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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四公子

    绿袍少年已经径自走到她的面前,“什么样的玉佩?”

    程锦面上的神情寻常,“一只白玉老虎玉佩,我大姐送我的,你是谁?”

    脆甜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轻颤,如小刷子一般轻轻扫过人心,少年不易察觉地后退半步,温和而疏离地朝她拱手行礼,“在下文绍安,姑娘可是承恩侯府的五姑娘?”

    “原来是文大人。”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起来,“文大人,别来无恙?”

    看着程锦眸中的盈盈水光,文绍安别开眼,不愿多看,“程五姑娘同文某见过?”

    “自是见过的,不仅见过,咱们还熟得很呢。”程锦偏着头望着他,眸中毫不掩饰的欢喜让他愣怔了一下。

    “那日你中了状元,游街时我正在茶楼吃茶,见了你的英姿,便发了誓要嫁与你,咱们可是未婚夫妻,你说熟不熟?”

    文绍安年少成名,虽然年纪尚小,但已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人选,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他不知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女子明里暗里向他示爱,但像程锦这么“别出心裁”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即便沉稳如他,也被惊得又微微后退了半步,莫非这程锦刚好了痴病,又犯了疯病?想起他师父的嘱托,他又有些犯难,程锦这副疯癫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和庄敬皇后有关。

    直到程锦被他的反应逗得笑弯了腰,他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被这十一岁的女娃给戏耍了,他早该想到的,以程锦那日在酒中仙的表现,怎么也不该是个疯子。

    可是她这般轻浮爱闹,真是师父要找的人么?

    “程五姑娘不找玉佩了?”

    “玉佩哪有玉人重要?若得了玉人,我定日日将他拴在腰带上,绝不会轻易弄丢他。”程锦早就发现自从文绍安出现后,那两个小宫人便失去了踪迹,更加放肆地调笑道。

    文绍安已经明白自己在说这种浑话上,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已然放弃抵抗,只是拱手道,“那便祝姑娘早日觅得玉人了。”

    “这不是已经觅到了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程锦“咯咯”笑了起来。

    这莫不是个疯子吧?文绍安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同这个姑娘用正常人的方式沟通,只得单刀直入道,“庄敬皇后当年衔玉而生,那块玉佩正好是一只白虎,程五姑娘如今在思华殿里要找的也是这块白虎吗?”

    庄敬皇后衔玉而生这件事本是个机密,便是太祖萧晟也不知,文绍安又是如何得知的?

    “是呀,我正是来找这块白虎玉佩,你既然知道,那便还我吧。”程锦大大方方地朝他伸手。

    “我很好奇程五姑娘怎么这么有底气向人讨要庄敬皇后的遗物。”

    “因为我就是庄敬皇后赵华转世啊,上辈子的东西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程锦坦荡荡地说。

    文绍安一愕,仿佛在权衡她这似真似假又似无赖的说辞,他虽然好奇程锦和赵华的渊源,可也不觉得程锦会心大到同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样天大的秘密。

    何况程锦的性情同他印象中的庄敬皇后,实在相差得太远太远。

    莫非是师父弄错了?或者是他误会了?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文大人,两位公主的小哈巴狗中了毒,是你干的吧?支开那两个宫人也是你干的?原来你早就想要同我在这里幽会……”程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






第九十七章 拒绝
    


    “程五姑娘说笑了,庄敬皇后素以贞静端庄闻名,似乎与程五姑娘的性情相距甚远,另外,文某不敢对程五姑娘有任何亵渎之意,还望姑娘自重。”文绍安发觉自己对程锦的认知实在是太过浅薄了,程锦此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实在不能以常理度之。

    “因为上辈子她把我这辈子的贞静端庄一并给用干净了,这辈子我就负责活泼开朗。”程锦“嘿嘿”一笑,“你不敢对我有亵渎之意,那你想对谁有亵渎之意?”

    她越是这样咬定自己是庄敬皇后,文绍安便越不相信,程锦其人实在太会胡搅蛮缠,说一句,她能回十句,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了,就当师父看走眼了,便朝她拱拱手,“既如此,我便不打搅姑娘了。”

    “文大人,你这算是落荒而逃吗?走之前先把我的白玉老虎给留下啊。”十一岁的小少女生得一副好样貌,便是胡搅蛮缠起来,都让人觉得可爱。

    “没有什么白玉老虎,都是我瞎扯的,程五姑娘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文绍安的神色平静,任是谁都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谁说是瞎扯的,难道不是这一只么?”程锦打开右手,一只雕得栩栩如生的小白虎玉佩落在她的手心。

    文绍安恍惚了一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程锦,“东顺阁的雕工果然不是凡品,难为程五姑娘能找到这么一枚好看的玉佩。”

    “文大人也是好眼力,只这么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东顺阁的雕工,看来是没少去啊,不知是给哪家姑娘打首饰呢?”程锦嬉笑地收起玉佩,目光陡然转利,“那么真正的玉佩呢?在哪儿?”

    “玉佩自然不在我手里,你若是那玉佩的正主儿,如何感应不到?”文绍安定定地看着她,十一岁的少女不该有那样锋利的眼神,他突然开始好奇,她失了魂魄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真与庄敬皇后有关?可惜师父的话语焉不详,便是他也参不透其中奥秘。

    “我只是受人之托,送句话给你。”

    “什么话?”

    “拜入鸿山门下。”

    师父这一生有十几个徒弟,却只主动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他,一个便是她,文绍安自幼便有神童之名,苏寻慕名而来收他为徒,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也算是一段佳话。

    但他如今执意要收程锦为徒,便让文绍安有些不明白了,这丫头傻了这么多年,便是如今回魂,较一般人要聪明一些,也是有限,加上她又是这么个刁钻的性子,文绍安想不通师父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

    “苏寻要收我为徒?”程锦咧嘴一笑,她对苏寻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的那个青年上。

    他也是个根骨罕见的聪明人儿了,否则当年也不会被赵齐收为关门弟子,但同她和文定年相比,便远不够看了,赵齐去世后,算是他们把他拉扯大的,这孩子总喜欢一脸崇拜地跟在他们身后。

    如今竟成了世人敬仰的鸿山夫子,不仅收了文定年转世的文绍安为徒,现在还要收她为徒,这是什么毛病?

    文绍安皱眉,这在常人看来与天上掉馅饼无异的好事儿,对程锦来说,竟如此不屑一顾。

    程锦和文绍安不同,她拥有赵华完整的记忆,苏寻一生所学,皆出自她和文定年所授,除了法术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向他学的,至于法术,她还真不知道苏寻学了多少,有没有资格教她。

    “镜湖里封印的是什么妖怪?”

    “不知。”

    “那你用朱砂描什么?”

    “镜湖有古怪,朱砂能祛邪,用它在师伯所留的印记上描摹一遍,多少能对湖里的妖物起到些作用。”

    “鸿山如今沦落到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地步了?”程锦嗤笑,“我不会去鸿山的。”

    程锦对苏寻的不尊重和对鸿山的轻视,让文绍安的脸色微沉,“为什么?”

    他并不是真的好奇,一个从头到尾都不尊重鸿山的人,也没有资格入鸿山的山门,如今不过只是想要一个理由给师父而已。

    “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书斋苦读上了,”她撩起长裙,跳坐在一段倾倒的木料上,明明是不甚雅观的动作,她做起来却自有一种潇洒风流,“人生苦短,我还有大把的河山风光没见过,还有那么多酒没喝过,美食没用过,鸿山可没我想象中那么吸引我。”

    “所以,你宁愿去国子监女学?”

    “自然不愿意,待解决了府里的麻烦事儿后,我就会离开京城。”这样的话,她连最亲近的程钤都不曾说过,却对第一次见面的文绍安合盘托出。

    “我明白了。”文绍安没有多问,一脸淡然地点点头。

    “你明白就好,毕竟你现在在京城,我哪里舍得离开你去其他地方?”

    文绍安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程锦没说几句正经话,便要开始胡说八道的德性,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我已经把话带到了,既然程五姑娘心意已决,我便告辞了。”

    “文大人慢走,得空来承恩侯府寻我玩儿啊。”程锦笑眯眯地挥着手帕目送他。

    文绍安脸色一黑,伸手摁了摁额际,她这是把承恩侯府当作什么地方了?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同严谨的庄敬皇后扯上关系?

    “阿锦,你怎地如此开心?可是找着玉佩了?”安阳公主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哈巴狗儿,正温柔而轻缓地抚摸着它的长毛,小狗在她臂弯里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文绍安刚一走,那两个小宫人便出现了,将她领到了常阳公主的宫中。

    “找着了!”程锦指着自己腰间的白玉挂件笑道,“雪珑可曾好些了?”

    “还得细细调养几日,这小家伙也着实可恶,竟去存了补药的库房里糟蹋东西,人参给他吃了足足一条,也难怪口吐白沫了。”安阳公主虽在嫌弃雪珑,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温柔的,莫说是区区一条人参了,若是雪珑吃了人参能高兴,便把所有的人参吃尽,又有何妨?

    。





第九十八章 笑话
    


    “阿锦,你饿了吧?舅母还在同母后说话,我已经同母后说了,你们今日便在我这儿用膳。”常阳公主温柔地走了进来张罗道。

    程锦自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先是一口茶一口点心吃得心满意足,待后来御膳房一道道菜上来了,她更是放开了肚皮,大快朵颐,一边还不忘保证道,“公主放心,等你们出了宫,我不仅请你们吃明月楼,还请你们吃好味斋的点心果子。”

    常阳公主年纪大些,只觉得程锦娇憨天真,安阳公主却同程锦一般是个贪玩好吃的,两人一拍即合,说得眉飞色舞。

    “当年庄敬皇后设立女学,是想勉励女子自立自强,也能走读书科举之路,可你看我们如今的女学,从先生到我们这些女学生,哪个是要正经读书科举的?”安阳公主就是个快人快语的爽朗性格,她乐意同程锦说话,便也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说。

    常阳公主虽然并不赞同安阳公主如此口无遮拦,但这种牢骚话无伤大雅,便也随着她去了。

    “说的是啊,既然不准备正经考科举,何必去女学累死累活地学那些经义?要想读书认字在各府的家学里读书也行啊。”程锦一脸不解。

    勋贵朝臣按照品级,家中子弟都能有几个进入国子监读书,但程家除了程钤,其他的子女不是在家中族学读书,便是去书院求学,除了因为国子监门槛高,还因为里头规矩森严,每年都要举行年末大考,考不过的学生任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贵族全都劝退回去,最可恨的是劝退的名单还要在监内张榜公布,丢人丢得全京城都知道,就连两位公主都觉得压力大,何况是其他人,单这一点就吓退了不少纨绔子弟。

    也因为规矩严厉,国子监的学风始终很好,除了鸿山书院,国子监可以算是大梁最好的求学之地了,毕竟能留下来的大都是一心向学之人,在里头教授课程的也都是饱学鸿儒,只要努力,通过年末大考还是不难的。

    “你说的对啊!依我看这个女学压根就没设立的必要!还不是因为那些女子想嫁个好夫婿啊,能在国子监女学读书的,都是京中有名的闺秀,被女学里的那些先生教导过,不愁不知书达理,何况还能认识我们这些手帕交,这身价不就水涨船高,今后也能说门好亲事了么。”安阳公主大大咧咧地说,“倒是苦了我们姐妹俩,辛辛苦苦读半天书,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话也不能这么说,女学的先生教的好,学到的东西是我们自己的,再说余先生不就是科举出身的么?在女学里若真想考科举,也并非不可能。”常阳公主轻声细语地纠正道。

    “余先生是国子监的先生,又不是我们女学的先生,不过是给我们上几节课而已,”安阳公主不以为然道,“我知道皇姐你喜欢去女学读书,不就是为了……”

    “安阳!”常阳公主急急打断她的话,脸上带着羞恼的红晕。

    安阳公主见常阳公主似是真的急了,这才悻悻地住了口。

    不过就算她不说,程锦也能猜出个大概,恐怕文绍安也在国子监里兼课,常阳公主便是冲着他去的。

    文定年当初便生了一副好相貌,萧晟的亲妹妹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最后因为嫁不成他早早就香消玉殒了,文绍安虽然与文定年生得并不相似,但美人在骨不在皮,他们本就是一个魂魄,那风姿气质毫无二致,常阳公主被他迷住也在情理之中。

    程锦不由得暗笑,这厮的桃花运还是这般旺,国子监的女学生们怕是有一半对他芳心暗许,怕是数十年后,又有好事者要编排出不少他的风流逸事来。

    安阳公主虽然闭口不言,但“嘿嘿”直笑,笑得常阳公主很不自在。

    程锦却愁眉苦脸道,“原来女学是这种地方,那我就更不该去了,我都傻了十几年了,原也不指望嫁人,老老实实在家里做个老姑娘便是了,何必去女学受那种罪。”

    她大喇喇地谈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半点也不觉得难为情。

    安阳公主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常阳公主心底暗松一口气,眸色微暖。

    常阳公主道,“你不去不成,你可是皇兄金口玉言让你去女学好好读书的,不仅得去,还得好好学,千万别被劝退回来。”

    “到了女学,我们今日同你说的话可不能在人前说,要是成天把什么夫婿、嫁人挂在嘴边,人家非说你羞人不可。”虽然感激程锦为自己解围,但常阳公主也知道以程锦这口无遮拦的性子,若入了女学少不得要被人明里暗里笑话,便出言相劝道。

    “你如今在京中也算是出了名,若是去了女学怕是有人要挑衅你,你莫要受人挑唆。”安阳公主担心她还是过去那副容易被人挑唆的性子,也连忙嘱咐道。

    “安阳姐姐放心,我不会再去举香炉啦,也不会再去举石狮子的……”

    安阳公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憨直的性子,我还真担心你被人欺负,那些人也不会做什么,就喜欢嘲笑人,排挤人,逮着人的错处,就笑话个没完没了,你不必理会她们,若是实在受不住,便来找我,我替你撑腰。”

    常阳公主摇头微笑不语,程锦看似不谙世事,实则比安阳公主还通人情世故,哪里会是那种容易被人欺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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