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先前仅仅靠步伐就躲过了他的进攻,在崔琰全力施为后,颜良也是用灵活的步伐让开锋芒,然后用环刀招架。
最为巧妙的是,颜良每一次出刀,不是打在崔琰刚刚出剑,还没有用上全力时,就是打在崔琰招数用老,力量将尽之时。
这让崔琰打得极为不适应,手上的剑招几乎因此而凝滞下来,饶是他习剑十余年,也没遇到过这般状况。
招式受制难以连贯,让崔琰不得不花费比平日里多出数倍的气力来调整,导致体力消耗剧增。
就在崔琰体力下降后,手中一招稍显虚浮,颜良就一刀击在了他剑脊之上,然后手腕一抖,想要将崔琰的剑绞飞。
崔琰忙鼓足了力气持握剑柄往回收,颜良也适时地收回力气往后一退,双方才像商量好一般分开身形。
崔琰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自己绝对难以坚持,而这还是在颜良任其强攻而一招没还的情况之下,若是颜良与他对攻,结果可想而知。
田丰笑着上前,一左一右执住颜良与崔琰的手道“精彩,精彩二君的身手俱为当世之绝,季珪冠绝我河北士族,立善则是冠绝三军。”
公孙方、张揖也跟着附和起来,田丰便执着二人的手一同迈入内室。
诸人坐定后,饮过一通温水,崔琰道“不知何事,竟惊动了别驾与讨逆将军亲自前来”
田丰道“闻听季珪抱恙在家,不预政务,今日前来一见,方知季珪之疾不在身,而在心中。”
见田丰拿自己打趣,崔琰苦笑道“别驾刚直敢谏,都落得牢狱之灾,琰人微轻,便再多进也是无用,莫如在家中看圣贤书来得自在。”
田丰虽然与崔琰都反对袁绍南下,但二人的政治立场却不尽相同,田丰是支持袁绍与曹操相争,但认为时机不恰当,南下决战不是良方,而崔琰则并不支持袁绍与曹操相争,认为如今天子在许,凡事可以大家坐下来慢慢谈,不必动刀兵。
田丰说道“如今天下凋敝,正是有为之时,季珪毋乃太过悲观乎”
颜良趁机说道“正是如此,崔君文武兼资,若得牧守一方土地,则百姓可得安乐,看圣贤之书,有怎如行圣贤之道乎”
崔琰看了看田丰,又看了看颜良,问道“别驾与将军前来,可是有何见教”
颜良也不虚套,直接答道“受明公上表,良忝行常山国事,良不擅政务,而常山国治元氏令出缺,良愿向明公推荐崔君,还望崔君能屈尊出任。”
崔琰如今这个骑都尉是个虚衔,虽然秩比二千石,但实权毛都木有。
而元氏县令秩千石,且元氏乃是常山首县,其地位又比其他千石县令要高出一头。
虽然颜良说是屈尊,实则从两个职位的比较而,元氏令绝对比空头骑都尉要来的尊贵。
崔琰听到颜良如此说,也感到十分意外,他自从向学之后,还没有担任过地方长吏,如今有这么个机会还是让他颇为心动。
但崔琰看出袁绍与曹操的相争纯是出于私心,心中十分不认同,不太想搅和到这滩浑水里。
崔琰道“崔某也并无什么施政经验,怕是会让将军失望了。”
颜良听出崔琰的兴致不高,心里也有些忐忑,一旁的田丰却道“季珪曩昔拜在康成公门下,曾遇黄巾匪患而致使学业中断,其后又遍历中州,当知贼患害民之甚,如今黑山肆虐冀州,常山等地备受其扰,百姓疲敝不得安生,季珪岂无匡弼之心耶”
颜良一听之下,心里对田丰可是佩服得紧,田丰拿昔日黄巾贼对郑玄、崔琰师徒的妨碍说事,更引申到黑山贼上,看准了崔琰心怀苍生,乃是用以激他出来做事。
果然,崔琰思忖片刻后道“琰正想辞去邺城职事,去四处游历一番,既然黑山贼患严重,我当亲自行走常山等地,以思解决之法。”
颜良听崔琰虽然没明着答应担任元氏令,但要去游历常山,心想你看了常山百姓的惨状,我再一力相请,你还逃得掉么
颜良便笑道“既如此,良便在常山候着崔君。”
一直没说话的公孙方道“我在家中闲来无事,也许久没游历过了,倒是时时想起昔年与季珪一同向学的经历,若是季珪不嫌方拖累,便结伴同去,如何”
崔琰见老朋友老同学如此说,自然是笑着应道“有文理同行,吾道不孤也。”
张揖见崔琰和公孙方要结伴同行,他虽然比二人年轻一些,但平日里也十分友善,不过对游历的兴趣倒不太大,反而对他的广雅更热心些,此刻有些意动,但却并未说话。
颜良看了看张揖,说道“张君精于文学,不若良荐于明公,使君署理常山国中教化之事,如何”
张揖虽然对著书立说最为上心,但有当官,尤其是文学教化的官,也并不抵触,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若如此,倒是麻烦府君了。”
“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今日得见三位君子,吾心大快,哈哈哈”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212章 赵相阴夔
不知为何,田丰对帮助颜良招募人才很是上心,不但陪着颜良亲自上门说服崔琰,还另外推荐了好些个人才,其中有钜鹿郡人时苗时德胄、赵国邯郸人刘劭刘孔先、河间国人沐并沐德信等人,甚至还推荐了袁尚的亲信钜鹿郡人李孚李子宪。八八读书,o
颜良按图索骥一个一个去拜访,其中李孚婉拒了颜良的请求,时苗与刘劭都答应了颜良的招募。
但颜良遍寻邺城中找不到沐并这个人,只得去问田丰。
不料田丰却道“吾尝闻河间沐并,年少孤苦,然能秉守志介,为人公果,不畏强御,如今见在县中为吏,不欲英才埋没,故而荐之于你。”
颜良这才知道沐并如今还在河间国为吏,对此也表示无语,说道“倒是个人才,只是远在河间,如之奈何”
田丰却十分爽快地拿过纸牍,挥毫写就一封书信,说道“汝遣人持此书去寻那沐并,料其必至。”
田丰说得十分霸气,不过也不无道理,毕竟人家资历摆在那边,加上颜良如今在冀州风头无两,多半能顺利招募得来。
“如此,便谢过先生了。”
颜良正欲告辞离去时,田丰却道“立善且慢走一步。”
“先生还有何见教”
田丰犹豫了半晌,才道“吾子伯然,才识尚浅,立善可带其去常山长长见识,历练一番。”
对于田丰的请求,颜良既感到意外又感到高兴,心想怪不得之前愿意花大力气帮忙,原来是要自己提携他儿子,不过话又说回来,田丰定是看好自己,这才将儿子托付予自己。
“若有田世兄同往,则又多一臂助也。”
见颜良答应了此事,田丰唤来自己儿子,说道“伯然,汝随颜府君去常山,凡事多听多看,有甚不明白处便多多请教,汝可知晓”
田灿显然事先得过消息,神情平和地道“孩儿遵命,还请府君多多提点。”
颜良回了半礼道“田郎君不必客气,日后还得多多仰仗。”
从田丰宅邸辞别出来后,颜良不免小小得意了一下,心想田丰将儿子托付给自己,这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田丰帮忙,那岂不是更好说话。
他又想到田灿随自己去常山,那不妨再招揽一下沮授之子沮鹄,反正这俩老子和俩小子关系都不错,打包一起带走那是极好的。
不过当他来到沮授家中拜访沮鹄,说明来意后,却被沮鹄委婉拒绝了。
沮鹄倒并不是看不上常山国那旮旯,也不是不给颜良面子,而是他打算南下兖州,去护在父亲沮授身边。
前一次官渡时,沮授险些被俘的经历可把沮鹄给吓坏了,虽然沮授并不赞成沮鹄跟随他南下,但沮鹄仍旧打算瞒着父亲擅自行动。
对于沮鹄如此孝顺的行为,颜良还能说什么,只能表示钦佩支持,并嘱咐他万事小心。
不过颜良也没有空手而归,沮鹄向颜良举荐了他的族兄,故射身校尉沮儁之子沮辉沮景高。八八读书,o
五年前,当今天子刘协脱离了李傕郭汜的掌握东面而逃,李郭二人醒过神来感觉不对,便来追天子车驾,期间董承、杨定、杨奉等将率兵抵御,沮儁时任射身校尉,护卫天子身侧,被创坠马而死。
在天子安全到达闻喜后,曹操前往迎驾,天子因而追赠沮儁为弘农太守。
沮儁与沮授是族中平辈,沮鹄与沮辉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关系也不错,沮鹄此刻婉拒了颜良,便推荐起了闲置在家的族兄。
颜良自是欣然允诺,让沮鹄修书一封说明情况,由他带去钜鹿相请。
在邺城忙活了两三天,招揽了一些人手,安排好诸多应变,颜良终于启程出发。
因着颜良目前风头正健,前来祖道送行的人自不在少数,将邺城北门外五里亭挤了个满满当当,逢纪、田丰、荀谌、辛评、陈琳、淳于琼、审观等人俱都来到,就连袁尚都派了亲信李孚前来致意。
这一回颜良却很低调,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是与众人对饮一杯,说道“如今黑山贼患未除,待他日贼患除尽,再与诸位欢饮不迟。”
待到行得远了,远到送行的人都消失在道路尽头,颜良只觉得心头舒畅神清气爽,连冬日里的北风刮在身上都觉得清新喜人。
“牛大,隗冉那边出发了么”
“回禀将军,隗司马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发,如今应该走在我等前头。”
“好那我们加速前进,今天在邯郸过夜。”
颜良并未去平阳城汇合自己手下的兵马一同行动,而是选择了分头行动,反正从邺城北上,势必要经过梁期县和邯郸县。
过了邯郸之后,去常山最快的道路自然是一路北上,沿着赵国东边的平原地带,经过易阳、襄国、中丘,进入常山境内。
但颜良却不打算这么走,有道是富贵显达后还当衣锦荣归,虽然颜良原本就身位将军手握重兵,不需要额外显摆一下,但离家已久,自当回家看看。
且颜良还打算顺道去钜鹿广平拜访一下沮家,礼辟沮鹄的族兄沮辉同行。
所以颜良准备从邯郸折向东北,从钜鹿郡北上,然后从老家下曲阳往西进入常山国真定县。
邺城距离邯郸不过十里路,一行人来到邯郸时天色尚早,颜良去城外的校场,也就是暂时借用的临时驻地探视了一番部伍,就入城去拜见赵国国相。
说起黑山很多人可能没太大印象,但如果说起太行山大多数人便瞬间明白是这一方大山。
当然,在汉代还没有太行山这个称呼,而黑山也只是这绵绵大山中的一段。
赵国虽然也是冀州境内十分富庶的郡国,但与危机、钜鹿等相比就相形见绌,原因是赵国地域比较小,且紧紧靠着大山,整个赵国的西半边都是高耸的山脉,只有东边一片平原从南向北分布了邯郸、易阳、襄国、中丘、柏人五个县。
赵国西侧的山脉被称为西山,虽然名字叫西山,但里边窝藏的黑山贼寇可不在少数,而赵国被山贼袭扰的次数也是仅次于常山国。
所以颜良欲要彻底解决黑山贼,势必要与邻近的赵国通力配合。
赵国国相是南阳人阴夔,此君出于四小侯之一的阴氏,乃是光武皇帝刘秀皇后阴丽华的后裔。
阴夔的资历比较老,先时曾被袁大将军表为豫州刺史,那时候豫州在袁术、陶谦、刘备、曹操等各方势力的争夺中,阴夔当然不会去就任,就在冀州安安稳稳地待着。
后来,论资排辈,阴夔被表为了赵国国相,此君饮宴高论是把能手,署理政事就稀松平常,更不要说剿灭匪患。
不过好在政务有手下官吏应对,而这两年黑山贼也渐渐转了性子,不再如蝗虫一般抢一票就走,而是换作了更为轻巧的方法。
这两年来,阴夔这个赵国国相倒也做得四平八稳,每日里置酒高会好不安逸。
见到颜良这个近来极为惹眼的人物到来,阴府君自然是大设酒宴盛情款待。
席间阴夔与手下掾属挑着些颜良的得胜战绩一一询问,讨好的样子极为明显。
而颜良也随着他们的话头漫无目的地瞎扯淡,直到酒过三巡,方才正色道“如今明公嘱我剿灭黑山贼寇,而赵国境内多受黑山肆虐,不知阴府君有何见教”
阴夔自然是知道颜良的任命,他原本想着剿匪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就任由颜良去做,随他胜也好败也罢,与自己都没多大关碍,但不料颜良直接就问起此事,让他好不尴尬。
思忖半晌,阴夔才道“不瞒颜府君,赵国兵力疲弱,而近些年来黑山匪患已是不如往昔剧烈,故而赵国倒是有心剿匪,只是力有不逮,徒呼奈何”
颜良算是听出来了,这老家伙是属鸵鸟的,虽然知道黑山贼有威胁,但威胁还没到眼前,且把头蒙起来视而不见。
颜良决定吓一吓他,说道“颜某查阅籍册,发现贼患每多于冬、春之际,自是因为隆冬腊月,得食不易,便下山掠抢度日。眼下正值初冬,天气将寒,府君岂无备乎”
阴夔想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状况,不由略显紧张地道“若贼人前来,各县自当闭门固守,料贼寇亦不能奈何坚城。”
颜良笑道“府君所极是,贼寇自然奈何不得坚城,可乡里百姓却无坚城托庇,却怎生是好”
其实黑山贼在这片大山里出没了近十年,若是纯靠抢掠,这片地方早就被杀得渺无人烟了,靠近大山边的乡里村寨多半都会给自己地盘上的黑山贼纳一份贡,以求得庇护。
虽然这样做日子苦了些,又要缴纳赋税,又要交保护费,可至少能过上相对安生的日子,苦也就苦一些,咬咬牙对付过去。
对于乡里间的行为,地方官吏大都知晓,但都睁只眼闭只眼,没人会以通匪之罪找事情。
地方官吏既没办法剿灭匪患,也不愿多此一举,反正赋税收得上来,也就得过且过。
但阴夔这一国国相平日里对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可从来不会过问,被颜良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呐呐道“这这却如何是好”
颜良却并不直接回答,转而问道“阴府君观我麾下健儿可还雄壮”
邯郸校场在城外不远处,当颜良的兵马入驻校场时,阴夔也站在城头遥遥观望,对讨逆营的军姿自然印象深刻。
阴夔答道“将军麾下精锐自是不同凡响,堪称天下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