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眉生
高肃怡然自得地看着宇文泰变得惨白的脸,哼地笑了一下,啧啧两声,十分不屑:
“宇文泰啊,你真是……何以又被本王占了先机……”
这样说着,他缓缓向后退了几步,那些侍卫无一人敢阻拦。
他优雅地对着宇文泰一拱手:“黑獭阿干,后会有期。”
一个转身,翩然而去。
那一头乌发和雪白的宽衣大袖在风中轻舞,那样自得又雅逸,宛如神仙中人。
见他走远了,几个侍卫都聚拢过来。莫那娄问:“丞相,璞园那边……”
宇文泰盯着高肃远去的方向,这时才觉得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他将剑收入鞘中,沉声道:“快回璞园。从此后看紧了阿盈,在她周围加派人手。”
“是。”众侍卫应道,纷纷上马,往璞园飞驰而去。
回到璞园已天色擦黑。宇文泰脸色不太好,急匆匆跨进园子,见了迎出来的贺楼齐,问:“今日可有人来过”
贺楼齐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不曾啊。”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璞园知道的人很少,柱国也一向不带人来这里,怎么会有人来
宇文泰一思忖,以贺楼齐的机警都未察觉出异样,莫非高肃今天唱了出空城计,将他戏耍了一番
他又问:“阿盈呢”
“柱国让罚跪,阿冉在书房老老实实跪了一整天了。中午时按照柱国的吩咐给她送了吃食。她也一直没起来。”
说到这里,贺楼齐微微趋身靠近他,轻声说:“柱国别再罚了吧,该说的话,我已同她说了。她也是傻不愣登的,现在自己也是又后悔又后怕。”
宇文泰紧抿着嘴没说话,撇开贺楼齐走到书房,见冉盈果然还跪着,一脸的晦气,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胸腔。
他心里有股子无法排解的气闷,却不知该气谁。
那高肃居心叵测地接近她,她就懵里懵懂地中招了——还是心里惦记着那个少年,才对高肃的那张脸无法设防。
宇文泰大步走进去,在她面前的榻上坐下,垂着凤目默默看了她一会儿,问:“当真跪了一天”
冉盈点点头,低着头不敢看他。此刻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宇文泰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心疼,伸手用力将她搀起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说:“平日里总见你打混偷懒,怎么今天这么老实”
冉盈疼得咧着嘴抽着冷气,揉着膝盖嘟囔着:“老老实实领罚也要被批评吗”
“你还敢顶嘴!”宇文泰又恼了,没好气地将她按在榻上坐好,伸手轻轻给她.揉着.膝盖:“疼不疼”
“疼。”冉盈闷闷道。
宇文泰真是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说:“待会儿让他们拿点化淤的膏药给你。真是的,孤又不在,你就偷个懒儿吧,外面那些人谁也不会背地里告你的状。什么时候变成个实心眼了……”
他看看她,想到高肃说的,要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此刻恨不得冉盈是一张纸,可以折起来塞进袖子里到处带着。
冉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彼此的心事
想起贺楼齐白日里同她说的那些话,冉盈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轻声说:“昨天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
宇文泰见不得她落泪,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最后一块石榴皮,扭过脸去,闷着声音说:“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冉盈往他身边爬了两步,到了他的跟前,仰脸看着他,拉起他的.手轻声说:“阿泰,你别生气了,我不该和别人喝酒醉成那样。我……我再不那样令你伤心了。”
从未有过的温顺乖巧令他一愣,直觉得她又在酝酿什么戏弄他的小把戏,不禁垂目警惕地看着她:“不胡闹了”
她俯身伏在他的膝盖上,特别乖特别乖地说:“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没有体察到你的心……”
宇文泰想到自己昨天发脾气的时候她那张惊恐的小脸,到底还是心软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抚她的头发,说:“我也并不是有心要同你发那样大的脾气。吓着了吧”
冉盈自他膝上起身,缓步走到凉亭边,掀开洁白的纱帐,默默地看着明月倒映的湖水。
月光那样明亮皎洁,湖面如笼轻纱。微风一吹,湖面就皱了,碎了满湖的月影,如他俩涟漪阵阵的心。
宇文泰不说话。尊严受挫固然是一个原因,可更多的,还是担心她吧。
惟恐自己一个疏漏,令她陷入危险之中。
冉盈回过头,见宇文泰依旧那样盘膝坐着,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我喜欢过子卿,可是我早已变心了,我喜欢上了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明知道喜欢上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也努力克制自己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忍不住被你吸引,忍不住地喜欢你,忍不住地对你有幻想……”
宇文泰敛目垂首,一动不动,背对着她悄悄地动容。
“可我不该喜欢你对吗阿泰,你要娶公主的时候,可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
“宇文泰不需要我了,他有更好的东西去追求,挥挥手就把我扔下。可我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说着说着,想到那时的心酸委屈,她猛的转过身去,双手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流出来了。
“你那么好,可你站得太高了。那么多世家女喜欢你,想要得到你。而我有什么呢我没有家世,没有与生俱来的地位,也不如她们娇艳妩媚惹人怜爱……后来我懂了,我只有让自己变得对你有用,你才不会像上次那样抛弃我。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想得到你的一句夸奖。我怕自己对你来说可有可无,怕有一天你又不要我了。到那时,我还有什么选择”
宇文泰起身走到她身后,捉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个狡猾的小家伙,将自己藏得那么深,以至于他从来没有察觉到她的内心是如此不安和自卑。
她总是用很笃定的语气和他说话,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竟然没有发现,她硬撑着为他做了那么多女人做不了的事情,只是因为怕被他再次抛弃。
她宁愿相信他的感情是有所要求有所图的,也不相信他会全心全意、不求回报地爱着她。
他明白了,她的那些心事,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她年少无知,初涉情事,很多东西,她没经历过,也不明白。
她也不敢问他,只凭自己的本能去判断和反应。
当初在郎宅的小竹林里看汉武帝招魂李夫人的皮影戏时,她就婉转地告诉过他,她不愿以色事人,她懂得色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原来,在她想他的时候,他也在一遍遍地思念着她。
他从未有一时将她忘记。
她抬起雪白的小脸,看着他深情凝视她的眼眸,含着眼泪轻声问:“你再不会弃我而去了吗哪怕我做得不好,哪怕我犯了天大的错误,哪怕有一天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为你在朝堂上费尽筹谋。哪怕我变得庸俗,变得愚蠢,变得……”
宇文泰轻轻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你在我身边就够了,这是我对你惟一的要求。阿盈,我宁愿和你一起度过庸庸碌碌的一生,也不想再一个人,高处不胜寒地、看尽这世间的沧海桑田,冷暖悲欢。”
冉盈的泪又落下来了。
十六年来,从未有人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被重视和被需要。
她曾经讨厌过自己女子的身份,身为女孩,她在家中不被重视,不被关爱,活着的意义只是成为一个影子。她曾经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从未觉得,身为一个女子,被一个男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宇文泰看着她继续说:“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心境。可是阿盈,因为遇见你,我又活过来了。你不知道,去年春天,在青松书院外的官道上,在那群学子中间,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女子。他们和你同窗那么久都未察觉,而我一眼便知了……”
他忍不住笑:“与卿初相识,便似故人归。”
所以,在集市那次他将她召去他的马车上喝茶,其实是在戏弄她……却原来是那时候,他就对她有意了。
他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滑落的泪珠,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再也不会弃你而去,你想要我怎样疼你、宠你我都答应。你要我的妻位,要我的柱国金印,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会想办法给你。任何事情,只要你想,我都愿意为你去做。你就是我的惟一,我决不放弃你。”
冉盈心中剧烈一疼,本能地转身逃开,奔到凉亭边情难自禁地扶着亭柱,泪汹涌决堤。
长久以来埋藏在心中的块垒终于消失一空。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权衡利弊的宇文泰,他是她的爱人,他终于将她放在了惟一的那个位置上,细心地呵护,高高地捧起。
她终于确信了他的心。
几个侍卫聚拢在湖边,小声地嬉笑着。
不知他们此刻在说些什么。远远望着那湖心小亭里,映在轻纱上的两个人影,只觉得情丝牵绊,旖旎动人。
贺楼齐说:“我可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如此喜欢。”
又问:“青山,你还记得吗他当年对达奚氏可有这般喜欢”
当年他对达奚氏也是百般呵护,予取予求。将满山坡的花都采来送她的事也干过,两人吵架气得在家里摔盆砸碗也有过,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也有过,可是怎么跟这一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莫那娄摇摇头,浅笑着说:“那时他才十五六岁,毕竟年纪还小吧。所谓刻骨铭心啊,正是他现在二十三四能尝到的滋味。”
“阿冉毕竟陪他经历了这一年多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在危难时刻互相需要的那种心情,也不是其他女人可以给他的吧。”另一个侍卫说。
“我啊,我是至今都忘不了沙苑大战那时,见到她站在山丘顶上的样子。那满身的血,好好一件白袍染成那样。她一个女子,那样混乱的场面,稍不留神就命丧黄泉,她怎么就敢那样来了啊”
莫那娄一笑:“别说沙苑,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惊心动魄怨不得四郎如此爱她又敬她。这天下胆大泼辣的女子不少,可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冉盈了。”
贺楼齐挠了挠头:“见他们这样,我都想娶妻了。娶妻也不错呀,是吧有个女人知冷知热,分忧解愁的。”
莫那娄淡淡一笑,心里想,搞什么呀,他们两个在那边互诉衷肠,为什么我会感动得想哭呢
&n
第一百六十章 胡旋舞
刘武从城里匆匆赶来,径直跑到长风楼下,见着两个小侍女正走出来,赶紧迎上去问:“怎么样阿冉起了吗”
小侍女笑着说:“女郎不在长风楼。”
刘武想,这柱国还发着脾气呢,听说昨天被罚跪了一整天啊,她还敢到处乱跑
又问:“她去哪儿了”
小侍女又抿嘴一笑:“和郎君在湖心凉亭里吧。”
刘武奇了:“这一大早的跑去凉亭做什么”
两个小侍女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掩嘴轻声笑着说:“女郎早起说凉亭那里景致好,要在那里梳妆。”
刘武纳了闷儿。这小阿冉现在的要求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梳妆就梳妆吧,还要去水边凉亭里梳妆。
他又跑到前面,见湖心凉亭那边,几个侍女正缓缓卷起四周的轻纱帘子。在那轻纱后面,阿冉披散着如墨的长发,正坐在凉亭里的小案前,由两个侍女为她梳妆。宇文泰站在她的身侧默默看着,嘴角含笑。
只见那两个侍女熟练地为她盘起单螺髻,取过一枚金钗,却被宇文泰接过来,轻轻簪进她的发间。
“歪了。”冉盈对着铜镜看了一会儿,不满地说。
宇文泰连忙将钗取出来,又仔细地重簪了一遍。
冉盈照了照铜镜,这才满意地一笑,站起来回身看着他,见他的衣衿不甚平整,便伸手细细地为他整了整肩膀,顺着捋平衣衿,一直捋到腰上,将他的腰带束紧,又跪下身去,在他脚边为他整理好衣襟的下摆。
这两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一如世间所有的恩爱夫妻一般,温柔相待,相敬如宾。
刘武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扶住自己往下掉的下巴。
他何时见过阿冉这般低眉顺眼温柔贤良
正见到上半夜值守的贺楼齐打着呵欠出来,笑眯眯拉着他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小阿冉乖成这样。柱国回来之后又发脾气了”
下半夜换值,贺楼齐和莫那娄就去睡了,也不知那两人后来如何。此时见到刘武,又瞥见凉亭里的景象,叹了一声:“阿冉居然变乖了。”
宇文泰伸手将冉盈搀起来,微笑着说:“你自己去玩儿吧。我去书房。”
“不回长安去”冉盈奇怪,他这是准备在璞园常住了吗
宇文泰轻轻一笑,伸手一捏她的鼻子:“难得清闲一阵,我想同你在璞园多住几天。”
冉盈脸一红。
他出了凉亭,穿过通往岸边的走廊,见到刘武来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不满地问:“你在这儿干嘛”
刘武是他派给阿盈的人,他从郎府跑来这里,说明郎府里有事。
刘武见他容光焕发,一脸的春风得意,果然是同之前大不一样。赶紧迎上去说:“公子今天气色不错呀。可是有喜事”
宇文泰听出他在耍小聪明,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笑着骂道:“哪来的喜事你要娶妻了”
“我娶什么妻啊……”刘武抱着头喊委屈,“我眼巴巴地等着公子赶紧娶阿冉呢。”
宇文泰白他一眼:“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在背后消遣孤几句也就算了,如今胆子越来越大,都敢当面来讨打了。”
“哪敢啊!我们哪敢消遣公子啊!”刘武继续叫屈。
宇文泰瞪着他:“还敢说没有”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