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眉生
这让他捧在掌心的孩子啊,终究要独自面对漫长的人生。
他又看向一旁的宇文泰。
这个天之骄子,要把心爱的阿盈托付给他,现在倒有点放心了……
“阿盈……”
千言万语已无法尽诉。他的目光陡然冰冷,忽然回过头,猛地往高肃的剑锋上撞去!
“啊——!”
寒冷的剑锋穿过冉英的身体,直直地伸到冉盈面前。
几滴温热的血飞溅在她脸上,冉盈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
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大殿内外的空气都冷得仿佛冻住了。
冉盈浑身哆嗦着跪倒在地上,将倒地的冉英紧紧抱.住。他的胸膛被高肃的剑刺穿了,喷溅了冉盈一身的血。
这样的结局始料未及,高肃惊呆了。他白色的衣衫上溅上了热血,有鲜血顺着他的剑身滴落在地。
第二百一十章 好戏还在后头
冉盈只觉得臂间一沉。
心被一把利刃狠狠地戳穿了。
她抱着阿英渐冷的尸体,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无人忍心上前,时间冻住了。
这世间最可怕的是死亡吗
是的。死亡撕裂了一切爱和牵挂。这世间芸芸众生,不管是卧虎藏龙还是升斗小民,都走过一座桥,喝下一碗汤,然后跌入轮回,再无觅处。
世人烦恼多,皆因为凡事只求后果,不想前因——
宇文泰又移身过去。尽管知道这时候她最不想见他,可是却无法对她不闻不问。何况对面还有于谨在虎视眈眈。
还未来得及靠近,忽然听利刃出鞘的声音,伴随着于谨的一声大吼:“贱.妇,子卿因你而死,我要你给子卿陪葬!”
剑锋已向冉盈直刺过去。
“拦住他!”高肃和宇文泰皆大惊,同时大喝出声。
速度更快的是那群侍卫,未等剑锋指到冉盈,贺楼齐眼疾手快,已挥剑挡开。一群侍卫随之大步涌上,将于谨挡在外面。
冉盈不动,五内俱焚的痛苦和绝望煎熬着她,眼里心里只有沉睡在她臂中的冉英,无暇他顾。
大殿外冷风呼啸,吹得几株寒松沙沙作响。
高肃走上去轻拍了一下于谨的肩膀:“于将军,别忘了我们谈好的事情。你同宇文泰的恩怨你找他自行解决。冉盈,我是要带走的。”
于谨咬牙不愿。当日子卿吐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种眼睁睁看着至亲在面前一点点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长久以来细细密密地啃噬着他的心。子卿去后,他们全家又经历了那样伤心绝望的漫长痛苦。在于谨的心里,这个少女百死难赎。
这当下,宇文泰的心里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失去冉盈,只一心想着要在这样四面楚歌的情势下保住她。
他沉声对于谨说:“思敬,令弟的悲剧因我而起,你若想报仇,就冲我来吧。阿盈她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她为了令弟,也险些丢了性命。”
于谨看着他,眼神中有愤恨,也有失望:“宇文泰,我于谨从夏州时就开始跟随你,忠心不二。你可知道,当初先帝许我柱国之位,要我瞒着你暗下寻访玉玺,一得到玉玺就将你斩杀,可我一刻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你。为什么你却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背叛我”
一阵清泠沉静的声音地上传来:“于大人,子卿可有回去找过你吗”
于谨一愣,随即怒道:“你什么意思”
冉盈自地上抬起头,直视着他,两眼通红,口气却异常平静:“子卿回来找过我。他对我说,他入了天人道。他再也不会有烦恼痛苦了。”
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伸到于谨面前。
于谨脑子里一炸。
这是子卿最喜欢的一枚双鱼玉佩。当初下葬时,是他亲手放在子卿的头边。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他一把夺过来,声音颤抖,难以置信。
冉盈垂着眼眸,轻声说:“子卿曾经求我和他一起离开长安,并留给我这枚玉佩。后来子卿的婚礼那晚,我将这枚玉佩还给了他。那是我在秦州负伤,奄奄一息,半梦半醒之间,就见到子卿的生魂前来相见,告诉我他入了天人道。醒来时,枕边就放着这个。”
她的声音又清又缓,仿佛在说一个绵长久远的故事。
于谨听了,双唇一颤,两眼立刻红了:“他……他真的回来过”
冉盈轻轻点了点头:“是我辜负了他。”
于谨的心仿佛被一刀一刀割开,流出的不是血,全是泪。
那孩子那样温柔,连死后都舍不下这个女孩,他又怎么忍心亲手杀了她,让那孩子魂灵不安
他收起剑,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宇文泰,大喝一声:“走!”
便领着带来的军马迅速离开了白马寺。
“阿盈……”宇文泰回过身,伸手想要去抚她的肩膀。
在她缓缓地诉说她和于子卿之间的往事时,他的心在微微抽痛。
可冉盈退后了一步,觉得他是那样陌生。
他是那个自己用尽全力喜欢的男子吗他是那个让自己将身心全部托付的郎君吗
竟然是他一手酿造了子卿的悲剧。这个她倾心的男子,却从来都是阴谋最忠诚的情/人!
高肃走到冉盈面前,伸出手,轻声说:“阿盈,跟我走吧。阴险薄情的男人并不值得你留恋,晋阳才是你的家。”
他贴近冉盈的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否则宇文泰会死在这里,阿英也无处安葬。”
冉盈看向他,觉得彻骨寒冷。
这张如子卿一般俊秀的脸庞下,却是一颗机关算尽的蛇蝎心肠。
他张着血盆大口,吞噬人心。
这是子卿吗她神思恍惚,又一次泪流满面。
高肃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只流泪不说话,离开她的耳边,又说:“我陪你将阿英送回晋阳去安葬。”
“阿盈!”宇文泰紧张。
冉盈没有看他,将手伸给了高肃。
“阿盈!你不能跟他去!”宇文泰喝道。
高欢如今屯军在晋阳,冉盈这样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高肃不屑一顾地抬眼看向他,冷冷道:“宇文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甘心吗阿盈,本王从此后都会好好照顾的。”
这时高肃的一个侍卫从外面跑进来,说:“乐安王,该走了,独孤如愿率二百洛阳守军快要到了。”
高肃笃定地一笑,一手牵着冉盈,说:“知道了。去把阿英的遗体带上,我们走。”
宇文泰周身陡然腾起杀气,说了声:“去把阿盈拦下!”
几个侍卫立刻冲了出去。
高肃那边人多,又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一番缠斗之后,莫那娄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冉盈却毫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变故外的变故
马车在前往晋阳的小路上缓缓地走着。冉盈坐在车里,臂间扌包着冰冷的冉英。只有紧紧地扌包着他,冉盈才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所有。
短短一个下午,她已什么都失去了。
冉英死了,宇文泰失去了,连她一直以来苦苦保护的玉玺的秘密都是假的——到头来,她仍然只是一个影子。
车外的风漏进来,冰冷刺骨。她不由得将怀中的冉英抱得更紧。与她相比,冉英才是更加凄苦的那个吧。
她至少还一无所知地、和宇文泰有过一段缱绻相爱的时光。尽管他们开始于他的那个毫不光彩的阴谋,但是他们相爱的心却是真的吧。
想到这里,冉盈觉得心里掠过排山倒海的疼痛。她无法原谅他,她已永失了她的挚爱!
温热的泪悄悄划过脸颊。
她伸手到怀中去摸丝帕,却摸到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
这是哪里来的
她打开那张纸,映入眼中的是冉英的字。
麦积山青峰崖。
冉盈浑身一震。阿英是何时将这张纸悄悄放入她怀中的
他到底还是在临死前将玉玺的秘密告诉了她。
他没有背叛她,也没有背叛冉氏全族。
“阿英……”眼泪又一次滑过她的脸颊。
高肃驱马来到车外,对着里面说:“阿盈,还有半日我们就到晋阳了。”
从洛阳过来,鹅毛大雪下了一路。高肃心里想,今年冬天好像特别冷。
这次洛阳之行,高肃大获全胜,惟一的意外是没有拿到传国玉玺,而唯一知道线索的冉英已经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地睡去了。
对他来说,这并不是最坏的结局,横竖谁都没有得到,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最让他得意的,是亲眼看到了宇文泰那于世无匹的脸上露出的痛苦又受挫的表情。
在高肃的心里,这从来就不是为了夺取玉玺,或者争夺冉盈。
在高肃的心里,这是一场他和宇文泰之间的战争。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这就是王父整日在家中赞不绝口的宇文黑獭他不过是略施小计,宇文泰就在自己面前败得毫无还手之力呀。
宇文泰,你眼睁睁失去冉盈已经很痛苦了吧别急,还有更大的痛苦在等着你……
蓦地,听到身边马车里传出轻轻的歌声,幽幽荡荡,婉婉凄凄。
那是坊间流行的折杨柳枝歌。
腹中愁不乐,愿作郎马鞭。出入擐郎臂,蹀坐郎膝边。
冉盈痴迷迷唱了很久,才恍然,她所唱的,是一首情歌。是她在灞河边的伎馆里学来的,却从未唱给宇文泰听过。
高肃默默地听着,从腰后抽出那支玉笛放入唇间,吹奏着曲子伴着冉盈的歌声。笛声悠悠,碎飘天外,消失在无垠的大雪之中。
这晚,宇文泰又做了相同的梦。
他梦到他在洛阳迎娶阿盈,整条铜驼街灯笼高悬,照亮了宽阔辉煌的街道;他梦到冉盈身穿白毂裙,手持金折扇;他梦到病弱苍白的于子卿,梦到冉盈弃了他,毫不犹豫地朝于子卿走去。
他睁开眼,望着黑沉沉的屋梁。
如黄粱一梦,终是醒了。
窗外还在飘着鹅毛大雪。屋里两个火盆烧着,仍然觉得四下里寒气逼人。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雪片簌簌落下的声音,白天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
他想到冉盈瘦弱的抖动的双肩,想到她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想到她和高肃并肩离去没有回头的背影,想到他的阿盈已对他恨之入骨——
蓦地,只觉得眼角微湿。
他自问对她爱得坦荡。他敬她,爱她,宠她,为她费尽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已经没用了
一步失算,步步艰难。
莫那娄见情势不妙,赶紧说:“柱国,此时不可硬闯,我们还是先回独孤将军那里,再商量对策吧!”
话音未落,只听李弼大喝一声:“来人!给我乱箭射杀这几个冒充宇文柱国的流寇!”
贺楼齐叫了声不好,立刻挺身护住宇文泰,口中大喊:“柱国,我们快走!”
城头的箭如雨点般飞了过来。
几人拔剑抵挡,拨开一茬茬飞来的乱箭。耳边只听到利箭飞来的嗖嗖声,一时无法转身后撤。胯下的马受惊,嚯嚯地叫着原地乱踏,宇文泰几乎拉不稳缰绳。
两个铁卫见状大喊:“青山!你们先护送柱国走!我们断后!”
莫那娄见那两人站成一排,奋力挡开飞来的乱箭,连忙拉住宇文泰:“柱国快走!”
宇文泰睚眦目裂,恨不得能飞身跃上城楼和李弼死战。他出离愤怒,头脑暴热,“失去”令他惊恐,随后便迅速陷入一种执迷的疯狂。他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向纷至沓来的乱箭,砍向那些夺走他的一切的敌人。
莫那娄见他已无法自控,飞身跃上苍鹭的背,一手制住失控的宇文泰,一手抓紧缰绳,脚下用力一蹬,大喝一声:“苍鹭!走!”
几人趁着渐沉的夜色逃离,没跑出多远,身后传来那两个断后的侍卫的惨叫声。
莫那娄回头一看,那两个断后的侍卫已掉落下马,浑身被乱箭扎成了刺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贺楼齐大喊了一声:“阿六!阿树!”
甚至没有时间去悲悼,马已经驮着众人越跑越远。
寒风掠过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宇文泰狂热的情绪逐渐褪去,觉得眼下一阵潮热。
几人骑着马一路狂奔,一直奔到一个山坳处,转过那片山丘,宇文泰看到一片柔软的草甸。
他一愣。
这里不就是他和阿盈一同来过的那个温泉吗
这是他和阿盈言归于好、海誓山盟的地方。
他不禁下马走过去。那潭小小的泉,本应该盈满了热腾腾的泉水,冒着氤氲的水汽。可是眼前这眼泉竟然已经枯了。一滴水也没有,泉底都是枯败的干草和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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