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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眉生

    “怎么会这样……”贺楼齐愕然,“这温泉怎么枯了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

    宇文泰愣愣地看着枯得见底、一滴水都不见的泉,他向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内心充满了宿命感的绝望。

    连大地都死了。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入阵十年,步步为营,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长安丢了,阿盈丢了,亲信丢了,身边只有这四个侍卫,连这眼泉水都枯竭了。

    这才是真的山穷水尽。

    宇文泰呆呆地望着干涸的泉水,喃喃道:“难道孤真的气数已尽”

    他忽然觉得很累。已经奔波了十年了,他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同出武川的父兄好友接连的殒落,他一人独撑大局,呕心沥血地经营关西,南征北战,无一日停歇。

    然而拼到今天,竟一无所有他的全盛时代一下子就过去了,连自己的女人都走了。

    他宇文泰,居然一夜之间,成了一个末路的英雄。

    他回过头,见四个侍卫仍站在身后。他怆然一笑,说:“你们都散去吧,我已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你们不必再跟着我了。”

    他不愿他们见到他的末路。当年十五六同出武川,都是风华绝代,鲜衣怒马。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依旧腰背挺拔,依旧两肩宽阔,仿佛还是那般不可摧折。然而一点点的眼神便出卖了他。

    那么厉害的人,眼神却有了悲哀的一刹那。他保护不了他的女人,保护不了他的属下,也保护不了他的长安。

    他是真的想退缩了!

    “柱国!我们跟着你一起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贯穿天地的风啊
    在匕首扎入身体的一瞬间,宇文泰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只觉得眼前一片白晃晃的,顿时天旋地转。

    他咬着牙,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低头一看,匕首的一半已没入他的腹部。

    疼痛慢慢扩散,变得越来剧烈。他只觉得身体里疼得翻江倒海。尖锐的疼痛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想,好疼啊。

    受过很多伤,却从未觉得这样疼。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就这样死了,成为武川荒原下的一掊黄土吗

    这世间花开花落,人来人往,都与他再无关系。他无知无觉,无苦无痛地沉睡在黑暗的地下,逐渐腐朽成一具枯朽的骸骨。

    往后千生万世,再也没有宇文泰这个人了。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他听得到自己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在他的一生中,这颗心从未像此刻这般跳得如此用力,仿佛要炸裂一般。

    他为什么要走入这个乱世他的父兄为何而死他为什么要重建长安他为什么和高欢争雄

    这些年他咬牙忍受的一切流血、牺牲和痛苦,只是为了今夜,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山坳里,在一眼枯竭的温泉边默默地死去吗!

    将来他留在史书中的结局,仅仅是“不知所踪”四个字。耻辱刻在青史上无法抹去,他永远是时代的逃兵,一万年后依然被后人耻笑。

    他的宏大辉煌的理想呢他的统一强大的帝国呢万邦来朝四海臣服呢

    他的光明盛世,他的不朽基业。

    长安,他心爱的长安。过了冬天,那些西府海棠就要开了,花开的时候灿烂如晓天云霞,整个长安都浮在粉色的云中。风一吹,就是漫天的花雨。那是他的恢弘帝都里最温柔恬美的景色,不想再看一次了吗

    璞园,还有青翠的璞园。他和阿盈恩爱缠绵的璞园。夏夜的榴花盛开已让他惊艳,那些小侍女却说,冬天的白雪红梅是一年中最美的盛景,他还从来没有去看过。

    还有阿盈曾临水梳妆的那个凉亭,清瘦的背影在那几幅随风飘舞的白纱后面若隐若现。他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她,就感受到那从湖上吹来,穿过凉亭的风。

    阿盈……还有他心爱的阿盈。

    他是何时遇见她的他是何时开始想拥有她的他是何时开始对她无法自拔的

    阿盈,阿盈。

    有了她,梦想和快乐突然变得具象。它们不再是心中百转千回却无法诉诸于口的幻像,而是和她的每一次对视,每一次对话。

    是她的眉间眼角,是她的笑靥如花。

    宇文泰深吸了一口气。疼痛在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起风了。萧瑟荒凉的北风。

    忽然间,他觉得眼角渐湿。

    在那风中,他闻到了开满长安的西府海棠的香气,闻到了璞园里红梅的香气,闻到了穿过凉亭的湖风的湿气——

    他闻到了阿盈身上的香气。

    这贯穿了天地的风!

    宇文泰一咬牙,额上颈上青筋暴凸。他大吼了一声:“我绝不去死!!宇文泰还没有死!!”

    一阵血喷溅而出,他狠狠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柱国!!”

    几个侍卫大惊失色,纷纷涌上去扶住他,帮他按压住涌血的伤口。

    莫那娄脱下棉袍,撕开自己的中衣,将他的伤口一层一层紧紧裹住。寒风里,他冷得瑟瑟发抖。

    宇文泰喘着粗气看着他:“青山……”

    莫那娄抬起头,对着他勉强一笑,冷得说话时牙齿都打着寒战:“公子,我们还陪你一起去逐鹿天下!”

    宇文泰知道方才莫那娄见他失了志气,故意以死来激他。他伸手扶着他的肩膀,咬牙说:“孤要扣你一年的俸禄。”

    莫那娄轻轻一笑,笼着胳膊瑟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属下领罚。”

    贺楼齐见了,抬起脚一脚踹在莫那娄身上:“你这个混蛋!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个王八蛋中途变节了!”

    众人在干涸的泉边升起火堆,将宇文泰扶到火堆旁边躺好。宇文泰躺着,看着黑沉沉的夜空,低低地问:“青山,若我刚才真的死了,你准备怎么办”

    莫那娄跪坐在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阿盈守寡了怎么办
    翌日一早,几个侍卫赶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了一些食物,几人吃饱了肚子,宇文泰忍着痛上了马,往洛阳而去。

    走到半路,经过一片树林,忽然间,密林里响起一声悠长的呼哨,四周忽然雷动,涌出百来个手执兵器的匪徒,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那个大叫:“看着是个富贵公子呀,把钱留下,留你们一条命!”

    几人的马有些惊,都不安地原地转圈,四蹄乱踏,震得宇文泰的伤口伤口一阵阵剧痛。

    莫那娄等人虽也身上带伤,但都亮出兵器,准备死战。

    宇文泰笑了:“好啊,自我离开长安,果然诸事不顺,现在任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到我头上了!”

    他拔出剑,用力握紧,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伤口,正要下令冲杀,密林里忽然两声短促的呼哨,众匪徒听到,竟都退后了几步。正在宇文泰犹疑间,一匹白马风一样地冲过来,冲到他面前,欣喜地说:“果然是宇文柱国!”

    宇文泰一看:“严卿”

    这不就是和阿盈一起带着三千人马到沙苑助战的严冲吗

    严冲向四周威严地命令:“都退后!”

    匪徒们纷纷后撤数十步,将严冲和宇文泰诸人一圈围在中间。

    严冲跳下马倒头拜道:“严冲见过柱国!”

    宇文泰四下看了看围着的匪徒,想,这人居然又操起了旧营生,半年的时间,又拉起了一支队伍。

    看来连年战争,百姓甚苦啊。

    “严卿为何在此”虽说心知肚明,但客套话还是要说两句。

    严冲不好意思地一笑,说:“自半年前告别柱国之后,我和我的同伴先是去西边谋生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来到这里,年年打仗,无家可归的流民甚多,不知不觉地就又拉起一支队伍了……”说到这里,他看看宇文泰几人,没见到阿盈,又问:“阿盈现在还好吧”

    听严冲提起阿盈,宇文泰心里一疼,陡的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朝马下摔去。

    幸好身旁的费连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见他已经昏厥过去,腹部的伤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严冲吓了一跳,连忙命人将宇文泰抬回了山寨里。

    回了寨子才发现他浑身滚烫,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迸裂,命悬一线。

    大夫手忙脚乱地救治着宇文泰,玄成来了,依旧大大咧咧的,说:“严冲,我听说你救了宇文泰回来”

    严冲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将他拉到外面,说:“他受了重伤,现在情形很危险。”

    “啊”玄成大惊,“那阿盈呢他要是死了,阿盈不是要守寡!”

    严冲皱着眉头未说话。他刚一见到宇文泰就觉得奇怪。虽他的那身威仪气质还在,但身边只有寥寥四个侍卫,还都身上带伤,更奇怪的是他们对阿盈的态度,宇文泰更是一听阿盈的名字就一头栽下去了,其他几个侍卫也都是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难道阿盈出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唤来两个手下,说:“你们快马去长安打听一下,看看最近宇文泰出了什么事。”

    躲在这山林里当土匪,消息闭塞,很多事情不出去留意打听根本就不知道。

    “不用去了!”那两人正要离开,莫那娄朗声说着走出来,走到严冲和玄成面前,说:“于谨李弼和高欢的人勾结,柱国在洛阳中了他们的圈套。如今于谨李弼在国中散布谣言说柱国已死在洛阳,长安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那阿盈呢”玄成急忙问,宇文泰的死活他才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的阿盈。

    这半年来,他心心念念想着阿盈,每每想起就长吁短叹。他知道阿盈不可能喜欢他,可他就是个孩子脾气,就是近乎偏执地不肯忘记阿盈还要不时地拿出来说一说才高兴。



第二百一十五章 竹羽
    所有人都一怔。

    那个声音又柔又甜,和这个匪寨格格不入。

    莫那娄忍不住循声看去。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肌肤雪白,莫那娄从未见过那样雪白的女孩。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如秋水般沉静的眼睛,如她说话的声音一般温柔。

    她拉着玄成,轻声对他说:“你这样独自去晋阳,要去哪里找你的那个阿盈若是你也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不如等里面的公子醒了,我们再一起商量该怎么办。”

    她仰脸看着玄成,目光也柔,声音也柔。玄成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低着头眨了几下眼睛,嗯了一声,忿忿地走了。

    那少女这才走到严冲身边,见了莫那娄,对他行了个礼:“公子。”

    莫那娄连忙还了个礼,心里觉得这女孩斯文有礼,进退有度,跟那个粗野鲁莽的玄成简直云泥之别,不禁好奇,她是怎么会在这个贼窝里的。

    严冲说:“竹羽,我们碰巧从外面救回一个朋友,他受了重伤,需要救治和照顾。可我们这些粗人都笨手笨脚的,也不知如何是好。寨子里又没有其他女子,只好把你找来了。你们女孩细心些,只好麻烦你了。”

    那名叫竹羽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你放心交给我吧。”便进了屋子。

    “这是……”莫那娄不解。

    严冲说:“这孩子是玄成救回来的——那小子,自从阿盈之后,对女孩子都变得温柔了。竹羽跟我们一样,村子被屠了。刚救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掉了,大概是被屠村的情景吓坏了。是玄成经过那村子,把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她来了之后好长一段日子连话都说不出来,我们还以为她是哑巴。最近才渐渐好起来。”

    他说得很简单,可是背后的故事细想来却那样惨烈。

    莫那娄想,在这乱世里,像竹羽这样悲惨的孩子,宇文泰那样的居上位者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却是严冲和季玄成这样的草莽英雄,在默默守护着他们。

    竹羽进了屋子,走到床榻边,见大夫正在给宇文泰处理伤口,三个侍卫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帮不上忙。虽都是行伍出身,自己也受伤无数,但是轮到他们去照顾伤者,几人还是一筹莫展,不得要领。

    竹羽在后面轻声说:“让我来吧。”

    众人回头见了她,都一愣。这女孩整个人都温柔得如同一溪散落着桃花瓣的春水,像三月阳春里拂过脸庞的带着阳光气味的春风。几个人不自觉地让开路,让竹羽走到了床边。

    竹羽挽起袖子,熟练地照着大夫的吩咐,给宇文泰清理好伤口,敷上药,又用白棉布将他的伤处仔细缚好。

    几个人望着她纤细的皓腕和手指都有些出神。

    大夫叮嘱道:“这几日要仔细照顾他,等高烧退了,性命就无忧了。若是挨不过这几天……”

    竹羽转过身看着大夫,说:“我明白了。我会仔细照顾他的,请开药吧。”

    大夫点点头,转头开药方去了。

    “那……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贺楼齐有些结巴了。

    宇文泰一直高烧不退,整日昏昏沉沉醒不过来。竹羽衣不解带地守在他身边,煎药,喂药,换伤口的药,全都一手包揽。

    见宇文泰有人照顾得妥帖,这天,莫那娄和其他几个侍卫商量:“如今柱国伤重,内外交困,也不知长安局势如何。于谨和李弼既然背叛了柱国,就一定还会让事情继续扩大。我们困守在这里不是办法。不如刘武去一趟洛阳,将潼关和长安的情况告知独孤如愿,让他联络尚在长安的李虎父子和苏绰等人,共同商量对策。”

    几人一合计,都觉得现下只能这样试一试。刘武便立刻往洛阳出发了。

    ……

    这天竹羽坐在宇文泰的床边守着,一边做点女红打发时间,一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三个月前她的村子被盗匪袭击,为了那一点点的粮食,所有人都被杀了,年轻的女孩都被野蛮地抢走,她的母亲将她藏在一堆尸体下面,才保住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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