的工作和生活,让大脑适度休息时,子临则在整理记忆回顾细节将各种信息分类对未来即将发生或可能发生的一切进行推定和假想。
这就像是对抗型运动中的运动员们做的冥想训练,只不过子临的这种冥想针对的并不是某一场比赛,而是一个更为宏大的局。
白天见过的院方人员共六人,刚才送我过来的那个也在其中,加上旁边的这个boy目前我所见的七个人,在已知的资料中都有记录。
然而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无面’可以伪装成任何人,不仅是脸部特征就连身高体型声音性别指纹都可以变化,短时间的接触是不可能将其辨别出来的。
但既然‘那个人’的情报显示他在这里,他就一定在;只要他和我在同一个地方待着,我必定可以将其揪出来,现在我需要的只是耐心演技以及一点点运气。
子临这次混入这家网戒中心,共有两件事要完成,寻找无面只是其中的一件,另一项计划也会同步进行,但要说变数和难度,还是这第一件事较为麻烦。
他就这么闭着眼睛,一边假装睡觉,一边思考着,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小时。
一小时后,准确地说,是午夜零点整的时候忽然!子临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这一瞬,他很清楚,有一道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床边,并且在凝视着他。
不会吧由于子临是侧身面朝墙躺着的,所以此刻他即使睁眼,也不必担心站在对方的角度会看见,就算不用眼睛看,半径十米内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还是能立刻知道的可这位竟能悄无声息就来到我的身边?
他思索之际,那人影已然有所行动。
但见,那影子慢慢地弯下了腰,俯身而下,将脸紧紧凑到了子临的脑袋边上。
恰在此时,窗外黑云遮月,屋里突然就暗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黑暗中,有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用细小到只有子临才听得见的声音,在其耳畔言道:他是我的猎物,也是我先找到的,你若还懂些规矩,明天就走,否则我会换个时间换个方式再来找你。
当那最后一个你字传入子临耳朵的同时,人影也随之消失了。
紧接着,月光再度从窗户透了进来。
子临翻了个身,回头一看对面铺上的男生仍在熟睡,除他和自己之外,这屋里再无别人。
窗外的夜空中,挂着几点寒星,一弯斜月,放眼望去,哪儿有什么能遮月的黑云?
方才的种种,都好似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但,子临从不做梦。
嗯两秒后,子临沉吟了一声,紧接着,提鼻子猛吸了一口气,并成功的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发香,呵这一刻,他不禁轻笑出声,这就有趣了本以为是来吃个火锅,没想到刚坐下就有‘甜品’自动送上门儿呢他舔了舔嘴唇,念道,‘那家伙’肯定是知道这事儿的,但故意没告诉我嗯还说什么‘两件事’,这下不是至少有‘四个’了吗。
第三章 问话
11月26日,上午10点整,临沂市联邦警署,某问询室。
正式认识一下一名西装革履的白人男子一边来到桌前,一边朝车戊辰伸出了手,我是马克·斯克拉姆中尉,隶属于eas亚洲分部。
车戊辰。车戊辰不卑不亢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并起身与对方握了握手,fc探员,目前休假中。
很高兴认识你,车探员。斯克拉姆坐下时,已顺手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ipen,并迅速将其投影屏在桌面上展开,在开始以前,我想再重申一次,这并不是审讯,只是简单的问话,至于通过录像进行记录那是我们组织要求的标准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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