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眉生
然而他们根本想不到,自从汉文帝改制,推行汉化以来,汉家诗礼,恢弘气象,仍旧在洛阳和长安。
青彦说:“自从刘裕北伐之后,南边的汉人就再也没有想过要打到北方去。如今梁国的皇帝萧衍更是醉心佛教到荒唐的地步。大兴土木大建寺庙不说,他还曾三次舍身同泰寺,又要朝廷众臣捐巨资将他赎出来。”
“这样的皇帝,如何守得住江山”冉盈看着宽阔的江面那些来来往往的客船和货船,发出了一声感叹。
她的先祖,也曾为这样的人抛头颅洒热血吧。她得了传国玉玺,也要送到这样的人手上去吧。
青彦负着双手站在船头,说:“以现在的形势,江南已无力往北挺进,就看宇文泰和高欢谁先吞了谁。他们俩都野心勃勃,一旦北方统一,不管是谁,必定挥师南下以求南北一统。”
“若是宇文泰胜了,那汉人的江山就真的亡了。”生于北方长于北方,冉盈几乎要忘了,胡汉是有着巨大的区别的。
北方自从五胡乱华之后,经历过频繁的朝代更迭,羯人,鲜卑人,汉人都在北方称过帝立过政权,包括冉盈的先祖冉闵也曾建立过国号为魏的短暂政权。胡汉通婚在北方自皇帝到平民早已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宇文泰的母亲王氏就是汉人。而高欢作为一个汉人,正妻娄氏是个鲜卑人。更不用说朝中那些大臣娶的妻妾,有胡有汉,济济一堂热热闹闹。
青彦低头看着她,嘴角有一抹笑:“你不希望他一统天下吗那你为何要为他牺牲”
冉盈默默的看着烟波浩渺的江面,半晌,低低地说:“我没有为他牺牲什么。我只是不愿与人做妾而已。”
这天一早,冉盈醒来,打开船舱的窗户,见青彦已经站在船头。她梳洗好之后走到甲板上:“青彦。”
青彦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凝重:“起雾了。”
“到哪儿了”
冉盈放眼一望,江上烟波弥漫,两岸山峦都隐在了雾中,四周什么都看不清楚。
“应该快到东梁州了。不过,”青彦说:“这个天气行船太危险,容易触上暗礁,而且这一带时常有江匪趁着浓雾出没。刚刚船主来说,要暂时停船,等雾散了再走。”
正说话间,忽然觉得船底剧烈一震,冉盈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到江里去,被青彦一把拉住。
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从水下传来,像是船下有什么东西被卡住了。
船尾有人喊:“不好了,舵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船动不了了!”
青彦一听,抬眼四下张望了一番,转身进了船舱将青釭剑擎在手上。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本能地嗅到了危险逼近的气息。
正在这时,前方江面上影影绰绰来了几只快船,顺流而下,船头刺破滔滔江水,激起阵阵白浪。等走得近了,冉盈隐隐看到那几只船的船头都插着一面旗,那旗黑底,一只矫健的白虎昂首盘踞其上。
船主惊叫一声:“白虎帮!”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流星一般飞来,嗖一下
第一百零二章 于山穷水尽,搏一线生机(三更)
那阴冷的青年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还闭着眼睛躺在甲板上的青彦身上:“这里怎么有个死人扔到江里去。”
“不要!”冉盈挣扎着扑上去,扑到青彦身上,抬头看着那青年说:“他没有死!你看他的胸口还是热的!他还在呼吸!”
青年看着她,笑了一下:“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扔下去。”
他的声音仿佛是捏在喉咙里,听起来特别阴鸷,令人不寒而栗。那因为笑而显得有些温煦的表情背后,隐藏着重重的杀机。
冉盈看着他,哀求道:“求你了……他还没有死……”
正在这时,青彦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大量的水从他的口鼻涌出。
“青彦!”冉盈喜出望外,连忙扶起他的身子,轻拍着他的后背。
那青年见了,转身就走,丢下一句:“扶他下船!”
冉盈吃力地扶着浑身无力的青彦,和船上的客商被押着下了船,聚集在码头处。船上那阴冷的青年四下张望了一番,仿佛在等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响亮的呼哨由远而近,一个声音随即在头顶上方响起:“今天就这么点收获吗”
那声音极好听,如钟叩玉罄。
随即,一个戴着鬼怪面具的人从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那阴冷青年的面前。
青年朝面具人翻了个白眼:“最近官府搜得紧,嫌少你倒是自己去啊。”
面具人朝着一堆俘虏略略扫过一眼,说:“没什么好货,都卖掉吧。巴州那边最近有消息说需要奴隶。”
“嗯,我这就去联系。”阴冷青年淡淡地说。
就在这时,那面具人的目光扫到了冉盈身上,他看了她两眼,对阴冷青年说:“哎有个女人留下给我。”
那青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举步朝冉盈走去。
青彦一见,挣扎着要护住冉盈,却被那青年迎面一脚踢中胸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青彦!”冉盈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那青年一把拎起,跟着面具人一起走了。
冉盈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她心焦如焚,这帮水匪会怎么对付青彦会杀了他吗还是会把他卖到巴州去当奴隶一个仗剑天涯的剑客,竟为她这样一个素无深交的女孩,落魄到这步田地
想到极度心烦意乱处,冉盈深吸了两口气,盘腿在地上坐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才能突破目下的困境。
宇文泰同她说过,行到山穷水尽处,不妨制造矛盾,将水搅浑。形势越是混乱,就越容易起变数,变数一多,就有脱身的可能。
那么眼下,她被关着,青彦生死不明,要如何搅浑这潭水,赢得一线生机
冉盈闭着眼睛,想着想着,仿佛觉得有一只宽大的手在自己的头顶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
一直到第二天,几个人来了,说:“帮主要见你。”说罢不待她开口,便推推搡搡地将她推出门去。
冉盈被那几个人领着在寨子里绕来绕去,一直绕到一个四面不透风的黑黑的屋子前面。
面具人和那个阴冷的青年站在门口。面具人见她来了,笑了起来:“快过来,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冉盈走到门口,往里一看。
那是一件囚室。青彦整个人都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架子上,一动也不动。冉盈仔细一看,他的颈子上挂着一条铁链,那铁链的尽头是一个落在地上的铁球。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冉盈心里一惊,急问。他们对他用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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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赌剑(四更)
青彦疼得浑身都在颤抖。他费力地大口吸着气,又说:“阿盈……不要答应他……我不值得你做任何牺牲……”
她心气高傲,连宇文泰的妾室都不愿将就。若是在此地受辱,她又岂愿苟活
眼见那青年又要去扯铁链,冉盈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大声说:“不要!我有话说!”
面具人笑起来:“哟!你有何话说说来听听。”
冉盈伸手将脸上滚落的泪擦去,说:“我们只是普通人,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如今天降横祸,既是命数,我们也无怨言。可是盗亦有道,可否给我个机会搏一条生路”
面具人来了兴趣:“搏一条生路哈哈……哈哈哈……你一个弱质女流,他半死不活,你们能搏到什么生路”
青彦重重地低垂着头,脖子上的伤口经过刚才铁链那一扯,又崩裂开来,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血。他绝望地轻叹了口气:“阿盈啊……”
他不该将她引去东梁州的!
剧痛袭来,他昏厥了过去。
冉盈担心地看了看青彦,把心一横,对面具人说:“我也习得一些剑术,愿和你们比试一下。如果我赢了,你放我们走。我要是输了,我的命你拿去。”
面具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他看着冉盈铁青的脸,“你这个女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旁那个一直冷着脸未开口的青年也笑了说:“跟我比剑真巧,我也习得一些剑术,只怕你这娇滴滴的样子,过不了我三招。”
“我既开了条件,绝不反悔。”冉盈既已下了必死的决心,此时表情清冷,无惊无波。
和他们比剑,至少有兵器在手。若是胜了,自然可以继续谈判,或者挟持到一个人质;即便是败了,有剑在手,也可以试试看乘乱逃走。
把水搅浑,等待变数。
面具人拍了拍手,似乎很高兴,说:“好啊,若是严冲输了,我亲自掌舵送你们下山。可若是你输了……”他上下打量着冉盈,不怀好意,“你若是输了,就留下来做我的女人。”
冉盈脸一白,浑身一震。
面具人这才缓缓摘下面具,慢悠悠地说:“认清楚我这张脸,免得洞房花烛夜爬错了床。”
冉盈一见那脸,又是浑身一滞。那本是一张清秀的脸,可是从额头、经过鼻梁、再一直斜到左边的脸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似是被利器砍伤所致。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在这疤痕之下显得那样的怪异狰狞,令人见之生畏。
见到她一副惊恐还强作镇定的表情,面具人俯身贴在她耳边轻轻说:“一言为定了,可不要反悔。”
冉盈正要跟着他们出去,身后青彦却又悠悠醒转过来:“阿盈……”
面具人见了,对那个叫严冲的青年说:“把她的同伴带出来做个见证。免得以后说我们欺负个小女子,跟我们纠缠不休!”
奄奄一息的青彦被带到了水寨后面的山崖上。众人听说二当家要和一个女俘比剑,都纷纷赶来看热闹,将整个山崖围得水泄不通。
青彦使劲睁着肿胀的右眼,看着面前的冉盈,轻声说:“阿盈,你待会儿拿到了剑,砍翻两个赶紧自己逃命去,不用管我。”
冉盈伸出衣袖轻轻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又轻轻抚了一下他那只瞎掉的左眼上的疤痕,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也让我救你一回。”
青彦轻轻笑了一下,表情很欣慰,口中却说:“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第一百零四章 反转(五更)
严冲一边和冉盈一招一招地接着,一边在心里暗暗称奇。剑术这样好的女子实在是很少见,何况已经在他招招致命的剑下苦苦支撑了这么久。
可是渐渐的,冉盈越来越吃力了,豆大的汗珠渐渐顺着脸颊留下来。毕竟是个女子,在体力上远逊于男人。何况严冲作为江匪,几乎日日实战,而冉盈则多是点到为止的对练而已。那些致命的招数她练得少,也几乎从未使用过。
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身形越来越迟缓了。
忽然,一滴汗流进了冉盈的眼睛,她忍不住眼睛一闭,手中脚下俱一顿。
严冲瞅准她这个破绽,忽然朝她的腰下刺去。待冉盈慌忙以剑去挡,他却中途收招,一道银光直冲她的咽喉而去!
冉盈大惊,此时已挡无可挡,只能脚下一个后撤,身子迅速向后一仰——
他的后面就是山崖!
后撤的脚一个落空,整个身体都朝山崖下摔去!
山崖周围围观的匪众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呀——
玄成和严冲的心里同时响起一个声音:“结束了。”
胜负已分。玄成面有憾色,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只有一旁的青彦,在见到冉盈向后倒去的一瞬间忽然大叫了一声:“明修栈道!穿叶飞花!”
严冲吃惊地转头看着他,不知他在说什么。却忽然发觉身后一个人影腾空而起,一道剑光裹挟着凌厉的杀机朝着他的头顶凌空劈下——
他大惊失色,不知道冉盈是怎么在失去平衡已经跌落的状态下重新跃回崖顶,慌乱间,连忙回身举剑去挡。
那剑光却忽然一闪,自他头顶消失了。
他暗叫不好,已来不及反应,一个娇小的人影倏的从他腋下穿过,如风中一片轻灵灵的花瓣一般闪到了他的身后——
只觉后肩头一阵剧痛,锋利的剑已经刺中了他的肩膀。
冉盈一收剑,一小股鲜血自严冲后肩的伤口喷涌而出。
他闷哼了一声,一个趔趄,面朝着悬崖跪倒在地上。
他的身后,站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冉盈。她面色惨白,胸口随着剧烈的呼吸不断地上下起伏,见严冲跪倒在地,她也踉跄了几下,几乎要不支倒地。
只在一眨眼之间,局势忽然发生逆转,众人又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啊——
所有人都傻了眼。
玄成一脸震惊地张大了嘴,手中的半颗桃啪地掉在了地上。
待回过神来,一众江匪呼啸着围拢过来,抓着已再无半分力气反抗的冉盈,要将她扔到山崖下去。
冉盈已经精疲力竭,几乎要昏厥过去,毫无反抗能力。
“她已经赢了!”青彦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大叫着几乎要挣扎着站起来。
“住手!”严冲大口喘着气,忍着伤口剧烈的疼痛站起身制止住众人。他看着冉盈满是汗水的惨白的脸,赞赏地轻声说:“我输了。”
“可是,她刺伤了二当家,我们要她用命来还!”人群中一个匪徒响亮地叫道。
严冲看着冉盈,说:“她已手下留情。她若真要取我性命,这一剑当刺穿我的后心了。”他抬起头,对着依然高高站在山坡上望向这边的玄成大声喊道:“她赢了!”
玄成的嘴角扯开一丝微笑,转身就走了。
见此情状,方才一直全力集中全身紧张的冉盈忽然间松了下来,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待冉盈醒来,见窗外已是月上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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